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校庆晚会的前一天。

  方氏集团里,最近已经接连不断开了好几天的高层会议。

  会议中途,不断有各种各样的消息和进展,被送进会议室里,引起一阵难堪的沉默。

  方郡芝坐在长桌最上首,目光威严的扫过台下,所有接触到她目光的人,几乎全部低下了头。

  方郡芝终于说了一句:

  “真就没有办法了吗?”

  最靠近方郡芝的位置,坐着一个秃头男人,他擦了擦油光发亮的脑门,犹豫着开了口:

  “方董,这次顾家那边来势汹汹,而且……是从我们完全没有想到的领域,突然发力,一下子铲走了我们合作10来年的几大高级供应商,现在我们实在没法……项目全都停摆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方郡芝猛地砸了桌子,华丽的实木桌板,被她这么一砸,竟然出现了龟裂的裂痕。

  方郡芝目光幽深,语气中带着仇恨:

  “到现在,还没查出来那个顾……顾淮,是什么来头吗?”

  秃头副总摸了一下脑门,语气更加忐忑:

  “没……没有……”

  方郡芝冷冷说道:

  “当初不是说已经把顾家全部清掉了吗,怎么还有这么个漏网之鱼,还这么快就让他壮大了?当初和顾家的最后清算是谁负责的?”

  一个高管站起来:

  “方董,这件事实在没法预料,当初的顾家包括旁支,都被我们要么拉拢要么收拾了,我们也没有查到这么个人。目前我们只知道这个顾淮是顾霆风的私生子,其他消息一概不知,可见这个人隐藏的有多深!而且恐怕,顾霆风早就把一部分资源转移到顾淮那边了,这转过去的东西,我们也查不出来啊!”

  方郡芝面色平静的听完这番废话,拿起桌上一本厚厚的文件夹,直接冲那个高管扔了过去!

  那人猝不及防,被厚重的文件夹砸中胸口,往后倒在椅子里,猛烈的咳嗽起来。

  剧烈的咳嗽声结束后,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安静的落针可闻。

  再没有一个人敢说话,所有人都低着头,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方郡芝这人生气的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些下属一个个都是给她卖命过来的,当然知道她是什么脾气。

  而就在这时,市场部又有员工敲门,进来以后低声在市场部经理耳边说了些什么。

  市场部经理眼睛陡然睁大,一脸震惊之色。

  方郡芝眼神如利剑般刺向市场部经理:

  “又有什么消息?”

  一向伶牙俐齿的市场部经理,说话时竟然有些结巴:

  “方董……那个顾淮,已经……放出消息说我们不行了,现在股价正在狂跌!”

  方郡芝面色发白,双拳紧握,浑身都在颤抖。

  她最终咆哮道:

  “一群废物!快点拿出方案来,不然我把你们通通炒了!”

  那个传消息的员工见势不妙,迅速跑了出去,关门的瞬间还能听到方郡芝一浪高过一浪的咆哮声,还有摔东西砸桌子的声音。

  外面工位里,大家都在关注商业网站的最新消息,基本无人工作,人心惶惶,满目愁容。

  有人在低声议论:

  “到底怎么回事啊?之前不是说已经打倒了那个顾家吗,现在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姓顾的?”

  “谁知道呢,顾家毕竟是那么多年的根基了,当初我们突然去挑衅人家我就觉得不太对,感觉那一次伤到了公司自己的基础啊。”

  “那我们该怎么办啊,公司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很快就倒了?”

  “不知道你们,反正我已经在投简历了,再去找同学内推,我要跑路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难道还真跟那个女疯子共存亡吗?早就看不惯她了好吧!”

  公司里的议论声渐渐浮躁起来,会议室里依旧通宵达旦在开会,可人心一旦散开,就很难再聚齐了。

  公司高管们几乎不间断地开了两天两夜的大会,中途不断做出决策,许多基层员工也跟着加班到凌晨,大家终于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一个个都跟丧尸一样,毫无神采。

  凌晨两点,办公室依然灯火通明。

  方郡芝坐在空荡荡的会议桌首位,望着被自己砸坏的桌子,还有扔了一桌的文件。

  她默默的揉了揉额角,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下意识的翻到方桢山的号码。

  然后,她后知后觉的想起,上次从派出所出来,方桢山就从方家搬走了,直接去了一个极其遥远的海滨城市,说什么“要白手起家”。

  真是可笑。

  她又翻到了方稚水的号码,略一犹豫。

  方稚水现在还没有分化,或许大器晚成也说不定……可是之前闹得那么僵,难道要自己先低头吗?

