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被温热的东西轻轻擦过, 明明只停留了一瞬的时间,触感却极为明显,灼热的仿佛能烫伤灵魂。谢菁呼吸顿了下, 而后才反应过来林霜然的话。
——“你喜欢我?”
不知道她怎么看出来的, 谢菁抿了下唇,语气刻意的生硬道:“不喜欢。”
林霜然神色微顿, 很快神情自若道:“那你怎么做这种事?”
“之前不是解释过了吗?可能是两人离得近,”谢菁眼也不眨道:“就挨上了。”
林霜然抬眼看她, 似是在观察她的神情, 半晌低下眼, 抬起的脚尖随之落在地面。她噢了声,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再次从冰箱里拿了瓶酸奶, 吸管戳开,吸了口。
谢菁捉摸不透她此时的想法,硬着头皮问了句:“那你现在是什么意向。”
听到这话, 林霜然眼皮动了动,喝酸奶的动作停住。她缓慢抬睫, 对上谢菁的眼,而后视线下挪, 明目张胆地停在了某个位置:“你也让我摸你?”
“……”
“也摸一晚上?”
盯着谢菁的表情, 林霜然抿了抿唇, 似是听到了什么侮辱的话, 语气格外不愿意:“我做不出来这种事。”
“……”
谢菁本来有些脸热,这会儿被她这反应气得笑出了声。
你又不是没摸过!
你还做不出来这种事!!
“行,”感觉她都这么说了,这事算是解决了, 谢菁眉梢微扬:“那我先走了。”
林霜然什么也没说,表情看起来巴不得她快点走。
谢菁被她这样看着,隐隐有些胃疼,她扯了扯唇角,直接走人。
…
待她走后,林霜然慢吞吞地坐在沙发上,把酸奶放在茶几上。她沉默地看了一会儿,随后将目光转向抹布,那里还沾留着掉在地上的奶渍。
右手还在轻微的抖。
林霜然抿了抿唇,左手将其按住,脊背也略微向下弯。像是没了任何的力气,她紧紧闭着眼,模样看着格外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
林霜然才从这种状态下恢复过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想到刚刚谢菁的话和她的反应,林霜然睫毛垂下,觉得心口有些闷。她静坐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看。
发现姜琴给她发了很多条消息,时间在一小时前。
林霜然随意回复了句。
下一刻,姜琴电话拨来:“现在做什么呢?”
林霜然淡道:“休息。”
“我手上来了个剧本,人家点名要你过去演,”姜琴说:“电话里不好说,我得过去你那儿一趟。”
林霜然现在不想见人:“现在不能说吗?”
“在电话里我怎么说清楚,这又不是一般的剧本。”姜琴说:“我得把剧本给你,让你好好看看。”
林霜然揉了揉眉心,应承下来:“那你来吧。”
十分钟后,门铃响了三声。
林霜然慢吞吞起身,在猫眼里看了眼,随后打开门。她眼皮稍耷拉着,看着很没有精神,语气也淡:“随便坐。”
姜琴瞅她一眼:“现在都什么时间了,没睡醒?”
林霜然敷衍:“睡得挺好。”
姜琴皱眉打量了她一会儿,没再说什么。她拿了个公文包,从包里取出一叠厚厚的文稿,递给她:“看看。”
林霜然接过,随意扫了眼。
“这是个都市青春剧,班底我看了看挺好的,导演也很有水平,就是你之前拍《玄灵》的导演。”姜琴说:“男主角已经定了,现在制作方点名你做女主。”
林霜然抬眼:“男主是黎深?”
姜琴:“你怎么知道。”
林霜然没解释,把剧本放下:“不演。”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拒绝,姜琴愣了下:“给我个理由。”
“导演不适合现代剧。”
“这个你放心,班底我特意关注了下,之前大火的某部现代剧编剧被导演请来助阵了,剧本内容肯定不会差。”姜琴说:“而且你也不用担心番位的问题,女主被明确了是一番。”
林霜然态度依旧:“不演。”
“为什么?”
“不想炒cp。”
闻言,姜琴似是气笑了:“拜托,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流量才是王道。炒cp有什么不好的,能火就行了。而且和黎深炒咱们又不损失什么,黎深他绯闻少,和你又是同一个学校出来的……”
林霜然打断她的话:“我真的不演。”
姜琴:“可是制作方点名要你。”
林霜然不耐道:“那就让他们改变主意。”
“人家是大佬,我就一小经纪人,我怎么让他们改变想法。你当我是孙悟空,能上天入地啊?”姜琴神色冷下来:“制作方和咱们公司利益牵扯还挺多的,我可不想得罪他们。”
林霜然直视着她。
姜琴面无表情,没过一分钟,忽的叹口气:“真不想演?”
