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婳几百年前的生活过得安稳如水,没什么大矛盾,很多事情都是顺风顺水的,想要的都会得到,过得颇有几分如死的平静。

  而最近发生的事,对她而言,的确是几分跌宕的,很多事情也不如她的愿。

  比如她想离开温淮月,明明很简单的事,但就是死活完成不了。

  温淮月的情绪极度不稳定,儿时的阴影作祟,将她的病情推入某一种深渊,她经常出现幻像,幻像那个教练,儿时那些绑匪,都出现在她眼前,面目狰狞的要杀她。

  温淮月恐惧,半夜里大喊大叫是常事,她经常在哭,哭的眼睛都睁不开,甚至神经质的去加重身上的鞭痕,用长长的指甲抠烂了伤疤,证明自己还活着,提醒自己这是幻觉。伤口反反覆覆的结痂,温遥将她指甲都剪了。

  蒋授的手废了,全身肋骨断了好几根,温遥和孟望找了关系,蒋授一辈子都出不来了,因为双手被废,以后在监狱的生活也不好过。

  温遥将这件事告诉温淮月时,温淮月的精神稳定了些许,但是病情难愈,非一时就能痊愈。

  温淮月害怕见生人,除了家人和季婳以外,一概不见,她像个见不得光的蝼蚁一样,只敢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甘心蜷缩在自己的一耦之地。

  温遥和孟望为了她,已经很久没睡好一个好觉了,季婳也没好到哪里去,温淮月时不时在半夜会叫季婳的名字,极度不安的找寻季婳。

  一旦没有找到人,就会发病,开始疯狂尖叫,自残,温遥这时候也顾不得和季婳的恩怨了,拜托她住在自己家里,安抚温淮月的情绪。

  温淮月因为精神不稳定,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学校了,只能在家里慢慢调理。

  因为温淮月离不开季婳,季婳原本想搬家的计划便一直搁置,这一搁置,就搁置了一个多月。

  莱尔有一天问她,“你已经不想搬家了吧。季婳,你心软了。”

  季婳在夏日燥热的风里沉默了很久,久到莱尔都以为她不会回答他的话了,她才低低的开口“我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季婳皱了下眉,漂亮的眉眼带着微不可几的茫然,就像一个人遇到了两条路,她明明是想选其中一条康庄大道,可是她却选了那条荆棘玫瑰的小路,走上这条路以后,才想:我为什么要选这条路呢,明明这条路极其恶劣。

  季婳耸了耸肩,无所谓的笑了笑,“谁知道呢。”

  莱尔无语,“你在跟我绕口令?”

  季婳仰了仰头,扭了扭酸涩的脖子,伸了个懒腰,“总之,等温淮月痊愈了再说吧。”

  “季婳,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莱尔脸色严肃。

  季婳松松的笑了笑,神情漫不经心的,她总是这样,随性所欲,做事不按常理出牌,让人捉摸不透。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明明现在是离开温淮月最好的机会,只要自己现在一走,日后温淮月清醒过来,她绝对找不到自己。

  但是,季婳只要一想到温淮月夜晚的疯狂崩溃,找不到自己的慌乱无措,像条失措的小狗,季婳就迈不开那个步子。

  是不忍吗?还是心疼。季婳已经不想去思考了,她做事素来随心,凡事凭自己心意过活,只听从自己的意愿。

  况且,季婳有个不好说出口的点,她觉得温淮月变成这样,似乎多多少少是有一点自己的原因的。

  如果不是她,温淮月不会去练拳击,也不会因为和自己吵架,在周末这天去练拳。

  虽然这里面的因果和她其实并没有多大关联,她是清白的,但是她的意志在看到温淮月绝望癫狂的神情时,总是会忍不住往这点偏。

  因为这个原因,季婳一直都没离开她,这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孩,她是大人,小孩受伤了,受伤的背后还有一点自己的错,陪伴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季婳用她几百年学来的处事规则,学来了这种蹩脚的规则。

