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广场的音乐喷泉已经完全被拆除了, 看着那一大片空地，夏昭昭忽然生出了一些感慨。
从前真是怎么看那个喷泉怎么不顺眼, 但是真到它被拆了、不见了，又突然有点怀念。
跟她抱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少, 虽然不像那些年代久远的建筑物拆除现场那样，很多人过来合影留念，但拆的时候,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过来跟它道别。不仅仅是跟音乐喷泉说再见, 也是跟过去的东城店说再见。
烟尘散去，工人开始清理满地的狼藉，地面上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圆形坑洞, 四周也被围挡围了起来。
围观的人渐渐散开，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夏昭昭摘掉口罩也往楼里面走，却是走出去几步后, 又忽然停下脚步。
顾总怎么也出来了？
夏昭昭快走了几步，隔着玻璃门就开始对着顾祎笑，“顾总。”
“拆完了？”顾祎问。
“嗯，接下来就是重铺管线，等旋转木马进场了。”
顾祎又说：“我刚才忽然想到在它下岗之前, 没再让它运行一次, 怪可惜的。”
夏昭昭：“……”你不早说？！
“但又一想可能现在气温低，也不好运行。”
夏昭昭猛点头。对，没错，就是这样。
顾祎叹一口气：“反正已经这样了, 那就这样吧。”
看着顾祎略显失落的眼神，夏昭昭暗暗在心里做了决定，等到旋转木马亮灯的时候，一定要让顾总第一个看见。
“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去练篮球了吗？”顾祎记得自己下楼的时候已经三点了，就算夏昭昭是为了送喷泉最后一程，但现在已经尘埃落定了，她怎么还不走？
夏昭昭解释说：“哦，那个……我今天请假了，今天……身体不太舒服。”
顾祎沉默了一瞬。
夏昭昭以为顾祎要说她，生理期也不是不参加训练的理由啊，可以在场下看别人练啊。
结果顾祎却是说：“不舒服你还在外面站那么久？我看你是不想好了。”
突如其来的关心，令夏昭昭有些不知所措。她笑着说：“没事儿，我穿得多。”
“我那有红糖，你拿过去冲水喝吧。”顾祎说完也不去看夏昭昭，转身就往电梯的方向走去。她不是在询问夏昭昭的意见，她觉得夏昭昭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多注意一些，估计红糖水这种东西夏昭昭肯定是想不起来喝的。
夏昭昭答应了一声，紧跟在顾祎身后。最近这是怎么了？顾祎对她的关心程度，提升了可不是一星半点的。
从电梯到顾祎办公室的这段距离，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不了解情况的人，以为夏昭昭又被领导叫去，准没什么好事儿。
事实上对于夏昭昭来说，也真的算不上什么好事儿。
她以为顾祎说的红糖，就是简简单单的她知道的那个红糖。结果到了顾祎办公室才发现，是红糖姜茶。红糖的味道她还勉强可以接受，但是姜！还是算了吧……
顾祎直接塞了一盒给她，“我这里还有，你都拿去喝吧。”
“好的，谢谢顾总。”夏昭昭低头看了一眼，心想着，领导的好意不能辜负啊，我还是收着吧，回头喝不喝就是我的事儿了。
夏昭昭继续说：“没别的事儿的话……”
“等会儿……”顾祎叫住她，“你是不是又打算不喝呀？”
夏昭昭一阵心惊，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吗？顾总是怎么知道的？
顾祎记得上次医院给开的活血祛瘀的药，夏昭昭好像就是一次都没吃过，如果就这么让她走了，顾祎始终觉得不放心。
“顾总给的，我肯定得喝。”夏昭昭说。
“那你在这喝完再走。”
夏昭昭：“……”
二十分钟后，夏昭昭推开顾祎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有经过她身边的同事想问候她一声，却是被她脸上那一言难尽的表情直接拒之门外。同事很同情她，于是也没忍心问，只是向她投以关怀的目光。
夏昭昭甚至都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一句“卧槽”来得更为爽快。
往自己工位上走的时候，魏晓雪叫她：“主管，这个需要你看一下……”