  犹豫半晌,方郡芝还是拨通了电话。她自认自己是个能屈能伸的商业家,没道理连亲生孩子都处理不好。

  半夜两点,方稚水大概在睡梦中,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方稚水的声音带着浓厚的鼻音:

  “谁啊……”

  方郡芝心脏忽然一软,不由得放轻了声音:

  “是我,爸爸。”

  方稚水那边一阵沉默,随后,传来一声冷笑:

  “呵。”

  “爸爸想跟你说,咱们都是一家人,血浓于水,你……还是回家吧。”

  “呵呵……你休想。”

  方稚水语气冰冷的说完那三个字,直接挂断了电话。

  方郡芝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本该愤怒的,却只感觉心脏某处空空的,周围的夜色也空空的。

  一夜过去,方稚水并不在意半夜接到的这个电话,她上午上完课,就在教室里换衣服化妆。

  她拜托别人帮忙带了奶茶过来,自己抽空去了文科一班教室,给阮眉送奶茶。

  毕竟接下来要很久很久看不见阮眉了,方稚水生怕自己会太过想念对方,就趁着送奶茶的时间,和对方见一面。

  接下来,就是长达几小时的混乱时间。

  方稚水独自坐在后台钢琴旁边,看着其他人排练的热闹景象,嘴角带着微笑。

  “哎呀我领结怎么歪了!这个怎么绑啊!”

  “哇你口红蹭我袖子上了,怎么办怎么办!”

  “别怕我这里有免洗清洁剂…… 啊我清洁剂呢!好像丢在教室了我去拿!”

  整个排练后台闹闹哄哄,方稚水却安静坐着,甚至手上拿着一本电纸书在看。

  不知过了多久,方稚水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甜美的声音: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方稚水还没抬头,嘴角就笑了起来,她让开自己琴凳旁边的位置:

  “《哈姆雷特》,果然很经典又很好看。”

  阮眉笑盈盈在琴凳上坐下,手指不由自主放在了黑白琴键上,歪着头很可爱的问:

  “这个我可以碰吗?”

  方稚水点点头。

  阮眉手指随意在黑白键上敲打,也不知道自己在乱敲什么,钢琴特有的声音,随便敲都很悦耳。

  方稚水看着阮眉乱敲,并没有制止的意思,反而嘴角微扬。

  阮眉敲了好几下,感觉自己过足瘾了,才笑嘻嘻的转过头:

  “以前我觉得弹钢琴的人,都好有文化,好有气质哦,现在看到你,我就觉得……”

  她故意拖长声调,眼睛眨啊眨的,是在跟对方撒娇,期待对方问话。

  方稚水从善如流地问:

  “觉得什么?”

  阮眉嘻嘻一笑:

  “我就觉得,以前我对弹钢琴的所有想象,都在你身上实现了,甚至超越了我的想象。”

  方稚水被猝不及防的夸奖,忍不住嘴角高高扬起,眼睛里星光灿烂,眯成一双璀璨的月牙。

  阮眉也跟着笑:

  “我觉得,写完哈姆雷特的剧本,我好像也变得有文化了,连夸人都有层次感了!”

  方稚水忍俊不禁:

  “对,好有层次感。”

  阮眉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方稚水漂亮的西装:

  “你这个衣服是自己的吗,还是班里统一租的?”

  方稚水:

  “是我自己的,穿着比较合身,就没让班里租。”

  阮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衣袖,柔滑冰凉的料子,触感十分舒服。

  她正摸着,方稚水说:

  “你喜欢吗?”

  她一边说,一边把西装外套脱下来,轻轻搭在阮眉肩膀上。

  阮眉有点惊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方稚水拎过自己的手往袖子里面套。

  “啊……我自己来!”

  阮眉赶紧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虽然她人也挺瘦的,但毕竟不合身,穿的时候有些磕碰,她小心翼翼,生怕弄出痕迹来。

  终于穿好,阮眉发现这衣服太长了,袖子和下摆都长出一截,但穿着却好像比方稚水要紧一点。

  由此可见……

  “啊,我比你胖还比你矮!”

  阮眉嘟着嘴,用故意撒娇的语气说道。

  她现在有时候对着方稚水,就会这样故意撒娇,说些不着边际的废话,享受对方来哄自己的感觉。

  反正……方稚水一定会哄得她通体舒泰。

  “哪有啊,是我的衣服配不上你。以后给你做专门的定制礼服,好不好?你想要跟这件配套的白色西装吗?”

  方稚水果然温柔微笑着,伸手摸了摸阮眉的手背。

  阮眉笑得超级甜蜜:

  “那我要跟你这件情侣……不是,闺蜜,闺蜜套装!”

  方稚水忍住笑,把阮眉的手包在自己手心里:

  “没问题,我们好闺蜜,就要穿配套的衣服。”

  阮眉有些心虚的点点头。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忽然,整个后台都安静了一下。

  阮眉抬头看,顿时愣住了。

  一个衣着华美、气质锋利的中年女人,正站在两人面前,脸色沉的像冰。

  是方郡芝。

  “你们两个……难道来真的?”

  方郡芝语气轻柔,画里蕴含的森森寒意,却冷得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自己本身有养猫,最近是救助了一只被遗弃的猫,给绝育加疫苗之类,还有找领养,加上年底各种检查,就有点忙乱。不过我会尽量稳住更新的!昨天承诺双更今天没有做到,对不起大家,我再也不乱承诺了,还是悄咪咪双更,给大家一个惊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