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聊赖挨了一日,直到太阳下山,天全黑了,才见宇轩迷迷糊糊爬起来。
宇轩半梦半醒之中,就往边上蹭,蹭了没碰到床边人,猛地清醒。扯开纱帐探出头来找云华,见她还在,才放下心来。
看一眼窗外,见天还是黑的,一放纱帐倒头又要睡去。
“还困?”云华见她醒了,放下小木盒便坐到床边,困惑地望着宇轩,用手腕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不是病了吧?”
“怎么起了?”宇轩抓过她的手,摁在心口,含糊不清地说。
“???”
“第二天了!好歹醒来一会,你这样睡,我很担心。”
宇轩这才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第二天了?”
感觉头昏脑涨,一点力气也没有,但又怕她担心,强撑着坐了起来。
只是依旧被强大的睡意,垂着头闭上了眼睛,呢喃着“感觉睡了好久……还以为是梦……”
“你也真能睡。”云华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轻轻撑住她,俯身侧头探到她的面前。
“离开天庭之后,从未睡过一个好觉。”宇轩自顾自地说。
这些年害怕闲时奔涌而来的坏情绪,一直不敢让自己停下来,从来都是累倒在原地,才就地眯一会。
从来没有这样安心地睡着过。
也不知缺了多少觉,才在睡了一天一夜之后,还是觉得困。
云华有些心疼,轻轻抚上她的发间。她如何不能理解,她们的心思都是一样的。
曾经静好的日子突然就分崩离析了,可是却不知道该去怪谁,就只好来回折磨自己。
宇轩身子一歪,又倒了下去,蜷着身子靠在她的膝上。
蹭了几个来回,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又不动了。
抬眼笑着望向她,“今日都补回来了。”
云华玩着她的发梢,笑着说,“是昨日了。”
……
“今日好多人来找你,去看看吧。”
“天都黑了!大家要休息的。”
“???”人家工作的时候,她在休息,现在大家休息了,也要跟着一起休息。
宇轩才不管这些,双手紧|箍住她的腰|身,将脸埋了进去,使劲蹭了蹭。
惹着云华痒痒的,险些要向后倒去,好在及时抽回双手撑在了身后。
嗔怪道,“别闹。”
宇轩得寸进尺,顺着她的身形便爬了上去。但刚睡醒没什么力气,软软地趴在她身上,两人全靠云华双手撑着,才没有倒下去。
“这样下去,真要成了昏君了。”云华望着她劝道,心里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其实也还不错。”
说着不老实地动手动脚起来。迷迷糊糊地去解她的衣裳,却不小心扯错了带子,将衣裳上的结越扯越紧。
宇轩也不着急,揉了揉眼睛,趴她身上专心解着。
还威胁说,“师尊要撑住了,你一放手,我们都要摔到床上去。”
“你……”
“师尊要是想躺下,就把手放了,也很好。”
“……”
好像,不管放不放,都被吃定了。
白天的时候,云华想了好多种“报复”她的方式,自我感觉“收拾”宇轩还是信心满满,谁知她刚醒来,就把自己架入了两难的境地。
不要一而再让她占了便宜,非要欺负回来,才算扯平了。
“你先起身好不好?”云华带着求饶的语气。
“很快就解开了,别急。”宇轩认真地说。
“……”
到底是谁在着急啊!
眼见着那个结要被她解开了,云华服软不成,又换了一种方式。
“轩儿。”
宇轩抬头看了看,却见她眼尾微微一弯,勾出魅惑的弧度,笑盈盈地柔声道,“我自己来。”
宇轩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又被她牵着走了,感觉她不管说什么都可以无脑答应。
但仅存的一点理智告诉自己,这是个圈套!她不可能变得这么快!
