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热烈,蝉鸣在枝桠上聒噪个没完,小溪上的乌船晃晃悠悠,载着满船的燥热,吆喝声三三两两的蹦在空中。

  季婳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就收回了视线,她有怕热的毛病,这毛病即使穿过来了,也还是没变。

  和她合作的那家动漫公司最近出了点事,她暂时不用着急这个项目,至于找房子这件事,莱尔替她找,季婳也懒得在大热天里和一群陌生人周旋,全权交给了他。

  南山古镇气候较为温凉,自己索性便到南山古镇这里休息几天。

  外面的灼热温度随着白天的即将落幕,已经降了下来,院子起了点风,吹落了几朵粉白的木芙蓉,季婳走过去给清理了。刚想进到客厅里,敲门声随之响起。

  季婳以为是隔壁的大娘,开了门,看到门外人时,微微一愣。

  “温淮月?”

  温淮月站在门外,身姿秀挺,一只手背在背后,一只手伸出来跟她打了个招呼,抿起唇笑“姐姐好啊。”

  “呃……”季婳并不觉得好。

  “你怎么到这来了?”季婳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有点明知故问的意味,温淮月在这没什么家人朋友,来到南山古镇,也只能是来找她。

  真是缠人。

  季婳觉得自己就算飞到天上去,温淮月也能分分钟窜上来。

  “来找姐姐。”温淮月诚实的开口。

  “你是不是真的理解能力有问题?”季婳非常不解,“我那些话真的都白说了吗?”

  温淮月耸了耸肩,神情是平静的,眉眼从容,看着很乖的样子,理直气壮的陈述一个事实“姐姐,你不是说过要给我过生日的吗?”

  她微微一笑,白玉般的脸蛋颇为清纯,“我只是来向你讨要我的生日礼物而已啊。”

  季婳的反应是面无表情,心里想:你不是来讨要礼物的,是来讨要我命的。

  生日礼物是季婳随便说说的,刚开始只是敷衍她而已,让她安心考试,因此并没怎么上心,哪来的礼物?

  她对温淮月已经很无奈了,好像在她身上,什么办法都不管用,季婳不明白,明明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为什么自己和一个人类小孩会耗那么久,太不可思议了。

  哪里的问题,这件事很有难度吗?

  不,有难度的应该是温淮月吧,这小孩总是不按套路来,完全偏离季婳心中的轨道,打乱了季婳几百年来对人类心性的自我了解,扭都扭不回来了。

  鬼知道这小孩为什么这么与众不同。

  季婳头又疼了,扶额,冷冷的说“忘了准备了,一个礼物而已,你也别太上心了。”

  季婳说完这句话,原以为温淮月会不满的怨恨她,没想到温淮月没什么激动的反应,漂亮的脸平默静然,似乎早有预料。

  “我说对了吧。”温淮月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季婳皱着眉看她。

  温淮月站近了一步,离季婳很近,她用一种微微得意,又裹挟着隐秘的阴郁森然口吻,缓缓的,一字一句说“姐姐果然一直在骗我,不停在说谎,您还不承认。”

  “胡言乱语。”季婳冷着脸,“我要睡觉,关门了。”

  温淮月扶住了门框,撇着嘴,“现在才几点,姐姐就睡觉了。”

  季婳冷冷一笑,“人老了,嗜睡。”

  其实季婳一点都不显老,看着也就二十六七的样子,不过和人类岁数比起来,她的确很老了。

  温淮月没放手,“你不陪我过生日,没有生日礼物,没关系姐姐,我不生你的气。但是姐姐,能不能让我今晚在你这里睡。”

  自然是不能的。

  让她在这里睡,按她那粘人缠人的性格,今晚肯定没个安分。

  在温淮月靠近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感受到了平息的血液有躁动的趋势,这可不太好。

  还是保持距离为士,让她在这里睡,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呢。

  “不行。”季婳冷酷无情,像个坏姐姐,“外面有一家你连尚叔叔投资的名宿,你打电话给他,去住那。”

  “你是认真的吗姐姐?”温淮月咬了咬牙,不死心的问。

  季婳微微一笑,脸上的冰冷褪去,换上了一张温柔笑容,“当然,快到晚饭时间了,你现在去还能赶到吃饭,小孩子要注意身体,不是长个子的时候吗?”

