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日落出逃>第41章 chapter 41

  路知忆和沈南沨相视一眼, 沈南沨叹了口气,抬手把别碎发的发夹取下来递给了她,走到一边用手机给路知忆打着光。

  一旁的江涟喜闻乐见, 说:“老路,你会的还挺花啊!”

  “我这属于'童子功', ”路知忆调侃道,“我上小学的时候, 新买的房子刚装修完, 我们娘俩就还在原来的平房里住着, 当时我们家隔壁的大爷是当了二十几年锁匠了, 有天他老人家喝多了,就把这手艺教给我了, 事后还特意跑过来嘱咐我,让我别闲的没事开别人家门练手。”

  “那你拿什么练得手?”

  路知忆笑了声,“我用我妈房间的门练得, 还给她练坏了,我们搬家的时候我妈还赔了房东奶奶100块大洋,可给她心疼坏了。”

  江涟没想到路知忆小时候还有这经历, 继续追问道:“你妈没揍你?”

  “没, ”提到易卜凡,路知忆神情不觉温柔,“从小到大我没怎么挨过打, 我妈说小孩子调皮很正常,没人规定女孩子必须要文文静静,男孩子必须生龙活虎,

  她说,女孩儿可以飒爽开朗, 男孩也可以沉静温柔。

  生而为人,都不容易,多点包容多点爱。”

  微弱的光亮,映的路知忆的眼眸晶亮,沈南沨浅笑着蹭了蹭她的肩膀,打趣道:“梁上君子非君子所为啊,小路同学。”

  路知忆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说:“我的原话是,‘爬墙上房非君子所为’。”

  伴随着一声“咔嗒”,已经泛着锈斑的锁稳稳地落到了路知忆手中。

  她望着沈南沨,眉目温柔,“第一,我不是君子;

  其次,我没有爬墙,我爬的是窗;

  总结,沈姐姐你的记性可真好,这话我都反应了一会儿才记起来。”

  “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沈南沨坦然地望着她。

  感谢周围漆黑,路知忆发烫的脸不至于被发现。

  “倒也不用什么也记得。”路知忆小声呢喃了句。

  江涟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答应和路知忆出来简直是在造孽。

  “姑奶奶们,咱们干点正事儿吧!”

  江涟说着,把路知忆和沈南沨分开,打开了斑驳的铁门,没等进去,就先被刺鼻的化学制剂气味顶了出去。

  沈南沨皱着眉从口袋里拿出两个口罩,一个递给江涟,另一个给路知忆带上了:“按理说得带个防毒面罩,但咱们没这条件,N95应该也可以。”

  江涟忍不住感叹:“不愧是女明星,随身戴口罩,不过您还挺特殊,我看其他明星都是带那种黑色的口罩,倍儿时尚,您随身带N95,够别致。”

  沈南沨嗤笑了声,不轻不重道:“江老师对我够关注的啊。”

  江涟也不慌,只是望着路知忆笑了下。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如果还和青春期的少女一样玩暗恋,简直浪费时间。

  成年人喜欢的是勾引。

  但很明显,江涟的勾引还没开始就输了。

  黑夜蒙蔽了路知忆的眼睛,但她明显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祖宗们,打嘴仗一会儿再打,咱们速战速决吧。”

  等到尘封多年的尘埃落定,充斥着化学试剂气味的密室呈现在了三人面前。

  密室主人在离开前显然是已经把这里搬空了,东倒西歪的桌椅板凳堆积在角落里,东北角的玻璃柜子倒着几个看不出颜色的瓶子。

  时间抹去了这里曾经的样子,只有刺鼻的化学气味昭示着它曾经的罪恶。

  江涟环视了周围一圈,和沈南沨异口同声道:“这是个实验室。”

  两人相视一眼,又尴尬地别开了视线。

  路知忆打圆场道:“为什么啊?”

  江涟指着角落里摞成一层的桌子,说:“那边的桌子,是实验室会用的桌子。”

  “刺鼻的化学试剂味道,还有头顶已经坏掉的紫外消毒灯,这里要还不是实验室就见鬼了。”沈南沨冷冷道。

  沈南沨无所畏惧地走向角落里的玻璃柜,借着灯光辨认瓶子上的模糊的标签,“羟亚胺,□□,□□……”

  在她看清第四个瓶子的标签时,眼眸不觉阴沉:“□□。”

  江涟的眼睛倏然瞪大,她快步上前,想要打开玻璃柜,路知忆先她一步到,垂眸说:“别动,咱们只是无意间闯进这个废旧房子的过路人,觉得这些东西可疑,然后报了警。”

  江涟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

  刺激和冒险对人类有天然的吸引力,这是一种致命的毒药。

  专业的事,还是需要专业的人去做。

  她能做的,除了力所能及的帮助外,更多的是等待。

  等待是一门学问,大多数人一生都在学习等待。

  等待日出可以将黑夜一笔勾销,等待日落可以将遗憾填平。

  “□□是制造冰.毒所必须的原料,”江涟拍好照片,这里的信号很差,她望着手机上待发出的圆圈,喃喃自语道,“但俞夏的毒品检测不是□□。”

  路知忆轻吁了口气,但压积在胸口的沉闷感并未消减半分,“她被注射的是HPD,一种高纯度新型毒.品。”

  “如果我们的假设成立,HPD极有可能是冰.毒的一种变异。”

  话音刚落,走廊外传来稚嫩的童谣:“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童音稚嫩,伴着沉重的脚步声愈发清晰。

  ——这是一个废弃的KTV,更是一个曾经的制毒窝点。

  路知忆迅速从地上拿起一根钢管,走到了靠近门的一侧。

  沈南沨则迅速捂住江涟想要尖叫的嘴,把人拽到了背光的墙角后,站到了靠近墙的另一侧。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歌声在门口戛然而止,那人被拉长的影子横在门的中间,路知忆下意识屏住呼吸,紧了紧手上的钢管。

  以至于没有觉察到自己已经进入了门外人的圈套。

  “呀,我看到小燕子了。”门外人笑靥如花。

  “路知忆,小心!”

