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归没把自己在意,应叠实习结束后可能会搬回学校的事情,告诉她。
因为她自己现在还没有弄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反应。
她不说,应叠自然也不知道。
要不是室友提醒她实习快要结束了,是不是要搬回宿舍的事情,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呢。
好像在这里都呆的习惯了。
早上出门的时候,习惯性给小孩准备早餐。
每天上完课就回家,等小孩回来。
白天的时候就吃学校的食堂,偶尔还会跟小孩碰上一面。但两人都是远远看上一眼。多数时候都是应叠看向她。
因为她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吃饭。
别的同学都是三五成群一块吃,就连应叠这样的,都有别的老师跟着一块。
但她却总是要一个人。
看着很落寞。
好几次应叠都想坐在她跟前,陪着她一块吃饭。
但怕引起旁人的注意,毕竟她是老师。一言一行,都会被学生关注到。
大家要是看到她们两个坐在一块吃饭,铁定会议论。
北归不喜欢这样的议论,应叠是知道的。
应叠倒是不怕这些。
这些年作为皮划艇运动员,再加上她的外形和整体风格,没少被人说谈。
总归嘴是长在别人身上的。
她无法控制。
做好她自己就可以了。
只是她并不知道,北归其实一点都不介意,大家在议论她们两个。
甚至在心底里还会很期待,大家将她们两个放在一起说谈。
比如说上回她来找她,虽然没有人问她们两个是什么关系,但是那种被放在一起讨论的感觉,就还蛮奇妙的。
有时候在食堂碰见,北归也很想跟在家里那样,坐在她对面吃饭。但心里肯定是没有那个胆子的。
毕竟她是老师,她是学生。
虽然她是实习的老师,还在念大学。但总觉得会影响到她。
北归这个人心思缜密得很。
嘴上不说,都在心里想着的。
这样的状态,一直维系到运动会那天。
-
十月底。
学校常年惯例的运动会照常举办。
那阵子是应叠最忙的一段时间,先是做前期的准备工作,后是做裁判和后勤的事情。
总之都快要虚脱了。
吃饭都没了动力,只想趴着睡觉。
在别的老师和同学们参加完运动会都直奔食堂时,应叠回办公室补觉了。
北归每天都会很准时地去食堂报道。
倒不是因为她有多么热爱干饭,而是每天都可以在食堂见到应叠。
用余光去看她吃饭的样子,就觉得好有食欲。
脑子里的画面,都会想到两个人在家吃面的场景。
好想以后中午和晚上,都可以跟她一块吃饭啊。
心里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北归呆愣了几秒钟的时间。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想法啊……
好长一段时间,北归都在想这个问题。
运动会结束的那天,和往常一样,北归一个人去食堂吃饭。
但却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以前她也一个人吃食堂,但都没有觉得落寞,可是今天——
她觉得碗里的饭菜,没有半点味道。
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感觉没什么胃口。
勉强又吃了些,最终还是放弃了。端起餐盘准备走的时候,听到靠窗坐着的几个老师好像在说:
“今天好像都没看到应老师来吃饭呢。平常她吃饭不是挺积极的。”
“估计是累趴了,运动会体育老师最辛苦了。”
“那应该是回办公室补觉了,下午还有比赛呢。”
……
北归脚下离开食堂的步子,停顿了几秒钟,最后转身往反方向的食堂档口走去。
-
办公室里。
应叠趴在桌子上睡得醉生梦死。
耳朵听不见任何的声响。
设置的闹钟,叫了好几次,她才睁开了眼。
缓了几秒钟后,还是觉得好困。
但下午的比赛马上要开始了,可不能再睡了。
正准备起身走的时候,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份打包好的面。
“难怪刚才睡觉的时候,闻到一阵香味。”应叠喃喃自语了句,“这是哪个老师打包好的面不吃啊。”
应叠咽了咽口水。
睡醒了她开始觉得饿了。
但这个面又不知道是谁放在这里的,她肯定不会贸然去吃。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她又看了一眼。
为什么她有一种,这份面是别人打包好给她吃的感觉呢。
要不然怎么会放在她睡觉的桌子上。
但应叠也没敢确定。
-
下午的比赛基本上都是短跑的决赛和中长跑的预决赛。
应叠负责终点计时的裁判这一块,当然她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还有一些其他老师和体育班的学生帮忙。
即便如此,一个下午所有的比赛项目结束的时候,她有种虚脱的感觉。