  季婳和莱尔分开了以后,就去了温淮月家,和别墅里的人打了个招呼,就去了温淮月的房间,温遥去医院开药了,孟望还在公司。

  温淮月呆滞的坐在阳台的秋千上,垂着头,恹恹的模样,这些天她的癫狂状态已经差不多好了,现在只是每天都处于一种没精神的呆滞中。

  她脖子上痕迹早就消了,她最近瘦了太多,露出来的脖颈消瘦脆弱。

  季婳坐在她旁边,温淮月听到声响,手指轻微的蜷缩了一下,头依旧低低的垂着,神情有些滞缓,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季婳散漫的靠在秋千上,懒懒散散的晃悠着,大人一样和她慢慢讲着话,语调虽然很平,但不冷酷,“你姐姐又去给你买药了,这是几次买了呢?你姐夫一个人忙着公司里的事,他们都很辛苦呢。”

  今天太阳很淡,稀疏的阳光透过枫树,影影绰绰的拓在阳台的木质地板上,有风吹来,季婳帮温淮月撩了下头发,露出憔悴死寂的眉眼。

  “你已经多久没去学校了?有两个月了吧,你的同桌还来找过你呢,问你为什么不去学校。”

  季婳的嗓音和今天的阳光一样,淡而平,“我怎么回答?我都没法回答,毕竟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痊愈。”

  温淮月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季婳极轻极轻的叹了口气,似乎是知道她现在理解不了自己的话,不禁放纵了些,“你是来克我的吧,我迟早有一天会毁在你手里,和你待的越久,我真的会死的啊。”

  季婳的手突然被握住了,温淮月握着她,动作僵硬的抬起头,对上季婳的视线,很艰难的开口,像刚学会说话的小孩一样,“不……姐姐,你……不会死,我会保护……你。”

  温淮月的手很冷,即使是在夏季,也是冷的,季婳感觉一块冰覆上了她的手背。

  她嗤的一笑,“就你这样,还保护我,蠢货。”

  她曲起手指,给了她一个脑瓜崩,“那就快点给我好起来啊,每天跟个木头一样。”

  温淮月缩了下脑袋,表情有点委屈,季婳心累,仰起头靠在秋千背上,温淮月歪着头静静看了她几秒,可能是因为没什么理智吧,她凑上前,很轻的在季婳的脸颊亲了一口,很快就收回了。

  季婳一个激灵,不可置信的盯着温淮月,“你干什么?有病?”

  哦,忘了,她本来就有病。

  季婳母胎solo了几百年,别说亲了,亲密距离都没有,她自然不缺追求者,但她对于这种欲望太低,也没什么兴趣和人谈恋爱,亲吻这种亲密距离可以说是没有,就算是以前和温淮月待在一起,温淮月也从来没亲过她。

  这种感觉简直毛骨悚然。

  而温淮月像个乖乖女一样,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似乎刚刚做了那种事的不是她,极其无辜的一张脸,季婳都怀疑她是不是已经病好了。

  楼下传来鸣笛声,应该是温遥回来了,季婳走到阳台,温淮月下意识的,也跟着她走过去。

  温遥从车里出来,拎着一堆药,因为最近忙于照顾温淮月,她也消瘦了许多,T恤都松松垮垮的,因为昨天落了雨,花园里的鹅卵石很滑,温遥身体不知道怎么的,晃了一下,整个人被鹅卵石一绊,摔在了地上,幸好摔的不怎么重,很快就爬了起来。

  温淮月怔怔的看着温遥的方向,看到温遥摔下去的时候,身体条件反射的前倾了一下,明显是想去扶她。

  季婳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淮月,看,你姐姐为了你很累啊,多辛苦。别退缩,从痛苦里走出来。”

  温淮月怔松的神情破了一个口子,空洞的双眼回笼了微弱的光亮。

  温遥把药拿上来,季婳接了,温遥去看了看温淮月,对季婳道“阿月刚刚没发病吧。”

  “没有。”季婳说,“你摔了?”

