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飞快, 转眼到了隆冬腊月。处处银装素裹,玉树琼花,俨然变成冰雪世界。
萧月璃早已完全康复了, 听到院子里小丫头在雪地里打雪仗, 玩得不亦乐乎。
她走到殿门,也想去院子里散散步, 结果脚步还没跨出殿门, 就被小芙小蓉一起拦下来。
“娘娘,你身子才好,还是别出寝殿了,外头冷免得冻着了。”
“陛下说了,娘娘最好不要出去,一冷一热的最容易生病, 就在寝殿里活动活动。”
萧月璃无奈, “我都已经好了大半个月了, 天天困在屋子里,闷得慌。”
说罢, 抬脚就要往外头去。
“娘娘!”小芙小蓉两人齐齐挡在门口, “陛下交代过, 娘娘不要出去。”
“你们是谁的丫头?听陛下的还是听本宫的?”
小芙小蓉眨了眨眼睛,对望一眼。
“奴婢们当然是娘娘的丫头!”
“可是,奴婢们这次要听陛下的, 不能让娘娘出去。”
“娘娘就是责罚奴婢,奴婢也不能让。”
“娘娘回去吧, 别让陛下担心了!”
萧月璃又不好真的生气, 心里暗暗叹气, 自己病了一场, 连最亲近的丫鬟都不听自己的了。
她只来得及透过软帘的缝隙看了眼外头的雪白,就被两个丫鬟半劝半拉地弄了回去。
宣景炽散朝后,批完奏折,回到寝殿,看见萧月璃冷着脸,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萧月璃板着脸道:“没有,我好得很。”
她口中虽然说好,可是语气生硬,隐隐有些不满,傻子也听得出她不高兴。
宣景炽笑道:“怎么了?突然生气了?是不是小芙小蓉两个不听话,惹你不高兴了?”
“她们听话得很。”萧月璃恨恨道,“就是太听话了。”
小芙走到宣景炽跟前,小声道:“娘娘想出去走走,被奴婢们拦下来了。”
宣景炽点头,道:“你们下去吧,朕陪着皇后说会儿话。”
小芙小蓉下去后,宣景炽立刻拉起萧月璃的手,陪笑道:“月璃,生气啦?怪我不让你出去?”
萧月璃甩开她的手,“我已经好了,好了大半个月了!我会小心的,也不去太远,就在院子里看看。”
宣景炽再一次拉起她的手,柔声道:“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我答应你,明天你就可以去院子里。”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骗我的次数还少么?”萧月璃瞪着她,“焉州抓蛇那次,秋猎分两队对战那次,封冷秋词为虎贲军将军那次,还有昨天晚上……”
萧月璃忽然红了脸,羞涩腼腆地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昨天晚上明明说好,她在上面,结果糊里糊涂又变成她在下面。
“好好,我答应你,下次一定让你在上面,随便你折腾。”
“这可是你说的。”萧月璃挑眉看着她。
“是我说的,”宣景炽牵着她的手,笑道,“放心吧,朕可是金口玉言,说到做到。走吧,我们去吃晚饭吧,”
宣景炽笑着边说边走,走在前头。
萧月璃手上猛地用力一拉,宣景炽猝不及防,身子踉跄,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差点倒在萧月璃身上。
“皇后唔……”
萧月璃探过头去,在她唇上深深一吻。吻到两人呼吸急促,宣景炽发出唔唔唔透不过气的声音,才放开她。
看着脸颊染红,眸光迷离,娇喘微微的宣景炽,萧月璃指尖挑起她光滑细嫩的下巴,好整以暇道,“陛下这般姿色,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可别让臣妾等太久。”
这是被皇后轻薄了吗?
宣景炽:“……”
“不会的,不会的,走啦,吃饭去,吃饱了有力气。”她又凑过去在皇后耳边低声道,“那今晚,就还是我在上面……”
话音未落,胳膊一阵剧痛,宣景炽哀号“啊啊啊!”
用过晚膳,趁着萧月璃在看书,宣景炽叫来沉香,在她耳边叽叽咕咕几句,沉香笑着一点头,出去了。
第二天,宣景炽照样一大早就去上朝了,萧月璃起床用过早膳,想着昨天宣景炽答应她可以出门,便起身去院子里走走。
这一次,小芙小蓉果然没拦着她。只给她又加了一件毛茸茸的狐裘,从头到脚把她包得严严实实的。
出了寝殿,刚刚走到院子里,萧月璃顿时惊呆了。
原来,一夜之间,院子里都搭上了宽大的纱幔,挡住脸四周刮来的寒风。
院子的寒意登时缓和了许多,萧月璃注意到,纱幔上用水彩,绘着清新雅趣的锦鲤游戏荷叶。四面的图画连成一片,构成一幅长长的画卷。
“这是陛下吩咐的?”萧月璃诧异道。
她边走边看,墨色颜料很新,像是才画上去的。
再仔细一看,荷叶荷花笔法清雅,秀丽含蓄,锦鲤则是用笔简约,灵动潇洒。
风格大相径庭,显然是出自两人之手。
小蓉道:“回娘娘,昨晚孟大人和上官驸马都被陛下叫到宫里,纱幔是尚衣局赶制好,她们两个人一起直接在纱幔上作画。”
小芙道:“画了半宿才好呢,后来上官驸马回去了,孟大人没有回府,留在宫里喝了杯热茶,歇了歇,又赶着上朝去了。”
萧月璃听了,皱眉叹道:“陛下兴师动众,简直胡闹!”