  路知忆还未反应过来,脚下忽然失重,钢管和地板发出了一声清脆,脚腕传来一阵撕裂的痛感。

  ——那人在往外拖自己。

  门外人依然唱着那首童谣,沈南沨忙拽住路知忆的手,两人拼命和门外的“童谣”挣扎着。

  “小燕子不听话,”门外人的声音稚嫩,语气似垂髫孩童般无邪,“我生气了。”

  倏然,路知忆的膝盖传来一声闷响,膝盖“腹背受敌”。

  路知忆握着沈南沨的手失力,被拽住了实验室,腰和墙沿有了一个“亲密接触”。

  沈南沨顾不上江涟,拎起钢管冲了出去,“童谣”闻声回眸,和沈南沨四目相对间,泛红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语气中竟然有一丝得偿所愿的欣慰:“阿沨,我终于见到你了。”

  “你是谁?”沈南沨盯着他的眼睛,眼前人从头到脚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着一双笑眼。

  弯成月牙的眼睛闪过一丝失望,但还是掩不住欢欣雀跃,但当她瞥到路知忆时,恨意蔓延开来。

  “你不认识我也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就够了。”

  路知忆活了二十七年,第一次听到这种扯淡的逻辑。

  她抬眸给沈南沨使了个眼色,沈南沨会意——稳住她。

  沈南沨把举着的钢管放了下来,扯出一个还算自然的笑容:“好,你先把人放开,好不好?”

  “不好,”小孩子撒娇似的声音让两人毛骨悚然,“你骗我,你明明爱的是她,你不爱我们!”

  ——这人还挺难忽悠!

  路知忆猜不准她想干什么,必须速战速决。

  既然已经稳不住了,那就让她愤怒,然后找机会脱身。

  她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感,嗤笑道:“你这逻辑有毛病啊,你上一句说只要她知道你爱她就够了,现在又因为她爱我生气,矛不矛盾?”

  沈南沨的眼睛倏然瞪大,死死地望着路知忆。

  路知忆抬眸望着她,笑意粲然:“她爱我,我也没办法啊,谁让我天生丽质讨人喜欢……”

  话音未落,路知忆忽然被她拽起,闪着冷光的寒刃比在她的脖颈上,语气凶狠:“你他妈闭嘴,信不信我杀了你!”

  路知忆冷笑了声,她瞥了眼自己和“童音”贴着的腿。

  她忍着痛用脚想把“童音”想绊倒在地,但终究是理想丰满,“童音”只是失了重心,踉跄了下。

  “沈南沨!”

  刹那间,架在路知忆脖颈上的寒刃落地。

  沈南沨用膝盖顶着“童音”的膝盖,她本就红着的眼圈,因为呼吸困难变得更加骇人。

  一瞬间,攻守转换。

  沈南沨打架属于“童子功”,从初中开始的□□.工经历更是给了她丰富的实战经验。

  很长一段时间,她是靠这个吃饭的。

  路知忆忙把绑在自己脚腕上的绳子解了下来,强撑着给她绑了个结实。

  沈南沨拎着被绑成粽子的“童音”,路知忆还没来得及拦,便靠着墙瘫在了地上。

  耳边一声闷响起,“童音”变成了一滩烂泥,倒在了地上。

  江涟这才敢出来,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试了试她的鼻息:“还有气儿,还有气儿。”

  沈南沨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把路知忆扶起来,地面上,两人的影子相互交缠着。

  江涟忙跟上,想帮她扶着路知忆,结果手还没碰到路知忆衣服,沈南沨微微侧身,把人护住:“不用,我来就好。”

  江涟失笑,闪开了几步:“您请。”

  路知忆的脚腕已经磨破了皮,渗出的血结成了血痂,腰和膝盖不用看也能猜到,满是青紫是基础。

  特别是膝盖,“腹背受敌”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

  每动一下,路知忆宛如被生生撕裂一样的痛。

  脖子上,是一道渗着血的刀口。

  路知忆轻强撑着抬起手,在沈南沨紧紧抿着双唇上比了个“耶”。

  沈南沨一怔,茫然地望着她。

  “沈南沨,笑一个吧,你要多笑笑。”

  路知忆没有听到沈南沨的回答,意识便出走了。

  朦胧间,她听到了外面警铃大作。

  这个声音真让人安心。她想。

  *

  路知忆悠悠转醒,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熬红了眼的沈南沨。

  她看着自己被吊起来的腿,那简直不能称之为腿,和粽子的差别只有眼色不同。

  “骨折了,能好。”沈南沨循着她看的方向望去,声音有些嘶哑。

  “你嗓子哑了。”

  这是路知忆转醒后说的第一句话。

  沈南沨错开她的视线,给她倒了一杯水,路知忆却推给了她,眼眸澄澈,似孩童撒娇:“你喝。”

  沈南沨深吸了口气,想把眼泪憋回去,但泪水还是一滴滴落到了路知忆的手背上。

  路知忆抬手帮她轻轻擦拭着泪水,两人良久无言,却又像说满了一生。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帘,温柔地把两人拥在怀里。她们眼中的彼此,都是带着光的。

  “不怪我吗?”

  “不怪。”

  ……

  路知忆不知道,沈南沨泛红的眼圈背后是她一晚上被下的五次病危通知书。

  手术室外,沈南沨双手抵额,第一次信了神佛。

  好在,这个疯子醒了。

  她怎么舍得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