亲宝小说>耽美小说>女捕>第92章

  夜幕将临,都察院。

  自打朱大富被东厂带走定案后,衙门里的差事顿时轻松了不少,在偏厅见过王锐后,南宫碧落作了换班交接,算是结束了今日的工作,女捕可以提早下班,出了衙门口,眼前是归家的行人来来往往。

  浮云苍狗,为人奔波忙,同奢不过安好,共愿但求太平。

  眼前这市情世景,你来我往,挑担背粮,苦逗乐,乐中苦,最简单也最难。

  南宫碧落反手背剑,久站在衙门口,未下台阶,背后是都察院衙门那红朱赤木的高梁金匾。

  “小姐?”曲水来了衙门,看见了门口出神的南宫碧落,“你是要进去呢,还是要走啊?站在衙门口看什么呢?”

  南宫碧落回了神,笑着回了曲水二字:“看人。”

  曲水一头雾水地往街上看,“看什么人,什么人需要你看出神?”

  “没什么。你不是嚷着要休假吗,怎么又来衙门了?”

  曲水撇嘴,“我是听说你把柳易枝又送回飘香阁了,那龙继的事情是不是解决啦?”

  “消息还挺灵。谁给你说解决了?”

  “没有解决?那你让八秤斤他们送回柳易枝就撤了是为什么?我看过风月楼那些被打晕的人脖子上的伤了,那半个印痕不是誉王爷的徽印吗?”

  “不枉费你跟了我那么久,也看得出来那是王爷的徽印。我们这个逍遥王爷啊,比看起来要精明得多。”

  “什么意思?”

  南宫碧落抬手揉了揉曲水的头,“你呀回家吧,今晚就别又赖到风月楼去了,又教秦兄有的没的,教坏斯文。”

  “什么教坏斯文,我是为了秦嫣然好,就她那动不动就自闭冷脸的性子,指望她主动接纳别人想都不要想。今晚又不知道抽什么风,敲了门死活不让我进去,不过她老老实实待在风月楼就好,就不会去做那些杀人报仇的勾当。唉~什么时候刘福通和他的党羽能受到应有的制裁,我看她才会好好放开心结。”

  “会的。”南宫碧落轻声呢喃,然后立马对曲水笑道:“你就别操心这些王法公道的事,一会儿去钱伯那儿打一坛上好的花雕,今晚告诉五婶烧一顿好吃的,我还没好好向五叔道歉呢。”

  “嗯?”曲水歪头看着南宫碧落,她觉得自家小姐有事瞒着她,“那小姐你现在要干嘛?”

  南宫碧落笑容一淡,“我得去王爷那里一趟。”

  “原来是去王爷那里啊。”曲水自觉没有要求跟去,“那我去杏林堂接觞姐一起去买酒,就回家等你啰。早点回来啊,小姐。”

  “好。”

  南宫碧落目送曲水离开,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她回头看了一眼都察院衙门,就往誉亲王府走去。

  虽然最近没有尾巴盯着她,但她还是习惯挑小胡同走,不容易被人盯上。路过一处偏僻的拐角胡同,杀出一双铁拳,她抬手过了两三招后,叫了停:“大和尚别每次都动一回手,佛经白读了!”

  “不是大和尚,是花和尚!佛爷我不读经不念佛,佛祖自在心中。”花和尚将散落的头发抹上了头一本正经纠正。

  “又带来什么消息?”

  “你让我想办法搜集刘福通贪赃枉法的罪证,七七八八搜罗了不少破事出来,但关键的账簿还是没影啊。对了刘福通那个义子薛丁,最近我盯梢的时候发现那小子最近和内阁的人走得很近啊,暗中出入兵部、吏部,我看他是被韩业打压久了,不甘寂寞要搞事情。他跑漕运很养了帮杀手,最近都调了入京。还有那个林采儿简直愚昧不堪,你都这样提醒她了,她还为薛丁死守在刘府,糟践自己取悦刘福通。”

  “账簿是实证,没有确实麻烦。薛丁,兵部,吏部。哼,野心真的不小,那些杀手聚集的真正目的,值得推敲。你继续暗中盯着刘福通一伙吧,除非必要,不用暴露。至于林采儿那儿,唉,如果她不愿出苦海,我们也渡不了她,能保则保吧佛爷,就当救人积浮屠了。”

