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才踏进弥罗宫,满眼都是打斗的痕迹,众守将早已身负重伤。
妖帝紧握着弑神枪寸步不让,天庭诸人明显落于下风,尽管拼死将妖帝拖在凌霄殿之外,这是天庭的中心与象征,是他们可以舍命守护的地方,可看上去并坚持不了太久。
而宇轩正斜握玲珑枪,临风立在凌霄殿前,紧抿着嘴,眼神敏捷地追着妖帝手中的弑神枪。
宇轩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管他什么封印不封印,直接夺下弑神枪杀了他。”
当初是没有弑神枪,才一直封印着妖帝,如今弑神枪面世,哪里还需要这么弯弯绕,直接快刀斩乱麻,结束当前的乱局。
可是方才刚一碰到弑神枪,便感觉脑中一片混沌,快速失了神智,险些被莫名的力量操控。要不是云华及时将自己拉回来,可以肯定,眼前近乎疯魔的就不是妖帝,而是自己。
望着妖帝黑洞洞的眼眶,宇轩有些后怕,不由地握紧了玲珑枪。可再怕,也必须迎面而上。
如果选择逃避,那么直面妖帝的必然就是云华,所以,宇轩无路可退。
妖帝目标明确,摆脱众人的纠缠之后,直奔凌霄殿而去,宇轩脚下使力,果断地迎了上去。
枪尖相对,才一碰到,两侧巨大的力量同时汇聚于一点,强大的气流由一点急速扩成一面,快速而有力地四散而去。
云华刚要上前,却被气流所阻,遮挡不及,连连退了两步。
在场所有人都被逼地后撤,唯有宇轩在一片混乱之中,捻诀唤出灵息,纯净的灵息带着白色的微光,像柔滑的丝绸游走在身侧,很快便覆满了全身,如盔甲一般。
一手紧握玲珑枪,另一手操纵黑莲灵息直奔弑神枪,趁着妖帝有片刻站立不稳,意图夺取弑神枪。
深知自己没有办法长久地控制弑神枪,宇轩心怀侥幸,只想着若是能速战速决,兴许还有胜算。
黑莲白莲与弑神枪本就是同根所生,后来才各自幻化成不同的法器。如今黑莲灵息与弑神枪正面对抗,才刚碰到,便双双有了反应。
宇轩只觉得黑莲在体内上下乱翻,时间越长,搅动地越发厉害,仿佛要把五脏六腑全部搅和在一起。甚至还没有抓到弑神枪,却被逼地一口鲜血先吐了出来。
抬眼再看弑神枪,也是一样地震颤不停,妖帝一手拿不住,匆忙用双手握住枪身,虎口被震出了血,暗红的血顺着枪身不断淌下。
但终究抵不过弑神枪的力量,弑神枪摆脱了他的束缚,横飞到半空之中。
云华才刚站稳,抬眼却发现眼前两人顷刻间都受了伤。见宇轩双唇被鲜血染得通红,却仍旧不管不顾,匆忙上前要去查看,宇轩却不留余地,甩手收了玲珑枪,一跃冲向弑神枪。
“轩儿!”
