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越皱着眉看她,久久不说话。

  “书儿,你不太对劲。”

  沈清书突然想起了那个诡异的梦境,心中一颤。

  她开始动摇了。

  “我曾经想过送她走,”沈清书顿了顿,“不过她不愿意,我也答应了不会再起这心思。而且我如今也不大想她离开。”

  沈清越担忧地说:“可是我很快就要回北边了。鞭长莫及,万一再出事我是很难赶回来的。”

  “哥哥,你说爹娘有没有可能同意我和雪儿一起回老家?”

  “不可能,你生长在京城,以后也会嫁给京城里某位世子。”

  沈清书抵触地摇了摇头:“我不会嫁人的。”

  沈清越皱眉:“书儿你在说什么?”

  “我对这位公子那位侯爷什么的,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想——”沈清书突然止住了话头。

  沈清越的神色越发复杂。

  沈清书话锋一转,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沈子岸和你处得怎样?”

  “还是像以前那样顽皮,不过他却是世家子弟里难得的天真,挺好的。”

  天......天真?沈清书现在只怕被他灭口。

  沈清越又道:“我打算等他娶妻之后,性格能沉稳些,我再帮他谋个一官半职。”

  “二姑娘,林家小姐到了。”侍女进来通报。

  沈清越起身而后走出去:“我让她来的。”

  林月依旧是生辰宴上见到的那般端庄华丽,只是颈项上系着一抹白绫,应是在遮挡沈清书昨日用刀锋压下的血痕。

  “沈将军让我来的。”林月先开口了。

  谅她是作者为推动剧情而强行设计的女三,沈清书并没有太过激烈的情绪:“你原来想绑走秦洛洛是为何?”

  林月说得坦荡:“把她关起来,直到我和晋王完婚,才可放人。”

  “可晋王心里还是念着她啊。”

  “我也是出口恶气,晋王在听到赐婚圣旨时竟当众反驳陛下,让我失了好大的面子。”

  “后来知道抓错了人,为何不放?”

  “沈家这个义女我一早就听说了,”林月自顾自饮了一口茶,“你沈清书百般护着她,甚至还为她得罪端王,我若是交还了她,岂不是自找麻烦?”

  沈清书声音一沉:“所以你让人把她往山崖那边推?”

  林月摆了摆手:“下人说的把她处置了,我以为就是把她送离出京,至于苍岭一事,还是我赴约之前,才知道的。”

  沈清书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你别不信我,温雪儿可是一根头发都没少,我没让人碰她。”

  沈清书想了想,道:“毕竟是相府的女儿,日后别再做这种自掉身份的事了。”

  “我爹给我骂了一顿,连沈将军也给我脸色看,所以现在我已经懒得理那对鸳鸯了。”

  沈清书微微一怔。不会吧,原文女三就这样下线了?

  看来自己真把剧情改得面目全非了。

  “沈子岸呢?我要找他算账。”

  “慢着,”沈清书沉吟片刻,“你得赔礼。”

  “跟温雪儿吗?”

  “你去我怕吓着她,”沈清书眼里闪过一抹狡黠,“至于怎样赔礼,我也不为难你。只需要帮我在外头散播一些事,例如我这人性格坏脾气冲,做事还不计后果。”

  她就不信这样还有人敢上门提亲。

  林月愣了一下,嘴角渐渐上扬:“沈清书你是真的疯。”

  待林月走后,沈清书沉下心来思索了好一会。目前看来能导致晋王和秦洛洛感情出现裂痕的问题都解决了,温雪儿这个女二应是没有出场机会了。

  只是心里的不安感仍悬着。总感觉平静的水面下有着暗谲涌流。

  沈清书一瘸一拐地走去找温雪儿时,见她正静静地趴着,以为她睡过去了,沈清书便缓缓放开了脚步。

  “你来啦。”温雪儿声音轻柔。

  见她没有回头,沈清书便问:“你怎知道是我?”

  温雪儿轻声笑道:“你瘸脚时是如何走路的,我上次听过了。”

  “林月刚才来过了,这事算是一个误会。”

  温雪儿徐徐转身坐起来:“虽是囚着,的确也不曾虐待过我。”

  “你若是心里不舒服,我也可以让她当面给你道歉。”

  温雪儿看着她,突然笑笑:“我只见过有人耍酒疯,没想到还有人吃了毒蘑菇也像喝醉了似的。”

  沈清书不好意思地摸摸耳朵:“我都忘了发生过什么了。”

  只记得自己好像抱住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温雪儿眉眼间的笑意渐浓。

  “没想到那蘑菇不仅长得丑,心地也丑,”沈清书堪堪坐下,把小腿架到温雪儿的床榻上,“伤的又是左腿,你帮我揉揉。”

  温雪儿假意敛笑:“你这次莫不是又在蒙我吧?”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虽说有浅湖托着,但不受点伤也说过不去啊。”

  温雪儿禁不住又被她逗笑:“仔细想想,还真有点道理。”

  她素手纤纤,正要抚上沈清书受伤之处时,被沈清书蓦地拦住:“你腰还痛吗?不如我帮你揉揉?”

