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来的?”

  温梧宁捏着花茎,神色凌厉。

  送花的小师弟哆哆嗦嗦,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不,不知道,这是,是大师兄让我送来给师姐的。”

  “兄长?”

  兄长哪来的孔雀白翎?温梧宁所知道拥有孔雀白翎的人就只有那一个人,那个人竟还敢接近温家的人!

  娇嫩的花朵在温梧宁手中颤颤发抖,可怜的花茎几乎被温梧宁折断。

  “兄长现在何处?”

  “大师兄他,他外出了。”

  温然知道自家妹妹的脾气,也知道帮盛白鹤传花会惹恼温梧宁,但他当时没办法拒绝盛白鹤,毕竟盛白鹤帮了温家大忙,因此就派了个小师弟帮他送去,自己出门躲起来。

  不知道兄长为何要帮盛白鹤那无耻之徒,温梧宁难过又气愤,更怕兄长被盛白鹤蒙骗。

  让送花的小师弟下去,温梧宁看到手中的花就想起盛白鹤那副虚假可恶的嘴脸,手上不自觉用力,卡吱一声,花茎终于还是折断,歪在她手上。

  温梧宁厌恶地将花往地上一扔,背过身。

  盛白鹤这个阴险小人!

  身后传来细微地动静,温梧宁转身只见地上的白翎花不见了,一旁的红漆圆柱后冒出一个熟悉的小脑袋。

  白翎花被它小心翼翼护在怀里。

  “你怎么在这?”

  自从上次从蓝飞儿那离开后,早课时间她们偶尔也会遇到,只不过蓝飞儿往往和其他弟子一样只是远远打声招呼便离开。

  似乎并不想和自己扯上关系。

  人参娃娃听到温梧宁问话,从柱子后走出来,手舞足蹈地发出吱吱声,温梧宁却听不懂它的话,只当它是觊觎这朵白翎花而来。

  “花给你,你快回去。”

  人参娃娃惊喜地一蹦三尺高,捧着花围着温梧宁蹦蹦跳跳地转圈圈。

  温梧宁本来郁结于心被它这么一搅反而冲淡了些。

  人参娃娃开开心心回到蓝飞儿住处,它坐在屋外台阶上,掰开花瓣十分珍惜地嘬着藏在里面的花露。

  “回来了怎么不进来?!”屋里响起恶霸蓝飞儿的声音。

  人参娃娃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双手把白翎花藏在身后,磨磨蹭蹭进屋,垂着脑袋接受蓝飞儿这个剥削者的打量。

  “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吱吱吱~

  “白翎花?什么东西?拿给我看看。”

  人参娃娃不愿意,这是温梧宁给它的东西,它不要给蓝飞儿。

  “磨蹭什么?!”

  人参娃娃眼珠子里立刻衔着泪,不情不愿给蓝飞儿。

  蓝飞儿拿到手里看了看没当回事,不就是朵比较好看的花,她扔给人参娃娃,懒洋洋问:“哪来的?”

  人参娃娃立刻宝贝地收起来,吱吱吱~

  蓝飞儿忽然收起漫不经心的态度,坐起来,盯着人参娃娃问道:“温梧宁给的?她为什么要给你东西?”

  人参娃娃想说当然是因为人家是个好人,但这么说了肯定又要挨揍,吱吱吱~

  “扔的?你真是什么垃圾都往家里捡。”蓝飞儿又躺下。

  人参娃娃小声吱吱吱~表示抗议这才不是什么垃圾,孔雀白翎是孔雀族的宝物,制成香料随身携带,有凝神聚气奇效。

  孔雀白翎?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蓝飞儿又翻身起来,这不是男主舍命找来讨女主欢心的东西嘛?

  看着人参娃娃怀里宝贝得不得了的白花,想到温梧宁拿到这朵花时会有的表情,蓝飞儿摇了摇头,无奈又嘲讽笑了笑,温梧宁啊温梧宁,男主这块狗皮膏药你是怎么甩都甩不掉的。

  男主这么快能回到温家,还能明目张胆地送花给温梧宁,还真是不简单。

  没想到男主这么快就有动作,人参娃娃又多了个任务,留意盛白鹤这个人的动向,他来温家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要留意。

  但在发现盛白鹤有异动之前,温家就先闹出了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真要说那还有些尴尬,是家事。

  这一天温家所有人无论是本家还是外姓弟子都战战兢兢,不敢出门。

  只因为一向对温父唯命是从的温梧宁突然和温父大吵一架,气急更是把温父门前那株他最喜爱的琼花树给掀翻。

  这株琼花树已有两百来岁,温母在世时最喜爱这株琼花树,她去逝后,温父一直悉心照料,常对树缅怀亡妻。

  温父原本因为盛白鹤之事对温梧宁心里有愧,但见好好的琼花树被糟蹋成这样,他深吸了口气毋庸置疑道:“后山思过,不满三个月不许下山!”