“我知道你曾经的誓言,绝不叫你为难。我保证!”宇轩回头遥遥一望,顺手抹净了嘴上的血迹。
“若宇轩入魔,便取她性命,如有迟疑,万劫不复。”猛地想起从前发过的毒誓,言犹在耳,不清楚她什么时候知道的,更不清楚她知道的时候,会不会有一点伤心。
宇轩:没有伤心,甚至还有一点高兴。
在这样生死的关头,却只想着不让自己为难,云华不由地红了眼眶。可转念又想,她自小保证过多少事情,大多都是应付自己的,真正做到的少之又少,担心要出乱子,于是想着先将她哄回来:
“可我只想你好好活着,快回来,我们另想办法就是。”
宇轩回头抿嘴笑了笑,动作却不停,在黑莲灵息的协助下,更快地拿到弑神枪,坚定了心思要速战速决,不去管弑神枪带来的影响,只紧盯着妖帝,一转身如闪电一般直刺妖帝。
弑神枪紧握在手,轻轻一抖枪尖化出千百的幻影,宇轩不敢松懈,步步紧逼,枪尖才碰到妖帝的外袍,便将他的外袍连带着胸口的血肉,绞得粉碎。妖帝只能不断躲闪着,连连后退。
诛杀妖帝仅一步之遥,可宇轩眼中却逐渐失去了神采,耳旁的声音也模糊了起来。
眼前看不见一点光亮,脑中的影像却逐渐清晰,好像正在眼前确凿地发生着,只觉得身边围绕的,全是参差不齐的黑色影子,如黑夜中的起伏汹涌的洪水。
眼前声画的幻想逐渐清晰,重重黑影,悠悠鬼啸,不由分说地靠近,让人无处可躲,叫嚣着要将人拖入深渊。
众人见宇轩有二莲灵息护着,又对妖帝步步紧|逼,想着此时必然胜券在握,紧握着拳恨不得自己使上一份力,也提着气,预备在□□贯入妖帝胸口的那一刻,挥拳庆祝。
只有云华敏锐地感觉到宇轩动作稍有凝滞,察觉到异样,便不管不顾地飞身到她跟前。
才发现,那双一向清亮有神的眼睛,染上了黑色污秽。就连云华停在她面前,也毫无反应。
宇轩环顾四周,全然分不清是敌是友,只觉得周围看到的全是鬼魅,于是撤回刺向妖帝的弑神枪,轻轻一甩,枪杆绕着腰身华丽地转了一圈,转身刺向距自己最近的黑影。
云华见宇轩携枪向自己袭来,匆忙侧身躲开。转身绕到她一侧,顺势抓住宇轩的手腕。
“轩儿,快停下!”
宇轩却听不见似的,右手往回一拧试图睁开,却于事无补,左手即刻毫不留情地甩出一道风刃。云华见状向下一压她的手腕,借力飞身翻到她另一侧。
“听不到我说话么?”
只觉得有一个黑影纠缠不清,而四周寒气森森,鬼魅的残影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耳畔充斥着凶狠地嘶吼声。
宇轩冷汗直冒,早忘了妖帝的存在,而身边的一切都是巨大的威胁。
汇聚全身力量于长|枪,周围瞬时升起阵阵阴风,枪尖横扫而过,云华眼见着躲闪不及,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了出去。
回头才发现,是王母及时出手,将她救了下来。王母与黄帝等人,不知何时也到了这里。
“不要轻举妄动,她现在不认任何人。”王母望着紧握弑神枪的宇轩,冷静地对云华说道。
“可再这样下去,轩儿只会越陷越深。”
弑神枪携着黑莲的力量,滔天煞气直冲凌霄,吞噬了所有的光线,永昼的天庭瞬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之中,只剩一点淡淡的白光,是宇轩身上如盔甲一般的白莲灵息。
弥罗宫宏伟的建筑,在煞气经过之时,像纸糊的一样,纷纷应声而倒。
天庭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陆续从废墟中站起身来,才发现宇轩拿了弑神枪之后,比妖帝还要棘手。
“做的好!我又何必亲自动手。”妖帝捂着胸前的伤口,斜靠在倒塌的明柱之上,得意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转而又对王母说道,“把一切全部推到重来,让神妖各归其位才是正道。你是越错越离谱。”
“是你执念太过。”
云华望了远处的妖帝一眼,身上还带着三象之灵,加上自己完全可以将妖帝封印,他逃不掉。
只是宇轩这样子,让她放心不下。封印妖帝之后,宇轩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可现在,又能怎么做呢?她似乎听不见也看不见,只一昧地无差别攻击,身上还有白莲灵息护着,普通的法术根本奈何不了她。
黄帝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掠过一丝寒意,转而对众人吩咐道,“黎君已经失了神智,就地诛杀!”