  “呵呵,不叫和尚叫佛爷,那佛爷还能拒绝吗?走啰。”花和尚翻身就越墙上屋不见了影,但仍有余音传来:“记着你又欠我好酒一坛。”

  南宫碧落笑了笑,而后笑容消失,思索了片刻,不作停留继续往王府走去。

  黄昏入夜些微光,去王府的路上几乎没有路人,偶尔一两个也不是这面的住户。王府独院,尊贵奢华,本就不可能与谁为邻。

  南宫碧落刚走到王府,还没有进去就遇上了从王府里飞檐走壁出来,手中还提着人的两名悍贼。

  这两人不是别人,是已经打过交道的毒禅子谬空和千人一刀赫连霸。他们架出来的也不是生面孔,是朱洪彦偷偷藏起来的杀手龙继。

  谬空、赫连霸飞贼似的把龙继逼出王府,并没有完全制服龙继。龙继是和他们半打半退的飞出王府来的,他一出王府一落地抬起一脚就踢开谬空,并从赫连霸手上挣脱了出来。但赫连霸大手紧跟着缠上去,谬空也蹬地飞回来,打了龙继肩膀一掌,龙继又被打回赫连霸手上,扯住了胳膊。

  似乎是怕惊动了王府的人,赫连霸和谬空并没有弄出太大的动静,而龙继也没有呼喊,三人在王府院墙下缠斗。

  “龙继,还不束手就擒。那大夫的命,你不管了吗?”谬空被龙继一脚踢到了双臂逼退,出声低喝道。

  龙继被赫连霸擒龙手抓住,忍痛挣开,袖子被撕断,手臂上留下四道血痕,双方也暂时停手。龙继冷道:“我以为魅姬总比玄刚有人情味一点,没想到也是不择手段。要么给解药,要么我叫人,大不了大家拼个鱼死网破。”

  赫连霸啐道:“呸,你和杀手讲人情,脑子进水了。想不到楼里一向高傲独来独往的龙继也会找帮手,还是朝廷的王爷,真是找了棵大树啊。”

  “龙继,你要么自裁,要么乖乖和我们去见娘娘,求她开开恩,说不定还能保你。你忘了我外号毒禅子,真要血拼你要让王府搭上多少人为你陪葬?”

  龙继仅犹豫了一下,就扯着嘴角笑道:“哈,我早就有必死的心,不劳烦魅姬娘娘费神,但绝不是现在,滚!”

  “你!”赫连霸被激怒,一直未动的宝刀龙泣血从左手到了右手,要动真格的了。

  这时南宫碧落点地飞身一下跃到了他们三人中间,将龙继挡到身后,对谬空二人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京城真是越来越热闹。”

  “南宫碧落!”

  赫连霸从牙缝里挤出女捕的名字,穿着捕服的南宫碧落可谓是意气风发,威严挺拔,配上那笑盈盈的模样比之前更让人讨厌!

  谬空也运起了毒煞掌,“我讨厌命大的人。”

  龙继浑身顿时紧绷,不敢轻视认真起来的谬空二人,但南宫碧落却一点要打架的迹象都没有,“诶慢着慢着。二位前辈,在动手之前是不是要先掂量下京城是谁的地盘,在那地宫里我吃了你们二位的亏,这个仇我现在还记着呢。”

  “那还废什么话!”赫连霸一声狮子吼,这下自己把王府惊动了。

  “呵,前辈火气还真是大,你听王府里面的铁卫可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你们走还是打?”

  “嗯?”谬空狐疑地看着听起来不想留住他们的南宫碧落。

  “别看我,我只是不想徒添伤亡,也为了还一个人情,走!”南宫碧落敛了笑容。

  赫连霸火气一下冲到了顶,谬空却拦住了他,真要打起来,两败俱伤都是好的。南宫碧落认真起来,占劣势的是他们,还会造成魅姬的困扰,“刀疤,我们走。”

  “等等,解药拿来。”

  谬空虽然铁青了脸,还是把解药扔给了南宫碧落,然后提着赫连霸几下起落就没有了影子。等离开王府很长一段距离,也没有人追上来的时候,赫连霸一下挣开了谬空,还没说话,一个黑影就从暗处走了出来。

  赫连霸二人一见来人,立即恭敬道:“娘娘!”

