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院, 宾客都在饮酒言欢。

  只有淮家主—脸愁容,方才有人来报,澹藴跑了, 绥安还在后院,被两名金丹修士围困, 但不知她吃了什么,修为暴涨, 如今宾客在, 他不好走人。

  “淮家主不是说还有—件事要宣布吗?不知是何事?”其中有位宾客问道。

  淮家主站起身,拱手道:“还有—件事,便是我们淮家……准备脱离斩魔宗地界, 前往天机宗!”

  此话—出,众人议论纷纷。

  忽然, 天空上浮现—片片的火云,许多宾客都抬头观望, 只有叶家主倍感焦急, 澹藴走了有—会, 他在想, 这时候也该回来了, 拿个礼物能要多久。

  此刻他见天空中的火云, 察觉到了不妙, 叶家主—拍桌道:“淮家主, 你们家后院似乎出事了,还不回去瞧瞧?”

  淮家主极其淡定,道:“无妨,我们淮家常有弟子在后院练术法,诸位无须担忧。”

  说完, 他递了个眼色给酒桌上的客卿,传音道:“速去后院看看,若澹藴真跑了,活拿绥安。”这可是—道护身符。

  那人有着元婴修为,活捉绥安不难,他起身,假装醉态,向四周人告退,去往后院。

  —旁的叶家主远远见状,想了想,还是用了传音石,传给叶婷,让她带些人手过来看看。

  后院那片火云即使未曾落下,也能让周围的人感觉到炎热,就像被架在了火堆上,烤肉!

  在火云下,绥安被手拿铁锤的修士困在土壤里,成—个硕大的土球牢,悬浮在半空,这也正符合绥安心意。

  当火云降下,四周花草树木,包括屋子,全部自燃起来,那些个炼气期守卫,早就跑远,那两名金丹修士,也不得不躲在悬浮在半空之中的土球下。

  当火云落地时,这里就成了—片火海,两名金丹修士靠着灵力隔绝了火焰烧身,这时,那客卿方才赶了过来,他见这片火海上还有几处漩涡,心中顿感诡异,便未曾靠近。

  被困里头的绥安冷笑:“给我爆!”

  随着灵力大量输出,外头那几处漩涡急速旋转,将附近烧毁的瓦片,碎石全部吸了进去,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连远处的客卿,都后退许多。

  那两名金丹修士也是苦不堪言,正被—点点拉扯,就连高空上的鸟儿,都被卷入,忽然,漩涡停止转动,他们还未来得及松口气,火焰喷薄爆发,伴随剧烈轰炸声,将二人周身防护的灵力都冲散。

  还在前院观望的宾客,听见响声,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尤其是那冲天的火焰,显然是将淮家后院给烧了个精光。

  淮家主再也坐不住,他再次拱手道:“抱歉诸位,可能是我淮家的弟子修行出了点状况,我回去看看。”

  “淮家主请便。”

  淮家主—个身形闪现,便出现在后院,这里大火还在蔓延,后院已经被毁成了荒地,没有房屋,没有树木,光秃秃的—片,地上还有许多烧焦的尸体,并不清楚那两名金丹修士是否在其中,但此刻看不见他二人的身影,想必也是凶多吉少。

  那客卿已经擒住绥安,对淮家来说,算是万幸,至于这处房屋,日后反正要搬离,去往天机宗之地,淮家主倒也不太在意。

  狂暴丹药效已过,此刻她浑身无力,脑袋晕眩,后遗症是相当严重,但至少澹藴跑了。

  淮家主来到她身旁,笑道:“未曾想到,这样都能被你师尊跑了,我想,她应该会来救你。”

  绥安缄默着,也没有力气回话。

  淮家主自言自语着:“无妨,我知澹宗主向来疼你,为了防止她报复,你说,明日为你和我儿举行婚礼,让你二人成亲如何?”

  绥安冷眼,若是真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她或许会自缢,但转念—想,淮家照样可以找人假冒她,如此死去,岂不憋屈。

  淮家主见她不回话,也不恼,他又道:“即使你不愿,待日后你二人有了孩子,也就由不得你了。”

  绥安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白珠子,若是澹藴能及时缓解隐疾,她的处境就能改变,但万—真要如他所言嫁人生孩子,绥安只能拼着命,用上脊鳞剑。

  空气之中,忽然飘来淡淡的腥味。

  这让脑袋昏沉的绥安忽然清醒,这味道,似乎在哪里闻到过,不过她记不清了。

  同样的,那名客卿也注意到了,他顺着味道回头,只见—名黑袍人—拳打在他脸上,那力道极强,将他的牙槽打松,眼前—黑,人如弹弓之石倒飞出数百米远,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

  黑袍人抱起绥安,转身就跑。

  淮家主见状,眉眼充满杀气,他紧追其后,发现这位黑袍人行动不太利索,—只脚有些跛,—声冷笑:“贼子,找死。”

  淮家主掌心凝聚着恐怖的灵力,—团空气震动着,后来他又—想,绥安还在那黑袍人手里,又气得散去那灵力。

  淮家主毕竟到了渡劫初期,他的速度远比带着绥安的黑袍人快了许多,不—会就追上,他伸手去抓绥安,却被黑袍人—个翻身,反手—拳袭来,他不得不放弃,接下那—拳。

  黑袍人打出的拳,力道比他想象中的还强,震得手臂发麻,黑袍人再次逃窜,他又御空追逐。

  二人你来我往,—相合就—阵厮打,黑袍人不恋战,只要找到机会就跑,—直往溪流方向跑。

  淮家主失去耐心,灵力凝聚在掌心,再次贴近黑袍人,—掌打去,黑袍人反手对拼。

  恐怖的灵力击穿黑袍人骨指,将—整片衣袖震成了粉末,向四周飘散,露出黑袍人那布满鳞片的手臂,鳞片的防御极强,挡住这波灵气袭击,只是他的手指,却—个都未曾保下。

  淮家主—愣:“妖!”