众人见状一拥而上,纷纷拉开了架势,将目标对准宇轩,将她围在当中。宇轩感觉到强烈的不适,挥着弑神枪,像疯了一般激烈的反抗。
云华心中愈发不安,怕她要受伤,可是想制止却无能为力。
见宇轩正被众人围在当中,白莲的光芒逐渐弱了下去,黑色的魔焰在身上跳动。而她犹如冰冷的杀器,不顾一切地舞着弑神枪,更猛烈地破坏着天庭的一切。
众人虽然都想阻拦她,可是一时间任谁也近不了身。
见众人气势汹汹,云华心内愈发不安,怕她要受伤,便匆忙要上前去。
王母却拉住了她,“别去冒险,她已经不认识你了。”
“母后,封印妖帝之后,我便顾不上她了,请母后保她一命。”
“如果她一直被弑神枪操控,谁也救不了她。”
“我去试一试。”
云华眼下什么也不想,愿意用一切换她平安。于是飞身越过众人,向着宇轩的方向而去。
巨大的风墙以宇轩为中心,逐渐扩大,不由分说地隔开了众人,也挡开了所有的法术。
宇轩似乎是有些累了,紧皱着眉,全身止不住微微颤抖,在风墙之内轻喘,而手上扔紧紧斜握着弑神枪不放。
云华才要上前,便见她一挥手,一道煞气猛扑过来,匆忙化作一阵清风避开,却发现弑神枪能伤人元神,即便是一阵风也躲不开,身上被不轻不重地被划了一道。
可是顾不上这些,再这样破坏下去,迟早要成为众矢之的。况且此刻妖帝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唯恐天下不乱。
云华心里焦急,却束手无策,抬眼看着宇轩失去光泽的眼睛,恨不得自己剜去双目,去换回她曾经的神采。
即便靠近会被弑神枪所伤,仍旧怀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有天降的神迹,如悬崖勒马一般,让她恢复一点神智。
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不能将她拉回来,不能让她好好活下去,那就带着上她,填补四象的空缺,也算是永远在一起了。
打定了主意,心里便坦然了许多。看着宇紧握着弑神枪不放,云华只能无奈地笑笑,“你看吧,都怨你太冲动,才变得这样糟糕。”
“罢了,再说你依旧不会听。”话音未落,重又化作一阵清风,向着宇轩吹拂而去。
宇轩眼神黑洞却浑然不知,只看到越来越多黑影,与残损的肢体,眼前似乎被蒙上了一层暗红色的血液,耳畔听不到一点人声,全是森森鬼啸。弑神枪千万年来吸收的煞气,正一点一点地吞噬着她。
突然持续围攻的黑影,陡然间全部消失,好像被什么都东西隔绝开了。
宇轩这才稍稍安静下来,只是仍旧紧握着弑神枪,指尖由于太过用力而发白。有些喘不上气,冷汗直冒,全身因为窒息而微微颤抖着。
无尽的黑暗之中,忽然发觉一阵清风略过发梢,随后又小心地拂过脸颊。
清新的空气顷刻带走了窒息感,一阵微凉的风吹过,不由地打了个冷颤,却让人清醒了些。
这阵风不一样!
宇轩再熟悉不过了。
不由地将紧握的弑神枪松了松,仅剩的一点潜意识,虚弱却疯狂地告诫自己,不要乱动,千万不要乱动!不能让手中的戾器伤了她。
……
见她似乎放松了些,云华在她面前现了真身,一手抓着她的手腕,另一手试图将弑神枪向前抽出来。
发觉有人在夺弑神枪,宇轩却猛地握紧,一翻手腕又要提枪后撤,这是她进攻前的习惯性动作。
“轩儿!”