便说道,“师尊只要躺下,就可以自己解了。”
“……”
再换一种方式!云华偏不信这个邪。
“手酸了,好痛……”云华喃喃地说,听起来有些委屈。
嘴上可怜兮兮的,心里却嚣张的很:呵,不就是装委屈,也不是只有你会。
“那躺下好了。”宇轩正一本正经地与死结做对。
……
再换!
换上了冷淡的语气,任性地说,“还是不在意,才会只顾自己。反正黎君身边也不缺合心意的姑娘,又何必在意人家怎么想。”
宇轩忙停下了解死结的手,抬头望着她,坏笑着,“当然不缺。”
“起身!”语气不大好的样子。
原本是想故意冤枉她,让她着急,想着这样一来,她兴许就自己起身了。万万没想到,不小心真的把自己气着了。
宇轩刚刚直起身子,便被推到了一旁。
云华起身就要走:不缺就找别人去,少在这里碍眼。
有了昨日那晚了一步的教训,云华一找到机会,就用力将差点被解开的死结,又系紧了些。
毕竟晚一步被解开衣裳,很可能就表示晚一步沦陷。
这是上下之别!
宇轩却环抱住了她的手臂,将脑袋靠了上去,仰头望着她笑。
“好笑吗?”云华没好气问。
宇轩扁扁嘴,赶紧收了笑,换上一副认真的样子。
一本正经地说,“师尊就是最合心意的姑娘,师尊在这里,我什么也不缺。”
云华仰着头,故意避开她的眼神,却忍不住偷偷垂眼打量她,嘴角不自觉地溢出笑意。
有些傲娇地回道,“这些话我都不信的。”
“嗯,随便说说,别往心里去。”宇轩故意气她。
“……”
刚刚的小得意转眼就被堵了回去。
“再说一遍!”
宇轩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便软软地靠在了她的腰上,偏偏什么也不说了。
……
云华被她惹的没脾气,只好劝她,“你好歹去前堂看看吧。今日来了好几波人,也不知什么事。”
“啊……”听到这个就头疼,比起这个宇轩宁愿去抄经,“能有什么要紧事,明日再说吧。”
宇轩把头埋进她的腰间,喃喃地请求着,“最后一次,以后肯定不这样,我保证!”
“这是你的九黎,向我保证什么。别辜负了黎民就好。”
“不辜负黎民,更不辜负你。”宇轩摩|挲着她的手腕,将腕上的千千结握着手心,认真地说。
“我们心思总是一样的。”
……
“也不知道轩辕安用完寝殿没有,否则我们要一直留着这里了。”宇轩笑着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仰脸问道,“不然,我去外城置办一个宅子,那边热闹,而且做事也方便些。”
“安儿走了。”云华将轩辕安去找小狸的事讲了。
“小狸也走了?”
“对呀。”
“轩辕安把她怎么了?”
云华今早不好意思问轩辕安,现在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反正那个酒看起来,劲挺大的。
只好说道,“那我没问,只看到安儿今早过来的时候,有些生气。”
“她生什么气?我看她占了大便宜……”宇轩不正经地说。
“她说不知道小狸在躲什么。”云华据实答道。
“躲什么?躲她呗!谁知道她干了什么过分的事,活该她去找。就让小狸好好收拾收拾她。”
云华笑着说,“你早点醒过来就好了,正好安慰安慰她,我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谁要安慰她啊……我要嘲笑她哈哈哈哈”宇轩说着便笑了出来。
云华拍了拍她,“还不是你非哄人家喝酒!她们若真闹了别扭,那也要怪你。”
“明明是她自找的。不是她喝那酒,就是我们喝了。师尊是后悔没喝上?”
“……”
“难道我们还需要喝酒吗?”
“……”
“还是你觉得,喝点那酒更尽兴?这样的话,下次也可以喝一点……”
“闭嘴!”
每一个都不知道如何回答,云华不想继续听她问下去,于是便将装着旱魃的盒子塞给了宇轩。
“这是安儿请你代为保管的。”
“什么宝贝?”
