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祎的想法没能实现。
电话是拨通了, 但是蒋月华全程都在打太极。
顾祎说：“妈，你都知道了是吧？”
蒋月华装糊涂：“听说你要出差了？去哪儿啊？”
“我说的是我谈恋爱那件事。”
蒋月华“哦”了一声, 又说：“这是你的私事，我不管。”
顾祎一下就没话说了。太反常了不是吗？
“你还没说去哪儿出差呢。”蒋月华继续扯别的话题。
“先去成都。”
“那边儿虽然没有滨城冷, 但早晚温差也挺大的，你穿厚点儿。”
面对母亲的关心，顾祎稍显不耐烦：“妈你是不是在故意回避我啊？”你搞这么多事, 不就是想让我主动交代吗？怎么我想说了, 你又不想听了？
蒋月华没说话。她心里很矛盾。
顾祎又说：“我不是在胡闹，我要跟她过一辈子的，但既然你说了你不管, 那我也不说别的什么了，我就是告诉你跟我爸一声。”
蒋月华有些恍惚，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复顾祎的话, 顾祎脾气倔，有些事她可以以家长的身份制约顾祎，但有些事，她拿顾祎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突然想起来，我那个电视剧到时间了, 我先不跟你说了。”蒋月华说完匆匆挂断了电话。
××××
顾祎一脸迷茫, 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想再拨回去，却被夏昭昭制止了。
“不是……我妈她什么意思啊？”顾祎就不明白了，她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那为什么还怕我跟她坦白？
夏昭昭到底长她几岁, 考虑得要多一些，夏昭昭说：“顾夫人的意思，我想我应该明白了，她不同意。”
顾祎看向夏昭昭，察觉到她眼神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悲伤和释然，顾祎急忙说：“又不是让你跟她结婚，是我要跟你结婚，她同不同意有什么用啊？”
夏昭昭无奈地笑了笑：“话不是这样说的，她是不能主导你的思想，但你能说你不介意她的感受吗？”
顾祎突然沉默了。想了想又说：“不行，你今天就搬过来吧，不等出差回来了，现在这样我心里不踏实，我们现在就去你家，把你的东西往这搬一搬，万一我妈又来，也让她知道，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
“……”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说的不对吗？”
夏昭昭忍俊不禁。她本来不想笑的，这件事那么严肃，那么让人心里感到不安，但从顾祎嘴里说出来的话，又一下子把她心里的那点儿不好过轻易就给冲淡了。
“还生米煮成熟饭？说的好像咱俩已经有孩子了似的。”
顾祎一愣，随即笑道：“有啊，怎么没有啊？不都发朋友圈了吗？还两个崽呢。”
夏昭昭：“……”
“好了别说这些了，赶紧去搬东西吧。”
夏昭昭按住顾祎：“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还是别差这几天了，回来再说吧。”
“可是我总觉得不踏实……”
夏昭昭用拥抱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嗯……”顾祎把下巴搭在夏昭昭肩头，长长地叹息一声。
××××
“不行，我不同意！”蒋月华挂断电话以后，对着空无一人的沙发怒吼了一声，吼完还觉得不解气，把手机也摔进了沙发里。
顾英杰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了妻子对着沙发在发脾气，他关心道：“谁又惹你了？”
“你生的好女儿。”蒋月华生气地靠在沙发靠背上，单手扶额挡在眼前，似乎连顾英杰也不想看见似的。
顾英杰笑着把公文包放在一旁，看向她说：“这话说得不对，我一个大男人，怎么生？”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蒋月华本来就气不顺，顾英杰还在这儿跟她嘻皮笑脸，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连他也捎带上了，张口就骂：“真是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女儿，顾祎有今天，全都怪你。”
“等会儿……”顾英杰在她身侧坐定，“你骂人之前也得让人知道是因为什么挨骂吧？你这没来由地……我一进屋就什么都是我的错，你好歹让我知道一下原因啊。”
蒋月华深吸几口气，压着怒火，把顾祎的事儿跟顾英杰都说了一遍，包括刚刚结束的那通电话。
说完以后，她问顾英杰：“你说来不来气？还就告诉我们一声？她现在真是翅膀硬了啊，我管不了她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我不同意，说什么都没用，我，不同意。”
顾英杰一阵无语，你有这能耐，你跟女儿使劲儿去啊，你冲我发什么火啊……你不同意你直接跟女儿说啊，你敢吗你？但这话他也就是在心里想一想，他可不敢说出来，那样他又得好长时间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他也板起脸来，对着空气教育道：“顾祎这个事儿办得确实欠考虑。”