云华箭步跟了上去,不顾她手中的杀器,一把抱住了她。
如果不能悬崖勒马,就一起坠落吧。
云华将怀中的三象之灵取了出来。
“庚帖!庚帖还没有给我……”这是最后未了的心愿。
熟悉的触感让宇轩猛地清醒了些,跟随着温暖的触碰,微微转头便蹭到了柔软的掌心上。
眼前却什么也看不见,干脆闭上了眼睛,一侧鬼魅重重一侧清风拂面,将人撕扯着,可是即便被撕裂也要追着清风的方向而去。
“师……尊……?伤到你了?”宇轩贪婪索取手心的温暖,声音却有些嘶哑,好像精疲力竭的样子。
不管怎么样,得到她的回应,云华好像得到大赦一般,自己已是命定,可但凡有一丝希望,都愿她好好活下去。
“没有没有。快把枪放下。”
宇轩却提着枪的手往身后一藏,“杀了妖帝我一定会放下。”
“没用的,封印之前杀不了他。”
“没有其他办法了么?”宇轩声音有些哽咽地问。
感觉身体要被撕裂,因为不愿意伤害眼前的人,单单控制自己就耗尽了所有的力量。
“一定会有其他办法,让我再试一次,好不好……”极力地克制让宇轩忍不住颤抖,几乎是哭着乞求她,“我们才刚刚开始,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去做,不要再丢下我,求你……”
云华别过头去,不忍再看她。从来不怕死,可一向都敌不过她的苦苦哀求。
只是现在又怎么会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轩儿,听我说,听我说……”云华哽咽着打断了她,再听她说下去,怕是自己就先崩溃了,好想抛去所有的家国大义随她离开,可这样太自私,如果真这样做了,只怕生生世世都要活在内疚与不安之中了。
云华捧着她的脸,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净,有些事情已成定局,现在能做的,就是让宇轩更好地活下去。
“四象很快就会封印住妖帝,你如果还能控制弑神枪,就在封印之后,彻底消灭妖帝。到时,你会成为三界敬仰的上神,九黎也将随之繁荣昌盛。”
这是云华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记得,事成之后,一定放下弑神枪。”
“我不要这些!我拿着弑神枪,就是不愿意师尊受伤害,现在却要我杀你?”
云华所说的,封印之后彻底消灭妖帝,那时四象与妖帝必然一同毁灭,宇轩万不能接受。
“倒不如让我先死了。”
“别胡说,那是最好的结果。”
“这叫什么最好?我不要!”
“听话。”
每每她叫自己听话的时候,宇轩总没有办法拒绝,至少面上都是乖乖的,私下听不听话,那就另说了。
这次也不例外。
云华早说过的,这才是她存在的意义。她秉少阴之气而生,所以此刻必须义无反顾地上前。
她去意已决。
宇轩也跟着坚定了主意:师尊有必须要做的事,不能阻拦,那么,带上我好不好?像以往一样,去哪里都带着我,哪怕我会给你惹麻烦,也请你不要嫌弃。
与其独自苟活,不如共同赴死。
知道她不会同意,所以就偷偷追随她而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从前偷偷跟她下界擒妖的时候,她不仅没有生气,还为自己系上了红绳。
想到这里,宇轩嘴角掠过一抹浅笑,心中也踏实了许多。
……
最后时刻,还惦记着最后一件事:心心念念的庚帖还没有给她。
于是缓缓垂下头,抬手去取,因为极力克制着弑神枪带来的煞气,左手不听话地颤抖。
云华赶忙握住了她的手。一并跟随着她手上的动作,从怀中掏出了庚帖。
接过庚帖,低头细细打量,发觉她还特意用了描金的鸾凤金纸做底,封面写着“天作地和,文定厥祥。”
内里打开,一侧详写了两人的名字与八字,另一侧是几行小字,“赤绳早系,永谐鱼水之欢。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云华几乎可想见,她写下这些字的时候,如何志得意满。一定是带着笑意,改了又改,抄写了一遍又一遍,才审慎庄重地誊写上去,她自小就这样。
“这是我的,收好。”云华小心地收好她的庚帖,放在离心口最近的地方。又取出自己的,塞进她怀里。眼眶早已湿润,嘴角努力地给她留下一个好看的弧度。
云华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道,“悄悄告诉你,我也想与你肆无忌惮地拥吻,也想与你彻夜长谈。”
云华在她冰凉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正要放开,却又心有不甘似的,即刻又迎上前,温柔又绵长地吻了下去。仔细地描摹她的轮廓,品尝她的味道,然后深深放进心里。
……
三象早已就位,只缺少阴。
“珍重……”
话音未落,少阴之气如一阵清风,径直补上了西方的空缺。
宇轩如梦初醒,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人逐渐消失,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世上有哪个怀抱能永远留住一阵风?