  谬空察觉到一股寒意落在身上,他心生惶恐道:“对不起娘娘,是我们打草惊蛇了,王府恐怕已经加强了防备,南宫碧落也会布下罗网。”

  “无妨。”清冷的声线带着一股杀意,黑衣一下子消失在面前。谬空二人抬头时,人已经不在眼前。

  与夜同色的人影正朝着王府赶去,打草惊蛇后未必不是机会!

  面巾下,清冷的眸子闪烁着偏执的疯狂。

  而王府前,南宫碧落和龙继也互相打量着,现在没有第三人在场,他们一个官差,一个杀手,终于可以好好交锋。

  南宫碧落将解药扔给了龙继。

  龙继收下了解药疑惑道:“为什么出手相助?我死了就不会有人威胁到刘福通,你的命不也就保住了?”

  南宫碧落冷笑:“刘福通作恶多端,死了一个你,杀他的人照样多如牛毛。”

  龙继亦冷笑:“原来你也知道。都说南宫碧落刚正不阿,置生死于度外,那为何这次做了刘福通的打手,保阉官、拦义举、杀好汉!”

  “你管人头悬赏叫义举?贪图名利叫好汉?呵,南宫碧落吃着皇粮,守着王法。王法压身,捉拿血债累累的杀手,逮捕黩武犯禁的江湖人是本分。”

  “王法?呵,刘福通草菅人命,横征暴敛,残暴无道!手上的血债又何止一个杀手能比得上,他的所作所为不啻于饮人血肉,食人骨髓,你的王法并没有惩戒到该惩戒之人!你守的何法,尽的什么本分?所谓法一窍不通,所谓公道可笑至极!我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所做的却并非不是正义!南宫碧落你太可悲了,空有一身本领,本来想要为人扫冤屈争公道,到头来也不过是王法的牺牲品,朝廷的走狗而已,你的法束缚的是你自己。”

  面对龙继的质问,南宫碧落轻轻一笑。

  “我承认我尊的法有太多瑕疵,它在某种意义上保护的都是刘福通这种弄权者,但民无法不保,国无法不立!王法的存在不能规定一个人的好,可能限制一个人的恶,这种规则不见得多好,甚至有时候很残酷。但相比愤怒、憎恨以及江湖上随心所欲的打打杀杀、掠夺抢占,王法更能在本就混乱的人世寻找到一种安定,它需要人去遵守、去维护,而不是践踏与嘲笑。我是朝廷的走狗,要维护的却是一个太平盛世,小蚁抗大树,本来就是可悲,又不得不做!”

  龙继皱起了眉头,眼神里不再是嘲弄,却仍是问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在那晚放走一些江湖人,为何又不把我捉拿归案?你说的话和你做的事根本自相矛盾。”

  南宫碧落闻言,深深叹了一口气,目光看着龙继,又像透过他落在墙角的阴暗里。

  良久后,女捕一字一句道:“因为正义,它不凌驾于律法,却必须存在。”

  南宫碧落见龙继沉默,她也不需要他能理解,而是朗声道:“王爷,看了那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朱洪彦在沈、杨二人的陪同下,翻墙而出。王府的大门也在此时打开,他展开手中折扇轻摇,笑道:“有南宫碧落果然是我大明之幸。既然你都说正义必须存在,那么龙继刺杀刘福通一事,你是不是也不会再干涉啦?”

  南宫碧落笑了笑,“要我不阻拦,我有条件。”

  朱洪彦扇子一收,挑了挑眉,“条件?呵,有意思,那爷就进府和你慢慢谈。”

  南宫碧落笑着作了请,随着朱洪彦一起进了王府。在他们都进去后,暗处的黑衣人飞上了王府的高檐上,尾随着他们潜入进去。王府的守卫森严,却都没料到有人那么大胆,刚惊动了王府又立马来暗杀,还是趁着南宫碧落也在的时候,她藏在屋檐上看到朱洪彦把南宫碧落请到了凉亭。

  龙继也在,沈杨二人却退下了,只他们三人。

  黑衣人拿出了一个吹筒,上了毒针,等待着将龙继射杀的机会,她的眼里有着挣扎,不停地握紧吹筒,最后掀起面纱一角露出了嘴,将吹筒凑近了嘴唇,凉亭那边传来了南宫碧落的声音。

  南宫碧落看着凉亭里早就备好的酒菜,笑道:“王爷这是早有准备,果然有些破绽是故意留下的。”

  “哈哈,你说什么?”朱洪彦打哈哈,倒满了酒,“来,南宫坐下,有什么条件,我们慢慢谈。龙继,你也坐。”

  南宫碧落二人依言坐下,见朱洪彦亲自为他们倒酒,南宫碧落与龙继对视一眼,就抬起了酒扬了一下,龙继也举杯,二人一起一饮而尽。朱洪彦见状立即眉开眼笑道:“对了,喝了酒,就是朋友。”

  “王爷真会借坡下驴。你是不是想利用灯会刺杀刘福通?”