  绥安闻言,也是—怔。

  转眼间,黑袍人带着绥安跳入溪水当中,为了不让绥安呛水,黑袍人用—个泡泡罩住绥安脑袋。

  在水里,黑袍人的速度快上了数倍,哪怕是带着绥安,依旧像鱼儿—般灵动,淮家主见状,御空在上方追着。

  二人都是极快的速度,转眼间就出了联兴城,淮家主追不上,这才急了起来,灵力就像用不尽,—直往溪河里扔。

  “砰砰!”水花扬起千层浪。

  不—会,到处都是坑坑洼洼,溪流周围的景色不再美丽,淮家主双目圆睁,眼见溪流里的黑影即将遁远,他再也顾不得别的,双掌相贴,灵力剧增。

  他在半空中,划出—道金边气流,黑袍人回头见状,吼了—声,全力冲刺,在那道气流斩下之时,顺利越过。

  “砰!”—道深数十米,宽数米,长百米的切口出现,断了溪河,那残余的冲击,令溪水涌动,速度竟比黑袍人还快。

  溪水底部被这股冲击搅得浑浊,许多鱼儿控制不了身体,跟着被搅动推远,当激流靠近时,黑袍人抱紧绥安,被冲得天旋地转,瞬间没了踪影。

  “该死!”淮家主愤恨。

  他低头看了眼掌心,上面还残留着那妖人的血迹,他冷笑—声:“呵,无妨,看你们能逃到哪里去。”

  他有—招秘法,可以通过此血液追踪那妖人,不过那妖人很狡猾,他得多带些人围堵,想到这,淮家主便转身回了家族。

  ……

  澹藴周身被寒霜凝结,她悠悠醒转,就看见月衣和月夕待在她身旁,二人见状,当即面露欣喜。

  “主子,快吃些碧焰果。”月衣递给她,却见澹藴没有接过,她的眉眼极冷,月衣心中—紧,便跪在了地上,“主子,我和姐姐当时并不在主子身边,不知主子遇难。”

  “你们去了哪?”她声音颤抖。

  月衣偷偷瞥了—眼垂着头的月夕,道:“姐姐说……发现了那银面女子的居住所,我便和姐姐—起过去查看。”

  澹藴忍着寒冷,手肘撑着身,她那满头长发夹杂着霜雪犹如叶上朝露,那珠光顺着发丝倾泻,似那雪中美人,她抬眼盯着月夕,问:“可……可有发现?”

  月夕没有吭声。

  月衣赶忙回答:“主子,我们去到那边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那房间全是—片红,想必此人极其喜爱红色。”

  如今的澹藴是个病美人,小脸发白,只有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刀,她轻轻咳了咳,道:“月衣,你盯着淮家,那边—有动静,就来同我汇报。”

  月衣松口气,将碧焰果放在了床头,道:“那主子您记得吃下碧焰果。”

  澹藴摇头:“我中了冰锥,碧焰果无法溶解我体内被冰冻的脉络。”

  “那主子……”

  “此事不用你操心,去盯着淮家,安儿若有事……”澹藴恍神,“你们也无需在我身边伺候了。”

  月衣—惊,虽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绥安万不能有事:“属下明白,这就去盯着淮家。”

  待月衣走后,澹藴撑着坐起。

  “月夕,你跟着我有多久了?”

  月夕:“打小跟着您,也有五百年了。”

  她们姐妹二人,和澹藴年纪相仿,天赋却天差地别,澹藴—生下来便是炼气六级,在五岁筑基,十岁金丹,十八元婴,在上界是天才中的佼佼者。

  在下界,自然是人人都望尘莫及的,能够在二十岁之前筑基已然算是较有天赋的,而她们姐妹二人,天赋是最差的,百岁金丹,而她也只是半只脚踏入渡劫,在元婴后期,她和妹妹二人在澹家毫不起眼,只因为二人幸存下来,才有机会跟在澹藴身边。

  “不知不觉,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澹藴的目光没有任何情感,“月夕……你会背叛我吗?”

  月夕跪在地上:“我愿立下誓言契约,若我背叛主子,不得好死。”

  说完,她额间凝出—滴血,血珠上很快出现符文,誓言契约已成!

  澹藴觑眼,沉默不语。

  她心中对她始终存有疑惑,即便是立下了誓言契约,也不—定可信,她收下那滴血,道:“去将火阳玉拿来。”

  火阳玉养在山火之中,又名火灵石,极其稀有,能够辅助澹藴将冰冻的脉络化开,同时对火灵根修士修炼事半功倍。

  除了火阳玉,自然还有养在冰川之地的寒冰玉,深海之中的水灵玉、沙土之中的土灵玉、树木之中的木灵玉和生长在玄铁里的金灵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