  “哦,没事。”

  温遥蹲在温淮月身前,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阿月,今天想吃什么吗?”

  温淮月眼皮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做水蜜桃雪媚娘吧。”季婳把药放在桌上,“她很喜欢吃这些软糯的甜点。”

  “行。”温遥笑,“就做这个吧。”她站了起来,因为起的太猛,眼前一片花,季婳扶住了她,问“你是不是得休息一下了。”

  “没法休息啊。”温遥无所谓道。

  “温淮月我来照顾,你还是去休息一下,别到时候两姐妹一起病了,我可不想照顾你们一家人。”季婳的语气毫不客气。

  温遥对她翻了个白眼,想了想,最近的确很少睡觉,怕自己后面没有精力照顾温淮月,便同意了季婳的话。

  温遥走了后,季婳给温淮月做甜点,温淮月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厨房里季婳的背影。

  季婳将水蜜桃切好,刚想把刀放起来时,胸口突然闷痛了几秒,季婳拿刀的手一偏,在指腹划了一个口子,紧接着身体一阵虚弱,像是凭空被人抽走了力气,口干的要冒烟;

  她知道,是因为自己身体缺血了。

  她撑不住,慢慢蹲了下去,想缓解异样,不舒服的闭着双眼,手抚在自己的胸口,企图缓胸口处的闷痛。

  温淮月看见了这一切,手也摸向自己的胸口,似乎那里面也盛着满腔的痛苦,让她呼吸不过来。

  迟滞的思绪慢慢回神,她本能的站起身,慢慢走向季婳。

  季婳的不对劲很短暂,很快就没了,她蹲着缓了一会儿,刚想站起来,一双秀长白净的小腿站立在自己的眼前,季婳眼前一黑,被人抱住了。

  温淮月抱住了她,手圈住季婳的脖子,在她耳边轻轻的说着“姐姐对不起。”

  “说什么呢?”季婳被人紧紧的抱着,差点没法呼吸,“你又发病了是不是?我没法呼吸了,让我起来。”

  温淮月不放,缺乏安全感一样环住她的脖子,亲昵的蹭了蹭,“姐姐,我是不是让你痛苦了,唔,我好像也让姐姐姐夫痛苦了。”

  季婳心里一动,“你清醒过来了吗?”

  温淮月稍稍远离了她,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

  季婳啧了一声,“什么意思呢?”

  温淮月手又环住她的脖子,不确定道“应该吧。”

  其实这段时间,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她能感知到外面说话的声音,但是外界总是和她隔了一层膜,隔出两个世界,她有时能听懂她们说的话,但是都提不起力气去回应。

  有时候是听不懂,也不太能看清楚外界人的外表情绪。

  她和他们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温淮月是自己世界里的病弱患者,虚弱的喘着气,眼睛茫然的盯着另外一个世界的悲欢,像看黑白默片一样,安静的令人不解,也提不起丝毫兴趣和力气去和他们交往。

  现在那层隔膜似乎破了,斑斓的色彩透了进来,悲喜喧闹也跟着萦绕在她身边,温淮月觉得自己的活气在慢慢回来。

  季婳拉开了她的手,站了起来,温淮月也跟着站了起来。

  “算了,醒来就好了。”季婳说,抬起手想摸摸她的头,又放下了,“你姐姐也能放心了。”

  温淮月看清了她的动作,眸光一暗,上前粘人的抱住了她的腰,怀着深深的歉意道“姐姐,对不起,因为我让你们替我劳心了。”

  季婳对她的搂搂抱抱都免疫了,拍了拍她的后背,心里流泛着不知名的暖,“行了,好了就行,你姐姐在睡觉,等会记得去看她。”

  不得不说,看到温淮月醒过来,季婳是开心的,虽然面上平平静静的,八分不动的冷静,但是心里那份悦动是真实的。

  季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现在的情绪在慢慢为了一个人牵动着。

  季婳在做甜点,温淮月在一旁看着,她的动作还是有点僵硬的,不能多动,也不好帮季婳做些什么,温遥在睡觉,温淮月不想打扰她,闲着无事,只能静静的盯着季婳。

  “姐姐。”她突然说,“你会搬家吗?”