夏昭昭一摆手，“你先等会儿，先别跟我说话。”
魏晓雪愣住。
夏昭昭又喊郭阳，“可乐。”
“好嘞，马上就来。”郭阳放下手里的活儿，起身去给夏昭昭买可乐。
魏晓雪看了看夏昭昭手里那已经被捏扁了的盒子，一眼看见上面的两个字——姜茶，她忙给夏昭昭递糖。
“主管，你不是受不了姜味儿吗？给你吃糖。”
“你以为我想喝啊？”
魏晓雪忍不住笑，“顾总给的啊？那你必须得喝了，就是毒酒也得闭眼睛干了不是？”
夏昭昭：“……”她接过魏晓雪递过来的水果糖塞进嘴里，这个味道……
“你给我的什么糖？”
“柠檬糖啊。”
夏昭昭不信，把包装纸拿起来一看，榴莲糖。
××××
顾祎刚吃过晚饭，房管喵喵就喊她上线打游戏。
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
“老大，你今天播吗？”喵喵问。
其实对于顾祎来说，播不播都无所谓了吧。最初她开始直播，是为了让自己高兴；后来直播是为了和四个C小姐姐一起打游戏；现在既然知道夏昭昭就是小姐姐，直播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不播了吧。”顾祎回答。
喵喵又说：“明天不是周六吗？你不休息？”
“休，但是……”
“哦……”喵喵忽然打断她的话：“咱俩这房间都开了半天了，你也没拉小姐姐，是不是因为小姐姐不在，你就不想播了？”
顾祎无言以对。
“哎呀，贝贝也不在，难道就我们两个玩吗？”
顾祎：“那就我们两个打呗。”
喵喵说：“我今天下午都成盒好几回了，我不想再掉分了……”
“你要相信我的技术好不好？”
喵喵呵呵一笑：“我就是太了解你了，我才这么说的呀……小姐姐不来吗？你叫她了吗？要不我再去叫一下。”
顾祎急忙阻止她：“小姐姐今天肚子疼，别叫她了。”
“你怎么知道？她跟你说了？还是你们见面了？”
“你话怎么那么多？开不开？”顾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于是假装生气。
“哦，原来你是被小姐姐上身了。”
顾祎：“……”
“不对，更正一下，只是语气，技术就算了。”喵喵又补刀。
顾祎“哼”了一声，“等着落地成盒吧你。”
“来呀，谁怕谁。”
开局是个雾天，平时顾祎都要退出重进，这一回反正也是带着喵喵赴死，她完全不在意，还特意选了港口跳，结果两个人一起被炸死在一个集装箱里。
第三局总算有点儿起色，喵喵带着顾祎的盒子一路苟到还剩15个人的时候，跑毒的时候遇到一队人，然后光荣牺牲。
两个人开始互相嫌弃的时候，夏昭昭上线了。
喵喵比顾祎手还快，完全不给夏昭昭反应的时间，直接邀请她进组。
这人不是肚子疼吗？怎么不赶紧床上躺着去，还玩游戏？顾祎忍不住说：“xia……o姐姐……你怎么来了？”差一点儿又连名带姓地喊了出来，幸亏“夏”跟“小”只差了一个“o”，还能让顾祎有机会圆回来。
夏昭昭上午在顾祎那喝了一大杯红糖姜茶之后，本来肚子都不疼了，却是这时候又被菜狗子逗笑，笑得她肚子又开始疼上了。
“怎么几天没见，还变结巴了？”夏昭昭问道。
顾祎清了清嗓子，“看见你太激动了。”
她话音刚落，喵喵突然插嘴问：“小姐姐，听说你肚子疼？”
夏昭昭一愣：“你怎么知道？”
“不是我说的，仙宝说的。”
还好顾祎反应快，“我看你没在线，随便编了一个借口糊弄喵喵，怎么了？小姐姐，你真的肚子疼呀？”
夏昭昭这才释怀，然后说：“白天被人灌了一肚子姜茶，现在已经不疼了。”
顾祎：“……”什么叫被人灌的？你喝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啊，你明明是很感激我对你的关心呢，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夏昭昭。顾祎又想起之前有一次，她还不知道夏昭昭身份的时候，夏昭昭跟她吐槽自己的老板，天呐，她那个时候居然还帮着夏昭昭说自己的不是。
想到这些，顾祎忙用颤抖的小手捂住胸口，提醒自己不要表现出来，不要在这个时候掉马。
“你不爱喝姜茶吗？”喵喵问夏昭昭。
“会有人爱喝姜茶吗？”夏昭昭反问。
顾祎心虚，怕自己一直沉默惹夏昭昭怀疑，接话说：“姜茶对身体好吧。”
“再好也不能一气儿喝500毫升吧……”
喵喵很是同情夏昭昭：“这什么人啊，灌你喝那么多，有毒吧？”
顾祎：“……”她捶了两下胸口，才勉强把这股火压下去。
夏昭昭沉默了一阵，然后忽然开口，似有笑意，她说：“她是一个……很可爱的人。”
顾祎瞬间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