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怀心思坐进出租车,方稚水对阮眉说:

  “那边房子条件一般,我们过去以后看看情况,一起做吧。”

  阮眉脸红了一下,她刚刚想歪了……一起做什么的,容易让人遐想啊。

  “没关系,什么样的条件都可以,只要有厨房我就能做。”

  然而,等到了地方,阮眉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方稚水租的那个房子,在方家的标准来看,基本等于贫民窟,但是在阮眉看来,已经非常不错了。

  整个屋子面积大,房间规划又很科学,窗明几净,南北通透,装修简约现代,家具和电器都是搬进去以后重新换了,新的闪闪发光。

  阮眉推门进了厨房,又受到了震撼,厨房里所有家电全都是新买的,抽油烟机和热水器上面的保鲜膜都没撕。

  方稚水也无语了一下:

  “阿姨怎么没有收拾这些……你先别进来,我来吧。”

  阮眉也没让步,和方稚水一块进了厨房,两人分头开始撕保鲜膜,挨个清洗各种锅碗瓢盆。

  洗碗机清洗一部分比较难洗的东西,还剩下一些简单的需要冲一冲,就得两个人一起上手。

  水槽不大,要洗东西不可能两个人挨到一起洗,方稚水坚决不让阮眉弄脏手,自己非要在水槽跟前洗碗,阮眉就从旁边传递碗盆过去。

  阮眉递过去一个碟子,方稚水洗了,摆到旁边,阮眉再递另外的碟子。

  明明只是最简单的事情,方稚水却边洗边带着微笑,语气充满感慨:

  “以前我从来不知道,只是简单的做家务,都这么好玩。”

  阮眉忍不住笑:

  “这有什么好玩的,看来你喜欢洗碗啊,爱好还挺独特。”

  方稚水转头瞥了阮眉一眼,低声说:

  “就是喜欢……这种感觉。”

  阮眉也很理解。

  这半年以来,发生了太多事情,阮眉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安静平和,可以无视其他所有的压力。

  总感觉这愉快的一天是从生活中偷出来的,不能长久,可正因为美好时光的短暂,才更想让人用力去珍惜。

  方稚水不知洗了多久,才把并不多的碗碟、锅具全部洗掉,在旁边堆了好大一堆。

  阮眉看着这一堆,再看看窗外,笑着说了句:

  “多亏现在是夏天,白天比较长,不然我们这顿晚饭就得半夜吃了。”

  方稚水顺口接上:

  “半夜还是做点别的吧。”

  阮眉心里一跳,快步走出厨房,干笑着说:

  “走了,去超市了,晚上到底想吃什么啊?”

  方稚水暗笑一下,走进卧室:

  “稍等,我换个衣服。”

  阮眉出院时,是在路边随便买了一身衣服换上的,方稚水的衣服却没有换,现在肯定得换了。

  阮眉坐在客厅里,看到次卧的门并没有关紧,还留着一道缝。

  这一道缝像长了爪子,在阮眉心里挠啊挠的,挠的她又痒又软乎。

  方稚水为什么不把门关紧呢?

  是怕关紧了会显得太见外吗?

  可是不关紧,又会让人……浮想联翩啊。

  阮眉当然不会做什么,只是自己抿着嘴偷笑。她笑了一会儿,次卧门被打开,方稚水走了出来。

  阮眉眼睛都亮了。

  方稚水换了一身黑色及膝a字裙,略显正式的那种,设计简约,剪裁流畅,黑发披散在无袖的短裙前后,衬的手臂雪白,脸庞更是白的像月亮一样,散发着濛濛的光。

  阮眉在学校,只见过方稚水穿校服,私底下又穿休闲T恤比较多,从没见过她如此精心打扮的样子。

  “你……你这衣服好好看……”

  阮眉发出惊叹,她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夸了,方稚水怎么这么模特身材!随便穿件衣服,都像在走T台!

  “谢谢。”

  方稚水羞涩地笑了笑,往外走。

  不过……阮眉总感觉哪里不对。

  两个人肩并肩下了楼,还用手机查了一下才知道最近的超市在哪,一起进了超市。

  直到来到人满为患的蔬菜货架前,阮眉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你穿这个样子,会不会不好买菜啊?”

