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从床.上匆匆忙忙地弹起来,陆寒霜也迷迷糊糊地听到了个大概,马上也套了衣服跟出来。

  两个人很快到了实验室,陆林正在安慰何嘉慧学姐,地上的碎盘子也有了被打扫的痕迹,大概有十几组实验组被毁,其他的实验组还在实验过程当中。

  “林汐…对不起,我实在是太困了。”何嘉慧学姐脸上满是愁容。

  “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林汐沉着地说道,“这些组别的变量和之前的数据应该都有记录吧?我们重开关于这个变量的实验就好。时间会紧张一些,但是不得不说,这一次你们处理危机的时候做了正确的选择。”

  林汐做过很多次实验带头人,中间不是没有过疏漏的时候,也遇到了很多学生。

  这些学生在实验失败后会根据平时的经验胡诌一个答案上去,有些学生干脆连最基本的实验素养都没有,数据全靠以往的定律凭感觉凑数,做了实验闯了祸的,错过记录现象反应时间不承认的数不胜数。

  更有甚者,就是因为他们的谎言和失误,让实验排除了一个、甚至是唯一一个正确的答案,再回过头来复盘重新实验的时候,又是大量人力物力的投入。

  最后能诚实地告知并挽回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我们还有时间,但是后续买新盘子的钱由你们两个负责,不从组里均摊了。”林汐拍了拍何嘉慧学姐的肩膀,安慰道,“人又不是机器,当然会困,不要太自责了,明天有地方买盘子的时候,我们重新做一次,今天先记录剩下的。”

  何嘉慧学姐和陆林听说自己能够承担新盘子的费用,心里的自责少了一些。

  其实她们也犹豫过是不是要谎报数据,关键时刻还是陆林下定了决心:“我们有做千百次实验的决心,为什么没有一次承担的勇气呢,有些错误犯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心存侥幸的话,我们……我们以后可能会变成我们不想成为的人。”

  陆林做事情总是脚踏实地的,她可能确实在很多时候比不上组里的其他人,但是她总是会比别人多做一些,从不抱怨辛苦,从不觉得累,因为这些都是她想做的事情,她的身边,都是她要很幸运很幸运才能得到的伙伴。

  以前只能仰望的一群人,现在与她近在咫尺。

  她不算太聪明,也不算很漂亮。

  她平凡、普通,但是她也有自己闪光的灵魂。

  林汐没有看错人。

  剩下的四个人很快将实验室打扫干净,把实验数据进行整理,几个人忙完下一次轮班的人也到了,林汐让何嘉慧学姐和陆林先去睡,余下的一些问题留到明天早上再来解决。

  “实验总是充满意外的,这些事避免不了的,所以不用担心,就算我们最后实验的论证不充分,我们可以在报告里实事求是地写出来,因为时间确实非常短。”林汐安慰道,“不知道我们以后会不会走上这条路,但是实事求是的科学品质,要比最后的结果重要得多。”

  陆寒霜站在林汐身后,有那么一刻她突然觉得林汐有一种骨子里的成熟。

  这种成熟并不表现在待人接物上,也不表现在她的日常行为上,但是却在她对科学和自然地敬畏上表现了出来。

  组里的十个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因为几个大白盘子和盘子上的水渍不眠不休,掏心掏肺甚至心力交瘁,紧紧地盯着那滴水然后看着它蒸发,这么无聊的甚至也许在很多人眼里没有简单到没有意义的实验,他们要重复上百上千次。

  几百组几千次的实验数据汇总到一起,数据的处理也是一个难关。

  这个时候骆继亭的用处就表现出来了,他将这些数据通过可视化和建模的方式在计算机上表现了出来,为量子小组后来的答辩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剩下的人开始整合报告,做PPT,林汐根据报告整合讲稿,为之后的答辩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在答辩的前一天,大家几乎熬到了凌晨四点,在所有东西都准备好的时候,大家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相视一笑。

  不知道是从谁开始,大家的眼眶又有些湿润了起来。

  “太难了!我太难了!”何嘉慧学姐在完成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抱着陆林呜呜呜地哭了起来,要知道她在打碎了那些盘子之后压力非常大,甚至觉得如果大家实验报告不能按时完成,自己真的就是最大的罪人。

  她之前不敢展露出来,就算大家都是好人,都安慰她没关系,但是她的错误已经造成了,她真的很自责。

  “大家干得漂亮。”林汐看着装帧好的实验报告长舒一口气,“完成得非常出色,我们明天——哦不,是今天的答辩,一定要把这个尾巴收得漂漂亮亮!”