“旱魃。”
云华说的轻巧,倒把宇轩吓了一跳,差点把盒子给摔了。
“安儿到九黎是来找白莲的。”云华坐到她身边,心绪复杂。
“我知道。”宇轩垂头丧气,“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一直瞒着。”
“可她迟早会知道。”
宇轩一直犹豫着,现在正好问一问云华的意思,望着装旱魃的小盒子,“师尊认为我该不该救她?”
涿鹿大战之时,九黎十大魔神有三人命丧旱魃之手,九黎人对她恨之入骨,作为黎君不仅不该救,还应该为死去的将士报仇雪恨。
可是作为宇轩自己,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似乎也可以救一救她。
况且之前见到的旱魃,也并没有再与九黎为敌的意思,那时她还被轩辕安说动,是自愿被封印在那个盒子里的。
云华犹豫着,尽管希望旱魃能好好活着,可是连黄帝都不愿救她,如何要求宇轩去救她。
如果要求宇轩用白莲的灵息为她洗净身上的邪气,只会让她陷入两难的境地。这些日子也看到了,九黎有许多人对宇轩所有不满,如果救了旱魃,只怕要更稳不住局势了。
再则,旱魃现在是入了魔,所以黄帝才不敢再用她,一旦恢复了,又与九黎为敌的话,一定会变成大麻烦,到时宇轩才真是作茧自缚了。
如今对宇轩而言,本身就是内忧外患不断,尽管她在自己面前没心没肺地不提这些,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带着九黎在一点点地做出改变,自她继位之后,九黎也越来越少地去外界打战,去抢。
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需要给她多一点时间,和更多的支持,她一定会把九黎带到更好的方向上。
想清楚宇轩现在的处境,无法圣母心地要求她去救旱魃。尽管救她看起来很无私,但也很无脑。
于是便握住了她的手,说道“尽管有些自私,但我心里不希望你救她。”
“我自然知道不该救,可是安儿千辛万苦跑了那么远,连轩辕短剑都不要了,就是为了救她。别看她成天嘻嘻哈哈,其实还挺犟的。我知道迟早瞒不住,却不知道怎么对她说。”
“直说吧,你亲口说的,总比被她查出来要好。她一定没想到白莲会在黎君身上。”云华又提醒说,“你看到安儿想救她姐姐,更要看看黄帝想不想救他女儿。”
这样一提醒宇轩突然想起来,轩辕安说过的,旱魃在轩辕的时候,被暗杀了多次,侥幸苟活,轩辕安气不过才带她逃了出来。
“会不会……”宇轩看了看木盒,又疑惑地望着云华,“是黄帝让人暗杀的旱魃?真这么狠心吗?”
宇轩继续往下想,“黄帝如果真心想庇护旱魃,就不会有人几次三番暗杀她。轩辕安一定是知道了,其他人她也许还有办法对抗,可是她父亲要这样做,她没办法。所以才会气愤地带着旱魃离开,宁愿留在九黎也不回轩辕。”
“说起来,黄帝肯定想不到她的女儿会到九黎来,如果要躲他,到九黎最合适不过了,更何况还可以在这里查找白莲的消息。”宇轩笑着说道,“看来轩辕安也不是完全不动脑子。”
云华点点头,王母曾经也做过类似的分析。
心里却忍不住有些难过起来,又犹豫着对宇轩说,“其实……如果旱魃不再侵扰九黎,是不是也可以救一救她?”
宇轩怅然地答不上话,不知道该如何做决定。顿了顿,小心地问,“我能看到旱魃吗?”
云华便接过木盒,上面的封印还是自己加的,解开也是容易的。只是记得,当时除了自己的封印,王母还加了一道上去。
那一道不知怎么解开,但如果只是看一看还是方便的。
云华掐诀默念咒语,木盒上方变成半透明状。
宇轩凑了过去,可是却不见旱魃的身影。
两人挤在木盒之前,睁大了眼睛,仔细找了木盒里的每一个角落,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她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