  方稚水站在一大波潮水一样的中年大妈中间,面无表情:

  “还好,我撑得住。”

  阮眉担忧的看她一眼,眼看最后一份特价豆腐要被抢走了,杀进了大妈之中,一边尖叫:

  “等一下啊啊啊!那个我先看中的!”

  方稚水站在人群之外,头一次感受到了满到溢出来的烟火气,她被充满烟火气的大妈和奶奶们推到了蛋糕货架附近,只能长叹一声。

  方稚水的视线中,阮眉就像一只灵活的鸟儿,从一个货架跑到另一个货架,总能灵巧地避开身躯庞大的大妈们,手臂伸长,抢到最新鲜水灵的蘑菇、西兰花、土豆西红柿。

  仿佛在施展复杂的自由体操。

  看来,在生活这门学科中,自己还有很多需要跟阮眉学习的内容。

  阮眉在大妈浪潮中跋涉,过了好一阵子,终于把今天想买的菜都买齐了,又往生鲜柜台跋涉而去。

  在这种超市打折的时候来买菜,胆识、魄力、勇气缺一不可,阮眉买到兴起,都忘了方稚水了,出到生鲜柜台跟前,抢到最好的一块肉之后,才想起来,脑袋四处转着去找人。

  方稚水就站在蛋糕货架附近,微笑盯着阮眉,见对方看过来,她轻轻抬手挥了挥。

  那手臂白的晃眼,像长长的藕节,阮眉远远就看到了,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又去海鲜那边买虾和鱼,最后整个购物车里满满当当,阮眉推着车子杀出重围,在地上快跑几步,和车子一起滑到了方稚水面前来。

  “多大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方稚水嘴角含笑,轻轻揉了一把阮眉的头发。

  两人又去买了些油盐酱醋啥的,结账之后,装了两个大袋子,一人一袋往回提。

  阮眉本来想自己把两个袋子都提着的,方稚水说她手上有伤,坚决不准,只能委委屈屈,尽量把方稚水那袋子里种的东西装到自己这袋子来。

  走在路上,夏天傍晚暑气消散,两人彼此对望一眼,都觉得这生活这画面,美的不真实。

  方稚水忽然问:

  “你要不要搬家啊?”

  阮眉眨了眨眼:

  “那得问我奶奶呀。”

  方稚水想说,自己的意思是,让阮眉跟自己一起住到这里来,但也就是想想,不会说出口。

  回到屋里,阮眉提着大包就进了厨房,摩拳擦掌,准备施展拳脚。

  方稚水站在厨房门口:

  “我帮你备菜吧。”

  阮眉想要拒绝,有点害羞,但转脸看见方稚水的眼神,她又心软,笑了笑说:

  “来吧。”

  方稚水乐滋滋的进来,按照阮眉的指示,挨个开始收拾青菜、清洗肉类。

  阮眉计划好了四个菜,一个水煮肉片,一个红烧鲈鱼,一个柠檬烤虾,再有一个白菜炖豆腐。

  这样不仅营养搭配合适,而且能把方稚水家里那些炒锅、烤箱、煮锅、炖锅全部用一遍,刚好算是彻底的开锅了。

  方稚水在旁边洗菜,她实在没做过这种活,做的笨手笨脚,还不太敢碰鱼和肉。

  阮眉也不去指教她,自己用牙签一只一只的往外挑虾线。

  左手捏着虾身体掰弯,右手从虾壳的第二段中间的肉里,插入牙签,轻轻一挑,一整条虾线就顺滑的出来了,再顺手剪去虾须,虾就处理好了。

  阮眉把所有的虾处理好,转头看时,方稚水还在清洗水煮肉片需要的豆芽和上海青,恨不得把每一个豆芽上面的豆皮全都用手剥掉。

  阮眉看的很好笑:

  “你直接找个深盆,把豆芽放里面用水泡着,拿笊篱把飘在上面的豆壳捞掉不就好了。”

  方稚水按她说的做,果然豆皮很快都被处理掉了,豆芽也干净如新。

  方稚水一双美目圆睁,满是不可思议:

  “你好聪明啊!”

