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出现, 谢菁收回手机,眉尾轻轻抬了下。
林霜然走到她身边,皱眉:“你来的时候没带伞吗?”
“……”谢菁其实从始至终就没走, 只是接到电话后让阿姨回家了。她舔了下唇角, 随意扯了个理由:“来的时候还没下雨。”
林霜然看着她。
谢菁神色淡定。
两秒后,林霜然收回视线。她刚才一直在开会, 不知道雨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无法辨别她这话的真假。
只是问了句:“那你来多久了?”
谢菁:“五分钟吧。”
林霜然:“那你怎么不先进去?”
谢菁偏头, 语气听起来理所当然:“这不是你要回来了, 我还拿什么钥匙。”
林霜然:“……”
她掏出钥匙, 两人进了门。
谢菁后脚进的门,她取出双拖鞋换上。换鞋的同时,她弯着腰, 右手随意找了鞋柜上的一个点支撑。在这个期间,她忽的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什么温热的东西轻轻碰了下。
视线看过去, 正对上林霜然还来不及收回的手。
她顿了下,若无其事的换好拖鞋, 随后抬眸。
林霜然一点都不像做出刚才那种行为的人,表情始终很镇定, 对上她的视线也不带任何心虚。
谢菁有点怀疑她就是故意的。
随后听到林霜然问了句:“你手怎么这么凉?”
“……”谢菁如实回答:“楼道的风吹的。”
谢菁本来没觉得什么, 五指动了动, 才发觉有些僵。她走到沙发坐下, 随手倒了杯热水,余光瞥见林霜然朝房间走去。
不到两分钟,她搬个电热器过来。
随后她插上插销,对谢菁说道:“过来。”
谢菁:“……”
她犹豫的走过去。
林霜然将电热器对准她的方向, 调至最大档。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她又拿了个热水袋出来。
热水袋是充电式的,等一段时间才能热。
谢菁看着她的动作:“……”
她把手伸在电热器前。
真实的感受到了热量。
林霜然搬个小凳子坐她身边:“没有暖气,将就这个吧。”
谢菁手烤着火,思绪却完全没办法集中。身边人的存在感极强,她不自觉余光向身旁看,只觉得对方的行为奇奇怪怪的。
有些捉摸不透。
谢菁收回思绪,刻板的回:“谢谢。”
林霜然点头,表情淡淡的。
过了会儿。
林霜然说:“阿姨呢?”
“外面这天气,她需要提前接孙子放学。”谢菁说:“我让她先回去了。”
林霜然哦了声,恰好热水袋也好了,她把它递给谢菁。待她接过后,林霜然眼眸弯了弯:“那你怎么还来了?”
“……”谢菁说:“电话里提的。”
意思是,这是之前两人说好的。
她只是遵守约定。
林霜然仍在看着她。
她这副表情,让谢菁莫名觉得心虚,有种心思全被看光的感觉。安静呆了片刻后,谢菁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
林霜然看了眼窗外:“现在雨下的这么大,雨天轮胎容易打滑,回去的话说不定会有危险。”
“……”
林霜然说:“等到雨停了再回去吧。”
虽是这么说的,但看外面愈来愈急的天气,丝毫不见有消停的架势。现在已经晚上七点,天空一片暗沉。
谢菁重新坐回去,觉得自己今晚大概率会在这里住下。
注意到阳台上还在晾干的衣服,林霜然起身,把衣服全部收掉放在卧室里。而后,她重新坐回了谢菁身边。
彼此都没有说话。
两人烤着火,伴随着雨声,氛围倒显得温馨。
在这个时候,谢菁余光注意到,林霜然烘着手,脸转向了自己。随后,她听到她轻声说:“你给我做顿饭吧。”
“……”谢菁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我有点饿了,”林霜然想了想,换了个词:“你帮我做顿饭吧。”
“……”谢菁说:“为什么?”
“我做饭不好吃,”为了使自己态度看起来更诚恳一点,林霜然主动揽下点活:“我可以帮你洗碗。”
“……”
“而且这天气也不好叫外卖。”
谢菁看着她,有些无语。
清楚林霜然的厨艺水平,谢菁没和她计较,而且自己也有点饿了。谢菁把热水袋放在一边,起身往厨房走:“你要吃什么?”
林霜然说:“我想吃面。”
谢菁打开冰箱,拿了面条和配菜出来。
关上冰箱后,她鬼使神差的往林霜然身上看了眼。
电热器已经关掉也没往回搬,林霜然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她刚用来暖手的热水袋,模样悠哉悠哉的。注意到她的视线,林霜然神色淡定,只问了句:“有要帮忙的吗?”
“……”谢菁说:“没有。”
感觉像在伺候佛爷。
她暗暗想着。
但没多久,林霜然走回来,在旁边静静的看着。
谢菁瞥她:“干嘛?”