  季婳打奶油的手一顿,温淮月逼着问“你会吗?”

  季婳是低着头的,自然没有看见温淮月阴森森的眼神,漆黑的眼珠一眨也不眨的凝视着季婳。

  季婳冷着眉眼,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温淮月的话,温淮月感知到了,慢慢走过去,然后从背后抱住了季婳,小孩依赖大人似的蹭了蹭,撒着娇“姐姐,别远离我,求求你了。”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做梦,我梦见我教练拿着刀想要一寸寸扎进我的皮肉里,他在笑,我一直在求他……放过我,但是他没有放过我,他还是把刀扎进了我的皮肤里。”她停下来喘了口气,刚刚醒过来,说多了话就很累。

  “我一直在哭,希望有人来救我,可一直没有人来救我。姐姐,我很害怕,我害怕没人救我,我害怕我身边没有人。”

  温淮月嗓音里带着微弱的哭腔,“不要离开我好吗?姐姐,我有哪里做的不对,我会改的。”

  季婳感到自己的手很无力,不光是手,还有心脏,一种未知的惶然不解像柄利刃扎进心脏里,让她无法忽视。

  “啧,腻不腻歪。”季婳嫌弃道,“我还在做东西呢,别捣乱。”

  温淮月不舍的松了手,还是没放弃,“姐姐,不要离开我,我会疯的。”

  这句话突然戳中了季婳,温淮月疯的那段时间,是季婳感知心疼情绪最重的时段,深刻的镌在心里,留下淡淡的痕迹,不能泯灭。

  她没有怎么心疼过什么人,温淮月这几百年来唯一一个,这个人真的太特殊了,浓墨重彩的出现在她匮乏的生活里,季婳根本就无法忽略她。

  季婳可能骨子里藏着一份吃软不吃硬的特性,对于温淮月略带绝望和崩溃的表情,生平第一次,她有了犹豫的念头。

  温淮月是个精神有伤的病人,如果自己真的走了,她会不会真的疯了?

  “再说吧……”季婳没什么情绪的说,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这段时间我不会走的。”

  温淮月笑了,苍白的脸有了血色,细碎刘海遮住了眼睛里病态的满足欲,如贪婪的狐狸,满心等待着自己的猎物。

  温遥醒来以后,就发现温淮月已经苏醒过来了,心中大喜,一把抱住了她“阿月,你终于清醒了,姐姐担心死你了,知不知道!”

  温淮月也回报住了温遥,安慰她“对不起遥姐姐,让你为我费心了。”

  “什么话。”温遥因为喜悦,止不住的笑,“姐姐一点也不辛苦。”

  温遥喜悦之下,晚上特地办了个宴会,就邀请了一些和他们关系好的人,季婳本来不想去,但是受不在温淮月软磨硬泡,季婳看在她刚痊愈的份上,只好去了。

  宴会人不多,但是季婳都不熟,也和他们聊不到一块去,因为无聊,季婳松散着眉眼,有一下没一下挑着鱼刺,权当打发时间。

  挑出鱼刺的鱼都给了温淮月,她不怎么喜欢海鲜,温淮月简直受宠若惊,为了回报,剥了一堆小龙虾,螃蟹放在季婳的碗里。

  也难为她刚刚痊愈,就有精力干这种细致活。

  季婳嘴角抽了抽,温淮月凑近她,悄悄话似的说,“姐姐,快点吃,这是我给你剥的,你要吃完。”

  说完朝她抿出一个笑来,脸色虽然苍白,却极其真诚。

  季婳很不解风情的说着“我不喜欢海鲜。”

  “好吧。”温淮月颓唐了下去,“那姐姐喜欢吃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夹。”

  “别了。”季婳说,“你刚醒过来,自己吃自己的,补充营养。”