  阮眉摸了摸鼻子:

  “都是奶奶教我的,其实,做多了自然就懂了。”

  方稚水微微一笑。

  到处理鱼的时候,还是阮眉自己戴着橡胶手套,自己去处理的,方稚水可不知道该怎么去除鱼的腮,和鱼身上的黑膜,还很容易被鱼刺刮到,刮到了阮眉自己还心疼。

  方稚水把手擦干站在一旁,略有些不知所措。

  阮眉把食材一样一样的摆在台子上,起锅烧油,先做最简单的白菜炖豆腐。

  多一点点油,把切厚片的豆腐放下去开始煎,见到两面金黄的时候就盛出来,然后爆香葱姜蒜末,小白菜炒软,把豆腐放进去,加水烧开。

  阮眉做到这一步,就先关了火,放了一个砂锅在另一边,把炒锅里的这些东西全都倒进砂锅,再加生抽老抽蚝油,开始炖。

  方稚水一看炒锅被放到水槽,马上走过去,自觉的拿起洗碗刷开始洗锅。

  阮眉哈哈笑:

  “你还真是……全自动洗碗机啊。”

  方稚水洗好锅,放到灶上:

  “阮大厨,继续发挥。”

  这个时候,柠檬烤虾已经排好放入烤箱了,16只大虾,阮眉设了180度烤20分钟。她家里的烤箱比较小,一般设定温度会低一些,但这里的嵌入式烤箱很大,她把温度设高了点,中间还得再盯着看。

  然后是下一道菜,水煮肉片。

  方稚水站在厨房门前,出神的望着阮眉,明明穿的只是简单的小熊围裙,还有T恤短裤,可在方稚水眼里,阮眉比什么明星大腕都好看。

  方稚水跟着方郡芝,也见过不少明星,美人在这世界上非常多,像天上的星星。

  可只有当你知道一颗星星的名字,和那一颗星星一起经历过无数悲伤或快乐的时刻,和那颗星星心连着心时……

  你才会觉得,那是最漂亮的星星。

  因为她,和你自己,紧密联系在一起。

  方稚水望着望着,嘴角就忍不住上扬起来。

  阮眉最后在辣椒面上面泼上热油,刺啦一下,满屋都是滚烫的香气,霸道又灼热,十分活泼,往人鼻子里撞。

  方稚水闻着味道就饿了:

  “好香啊……我饿了。”

  阮眉微微一笑,颇有大厨风范的一点头:

  “你可以把菜先端出去吃一点,我不介意。”

  方稚水又迅速走进来开始洗锅,摇摇头:

  “我想和你一起吃,那样饭菜更香。”

  阮眉借去拿鱼的机会,转过身去,背对着方稚水,掩盖自己骤然红起来的脸颊和耳朵。

  红烧鲈鱼做起来其实很简单,热锅冷油,把沥干水分的鱼放进去小火煎两分钟再翻面,鱼皮不破,香气四溢的同时,旁边用底油炒葱姜蒜八角花椒红辣椒,香料的香味逼出来,再加入水,和各种调味料。

  然后盖锅盖焖一会儿,趁着焖鱼的时间,阮眉去把烤箱里的烤虾拿出来摆盘,再把白菜炖豆腐端到餐桌上。

  方稚水主动去盛米饭,在旁边撒了一些米粒,才端着米饭坐在餐桌旁边。

  阮眉回到厨房继续收汁,到最后酱汁红亮浓稠,浇在烧好的鱼身上,撒上香菜葱花,一盘都是靓丽华彩,十分漂亮。

  两个人四个大菜,餐桌摆的满满的,方稚水和阮眉分别坐在两边,看着桌子上面的菜肴,都忍不住露出笑容。

  人类进化到现在,只有对美食的追求,是刻在骨子里不会变化的。

  方稚水微笑着抬头看阮眉:

  “你太会做菜了。”

  阮眉故作矜持用筷子去夹鱼,夹了一块鱼脸上的肉,送到方稚水碗里:

  “你尝尝,我第一次用你家的锅灶,可能还有些不熟练,做的不是很好。”

  方稚水没有让阮眉把肉放下,伸手轻抬阮眉的手,自己低头,就着阮眉的筷子,吃掉了那块挂满酱汁的鱼肉。

  浓厚的、饱满的鲜香味道,在方稚水口中徐徐展开画卷。

  鲈鱼本身肉质鲜美,新鲜弹牙,混合略带辛辣感的厚重酱香味,口感和味道完美融合在一起,似乎在人口腔里慢慢发散开来。

  方稚水来不及说话,马上又夹了一筷子鱼肉送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对阮眉竖起大拇指:

  “超级好吃。”

  阮眉又是得意又有些羞涩,她刚刚其实心里也在忐忑,生怕方稚水不喜欢自己做的这些菜。

  毕竟她知道以前,方稚水的口味是比较清淡的。不过在跟自己吃了半学期的饭之后,方稚水现在已经能吃很多鲜香麻辣的菜了。

  说实在的,人吃饭时一旦接触到重口味,就很难再轻回去了,谁能拒绝得了重口味对感官的直接刺激呢?

  阮眉今天做的这些菜还特意减少了辣、油、盐的数量,但她还是怕方稚水不习惯。

  现在看到方稚水吃的停不下筷子的样子,这才满意的笑了,放下心里那点忐忑。

  阮眉也开始动筷子。

  盛夏的夜晚降临,窗外有蝉鸣和风声,小区非常安静。

  屋中各种灯都大开着,空调也开得很凉,阮眉吃了一点菜,就有些走神,开始幻想等一下要怎么睡觉。

  房子数量倒是够多,但是两个女孩子睡在两间房的话……会不会显得,关系不大好啊?别人家闺蜜都是睡在一起然后闺蜜夜话的……

  可,如果真想睡在一起,这个话头由自己来提,就会显得像耍流氓。

  讨厌!为什么我是个A,她是个O啊!

  阮眉心里暗暗沮丧,狠狠夹了几块吸满汤汁的豆腐,送入口中,咬的豆腐噗噗爆汁。

  她又忍不住想起,方稚水在做饭时说的那句话……

  “半夜还是做点别的吧。”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她想做什么别的?她……也是那样想的吗?

  但是严格意义来讲,自己目前这具身体还没有成年,方稚水也一样,据说最好是不要……那个什么。

  阮眉越想越纠结,心里各种又酸又甜的思绪,噗噜噜的往外冒。

  方稚水认真吃着饭,看阮眉心不在焉,笑着用筷子敲了敲阮眉的碗:

  “喂,回神了。”

  阮眉脱口而出:

  “晚上到底干嘛?”

  方稚水一愣,阮眉自己也一愣,随后马上摆手:

  “不不不啊啊啊……”

  方稚水若无其事道:

  “吃完饭后,去写作业,然后洗漱睡觉。”

  阮眉心里:啊啊啊啊!

  表面上,她温文尔雅的一笑:

  “我也这么想。”

  接下来,阮眉饭都吃的食不知味,心里十分紧张,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但又觉得不应该发生。

  也不仅是未成年的问题,也有那个黑影女人的因素。

  阮眉忽然觉得自己身边的顶级O,是不是有些过于多了?方稚水,还有那个黑影女人……

  这个城市里真的有那么多顶级O吗?

  顶级A算是略常见了,但每座城市里可能也就那么三四百人,顶级O更少,全部男女老少加起来,或许不到一百个。

  阮眉就已经碰到了两个年龄相似的顶级O了……这难道就是顶级A自带的玄学buff吗?

  这个疑惑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阮眉也没多想,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方稚水身上。

  “喂……暑假有夏令营,你会去吗?”

  阮眉自己想去,当然也想让方稚水去。

  “不会。”

  方稚水却很肯定的给了回答。

  “为什么?你成绩绝对够啊,干嘛不去?”

