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还在下,姜流舟把向日葵放到一只玻璃瓶里,轻轻弹一下向日葵长长的茎,看向日葵颤抖几下,洒了一片的水滴。

  沈逸曦没有淋到雨,但是出去了一趟吹了风有点冷,所以捧了一杯热水在一边看着姜流舟。

  怎么办呢。

  我想舟舟每天给我一朵花,可是我也想每天给她一朵花。

  想要她一直都是这么高兴着的。

  沈逸曦第二天一醒来,就在客厅发现了另一个玻璃瓶。

  昨天的玻璃瓶还在,向日葵过了一夜有点蔫哒哒的,垂头丧气一样,金黄的花盘几乎要落到桌子上了。

  旁边的满天星热烈昂扬又温温柔柔的,一小捧插在玻璃瓶里。

  姜流舟坐在沙发上,臭着脸看手机。

  要不是沈逸曦看到了她手机页面上怎么保证花朵新鲜的问题,都要以为她在关注什么国家大事。

  沈逸曦还有点困,她缓缓闭上眼,失笑:“舟舟啊。”

  姜流舟抬头,不解地看向她。

  “我们去吃饭吧。”

  沈逸曦去拉她的手,把她的手机拿到一边:“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也不知道姜流舟找了多久,也真的就找到了一个能放缓鲜花枯萎的方法。

  起码她后来的花可以放四天才泛黄了。

  于是家里桌子上永远都放着一排玻璃瓶子,里面的玫瑰向日葵水仙百合满天星换来换去,给玻璃瓶换水的手永远都是那一双。

  冬天来的时候,姜流舟还特别宝贝地给那一片儿加了一个橘黄色的暖灯。

  沈逸曦裹着珊瑚绒的睡衣,盖着毯子窝在沙发上,懒洋洋和姜流舟说话:“我冬天不想工作,法院太冷了。”

  “嗯,不工作了。”

  “不工作我能干什么呢?”

  沈逸曦叹气:“还是要工作的。”

  姜流舟随口说:“在家里喝茶吃零食出去逛街就好。”

  “不去,没意思,还不如找一个有点创造力的东西……”

  沈逸曦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坐直了一点,还没有完全坐起来,她就又躺了回去,看了一眼姜流舟:“随便找个事情做。”

  姜流舟感觉到这一眼,也看了沈逸曦一眼,坐到她身边。

  沈逸曦很自觉地靠过去,握住姜流舟的手。

  可能是因为年少的时候长了冻疮,即使现在已经没有了,冬天的时候姜流舟的手还是会因为寒冷而暗红泛血丝。

  只要放在手心里捂一会儿,轻轻搓一搓,就会接着变成白色的。

  沈逸曦捧在手里玩了一会儿,也有点无聊了,伸手把姜流舟的手和自己的一起放到自己腿上,用毯子盖好。

  周遭都是身边人的温度。

  姜流舟状似无意:“晚上睡觉的时候手一直都很凉,捂不热。”

  “晚上睡前用热水泡一泡,”

  沈逸曦心疼:“我买一点艾草,泡一泡。”

  “嗯,我再买一个热水袋,专门捂手。”

  姜流舟故作镇定,低声问:“你呢?你要不要?晚上冷不冷?”

  沈逸曦自认自己和姜流舟好歹住在一起一个多月了,也算是知道一点姜流舟的想法了。她抬头,看着姜流舟,昧着良心点头:“冷,被子暖不热。”

  姜流舟丝毫不提电热毯,更不提暖气空调,只是反问:“那怎么办呢?”

  “挤一挤就好了吧?”

  “嗯。”

  对啊,挤一挤,就算都很冷,也还是能汲取一点身边人的温度的。

  晚上沈逸曦就抱着自己的被子钻进姜流舟的房间了:“舟舟!”

  姜流舟看着她手里的被子,笑容有点僵硬,半晌才缓缓往旁边挪了挪,给沈逸曦移出来半张床。

  沈逸曦看着空荡荡的半张床,还有姜流舟的被窝,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手里的被子。

  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带着被子?

  沈逸曦瑟瑟,把自己的被子铺到床上,乖乖躺到姜流舟身边:“你觉得还好吗?”

  姜流舟实话实说:“不好。”

  沈逸曦眨了眨眼,有点害羞地解释:“可是睡在一起会漏风的,就是肩膀那里,漏风,睡一晚上肩膀会疼。”

  姜流舟露出一个微信小黄脸微笑一样的表情,比先前的皮笑肉不笑还要敷衍虚伪。她点头:“这样啊。”

  “嗯。”

  沈逸曦侧躺着,把肩膀处的被子掖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悄悄的,从被子底下伸出手去,伸进姜流舟的被子里。摸索着盖上姜流舟的手。

  现在倒是一点都不怕漏风了。

  姜流舟看了一会儿沈逸曦,反握住那只柔软的手,轻轻捏了捏手心。

  沈逸曦捂着被子,微微挺起身。

  很快就停住,有点委屈:“你鼻梁太高了。”

  鼻尖抵着鼻尖,沈逸曦说话时的呼吸都洒在近在咫尺的姜流舟的唇瓣上。

  姜流舟微微偏头,往下缩了缩。

  沈逸曦心满意足地低下头去。

  被子底下,两只手握在一起,十指缠绕,大拇指摩挲着对方的手背,说不出来的急躁,还有几乎要溢出来的暧昧春色。

  因为侧躺着的姿势,沈逸曦这次没有发挥好。

  她微微喘着气,努力平缓了一下呼吸,握着姜流舟的手,借力往上窜了窜,把肩膀放到姜流舟下巴处:“睡吧。”