林霜然点头。
“我真是服了!”姜琴边说边拿起手机,电话拨通后,立马换了副嘴脸,语气极尽谄媚:“李总吗?对,是我。就前几天发的那个剧本,我算了算,档期不太合适。对,可能没有这份运气参演……”
林霜然沉默的听着,在姜琴挂断电话后,她轻声道:“谢谢。”
“谢什么谢,这事还没完呢。”姜琴没好气道:“李总让你挑个时间和他一起吃顿饭,当是赔罪。”
“……”
姜琴道:“我陪你一起去,不会出事的。”
片刻后,林霜然点头:“行。”
—
按照双方约定好的时间,林霜然提前半小时出发。她没多做打扮,仅仅化了个淡妆,套了个大衣,便和姜琴安嘉一块出门了。找到订好的酒店,林霜然在里面等了会儿。
十分钟后,一个四五十左右的男人出现。他脸型略方,穿着一身西装,眼角有几道明显的皱纹,身材却保持的很好,看着高高壮壮的。
林霜然含笑和他握手:“李总。”
李总自下而上打量她一圈,指腹在她手背上轻抚着:“霜然,好久不见了。”
林霜然笑容不变,自然的撤回了手。
姜琴站在一边,也打了声招呼。
“我听你经纪人说,是不打算接我这部剧了。”男人目光自始至终没离开林霜然,挑眉:“是真的没有档期,还是嫌我这部剧不够好啊。”
“我哪敢在李总面前说谎,”林霜然温和道:“档期是真的不够,剧本到我手上的时候已经接了另外一部了。”
林霜然笑道:“都签了合同了。”
“噢?”李总眼眸眯了下:“那怎么你经纪人还说要考虑考虑呢?”
“她手底下负责的艺人挺多的,”没等姜琴回答,林霜然依旧温和道:“一时不清楚我的事情也正常。”
姜琴拍了下脑袋,附和道:“怪我,这段时间确实忙坏了。这样吧,我自罚一杯。”
男人看着她的动作,神色居高临下。待姜琴喝完后,男人拿了瓶白酒,慢悠悠倒了一杯,笑着递在林霜然面前:“听说,霜然酒量很好,我还没见识过呢,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卖我这个面子。”
林霜然接过,也笑:“却之不恭。”
…
待男人走后,林霜然手撑在桌子上,试图站起来,却不料一个踉跄,姜琴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你真是我祖宗,喝了大半瓶白的,眼都没眨一下。”
林霜然被她扶着向外走。
“那男的也是,以为谁都稀罕你这破剧了,有几个臭钱了不起了。”姜琴担忧道:“胃还好吗?”
林霜然未答。
姜琴一路把她扶到门口,交到安嘉手上。本想直接送她回家,在这个时候,姜琴手机响了声,她只得对安嘉说:“我手上还有事,你好好送她回去。”
安嘉点头。
姜琴走后。
安嘉一手扶着林霜然,另一手拦了辆出租车。林霜然坐在了后座,出租车的气味令她恶心呕吐的感觉更盛,她胃里有什么东西在往上涌,后又忍住了。
安嘉打开车窗。
林霜然看着窗外,冷不丁出声:“我要下车。”
安嘉:“咱一会儿就到家了。”
林霜然态度固执:“我要下车。”
安嘉有些棘手,又生怕她会闹起来,只得付了钱,让出租车停下来。林霜然下车之后,在路上歪斜地走了段路,最终在一个路灯下停下了。
安嘉跟在她后面,气喘吁吁。
林霜然也不嫌脏,一只胳膊搂着满是小广告的电线杆,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找到置顶联系人,拨了过去。
那头响了三声,接了:“喂。”
林霜然脸有些红,说话时带着浓郁的酒气:“宝宝。”
那头静止下来。
林霜然吸了下鼻子:“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
“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林霜然不搂电线杆了,掰着手指一个一个地数:“无论生老病死,无论荣华富贵,我们都得、都得陪着彼此,爱着彼此。”
“可是你早上怎么能说不喜欢我了呢?”林霜然难过的蹲下身子:“怎么就……说话不负责了。”
那头终于出了声:“你还挺会倒打一耙。”
“你…你这意思,还是我的错了。”林霜然眼神迷离,钝钝地思考着她的话:“那我改行不行,我全都改,你别…别不喜欢我。”
沉默几秒。
像是从她不寻常的反应里得出某个结论,那头问:“你喝醉了?”