  阮眉迷惑问道,失望全写在脸上。

  “有别的更重要的事,关于方郡芝的……还有,顾彦霖的成人礼就在暑假。”

  方稚水淡定的说。

  “你……不要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啊。”

  阮眉当然也想把顾彦霖抓起来按在地上打,但是她还是很遵纪守法的,自己现在实力不济,她也不愿意做什么一锤子买卖,打一顿又如何,顾彦霖该怎么对付自己还会怎么对付,除非把人杀了,这不现实。

  所以阮眉一直想的是放长线,能在顾彦霖离开学校前想办法把他彻底打败,她就觉得不错了,现在听到方稚水这么说,生怕对方起了什么犯罪的心思。

  方稚水嘴角勾起,眼神却毫无笑意:

  “我当然不会违法,也不需要违法,只需要让顾家对他无暇顾及,把他晾在那里,一个人度过成年期就好了。我只是需要在方郡芝面前多提醒两句,斩草必除根,一定要对顾家的继承人……赶尽杀绝。”

  阮眉听着都感觉惊心动魄,这才理解了之前方稚水说过的“借刀杀人”。

  “……那你,自己一定注意安全。”

  阮眉只能说上这么一句,低头吃饭。

  “到时候你去参加夏令营,彻底离开这个城市,这件事与你无关,我也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方稚水放下筷子,伸出右手,握住了阮眉受伤的手,轻轻抚摸阮眉手上的创可贴。

  顶级A有着极为可怖的伤口愈合速度,现在阮眉已经感觉到伤口有点痒了,被方稚水这么轻轻抚摸,整个痒的,从手掌到了心口。

  两人终于吃完了这顿晚餐,碗筷放进洗碗机,方稚水带着人走进书房:

  “写作业吧。”

  两人并排坐在书房里,桌上摆着漂亮的台灯,各自认真用笔在试卷上写字,细细的沙沙声不断响起。

  然而……这种学习,效率并不是很高,阮眉写上两个字就想转头看看旁边的人,看一眼就想甜甜的笑,一笑就把刚才想好的解题思路全忘了。

  反复几次之后,阮眉干脆不写了,把笔一放,专心致志的看方稚水,那认真做题的特点真是太好看了。

  方稚水看似完全没有走神,非常认真的盯着卷子,却忽然开口说:

  “别看我,看的我都不会做题了。”

  阮眉赶紧转回头去,嘴角又忍不住偷偷勾起来。

  煎熬的作业写到了晚上十一点,方稚水站起身,对阮眉微笑说道:

  “我去洗澡了。”

  阮眉:

  “……啊。”

  方稚水离开了,不一会儿,卫生间传来模糊的水声。

  阮眉坐在书桌前,心都飞了,她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等会自己是去客厅里迎接方稚水,还是就坐在书房中装不知道,或者……直接去主卧等着?

  她今晚到底睡哪里啊?

  卧室水声不断响起,阮眉小心翼翼的走向主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干嘛。

  她推开主卧的门,进去看了看,也没看出来这间屋子之前住的是谁。

  屋子摆设很简单,一个梳妆台连带着衣柜,飘窗旁放着椅子,床单被罩都是白色的,比酒店还酒店。

  阮眉心想自己等一下可能要穿个睡衣,就拉开了衣柜门。

  衣柜里面放的都像是方稚水的衣服,有一些阮眉见过,侧面还挂着当初冬天那件白色羽绒服。

  阮眉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那件羽绒服,想起冬天时候两人打雪仗,嘴角又笑起来。

  她正要拿开手,忽然看见白羽绒服旁边,有一套略显眼熟的黑色长袍。

  阮眉皱了下眉头,刚要把黑袍拿出来仔细观察,就听见卫生间门打开的声音。

  然后是方稚水的声音:

  “眉眉?你在卧室吗?”

  阮眉赶紧把衣柜门关上,心脏砰砰狂跳,起身往主卧外面走。

  她才走两步,主卧虚掩的门就被推开了。

  方稚水身穿浴袍,湿发玲珑,干净剔透的手臂和小腿露在外面,带着沐浴过后的热气。

  仿佛人间仙子,穿花过林,在山泉水中沐浴之后,一身素白,来到身边。

  阮眉就觉得,自己眼神都软了,心都要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