  “你揉过了。”温雪儿脸色绯红。

  “啊?”

  温雪儿话锋一转:“你这几日不可沾荤腥,更不能喝酒,知道吗?”

  “保证不喝。”

  “昭安郡主一来找你,你就受不住了。”

  沈清书眨眨眼睛:“我不理她就是。”

  温雪儿似是体力不支,只揉了一会便软软地趴下:“我饿。”

  沈清书向来最受不住她娇软的模样,连腿伤也顾不上了:“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小厨房在做桂花凉糕,我去给你拿来。”

  “你的脚——”

  “刚才如何走过来的,现在也如何走过去就是。”

  沈清书出到门外的时候,眼神蓦地定住了。

  这尚书府怎么谁都容易进来?

  昭安郡主倚在一旁,冷眼看她:“你凭什么说不理我?”

  “嘘。”沈清书竖起手指,随后示意郡主走远些。

  “郡主,哪次见面你不拉着我喝酒的?”

  “那是赏你脸。”

  “是是是,可我福薄,受不起。”

  “你已经让我站了很久了。”

  沈清书怎么也没想到会有和郡主就着一盏茶半碟糕点围桌而坐的时候。

  还有半碟被她藏起来留给温雪儿了。

  “你够厉害啊,继夜闯端王府之后,如今又来一个胁迫丞相千金。若不是丞相府理亏在先,怕沈家也兜不住你。”

  沈清书笑笑:“我耳朵不好,只听到前半句,当郡主在夸我了。”

  昭安郡主轻拈起一块桂花糕:“这温雪儿到底什么魔力,让你这样鞍前马后的。”

  “郡主你这话说得不太好听,”沈清书告诫自己沉静下来,“她是我表妹,沈家义女,我自然要护着她。”

  “我当初让你配合我帮她当上地位尊崇的晋王妃,你不乐意,看看如今还得处处自己挡着,累不累呀?”

  “郡主,喝茶,”沈清书轻轻把茶杯推过去,“秦洛洛还没当上晋王妃呢,明枪暗箭就来了,要真把温雪儿推上那个位置,不会比现在安全。”

  “你——”昭安郡主把手中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说到这事我就来气,我知道丞相府林月要许配给晋王之后,高兴得恨不得在郡主府大摆筵席,你倒好,给我搅黄了。”

  “我只负责救回温雪儿,至于婚约是晋王自己搅黄的。”

  昭安郡主瞪她:“若不是沈清越还在,我定让陛下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郡主,晋王天资聪颖,根本无需靠联姻才能登上储君之位,你何必这么紧张呢?”沈清书把他是男主这件事换了一个说法讲出来。

  昭安郡主眸色一沉:“你好大胆啊,都敢议论定储的事了。”

  沈清书的目光没有退缩:“郡主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呵,”昭安郡主嗤笑一声,“你倒是会迎合我。”

  我那是迎合你吗,我这是迎合作者。沈清书心中暗道。

  昭安郡主目光微微一移,定晴在沈清书挂在床头的兔子灯上。

  “你还留着?”

  沈清书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嘴角微微弯了弯:“挂着好看,干脆留下了。”

  昭安郡主不屑地说了一句:“不过小玩意。”

  “可我喜欢啊。”

  昭安郡主白了她一眼,随手扔出一个小瓷瓶:“太医院的宝贝,据说治跌伤很管用,最适合你们这种断了腿的。”

  沈清书眼神一亮,打开小瓷瓶闻了闻:“谢郡主好意,我笑纳了。不过你可还有治腰伤的吗?”

  “没有,你别得寸进尺。”

  昭安郡主顿了一下,迟疑地看向沈清书:“不会吧,你腰不行。”

  感激归感激,沈清书突然就不是很想继续理她了。

  又硬扯了一会后,沈清书突然正色道:“郡主,我真的会算卦。我已经算出了晋王和秦洛洛会是天生一对,你要不别管了?”

  昭安郡主凑近她:“既然这么厉害,那你算算我和谁是天定姻缘?”

  沈清书笑笑:“郡主这万花丛中过的,要什么天定姻缘啊。”

  昭安郡主眸色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复杂,然后坐正了:“你就一神棍。”

  “我也当郡主在夸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