“我没有。”林霜然说话语速慢而清晰:“你跟我说,我都有什么错,我改掉。”
谢菁不接她话茬,只是道:“安嘉在你旁边吗?让她送你回去。”
“安嘉?我不知道她在不在。”林霜然吸了下鼻子,委屈道:“宝宝,我现在一个人在大街上,没人管我了。”
不远处的安嘉:?
林霜然挂断电话后,她正欲上前,手机突然响了。安嘉接起电话,那头是谢菁的声音:“和你老板在一块吗?”
安嘉嗯了声。
谢菁:“在哪?”
安嘉看着路牌,报了个地址。
十分钟后,一辆车停在她们不远处,安嘉抬头,果然看见了谢菁的身影。谢菁没穿外套,仅戴了个帽子,看着像是匆忙出门的。
安嘉走到林霜然身边,把她从地上扯起来。
路灯发出暖黄的光,有几分映到谢菁的脸上,她的面容半明半暗。
林霜然瞧了会儿,凑到安嘉耳边问:“那是我宝宝吗?”
安嘉:“……”
林霜然又问:“你看那个是不是我宝宝?”
安嘉被这称呼腻到发麻,连忙点头:“是是是。”
林霜然笑了,她从安嘉的胳膊下挣脱开,直接扑到了谢菁的怀里,双手紧紧缠住了她的腰,脸也埋在了她的颈窝。
谢菁身子一僵,喉咙滑动了下。她的视线低下,看着林霜然的发旋,闻到她身上浓郁的酒气,眉心一跳:“你这喝了多少。”
“你怎么不抱我了?”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林霜然抬头,双手还停留在她的腰上,小声控诉着:“你之前都亲亲抱抱我的。”
谢菁瞅见她明显红了的脸,叹口气,伸手抱住这醉鬼。
“你怎么不穿外套,”林霜然不住的往她身上蹭,张开自己的风衣试图拢住她:“我…我给你暖暖。”
谢菁偏头,轻笑了下:“醉鬼还知道照顾人?”
林霜然又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声音闷闷:“谁是醉鬼?”
“……”
此时晚上八点,大街上灯火通明,有不少散步的老人和小孩,她们吸引了不少的视线。谢菁往周围看了眼,低声说:“抬头。”
林霜然没动。
谢菁声音软了几分:“抬头,好不好?”
林霜然抬头。
谢菁把自己的帽子盖在林霜然头上,她摸了摸口袋,没有拿多余的口罩。注意到旁边的安嘉,谢菁说:“有口罩吗?”
作为助理,口罩这些都是必备用品,安嘉立马拿出个新口罩:“有。”
谢菁接过,拆开包装,然后慢条斯理地给林霜然戴上。
林霜然任由她动作,安分又乖巧。
口罩戴上后,林霜然再度往谢菁身上靠近,谢菁深吸口气,拦住她的腰,将她动作制止住。而后,谢菁看向安嘉:“我先送她回去了。”
安嘉看着两人,表情愣愣的,半晌点点头:“好的,那我也先回家了。”
谢菁点头。
谢菁是打车来的,害怕司机等久了,谢菁把林霜然往车的方向带,而后塞在了后座。随后,她自己坐在了林霜然旁边。
林霜然定定的看着她,眼神还有些茫然。似乎是嫌闷,她摘掉口罩和帽子,又凑到谢菁身边,姿势和刚才雷同,只不过由站着变成了跨坐在她身上。
谢菁被她勒的有些紧,脖颈上有热气喷来,有几分难耐的痒。她抱住林霜然,防止她掉下去,随后道:“你这是醉了还是装醉?”
像是睡着了,林霜然没反应。
“……”
谢菁静静抱住她,感受着她极为依赖的动作,没忍住弯了弯唇。
“所以之前,不是我的错觉?”
这个姿势不能支撑一路,谢菁小心翼翼把她的胳膊掰开,而后让她坐下来。谢菁凑过去,盯着林霜然睡着的脸,轻声道:“醉鬼做的事情,是不算数的。”
所以。
你得跟我表白。
谢菁眉梢微扬:“不然我不跟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