  姜流舟看着那片肩膀,试探着把下巴放上去。

  实不相瞒,不管是下巴还是肩膀都不算有肉。

  于是就很硌。

  姜流舟怕沈逸曦不舒服,把下巴抬起来一点,想放到别处去。

  沈逸曦就像是没有感受到这点硌一样,伸手又把姜流舟的头扒拉回来,低声哄着:“睡吧。”

  鼻尖是樱花香气,被沈逸曦的体温捂得热乎乎的,樱花的清就少了一些,反而多了一些暖。原本独属于春天的阳光味道好像变了个样子。

  是烟火人间,自己心之所向的样子。

  窗外的月亮轻轻巧巧地躲到厚重的黑色云朵身后,风雨偃息。

  身边的人也渐渐睡了过去。

  原本紧紧握住自己的手一点点松开,只是搭在自己的手上。

  姜流舟顺着摸出去。

  两个被窝间还是有一点空隙的。那一节胳膊露在外面,没有一点温度。

  下巴底下还是肩膀,即使空调开着,这么一会儿也已经凉了。

  姜流舟抬眼,看着那个已经睡着了的人,悄悄地拉开自己的被子。

  第二天是被姜流舟推醒的。

  沈逸曦意识还很混沌,下意识问:“几点了?”

  “七点了,外面下雪了。”

  姜流舟把自己从沈逸曦房间拿过来的衣服盖在沈逸曦身上,伸手去被窝里捞沈逸曦的胳膊:“起来吃个饭,你回来接着睡。”

  “你呢……”“我去上班。”

  沈逸曦挣扎着睁开眼:“今天想吃糯米鸡。”

  “好,”

  姜流舟说着,把衣服拿过来撑开,像老母亲一样指示沈逸曦:“抬手,穿衣服。”

  沈逸曦看着自己身上的睡衣,有点懵:“睡衣不脱吗?”

  姜流舟看着沈逸曦身上薄薄的棉麻睡衣,想说不脱也行,穿在里面,等吃完饭回来还能接着睡。

  就看到沈逸曦还有点迷瞪,大张开手臂,很困的样子:“你脱吧。”

  姜流舟拿着针织衫的手僵了僵,她把针织衫放下,伸手想把沈逸曦的睡衣脱下来。

  都快摸到睡衣下摆了,突然又顿住。

  她偏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深深呼了一口气。

  又重新拿起旁边的针织衫,握住沈逸曦的胳膊,给她穿上了。

  “不换吗?”

  沈逸曦都快要重新睡着了,感觉到姜流舟给自己套上了针织衫,挣扎着清醒了一点,询问:“你不是不喜欢把睡衣穿出去吗?”

  “你不是嫌这种天换衣服冷吗?”

  姜流舟给沈逸曦左边的胳膊套上袖子,一边去抻着衣服去找沈逸曦右边的胳膊,一边提醒:“那边的胳膊。”

  沈逸曦把袖子套上,低头去扣扣子。

  姜流舟从下往上扣,她从上往下扣。

  扣到中间了,沈逸曦才发现自己第一课扣子扣到了第二颗扣子的眼里。

  姜流舟好像有点无奈,她一颗颗把扣子解开,又顺着扣上去。

  沈逸曦耷拉着眼皮,忍不住笑:“美强顺舟舟,白天在公司是美艳经理大人,带着一众手下披荆斩棘,晚上在家,还要照顾瘫痪在床一天睡十小时生活不能自理的女朋友。”

  “白富美曦曦,白天在法院是严厉律师,说话一针见血从不废话没有感情,”

  姜流舟终于扣到了最上面的一颗扣子了,她看着手上面白皙的锁骨,伸手把针织衫往上提了提。很久不说这样的话了,一时居然有点卡壳,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沈逸曦就接下去了:“晚上在家是舟舟的腿部挂件,没有舟舟什么都做不好,连饭都没得吃。从来不和舟舟大声说话,晚上舟舟不说晚安就睡不着。”

  姜流舟想到沈逸曦每天早上不愿意睁眼的样子,忍笑:“我不信。”

  “真的,”

  沈逸曦坐起来,在睡裤外面套了件牛仔裤,半躺着扣一条细细的黑色腰带。

  腰带扣是心形的,沈逸曦一直不太会扣。

  这会也是。

  姜流舟看了一会儿,看不下去了。就伸手给沈逸曦扣上了。

  沈逸曦低声喊:“扣到最后一个眼,我可以!”

  姜流舟想着晚上看到的沈逸曦的腰,觉得自己嗓子有点干。

  她看着自己手里的腰带,低声说:“等会儿去吃饭呢,不要扣这么紧,坐着难受。”

  “好吧……”

  沈逸曦抿嘴,看姜流舟扣好了腰带,坐起来搂住姜流舟。

  “灰姑娘的仙女教母之所以来那么晚,因为她每天要睡十小时,不小心睡过头啦!”

  “是吗?”

  姜流舟把沈逸曦拉起来,把鞋子放到床边:“那以后还会睡过头吗?”

  “当然不会啦!仙女教母要和灰姑娘一起吃早饭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