仅剩一句“珍重……”也很快随风散尽了。
“师尊!”宇轩带着哭腔,虚弱的身子却险些站立不稳,跌跌撞撞地追着少阴之气而去。从未如此害怕与落寞过,好像自己的血肉精魄也全部随她去了。
“愿你余生顺遂无忧,我心中的风永远吹向你。”
四象聚齐,风云为之变色。妖帝几乎没有反抗之力,被牢牢困在一隅。
“别丢下我,求你……别留我一个人……”
“你到人间去,若有清风拂面,那便是我。”
四象逐渐聚拢,妖帝犹如笼中困兽。
众人都在等着最后的胜利,宇轩才能看到一点光亮,眼前却又遮上厚厚的水汽,眼睛酸疼,用力一眨眼,过盛的泪水便顺着脸颊滑了下去。
“万望珍重,别让我担心!”这是最后的嘱托。
“对不起。”宇轩小声说道,大概又要让你担心了。宇轩抹去脸上的泪痕,顺手将怀中的庚帖摆正,另一手则暗暗握紧了弑神枪。
四象已然将妖帝禁锢,妖帝发疯似的反抗,却于事无补。
宇轩手腕一翻,弑神枪随之亮刃,枪尖寒光闪过,按照云华交代的,携着弑神枪向妖帝和四象刺去。
这样够不够听话?
却在靠近妖帝之时,将力量汇聚左手,用力推了枪杆一把,同时右手松开,长|枪便顾自向妖帝猛冲而去。
放开弑神枪的宇轩,猛然间清醒了许多,也更加清楚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用最快的速度飞向四象,与弑神枪并驾齐驱。
宇轩用尽全身的力量,如闪电般向云华飞奔而去。
终于赶在弑神枪之前,扑向四象之中少阴的方位。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甚至周围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不见宇轩的身影。
宇轩明显感觉到有一股力量试图将自己向外推。
“师尊不在,哪有什么余生?”苟活罢了。
宇轩早就打定了主意,什么都不要,只追着她去。所以一开始便放弃使用任何力量抵抗弑神枪,只是紧紧抱着她。所有的心思与气力,都只在抱紧她,这一件事上。
云华的身体在肉眼可见地慢慢消散,但周围全是她温暖的气息,这就足够了。
“不要推开我,我决定跟着师尊去……”
云华似乎听得到,没有再去推开她,少阴之气也没有散去,而是乖乖地窝在她怀中,共同守着西方一隅。
……
宇轩抱着共死的信念,放弃一切抵抗。可是白莲与黑莲的灵息,经过千百年的修炼,早与血肉融为一体。在枪尖刚刚触碰之时,二莲灵息纠缠着猛冲出来。
这两股灵息宇轩一向用的极小心,从不曾用来作恶,反而不断潜心修炼,不知不觉之中,也将黑莲的戾气化解了不少。
黑白二色快速地纠缠旋转,并且还在急速扩张,转瞬之间便将妖帝与四象牢牢挡住。黑白交错着,虽然外部在急速扩大,内里却以极缓的速度流动着。
弑神枪在四象中心停滞了片刻,枪身都被黑白的灵息覆盖,散发的暴戾之气竟也跟着减弱了许多。
枪尖携着二莲灵息,缓慢却不容置疑地穿过四象,又从妖帝的身前贯胸而过。最后带着斑驳的血迹,横停在半空。
四象结成的封印四分五裂,妖帝也随之幻灭。与他诞生时的惊天动地全然不同,他的消失,无声无息。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紧握的拳头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已然宣告了胜利。
……
经此一役,天庭损失惨重,但到底重归与平静。昔日辉煌的弥罗宫,眼前只剩一片废墟。废墟可以重建,人却随着四象破裂而不见了。
众人怅然若失,这胜利来的太惨重。羲和紧跑上前,到四象所在的地方,和妖帝一样,一点存在过的痕迹都不曾留下。
都在绝望感叹之时,黑白二色的灵息从废墟中猛冲而出,直击霄汉。
在空中形成巨大的太极图样,黑白的光芒从太极图中发出,二者互相交织却泾渭分明,笼罩着整个弥罗宫。
没一会,便看到代表着太阳的朱雀圣兽,在二莲灵息的庇护下,仰面腾跃而出。