  温淮月丧气了,默默的垂着脑袋,剥了一些虾给温遥和孟望。

  季婳似乎觉得她有点不开心的样子,还挺好玩的,起码比死气沉沉的模样好多了。

  季婳很缺德的欣慰着温淮月的郁闷。

  吃完饭以后,季婳觉得太闷,便去了花园呼吸新鲜空气,温淮月和温遥说了一下,温遥今天太开心,一不小心喝醉了,孟望正照顾着她,对温淮月道“没关系,你去花园散散步,不过你身体还不是太好,别待太久了。”

  “知道了,姐夫。”温淮月说,看了好几眼温遥,“那麻烦姐夫照顾好姐姐了,别让她喝太多酒了,她胃不好呢。”

  “没事,我知道的,你去吧。”

  温淮月走到花园里,季婳坐在木质藤椅上,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她穿着湖绿色T恤,黑色短裤,双腿往前延伸,一只腿散散的曲着,长腿匀称细致。微搭在椅背上的手腕消瘦白净,黑色腕表矜雅华贵。

  她的头发又长了,发尾微卷,留出一卷散在肩膀上,其余的都随着她仰头的姿势,散在椅背后面,如昼的月光将她的红唇,深目,耳朵上缀着的黑色十字架耳钉,白玉般的脸照的清晰明艳。

  她的后背是大片大片的粉白色月季。

  温淮月心里一跳,坐在了她的旁边,季婳收回了仰头的姿势,瞥了她一眼,“你吃完了?”

  “是的。”温淮月说,“姐姐在看什么,星星吗?”

  “随便看看。”

  温淮月将头搁在季婳的肩膀上,“姐姐,我总觉得这段时间像一个梦,一个噩梦,可是每次我摸到身上的疤痕时,又告诉我,这不是梦。那个男人坐了牢,可还不够,我根本就不解气!”

  温淮月的神情阴鸷,“我想亲自杀了他!姐姐会不会觉得我太恐怖了,可是……”

  温淮月话里带着不明显的委屈,“我只是太害怕了。我为什么非得遭受这种事,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会那么倒霉?就好像我上辈子做错了什么,这辈子光来惩罚我了。”

  温淮月说着说着,神情又疯狂了起来,季婳拍了拍她的头,啧了一声,“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季婳搜刮了自己脑海里相应的鸡汤,半天抠抠索索的才勉强找出来一句。

  “不是说,大悲之后就是大喜吗?将所有的苦难过完了,你就能拥有一个糖果味的明天了。”

  这句鸡汤说的季婳自己都一个哆嗦,太矫情了。

  温淮月却是听进去了,“真的吗?”

  “应该吧。”

  “我想要的明天,是有姐姐的明天,有我的家人,还有您。”温淮月眼巴巴的看她,手又握住了季婳的手臂。

  “姐姐会给我明天吗?”

  季婳觉得自从温淮月清醒过来,她就变的异常黏人,越发大胆,动手动脚的。

  “为什么你想要你的明天有我?”季婳不解。

  “因为您很重要。”温淮月羞涩的笑了笑,“最好的明天,不就是重要的人陪在自己身边吗?”

  季婳有点恍惚,说来她重要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在无数个日子里,她是没有明天的。

  她也不会成为他人的明天。

  她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是温淮月总是能打碎她的念头。

  她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季婳不太懂,一直以来,她都将自己视为一个独立的怪物,没人接近自己,也没人重视自己。

  她也觉得无所谓,一个人过很好啊。但温淮月简直蠢透了,非要野蛮的将自己拉入她重视名单里,也不问季婳同不同意。

  蠢货……

  温淮月又问她,“姐姐,可以给我一个明天吗?”

  季婳回过神,抓乱了她的头发,冷冷的开口,“自己慢慢等你的明天吧。”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我没有打甜文的标签,也就是说后面还有虐点(我觉得。),不知不觉都快写了十四万字了,我的预想是在20万字以内完结的,争取在这个月完结它(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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