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温梧宁也清楚这点, 但总不能见死不救:“以后多注意些。若她真有其它意图, 到时候再说。”

  两人在郊外找到一个还算完好的空茅屋, 把离亥暂时安置在里面, 温梧宁戴上斗笠出门探路, 留蓝飞儿照看伤患。

  离亥再次醒来,身上还是盖着那件素色锦衣,衣上似有香味,香味寡淡清冷却又有一丝女子的温甜。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飘然身影。

  “一脸□□, 在想什么?”

  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思绪, 离亥警惕看去,只见床头坐着那个讨人嫌的丫头。

  她正探究地凝视自己,眼底毫无温度。

  像只盯着猎物蓄势待发的蟒, 冷静无情。

  离亥心底发笑, 这个阴鹭的丫头不像个正派人士,反而与她似是一类,只是未免太过稚嫩了。

  视线在屋里扫了圈,那个人不在……

  离亥撑着床想先坐起来。

  忽然一只手如闪电般卡住她的咽喉,离亥后背一寒,这只手柔软纤细, 此时的力度却可以轻易掐断她的咽喉。

  性命受到威胁,体内的魔丹暴动,黑紫色图腾迅速自心口向四肢蔓延,要是被蓝飞儿看到一定会怀疑她的身份, 离亥回过神赶紧压制住魔丹,抬眼吃力道:“你想做什么?”

  “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谁?”蓝飞儿眼神如刀在离亥洗净的脸上划过。

  妖治美艳。

  有这等姿色并且和盛白鹤接触过的女人在书中应该排得上姓名,在离亥昏迷的这段时间蓝飞儿在心中把能和她对得的女人一一过了遍,最后只留下一个名字。

  蓝飞儿半眯着眼,吐出她心中猜测的名字:“离亥?”

  一个充满诱惑却同样心思难测的女人,魔子。

  被猜中身份,离亥面不改色,勾唇轻笑道:“这个离亥也是你仇人吗?原来从一见面小师妹就对我心存偏见不止是因为我救了你仇家,还因为我长得像你仇人。”

  见她死不承认,蓝飞儿不跟她耗,撤手坐回去:“别对我抛媚眼,你这类不是我的菜。”

  这丫头身上危险的气息一卸,但随之说的话能气死人。

  魔子媚骨天成,无心的一颦一笑在别人眼中都带着诱惑。

  “少自作多情。”离亥坐直了,语气不和善。

  蓝飞儿懒得照顾她的情绪,起身倒了碗水给她,动作说不上细心温柔,但也没有故意为难人。

  离亥怀疑地看了她一眼。

  以这丫头的性格,既然已经怀疑她的身份,绝不会因为自己几句话就信了,但她现在这样子又是什么意思?

  走一步看一步,她还不信自己玩不过一个小丫头。

  道了声谢,离亥接过缺了个口的破碗,喝了两口水,把碗还给她。

  屋外还在刮风下雨,离亥问道:“你师姐呢?”

  “找人去了,你不用管。”蓝飞儿把碗放回桌上,走到飘雨的门口,望着外面雾蒙蒙的天。

  “还想报仇的话就赶紧养好伤,最好别想着使坏,否则我一定不会让你好看。”

  说着蓝飞儿回头对离亥微微一笑,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只是个半大的丫头而已,离亥自然不怕,而她言下之意,是知道她身份了,却不追究,为什么呢?

  那个人又知不知道呢?离亥捏着身上柔软的锦衣揉了揉,嗅着衣上独特的香。

  “不打算勾引我,就收起你脸上□□的表情。”蓝飞儿冷冷道。

  死丫头!

  离亥怒极,合衣躺下。

  蓝飞儿倚在门口望着屋外。

  离亥人设鲜明太好认了,不深究是因为除了立场不同她们其实没什么冲突,更何况离亥没有按照书中所说与盛白鹤结缘反而结仇,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其实说到人设,离亥这种人设反而更讨人喜欢,魅惑专情外加魔子这个高大上的身份,反观主角二人性格太过正派,看书的时候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追完的,或许因为两人正派却也有狠厉的一面,该狠的时候照样狠,狠起来毫不含糊,看着其实也很爽。

  离亥不管蓝飞儿究竟是怎么想的,她目前最要紧的是养好伤,接下来的事才可以着手。

  魔息丹在离亥体内运转,她只是闭目调息,毕竟屋里还有第二人,她不可能真的睡着,可后来不知是身体恢复消耗太大还是屋外的雨声实在是催人眠,离亥不知不觉竟然陷入深眠。

  “师姐我看她恢复得差不多了,明天天晴我们就出发……”

  “不急,等她好全了再动身……”

  “师姐我知道你想找到那个哑女,其实想想她这辈子又哑又穷,还遇到这种天灾,活得这么苦,不如早点往生,下辈子兴许还能投个好胎……师姐不用替她难过,可能她现在已经投到某个大户人家,以后享不尽的福气……”

  原来是在找她。

  离亥睡得沉,昏昏沉沉中有一小段对话入耳,也不知是梦还是真。

  蓝飞儿又拿这套来开解温梧宁,不过谁让温梧宁信这套,蓝飞儿屡试不爽。

  温梧宁和她不同,温梧宁悲悯世人,看着冷漠其实是心有大爱的人,这次天灾后她总是很沉默,时常望着远山雾霭若有所思。

  过了这阵子应该慢慢会好的,蓝飞儿并不担心。

  就算担心她也束手无策。

  夜深人静时,闭目养神的蓝飞儿忽然睁开眼,只见对面温梧宁周身灵气涌动,衣发飞扬。

  进阶了!