“我还是看着你做吧,”林霜然温吞地说:“毕竟你这是帮我做的饭,如果不小心受伤了,我还很愧疚呢。”
“……”谢菁觉得她碍事,但懒得和她争:“随便你。”
面做好后,林霜然端面坐下来。
谢菁在她旁边拉开张椅子,坐下。电视机没开着声音,但这次反倒没觉得不适应。她挑起筷面,吹了吹热气,刚要吃。
碗里突然多了块肉。
谢菁顿住,抬眸。
对上她视线的同时,林霜然差点脱口而出“我减肥你吃吧”,想到自己还在追求人的状态,她把喉咙里的话咽下,改口:“你尝尝,很好吃。”
谢菁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哦了声,继续吃起了面。
只是从始至终没动过那块肉。
—
吃完饭后,林霜然遵守承诺,将锅和碗筷全部收拾掉,随后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谢菁坐在单人沙发上,也跟着看了会儿。
没多久,谢菁打了个哈欠,觉得有些困。
公寓有两个房间,一间带卫浴的卧室,一间是放满了杂物的书房。和之前喝醉酒那天一样,谢菁准备在沙发睡下,林霜然抱了床被子和枕头给她。
谢菁简单在沙发上铺了铺。
她没洗澡,用一次性洗漱用品刷牙洗脸后,就准备睡觉。
林霜然站在开关旁:“那我关灯了?”
谢菁点头。
啪嗒。
房间陷入黑暗。
谢菁整个人钻进被子里,手机屏幕亮着幽幽的光。想到自己还没交水电费的事,她点开支付宝,向之前保存过的物业卡号转了笔钱。
而后,她将手机熄屏,顺从着困意睡觉。
安静了几分钟后,她眼睛睁开。
谢菁在被子里翻来覆去了一会儿,表情有些纠结,最后还是重新拿起手机。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她吐出口气,点开手机上的搜索引擎。
指尖在键盘上输入:【一个人吃饭时给你夹菜是什么意思?】
盯着看了会儿,她将前面三个字改成前任。
【前任吃饭时给你夹菜是什么意思?】
谢菁窝在被子里,狭窄的空间里,心脏跳动的声音异常清晰。困意一点点的消失,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刚才林霜然夹菜的画面,指尖悬在搜索键上,停住。
想到刚刚林霜然的话。
“你尝尝很好吃。”
谢菁眼皮动了动,呼吸下意识放缓,思考着林霜然的那句话。过了不知多久,她没按搜索,直接返回到了主界面,随后将手机关掉。
忽然觉得有些烦。
睡一觉就好了。
另一边。
林霜然也在洗完澡后,换上睡衣睡觉。之前的一段时间,她的睡眠质量一直不好,经常会出现失眠的情况,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在《玄灵》这部剧杀青之后,她的状态慢慢得到缓解。
一直以为是拍戏期间压力大的问题,林霜然没多想,之后也很少会失眠。
今天亦是如此。
凌晨三点,她睁眼醒来。
外面雨势渐大,雨点砸在树叶上啪啪作响,伴随着如大人呜咽又似哀嚎的风声,将黑夜里的恐惧加重。
黑暗里,林霜然从床上坐起来。
眼神茫然的盯着窗外。
哗啦一声。
有根弦似乎被强硬地扯断。
阴郁的情绪破笼而出,在这漫无边际的黑夜里肆无忌惮的汹涌,迅速裹挟住她的全部神经。耳鸣也持续不断的,嗡嗡的响着。林霜然艰难吞咽了下,双手缓缓抱住自己的头。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像是在这一瞬间,没了一切的指望。
每分每秒。
都觉得难熬至极。
…
谢菁再次醒来时,是被细小的动静吵醒的。
她平时睡觉时很沉,就算是打雷闪电都很难吵醒她的那种。但或许是困意不足,或许是脑海被杂乱的事情占据,她总睡得不太踏实。
醒来时,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四十分。
那极为轻微的动静,是人的脚步声。
房间漆黑一片,谢菁靠耳朵分辨了几分钟,问道:“你干嘛呢?”
似乎是被她突然出声吓到,那脚步声停下来。但过了许久,主人也没有说话。
谢菁打开手机的手电筒,随后出了被子,开了客厅的灯。
光芒柔柔铺泻下来,像是重新拥有光明。
林霜然穿着睡衣站着,头发有些乱,呆呆看着她。
谢菁皱眉,又问:“你怎么不睡觉?”
林霜然说:“想喝水。”
谢菁眉头未送,看着林霜然慢慢走到茶几上,拿热水壶倒了杯水,小口小口抿着。她的模样看着并无不妥,谢菁却觉得,她的状态怪怪的。
直到林霜然喝完水。
她放下水杯,看着像是要回卧室。
看着她的背影,谢菁不放心地说:“晚安。”
林霜然回头。
她浅浅弯了下眸:“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