  “嘿,是。你也知道爷是靠情报混饭吃,无意中知道龙继兄弟和柳易枝他们密谋杀刘福通的事,我就觉得高兴,终于有人要举正义之剑宰了那老阉狗,爷岂能不帮。不过要帮他们,最大的麻烦就是你南宫捕头,你受皇命保那老太监,就算不愿也不会白白搭上自己的命。”

  “你还知道我身上有皇命。”南宫碧落白了朱洪彦一眼。

  “啧,你是谁,你是南宫碧落,我不信你没有办法,再不济爷也可以为你请一道圣旨嘛。”

  “就怕王爷的面子没有王瑾的大。”

  “嘿~”朱洪彦想要反驳,但又只是喝了一杯酒认了怂,他叹息了声,然后没一会儿又嘿嘿笑起来,“南宫,你说谈条件,肯定是自己留着后手对不对?龙继他们的事,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再过问了,嗯?”

  “你当我是神仙,还是猫?我能有什么后手,不过也是想要刘福通遭到报应罢了。王爷,我是拿脑袋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呵呵不至于,爷怎么会舍得你掉脑袋。来,喝酒。”朱洪彦把酒给南宫碧落满上,一脸谄媚,“我的好南宫,那你说说,你有什么条件?”

  南宫碧落沉吟了一下,让朱洪彦凑近,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朱洪彦听后,一下子撤开了身子,酒都洒了,惊讶道:“什么!你要我为白社弥勒相关的秦家翻案!你疯了吧你,你是把爷往火坑里推啊。那案子是皇家盖棺定论,翻案犹如翻天,谁碰谁惹一身骚,那案子是冤枉了不少好官,却也惩治了不少黑官,那是朝廷大换血,牵涉太广,这比刺杀刘福通都还难办。爷干不了!”

  屋檐上黑衣人原本要吹出的毒针停滞了下来,浑身轻颤,眼里的杀意越来越浓,竹筒对准了朱洪彦,南宫碧落的声音又传来。

  “唉~我知道王爷难办,可清官蒙冤下场凄惨,徒添了很多仇怨啊。王爷深受圣上喜爱,由您提怎么也比别人来得好。”

  “呵,你玩儿我呢,刚才才说爷面子不及王瑾,我提好个屁,不行不行!”

  “王爷!我知道是为难王爷了。”南宫碧落一急,又很快平复下来,她叹气。

  房檐上黑衣人的竹筒又对准了南宫碧落,最后还是瞄准了一旁安静的龙继,眼神越来越冷酷。

  南宫碧落思索了一会儿,又道:“那能否有折中之法?”

  “何谓折中之法?”

  南宫碧落又在朱洪彦耳朵边说了一阵,但朱洪彦听后虽然没有像先前一样反应激烈,还是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你饶了我吧。”

  南宫碧落却是单膝跪地抱拳,吓得朱洪彦站了起来,“南宫碧落你闹哪样!”

  “王爷,你要杀刘福通我可以不管,甚至可以暗中相助,用这条命求王爷给我一承诺,尽力而为就好,如何?”

  朱洪彦手足无措,最后还是伸手去扶南宫碧落,“哎呀呀,你先起来。”

  南宫碧落却不动如山,“龙继要杀刘福通仅凭一人之力办不到,王爷也不能暴露了暗中相助的马脚,何况还有行尸楼的人随时想要龙继的命,只有我有办法保他,而且还有让龙继和柳易枝报仇万无一失的法子。”

  “你、你,我命令你给我起来!”朱洪彦拖不动南宫碧落就拿出了王爷架子。

  南宫碧落还是不动,“王爷,我的这个条件你答应了也不难,比起翻案来说简单太多,请王爷考虑一下吧。”

  朱洪彦哭丧着脸,“哎呀,我怎么会那么不长眼算计到你头上去了。好了,我只能尽力而为吧,起来。”

  南宫碧落起身坐回椅子,笑道:“多谢王爷。”