得到丈夫的认可，蒋月华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她说：“对嘛，这才像话。”
“一会儿我就给顾祎打电话，怎么能这样呢？既然是这么认真想交往的对象，上次见面的时候，怎么不好好给我们介绍一下，太不应该了！批评她批评得对！”
蒋月华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这话怎么说着说着就变味儿了？她问顾英杰：“你的关注点很有问题啊，我发现你是不是想护着她？”
“我的关注点有什么问题？”
蒋月华说：“首先，你女儿找的对象是个女人，这不是你最应该关注的问题吗？”
顾英杰乐了，语音温柔地给妻子解释，“现在时代在变，我们那些老思想也应该跟着变一变了。未来毕竟还是年轻人的天下，这个事儿呢，虽然貌似有些离经叛道，但也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作为父亲来讲，我虽然也会有所担心，可是我考虑得更多的是顾祎是否开心。”
“同样的，也是作为一个父亲，说实话，看到别人家的臭小子要娶我的女儿，我这个心啊……”说着，他还抬高双手抚了抚胸口，“别提多不痛快了，当初她跟陆文康订婚，我失眠了好几个晚上都没敢告诉你，要不是还得上班，我连饭都不想吃了，我一想到别人要拐我女儿，我就恨不得把他当仇人一样对待。后来解除婚约的时候，我还松一口气呢。”
蒋月华显然不同意他的话，只当他故意演戏。
顾英杰继续说：“现在这不挺好的吗？我们家顾祎不仅没被哪个臭小子拐跑，居然还拐了别人家的宝贝女儿，这是我们家占了人家便宜啊。”
“你……”蒋月华一口气哽在喉头，行吧，这一点上，她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反驳，她又说：“你知道那个夏昭昭是谁吗？什么家庭背景吗？”
“知道呀。”顾英杰面色平和，慢声细语道：“东城店的企划经理嘛，年轻人，很有想法，很大胆，又谦逊有礼，很适合吃这碗饭。市场部的老徐还跟我提过，说想要把那孩子调到总部来呢，我当时就给拒绝了，我说顾祎手里能用的人不多，可不能动，再说，我听说你也挺喜欢她啊。至于家庭，我听说父母双全，和乐美满，也挺好的呀。”
蒋月华有些不满，“我当时不知道她打我们顾祎的主意啊，我要是知道，我还怎么可能喜欢她？”
“这话又不对了。”顾英杰纠正她说：“打顾祎主意的人还少吗？哪个她看上眼了？你怎么不觉得是咱们家顾祎打人家主意呢？”
“那顾祎图她什么呀？”在蒋月华看来，夏昭昭年纪比顾祎大，一般家庭，工资也不高，也就长得还算好看吧。最多再加一条，性格好，招人喜欢。
顾英杰听完，反问她：“那我当初啥也不是的时候，你图我什么呀？”
蒋月华被问到哑口无言。
顾英杰又说：“将心比心嘛。再说，她们现在只是谈恋爱，你不要一上来就打击孩子，过几个月或者过几年，你再看。”
“行，我倒要看看顾祎能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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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祎刚睡下没多久，手机微信的提示音突然响了一声，一下子就把她惊醒了。
夏昭昭这几天很累，所以她们睡觉的时间也相对提前了一些。
顾祎慢慢移走原本搭在夏昭昭腰上的手，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翻过身去，在黑暗中摸索着手机放置的位置。
她动的时候牵扯着被子也跟着移了位，还在睡梦中的夏昭昭无意识地哼唧了一声，她立刻停了下来，把被子匀给夏昭昭一些后，继续去够手机。
屏幕亮起，时间显示是23：30，而信息是来自于她爸顾英杰。
没有任何开场白，简单明了，只有四个字。
顾英杰：爸支持你。
顾祎定定地看着手机屏幕，半天才回了一句：谢谢爸爸。
顾英杰：还不睡？
顾祎：马上就睡，晚安。
她把手机也调成了静音模式，再转回身去搂夏昭昭的时候，发现夏昭昭已经翻身过去，背对着她在睡了。她于是贴了过去，紧紧地从背后圈住夏昭昭，小声在夏昭昭耳边说：“我爸同意了。”
夏昭昭居然随口回了一句：“什么啊？”
“我们结婚啊。”顾祎美滋滋地说完，忍不住在夏昭昭颈后亲了一下。
夏昭昭又哼唧了一声：“结婚？啊……等我跟顾总汇报完，明天再答复你……”
顾祎听了，直接把头埋进夏昭昭颈窝笑了起来，原来是梦话啊。
有了她爸这句支持，她再不焦虑了，立刻又变得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昂扬。她早就做好了迎难而上的准备，所以无论她妈是什么态度，她一定会坚持己见。
从前没有遇见夏昭昭，所以未来跟什么样的人一起生活她也并不在意，如今夏昭昭就在她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一定会坚持到底。
想到这里，她再次圈紧了夏昭昭，听着夏昭昭平静均匀的呼吸声，安然入眠。
作者有话要说： 十年后。
蒋月华：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吵架了吧？小夏回娘家了吧？
顾英杰看了她一眼，抖了抖手里的报纸，不屑道：十年了，你也该让人家回去过一次春节了
蒋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