  温梧宁正为自己冲动掀翻父亲最爱的琼花树感到,却见父亲和兄长仍是不信气恼不已,她直奔后山。

  温梧宁离开后,温然陪温父收拾院中狼藉,指派人帮忙将琼花树扶起。

  “父亲不要和梧宁生气,”温然说道。

  温父捧起地上散落的黄土放回坑里,心平气和道:“为父没有生她的气,她不喜欢盛白鹤,但这段时间他难免要在家里出入,让她去后山也免得她们起冲突,而且到时出事也怕无暇顾及她。”

  温然知道父亲指的是什么事,点了点头。

  温梧宁不弱,但为父为兄的二人总是忍不住要将她护在手心。

  温梧宁被罚后山思过是家事温父勒令不许外传,因此这事除了当日在家的温家弟子就连盛白鹤都不知道。

  盛白鹤每次来温家都和温然温父关在房间里,似乎是在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

  人参娃娃太胆小不敢太靠近,所以他们谈话内容它一概不知,能告诉蓝飞儿的也只有盛白鹤什么时候又来了,又见了什么人。

  蓝飞儿觉得不对劲,时间一天天过去,她越发不安,但是记忆里这两年安城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不知是不是她多心了,她觉得后山的守卫增多,温家一片风声鹤唳。

  蓝飞儿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但她也是个小心谨慎的人。

  首先盛白鹤与温家两位密谋的事情,温梧宁一定不知情,温父让她去后山思过,后山是整个温家最安全的地方,是想让她远离是非,看来温家真的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这晚月朗星稀蓝飞儿在房中没睡,同院居住的几个师兄弟已经进入梦乡。

  直到房间地上悄无声息地冒出个小身影,蓝飞儿问:“盛白鹤他走了?”

  小人参娃娃点了点头,蓝飞儿坐在黑暗中想了许久,最后她把目光放在人参娃娃身上,小人参娃娃被她盯着发毛,见她忽然起身向它走来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蓝飞儿在它跟前蹲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罐子,扒开木塞,一股清香从里传出来,本来还怕的小人参娃娃闻到味立刻惊喜地跳起来,盯着小罐子眼睛发着光。

  蓝飞儿把罐子放它怀里。

  这是那日在介子空间中为了抓这只人参娃娃她把方圆十里的花露都收了,收了这么一罐。

  “今晚你跟上去看看,”

  兴奋的小人参娃娃还没缓过来抬头愣愣地看着蓝飞儿。

  “跟近一些。”蓝飞儿双眼隐在阴影中,继续说道。

  她不能亲自去冒险,而人参娃娃如果被发现了凭它逃命的本事还有可能逃回来,就算逃不出来也没关系。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蓝飞儿托着小罐子底部往上抬了抬,示意它先喝,小人参娃娃迫不及待,自从跟着蓝飞儿离开墓山来到温家,它就没有再喝到过这么纯净充满灵气的花露了,那朵白翎花的花露太少被它自动忽略了。

  小人参娃娃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后想起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得喝,立刻放下罐子小心翼翼收起来,留着以后再喝。

  小人参娃娃自己身上似乎也有个类似储物空间的东西,罐子往身上一放就不见了。

  见它这动作蓝飞儿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盯着它做完这些后,她忽然如闪电一般快速咬破两指,用力按在小人参娃娃额上,双目圆睁灵力大开,另一手结印嘴中快速地念著书中看到的咒语。

  小人参娃娃没有防备,顿时痛得尖叫,想逃却被额上这两指死死吸住,逃不了。

  咬牙制住乱动的小人参娃娃,蓝飞儿额上直冒汗,念咒的速度慢下来,因为每吐出一个音仿佛都顶着极大的阻力,当最后一个音艰难的念出口时,大开的灵力猛然一收,指下的人参娃娃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本能的往地里一钻消失不见。

  蓝飞儿没有管它,自己先回到床上坐着缓会,片刻后她抬起自己的右手,只见咬破的两指已经没任何血迹,她单手结印闭眼念咒。

  随之再睁开眼,她看到一片黑暗,是不同于夜晚的纯粹的黑,耳边是呜呜地哭声,鼻尖充斥着泥土的腥味。

  蓝飞儿放下手,闭眼再睁开视野里又是自己熟悉的房间。

  主人能与人参娃娃产生共情,但有两个前提条件,第一是人参娃娃岁数至少要在五百年以上,第二人参娃娃与主人感情深厚。

  这两点都不符合,蓝飞儿只能用这种强硬的手段,让它和自己共情,但这只有十个时辰的效力,而且对人参娃娃的损害巨大。

  愧疚这种情绪蓝飞儿是绝对不会有的,在她眼里一件事要么不做,做了就不后悔。

  蓝飞儿知道人参娃娃肯定还在房间,只不过在地下躲着她而已。

  “去跟着盛白鹤,跟紧些,”蓝飞儿不紧不慢说:“这次你有命回来,我会考虑以后对你耐心些。”

  蓝飞儿盘腿在床上坐好,不再多言。

  她不怕人参娃娃不听她的话,因为它无法违抗契印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