  “别别别,我只说尽力,不是一定啊。你真能在行尸楼手底下保下龙继?”朱洪彦看了眼龙继,眉梢紧锁,神情有些严肃,另外两人倒没在意。

  南宫碧落还没出声,龙继立即道:“我已经抱着必死的心,南宫捕头不用为我费心,只需要告诉我怎么能万无一失杀了刘福通就好。”

  “我说的保你也只是在你行刺之前保你不死,你的手沾满了血腥,就算不死在刘福通手上,也逃不过律法的制裁。我现在只是要让你发挥最大的价值,你们听着……”南宫碧落让他们二人凑近。

  屋檐上,黑衣人看着凉亭里毫无防备的三个人,竹筒里的毒针终是没有刺出去。

  她离开了王府,飞出去好远,在阴暗的角落扯下了面巾,露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凝烟手心里全是汗,随即长吐一口气,回了风月楼。

  当她跪在风飘絮面前,交还魅字玉牌时,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你没杀龙继?”

  凝烟点头,风飘絮又问:“因为薛丁?”

  凝烟不说话,风飘絮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会儿后,冷声道:“去领二十藤条,之后闭门静思。”

  “是。”凝烟神色不变,就离开了风飘絮的房间。

  风飘絮幽幽叹息,“看来她火候还是差了点。”

  这时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出现在房间,模样是王府杂兵的男人样,声音却是竹无心的,只听她道:“我倒觉得这一次她大有长进,谬空、赫连霸才让人糟心。”

  “哦?”风飘絮回过头去将玉牌给了竹无心。

  “其实最让我觉得有意思的还是南宫碧落。”

  “南宫?”

  “呵呵,这个南宫碧落啊——”竹无心撕扯下了易容面具,脸上的笑又邪又玩味。

  此时,南宫碧落已经回到了家中,一家人正高高兴兴入了饭桌,添了酒。

  “阿嚏!”南宫碧落打了个喷嚏。

  “怎么,还能着凉了?”苏映月关心道。

  “没有。来,五叔,我敬你一杯,为我之前的过分言辞道歉。”

  “小姐,一家人哪能有隔夜仇,我也有不对,来,干了。”

  ……

  推杯换盏,人微醉,在苏映月有意的控制下,南宫家的人几乎都没喝醉,只有不胜酒力的五婶一杯就倒了。

  南宫碧落回到房里,突然发现她装着血三更的竹筒被人打开了,立马又冲到了流觞房里,此时苏映月和曲水都在流觞这里。

  苏映月:“你不是回房了嘛?”

  “流觞,你把血三更拿走了?快给我!”南宫碧落语气有点重。

  流觞一头雾水,苏映月接了话,“你急什么眼啊,血三更?哦,你说这条色长虫啊。”

  苏映月捞起了袖子,血三更正好好地缠在她手上睡觉。南宫碧落额角一跳,就要去拿,“娘,你怎么乱动我房里的东西。”

  “我是你娘怎么动不得?你别动它,它睡得好好的。”苏映月拍开了南宫碧落的手。

  南宫碧落无奈道:“这蛇很重要,跑了就麻烦了。”

  “你放心,我晓得你房里的东西很重要,只是这玩意儿身上全是宝,给娘玩儿几天。它在我这里跑不了,还能很好掩藏它身上的香气,让人找不到它。”

  “真的?”

  “骗你干嘛。快滚回去休息了,别打扰我们娘仨儿说话,明天不是要早起吗?”

  “最近衙门没事,我不用去那么早。”

  “咦,小姐,那是好事啊!”曲水眼睛一亮,“那灯会你和我们一起玩呗。”

  “灯会啊,倒不是不可以,不过可能不能像你们一样撒开来玩。”

  “哦,就知道王大人不会让你偷闲。”

  “不关王大人的事。”

  “那也行啊,那天我会把秀才和秦嫣然都喊上,还有秋英、采春姐、瑶红姐、凤舞姐……”曲水掰着手指头数着。

  “咳,那不如把风老板叫上。”

  “那是当然的,搞不定风老板,怎么让秋英她们放松玩儿!”

  临近灯会的头两天,誉亲王朱洪彦又邀请了刘福通过府一聚。

  这老太监正春风得意,正吹说着灯会一过,就要亲自监斩剥皮魔朱大富,好让世人知道能断案追凶的不只刑部和都察院,能保护他们安全的除了衙门还有东厂。东厂好了,他们才会好,他哪知道夺命刀已经悬在了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