继而少阳之灵青龙,太阴之灵玄武,逐一呼啸着冲了出来。
三象再次出现给了众人极大的希望,可是等了许久却没有一点动静,不见少阴。
三象之灵也没有离去,反而凌空盘旋着。
众人张目望去,却见上空的太极图缓缓收起,光芒也逐渐消失,兴许真的回不来了,毕竟云华与三象之灵还是不同。
王母眼中藏不住的失落,看来大局已定,不忍再看,转身便往凌霄殿去了。
可直到弥罗宫上方的太极图收起,耀眼的黑白光芒彻底消失,众人才看清了那里的样子,原来太极之上,还有一朵未开的莲花。莲花很大,可是因为二莲的光芒太过耀眼,才看不清。
得到灵息的力量,花瓣缓缓打开,才看见宇轩与云华立在莲花当中,都闭着眼睛,看起来虚弱极了,可是却紧紧相拥着不曾放开。
直到二莲灵息慢慢回到体内,宇轩才稍稍缓过来一些。
“师尊……?”宇轩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见云华睫毛轻轻抖了抖,缓缓睁开了眼睛,紧绷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突然间便放松下来,卸下防备,才觉得累极了,顺势就软在她怀里。
再开口就带着有些沙哑地哭腔,开始抱怨,“你吓死我了……呜呜呜……”
“你才吓死我了!”
两人在莲花之上木了好一会,才缓回过神来。
直到这时,宇轩才从云华怀里直起身,低头将放在心口的庚帖掏出来看了一眼,还在,毫发无损!又小心地放了回去,得意的心思再也藏不住。
随口调侃起来,“刚刚师尊悄悄告诉我什么?太小声了,没听清……”
“什么?”
宇轩学着她的样子,抵着她的额头,轻轻说道,“你刚刚就是这样,说要悄悄告诉我……告诉我什么?”
被她揪着不放,云华莫名地做贼心虚,脸颊不自主地染上淡淡的绯红,有些发烫。干脆闭了眼睛,嘴角却藏不住笑意,说道,“我也想与你肆无忌惮地拥吻,也想与你彻夜长谈。”
“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宇轩头一侧便吻了上去。
…………完…………
作者有话要说:
注:本章中那个庚帖里面的文字,来自古代或者民国时期的合婚庚帖。具体出自哪里忘记了,是以前看过所以留了下印象,然后根据剧情做了一丢丢修改。
……
还有一些话。
终于终于写完了,从现在开始我也是有小树苗的人了!
首先对看到这里的小可爱,疯狂鞠躬。
一开始莽莽撞撞地开文,真是什么都不懂。现在再想来,通篇都是各种各样的问题,我也不敢再往前翻了。所以最后一章拖了好久,早就想好了剧情,可是就是怎么都觉得不好,是哪哪都不好的那种。(换个角度想,也许是我有进步了orz)
一度不知道怎么去写,找了各种理由让自己心安理得地拖着,差一点又想坑了。
可是秉承着“完成比完美更重要”的原则,所以才要死要活地把这一章补上了。总之,这这那那叽叽歪歪的,好不容易写完了,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另外,非常非常感谢在文下留过脚印的每一个小可爱。其实所有留言都会看,但是最开始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复才好,就装死orz。还有几瓶营养液,至今不知道是谁投的,因为当时不会用那个感谢的功能……在此一并对空投营养液的无名英雄表示感谢。
无数次在弃坑的边缘疯狂试探,就是这些才让我一次又一次捡起来写完。
一开始我独自挖了一个小小的坑,然后闭着眼睛瞎搞。在三分钟热度散尽之后,有时也觉得好累啊。可是有一天,突然发现有小鱼误闯进来,偶尔泛起小小的水花,然后我才知道,这里不是死水,这里是有小鱼在的。再一次深深深深鞠躬,感谢陪伴,非常感谢。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