以前每一次用尽全力结束比赛的时候,她也有这样的虚脱感。
好像在那瞬间,眼前紧绷的状态,终于可以稍稍松懈了。
但现在虚脱的感觉,更多的是因为,她没有中饭然后一直处于忙碌的状态有关系吧。
十月底还没有太冷,下午开大太阳的时候,还是挺晒的。
比赛开始的时候,周围热闹的声音,将应叠圈住。
每个人都热情饱满,有为自己同学加油呐喊的,也有在做后勤准备工作的,也有在做准备上场的运动员。
……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位置。
那么一瞬间,应叠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属于她的比赛场上。
可回过神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已经不是在场上比赛的运动员了。
在下午项目进行的中途,稍作休息的片刻,应叠躲在田径的阴凉处喝水。
她看着眼前人来人去的热闹,有些恍惚。
前期的准备工作,她也做了很久,从统计各班数据到排秩序册,都是她在弄。
虽然不是很完美,也有不足够的地方,但大的框架是没问题的。
就连体育组长都对她有所肯定。
以前她作为运动员的时候,才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她只需要训练比赛,其他的事情都是教练员跟举办方做的。
其他什么事情,她都不需要想。
但现在,身份的转变,她要做的事情,也不一样了。
虽然她可以适应。
可心里还是会很想念以前,做运动员的日子。
一瓶水很快就喝完了。
应叠突然而来的情绪也有了抚平。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小瓶百岁山,一下子想不起来这瓶水,是谁给她的。
学校的待遇的可没这么好,会给老师发百岁山喝。
但她好像见过谁喝。
只是一下子脑子比较混乱,想不起来了。
-
运动会结束,应叠回到家。
眼睛完全睁不开。
好累。
前所未有的累。
还夹杂着头晕的感觉。
昏昏沉沉的。
让人有些呼吸不过来。
应叠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有点烫。
难道是发烧了吗?
应叠暗想。
唉。
不管了。
先睡一觉,没准儿起来就好了。
以前在学校训练的时候也是这样。
有任何的不舒服,盖上被子好好睡一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保管好。
应叠合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闻到了米香味。
应叠很快反应过来,是上晚自习的小孩回来了。
她想也没想地推开房间,走向厨房。
厨房里,北归在熬白米粥。
粥的香味很浓。
“你回来了啊。”
应叠赶忙跟她打招呼。
北归轻声嗯了句。
应叠没说话,很安静地站在她的身后。
目光一直盯着热滚滚的稀饭。
想问她,这稀饭是给她熬的吗。
但又没那个胆。
最后还是北归开口问:“中午,你……”
北归是想问,她中午的面吃了没的。
中午知道没有来食堂吃饭,北归最后又折回食堂的窗口给她打包了份面。送到她办公室的时候,见她在睡觉,就给放在一边。
想说等她醒来的时候,看到就可以吃了。
“我中午在办公室睡了一觉,好困。就没去食堂了。”应叠以为她会问中午她去没去食堂的事情,就先接了话。又或者是,她一直在等她跟她说话的机会。
“但是我跟你说,不晓得哪个人才,知道我在睡觉,特地放碗面在我的跟前。搞得我醒来的时候看到都流口水了。饿死人。”
北归拿勺子的手,顿了顿。
小声地问:“那你吃了吗?”
应叠词严义正:“来历不明的东西,我肯定没吃啊。”
北归:“……”
好气人。
特地去给她买的面呢!
被说成来历不明的东西!
但看她那疲惫样,又不好说什么。
北归选择沉默。
空气里安静了几秒种后,北归关掉火。
盖上煮稀饭的瓷锅盖子。
弱弱地身旁的人:
“那这稀饭,你吃吗?”
“吃啊,为什么不吃啊!我现在可饿了!而且你做的东西,都那么好吃。我肯定要吃的啦。”应叠赶忙接过话。
虽然她的脑袋还是有些昏沉。
但在跟北归说话的时候,她尽量没表现出来。
见她这般表现,北归心里的计较少了些。
用汤勺给她盛好一碗后,准备去洗漱。
但被应叠喊住:“你,你不跟我一起吃吗?”
应叠平常才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可以喊住她,可是今天——
她突然很想有个人在身边。
听她说几句絮叨几句。
北归本想拒绝的。
其实她今天也有点累。
向来不爱出门,也不喜欢晒太阳的她,竟然在田径场呆了一个下午。
但某人,专注着比赛,一眼都没有看到过她。
应叠见她没说话,知道了她的意思。
神色有些失落。
准确地来说,是显得有些可怜地说:“那你先去洗漱吧,我自己吃就好了。”
北归气鼓鼓。
明明她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