小蓉道:“娘娘也别这么说,陛下也是想着娘娘在院子里能散散心高兴高兴。昨晚上,上官驸马都笑了,说陛下会用心,不知道比长公主强了多少,还道同是先贵妃所出,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萧月璃轻轻摇了摇头,还未说什么。
小芙抢着道:“陛下可是皇帝呢,不过几张纱幔而已,画画而已,哪里算的上兴师动众。不是有个前朝皇帝为了他的妃子吃上荔枝,大老远派人快马加鞭从几百里之外送过来么,那才叫兴师动众,得累死多少马。”
小蓉道:“你还知道这个?没影儿的事儿,又是听谁说的。”
“陛下说的,”小芙双手叉腰,神气活现道,“你敢说陛下说的是没影儿的事?”
小蓉不妨是陛下说的,面色一僵,神色尴尬,“不跟你说了,就你懂的多。”
“小蓉姐姐,你每次都这样,说不过我,就说不说了……”
“我哪有说不过你,我是怕吵到娘娘,才不跟你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斗嘴,萧月璃司空见惯了,独自在院子里走动走动,陡然发现假山下堆着两个奇形怪状的雪人。
寻常雪人都是下面一个小山似的身子,上面小小一个脑袋。
这两雪人分成三节,下面一个圆肚子,中间一个细身子,上面一个大脑袋,头上插着三根细枯枝,大抵是它的三根头发,细身子上左右各插着一根长树枝,应该它的两根胳膊了。脸上用两颗大大的黑葡萄当作眼睛,一根胡萝卜插在眼睛下面当作鼻子。
两个雪儿挨得很近,树枝做的手碰在了一起。
萧月璃看着这两个又奇怪又憨态可掬的雪人,笑道:“这是谁堆得雪人,倒是新鲜。”
小蓉道:“回娘娘,是陛下堆的,这雪人有名字的,叫雪宝。”
小芙捂着嘴笑了,“陛下说这两个雪人,一个叫宣雪宝,一个叫萧雪宝。”
宣雪宝,萧雪宝,
这不是指得她和自己么,亏她想得出。
萧月璃嘴角上扬,笑了起来,摇了摇头,“陛下一天到晚就会瞎胡闹,冰天雪地里堆这两个雪人,也不怕把自己冻着了。”
在外头站了一会儿,感觉到凉意,不用小芙小蓉催,萧月璃就进屋了。
宣景炽回来,天色已经入夜了,晚膳上有一道汤是宣景炽特意吩咐厨房做的。
排骨莲藕汤。
这是她有一次在亲戚家喝过的,当时就惊艳到了。尤其是莲藕,又烂又粉(当地方言),好吃极了。
最后,排骨只吃了一块,碗里的莲藕全被她吃掉了,汤也喝完了。
萧月璃尝一块莲藕,软糯甘香,藕香和肉香的完美结合,果然醇香鲜美,味道好极。
用完膳,宣景炽和萧月璃说起了朝里的事。
简慈查到,元昭挟持皇后时展示的那副画乃是真品,价值连城,一画难求。
早年就已经隐匿于市,经过简慈多方查证,最后这幅稀世名画被收藏于殷王宣景谋府上,乃是林相小女出嫁时的嫁妆。
宣景炽笑道:“你看,又是我的好哥哥干得好事!要是我还是那个宣景炽,必然被元昭迷得头昏脑胀,不中他的圈套才怪,到时候,小命说不定都没了。”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逼元昭供认出幕后指使,然后顺理成章处置殷王吗?”萧月璃道。
“我也想过,”宣景炽微微一笑,“可我觉得要是因为这事拿下他,力道远远不够。百姓听了,最多说我是拈酸吃醋,气急败坏迁怒于哥哥,要是重惩他反而还是我的不是了。”
“所以,我让简慈就此打住。你也知道简慈的性子,办案是好手,可一旦刨根问底起来,简直是一把锥子,绷着脸一定要我惩治殷王,以正国法”。
“好像我不下令惩治就是个是非不分的昏君似的。”
萧月璃微微一笑,“那你怎么跟简大人说的?”
“还能怎么说,最后我只好求他看在我和哥哥的手足之情上,说我不想为了这事,伤了兄妹和气,好说歹说才让他作罢。”
“我这皇帝也真是……哎,明明很想动,又动不了,还得在外头维护他。扳倒他的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我不想那么做。”
萧月璃自然明白她指的何意,抿唇一笑,“委屈陛下了。”
宣景炽微微一笑,拿起那本孙子兵法看起来,“还好啦,算不得什么委屈,至少皇后明白我。”
萧月璃轻声道:“陛下变得越来越能沉住气了。”
宣景炽道:“皇后不是告诉过朕,称量天下,一切都要小心翼翼,急不来的。这句话我记住了。”
说到这里,她转头看着萧月璃,“你说得每一句话我都记着,记在这里。”
她伸出一指,指了指胸口。
“那我说你的那些坏话你也记住了?”
“什么坏话?皇后有说过坏话吗?”宣景炽忍不住笑了。
萧月璃也笑了,“陛下记性真不错。”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宣景炽伸手揽住萧月璃的肩,将她轻轻拥进怀里。
萧月璃靠在她肩头,视线所及,正好望着她精致的下巴,白皙如玉的侧颜,她抬起头,情不自禁在她吹弹可破的脸颊上啄了一下。
“皇后,你偷亲朕。”宣景炽虽然在看书,被皇后一亲,登时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把手里的书一扔,转头看着萧月璃。
墨色的眸子潋滟着水光,含情脉脉,柔情无限。
“朕要罚你。”宣景炽低下头,亲上她娇软的嘴唇。
萧月璃闭上眼睛,“臣妾愿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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