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顾怡汝呼吸一滞，冯舒的声音。
“你送来的东西我收到了。”冯舒摸着围巾。
“那就好。”顾怡汝紧张得摆弄睡衣下摆。
“我……”“你……”两人同时说话，听到对方声音后又同时噤声。
“你先说吧。”冯舒笑道。
“你什么时候出国的？以前没听你说起过。”
“临时起意，学校也愿意录取。”
“是……因为我吗？”顾怡汝隐隐觉得冯舒此次出国跟自己有很大关系，问出口后马上后悔了，万一是自己自作多情多丢脸。
“是。”冯舒斩钉截铁地说，“你说你不想见到我。”
“我……”顾怡汝鼻子一酸，寝室里还有人，她捂着电话出去了。
“是你先不要我的。”冯舒委屈的说。
“我没有。”顾怡汝辩解道，“我只是一时气急了口不择言，况且你何时这么听我的话。再说，中国那么大，我不想见你总会见不到的，你何必千里迢迢跑去E国呢。”
“可是我想见你。”冯舒低声说，“我控制不住的想见你，你说怎么办？”
“你别这样。”顾怡汝低声说。
“当初我就应该把我这条命赔给你，省去今日诸多的烦扰。”
“都说了你别这样，你是你，你爸是你爸。”顾怡汝一想起冯璟彧就很头疼。
“可我终究是他的女儿，你心里恨着他，必然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待我。”
“你一定要旧事重提吗？”
“我只是不甘心罢了，既然你不想听，我挂电话就是了。”
“等等，”顾怡汝喊道，“我承认是我把话说重了，对不起，你爸爸既已道歉，我也没有理由再对你避而不见，你是你，他是他，我不该迁怒于你，惹你伤心，所以……我也很想你。”
顾怡汝一口气说完，迅速的挂断电话，她怕自己一会儿哭出来会被冯舒听到。
顾怡汝的那句“我也很想你”，让冯舒激动地把围巾紧紧地捂在胸口。冯舒想起顾怡汝那张美丽的面容，那一对儿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忽的一下把她的全部身心，轻柔温暖地包裹起来。
L大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终于来了，顾怡汝很是激动，一年的备考没有白费，遂了她的心愿来到距离J市最近的一线城市，以后可以常常回去给母亲扫墓。
而那条跨洋过海的围巾也让冯舒和顾怡汝的关系有所缓和，顾怡汝不知是第几次在早上某一固定时间点接到国际长途。
“你能不能不要打的这么勤，国际长途很贵的。”顾怡汝一想到钱就肉疼。
“那怎么办？让你换手机你又不换，换了智能手机，我就给你打视频电话，效果比这国际长途要好。”
“过一阵儿再说吧，现在忙着毕业呢，哪有时间出去逛。”顾怡汝摆弄着手里的银行卡，她也想买呀，无奈预算不够呀。
“少来，你那100万这么快就花完了？！”冯舒简直就是顾怡汝肚子里的蛔虫，一下子就看穿了顾怡汝的顾虑。
“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乱花钱的人吗？那笔钱要花也是花在刀刃上，跟买手机这种小事怎么能扯上关系。”
“那我送你一个。”
“不要，”顾怡汝拒绝道，“用不惯苹果。”
“好吧，你想什么时候买就什么时候买，记得告诉我一声。”
通话完毕，顾怡汝看着自己用了4年的手机，除了外壳有些刮痕，大部分都完好无损，就这么丢了实在可惜，这可是她母亲买给她的，现在看来也算是遗物了。
距离毕业离校只剩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一天，顾怡汝接到许羽的电话。自从顾怡汝一头扎进考研的复习大军中，她和许羽的联系变得少之又少，除了偶尔的约吃饭。
许羽最终选择了去J国深造。
于情于理，顾怡汝发自衷心的祝福她。
许羽也算是顾怡汝在大学期间交到的一个好朋友，有共同话题，一起参加过很多社团活动，也一起获过奖。虽然冯舒对许羽这个人颇有微词，某种程度上甚至抱有很大成见。顾怡汝真搞不懂许羽什么时候得罪了冯舒。不过细想想，冯舒好像对她身边玩得来的伙伴都不怎么待见，当年的荆芮见了冯舒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躲得远远的。
顾怡汝她们寝室六个人赶在毕业前吃了顿散伙饭，还是在学校对面那家常去的小饭馆里，老板娘操着一口流利的Y市方言，问她们吃什么。
“我还老样子，铁板牛肉和清蒸鱼。”杨小帅把菜单推到中间。
“我也老样子好了。”汪菲儿恹恹的说。
……
老板娘感觉这群姑娘兴致不高，往常点菜的时候你争我抢，点一大堆，生怕不够吃，今日怎么一个个的都不知声呢。
“怎么了，姑娘们，心里有事会影响食欲的。”老板娘笑道。
“我们毕业了，吃了这顿饭就要各奔东西了。”文文用Y市方言回道。
老板娘没再说什么，只是招呼她们想加菜的时候叫她。
菜一样一样的上桌，谁也没有先动筷子的意思。
顾怡汝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们六个人中除了文文，荆漂亮、汪菲儿、沈少虹、杨小帅，加上顾怡汝自己，当初都是从省外考进来的。顾怡汝9月份去读研究生深造，另外五人毕业后都在自己的老家找了份说得过去的工作，荆漂亮去了电视台当主播，沈少虹进了一家外企，文文、汪菲儿和杨小帅考取了教师资格证，进了小学当老师。
幸运的是，每个人都有一个中规中矩的归宿。
这顿饭吃完，最后结账的时候，老板娘给她们打了五折，顾怡汝她们六人觉得很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不用不好意思。你们也是老顾客了。”老板娘摆摆手，“我这人不会说话，祝你们每个人都有个好前程。”
顾怡汝是她们六人中最后一个离开的，因为报到证和档案邮寄的问题，她被迫滞留了两天。这两天，顾怡汝把她们五人一个个送出学校大门，泪眼婆娑的挥手告别。看着越来越空旷的寝室，一股孤独感油然而生，顾怡汝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被清空的寝室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