  没有人能想到量子小组能够完成得那么出色,就连他们自己都想象不到。

  答辩的时候学院的教授们和一起来竞赛的同学们都坐在台下,台上就剩下各组的主讲人,教授们还通知了自己带的研究生过来看,研究生们本来是不喜欢看这种答辩的,毕竟在他们眼里,高中生的答辩能够完整到哪里去,实验说不定也有硬伤。

  “就是小孩过家家嘛。”一个研究生学长坐在后排,“要不是导师叫我来看看,我才不来。”

  “不过这个竞赛的题目还挺有意思的,如果让我们来,我们也会觉得有点难度。”另外一个稍微胖一些的学长接了话,林汐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两个人意识到自己说话说得太大声了,默默地闭上了嘴。

  一组一组的小组上台进行展示,展示的人磕磕绊绊的不说,教授们一问到实验的细节,答辩人便在台上说不出一个大概,就连实验的过程也似乎不太熟悉。

  教授们完全失了平日里上课的温暖,他们攻击性极强地让站在台上的学生们战战兢兢,完全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我本科答辩的时候老沈也这样,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稍胖一些的学长似乎想到了当年被答辩支配的恐惧,“问了好几个问题,一个比一个狠,我当时差点没缓过来,站在上面想着‘完了,要延毕了’,后来看到老沈笑我都害怕。”

  “我就不一样了。”另一个学长说道,“我做的毕设,程序慢得一匹,在台上戳一下动一下,小组答辩直接没通过,进了大组。

  要知道,大组的恐怖程度是小组的无数倍,小组答辩就是系里答辩,从及格到良好,小组优秀和不合格都要进到大组,两个对比的惨烈可想而知,大组答辩算是校级优秀和不及格的都在了吧——”

  “然后你毕设不及格了?”胖学长问。

  “……”瘦瘦的学长扬起一个神秘的笑容,“然后我优秀了。”

  “。”被秀了一脸的胖学长默默退出聊天——

  装x还弄得先抑后扬,佩服佩服。

  量子小组的答辩在稍微后面一些的排位,快到的时候,林汐捧着答辩材料深呼吸了几次,扬起笑脸走到前排。

  “下一组,量子小组。”系主任杨教授的声音严肃地说道,前面都没有什么令人眼前一亮的小组,高中生做实验有缺陷可以理解,但是弄虚作假,由结论自己想象其中过程,简直就是最末等。

  林汐准备得很充分,她先是将手上准备好的几份实验报告交到教授们的手中,一人一份,教授们面色稍霁。

  随后林汐自信地迈上讲台,打开自己的答辩PPT,开始陈述了起来。

  教授们听着听着就忍不住坐直了。

  很完整,也很充分,甚至还兼顾了趣味性。

  教授们的问题连珠炮似的问向林汐,林汐进退有度地将问题完美地回答了,几乎无懈可击。

  量子小组的这次答辩,甚至比一些本科、研究生的答辩还好,主要是完整度高,更重要的是,他们是真真正正地、实实在在地做实验的,而不是靠着侥幸去拼凑实验。

  “你们组真的很棒。”沈教授由衷地赞叹道,还没等他继续说话,系主任杨教授就默默地截了话头:“你们小组的同学有报考Z大物理系的打算吗?如果准备报考Z大的话,可以考虑考虑报考我们物理专业,可以读我……或者其他教授的研究生。”

  杨教授加上后面半句话还觉得非常遗憾,要不是他收不下这么多的学生,他还真的想让量子小组的同学都到他的门下,能够在这样一个小组的,基本上都是好苗子居多,舍不得放弃。

  林汐微微一笑:“如果有机会的话——”

  杨教授听了之后也笑了起来,这次只是物理竞赛省赛的小组环节,接下来大家需要集中考一场试,综合三次的成绩,进入国赛的名单也就会出来了。

  剩下小组的答辩依旧残酷,邱浩强强联合的那个小组也表现得不错,但是在某个参数上犯了错。有一个负责那个参数的同学贪图简单,在没有研究的情况下从参考文献上抄了参数的值,使得原本应该也是一个重要影响的因素变成了不变的常数。

  好在邱浩在答辩的时候很快调整,并且承认了组内的不足,这才让教授们又高看了邱浩这个小组的学生一眼,当然了,除了那个犯错的学生。

  当量子小组作为小组答辩第一被公布的时候,林汐还是感受到了久违的快乐,她看向陆寒霜,忍不住跑过去紧紧地抱住。

  这种获得了巨大成就就想跟心爱的人分享的心情,是什么都不能比拟的快乐滋味。

  赢了!

  两个人抱得很紧,心也贴得很近,这种共同奋斗的自豪感和满足感是任何物质不能赋予的,小组的成员们也都喜极而泣,就连一向冷淡地骆继亭都抹了抹眼角。

  林汐第一次这么想、这么想亲陆寒霜。

  就在这里,就在这个地方。

  就在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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