  温梧宁进阶她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会来得如此的寻常,如此的水到渠成。

  以前在书中看到那些人进阶无一例外都是在危急时分,搞得她以为进阶这回事都需要什么来刺激。

  “这最好不过。”

  床上的离亥不知什么时候也醒来,正看着温梧宁。

  此时温梧宁没有防备,如果要谋财害命这是最好的时机。

  显然两人都想到这点,蓝飞儿脸上浮出一丝诡谲的笑看向离亥,似乎就在等她主动露出狐狸尾巴,离亥淡淡瞥了她一眼,拉了拉身上锦衣躺下继续休息。

  蓝飞儿觉得无趣撇撇嘴,靠着土墙,守着对面的温梧宁。

  温梧宁神色宁静,没有连日来的心事重重,也没有一贯的冷然,只是这种宁静中多了份淡然与距离感。

  “你不努力,你们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或许是这丫头的模样太过萧索孤单,魔子多嘴说了句,换来的却是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似乎是在嘲讽她多管闲事或者是猫哭耗子假好心?

  总之就是不识好歹。

  离亥本就也不是个善茬,她妖娆一笑恶意道:“也不用担心,你与她根本就不是一路人,迟早要分道扬镳。”

  “再多说一句,我就送你去见阎王。”

  离亥微微一顿,躺会去平静道:“我说真的,修行之人我见多了,人修行求长生正果本就是逆天为之,无一不都是苦苦求之,像她这般浑然天成属实少见。”

  “她用了颗妖丹,不然哪来的浑然天成。”

  “或许也有这个原因,不过她根基夯实,以后你们再遇到盛白鹤完全不用担心,他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你话题转得真快。”

  离亥不再和她贫嘴,凝视着黑暗,她向来最厌恶假仁假义之人,这个人却有些不一样,善良冷漠又温柔,真是个奇怪的人。

  她想看是否真有连天都会相助之人。

  蓝飞儿一夜未眠,屋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一股清凉湿风从门口溜进来,温梧宁周身灵力终于回归原身,她缓缓睁开眼,眼底风华尽现,蓝飞儿不着痕迹移开眼,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全身筋骨发出一连串的嘎吱响。

  “师妹。”

  温梧宁的手递到眼前,蓝飞儿神色轻松地抬手放上去。

  温梧宁勾住蓝飞儿的手臂,五指看似轻描淡写地掐着蓝飞儿手臂滑过,一股暖流却进入蓝飞儿体内,全身的疲惫都被驱散。

  这动作只在眨眼间,回过神蓝飞儿已经被拉起来。

  温梧宁走到门口,远山浓雾消散,她衣发飘飘仿佛随时会随山雾一同而去。

  “师妹又劳你守了我一整夜。”

  蓝飞儿微微一怔。

  原来她知道。

  上次还是在温家后山,山洞里那一次,因为盛白鹤所以温梧宁醒来之前她就已经离去,没想到温梧宁知道。

  既然同路,三人互通姓名后便一起出发。

  既然这个丫头不打算告诉温梧宁她的身份离亥便报上真名,蓝飞儿似笑非笑看过去,离亥有恃无恐地笑回去。

  不过一个名不见经卷的人族小丫头竟然知道她魔子的身份,实在可疑,需要提防。

  她们两人的互动温梧宁没有注意,她望向破败的山城神色恬淡悠远。

  三人快马出城,离开这个人间地狱。

  一路焦土,前行近百里,山水才渐绿,温梧宁陡然勒马停住,马匹的嘶吼声惊起林中无数飞鸟。

  “怎么了?”已经跑远的蓝飞儿赶马回到她旁边。

  温梧宁回望来时的方向,不对劲。

  离亥勒马看向二人,目光沉沉,是她操之过急了吗?

  若是温梧宁此时执意要调转方向回去,就会发现前路山清水秀,城里根本没有什么人间惨景,她会看到一个并不繁华却悠闲的小镇。

  因为她们此时其实就在边陲小镇外数十里处,也就是当初她们当初进入地牢的地方。

  离亥已经考虑到温梧宁筑基灵识不弱,所以离开地牢的时机选的十分小心,没想到还是让温梧宁察觉。

  离亥勒紧缰绳,静观其变。

  “师姐?有什么问题?”蓝飞儿疑惑。

  温梧宁抬头望向头顶浩然苍穹,有些恍然道:“天地似乎陡然变得广阔。”

  目光再次落在远处,那块焦土死地也忽然传来浓郁的生机。

  闻言离亥握着缰绳的手一紧,却听温梧宁又道:“走吧。”

  温梧宁并没有打算回去一探究竟。

  蓝飞儿也望了眼天没有温梧宁所说的感觉,只当是温梧宁进阶后眼界与她不一样,没有多想打马一同跟上前面的离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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