  季婳的心果真够狠,说一不二,果断决绝的关上了门,留温淮月一个人站在门外。

  温淮月静静的站在门外,眼神幽寒,复杂难辨,不知道站了多久,最后似乎是极轻极轻的笑了一下,也可能没笑,转身走了。

  季婳听到门后的动静,知道人终于走了,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烦的揪了几根头发出来。

  她总感觉自己进入一个死局,怎么都没有出口的样子。

  明明只是个简单级的模式,硬生生被温淮月造成了变态极模式。

  第一次,季婳被一个人类小孩搞得束手无策。

  进到客厅,季婳给连尚发了消息,温淮月能找到这来,也不是多难的事。

  她以前一到夏天,就喜欢到南山古镇住一段时间,偶尔还会带着温淮月住几天,已然是一个习惯了,更何况还有连尚,连尚似乎很喜欢把自己和温淮月拉在一起;

  可能在他印象里,自己和温淮月真的是家人吧,也没什么其他想法,温淮月一问,他就热情的把自己的行程都告诉了她。

  季婳懒得和他解释,只打算以后当面警告他一下,给她留点行程隐私。

  不过现在,她只是给他发信息,让她给温淮月安排一个房间,连尚不懂,发了一连串的信息轰炸,季婳选择性眼瞎,一个没回。

  当天晚上,温淮月住到了连尚安排的房间,她心情不太好,对于连尚叔叔八卦似的疑问,一个没回。

  温淮月站在阳台上,眼神涣散,瞳孔里装着阁楼明灭的橘黄色碎光,漫不经心的走神着。

  在这之前,心脏那只兽控制了她的理智,她没忍住,已经在房间里发了一通神经,被子枕头乱了一地。

  反反覆覆的欺骗,忽视,冷眼相待,涨成潮水,几乎要将她溺毙在郁暗的潮里,如有无形的手,轻轻的攥住了她的心脏,闷燥让她呼吸微微发难,一直以来被她藏在深处的病态,随着心脏的那只兽的欲动,一起被挑了起来。

  自季婳回来以后,温淮月就越来越不对劲,外人眼中平静寡言的形象,在季婳一次又一次的捉弄下,仿佛被烫出了一个洞,郁气发散了出来,在没人看到的地方,留下暗淡的灰烬。

  温淮月有种错觉,总感觉自己好像越来越控制不住什么一样,包括她本身。

  她现在在坚持什么呢。

  眼里的碎光淡了下来,原来已经是半夜了,万家灯火也已不通明了,树梢的风刮在她耳边,她听到自己心里的声音从耳边呼啸而过。

  ——“姐姐,为什么要一直这样,我真的很不开心啊。”

  季婳昨晚失眠了,第二天睡到将近下午两点才起来,随便套了一件衣服走到院子,睡太久,脑子有点发蒙,便坐到梧桐树下的藤椅上面无表情的发着呆。

  过了几分钟,季婳听到一声响,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过了一会儿,院墙那边传来响声。

  季婳侧头看。

  大片大片黄月季的红墙上,探出来一只手,紧接着又是另一只手,然后温淮月的脑袋冒了出来,白净的脸在一簇蹙的黄月季里若隐若现。

  季婳:“……”

  刚醒来就发现一个人头出现在自家墙上,季婳不知道用什么措辞来形容这一刻的心情。

  温淮月朝她露出一个笑来,身形利落的扶墙单手一翻,跳到了地面上。

  “我有让你进来吗?”无语了片刻,季婳才开口。

  温淮月可能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羞赧的咬了咬唇,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强装镇定,开口“因为姐姐肯定不会给我开门的,我只好……”

  “你只好翻墙?”季婳微微挑起眉,神情略微有点习以为常的无语,“你可真行,你怎么不干脆在我家地上凿个洞,随时随地都可以进来,住那都行。”

  温淮月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到底年纪轻,脸皮薄,脸色微微发红,被盛夏的阳光一照,更红了,待楞楞的杵在那,一动也不动。

  季婳是真的对她束手无策,心里烦躁的叹了口气,天知道遇见温淮月,她叹了多少气,迟早有一天,她会被温淮月气没了。

  “站那干嘛?享受日光浴呢。”季婳没好气的说,脸色冷冷的,“滚过来。”

  温淮月眼睛一亮,快步坐到梧桐树底下的竹椅上,季婳拎起石桌上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水,很不耐烦的递给了她。

  温淮月勾唇,眉眼弯成月牙,笑的可爱,“谢谢姐姐。”

  季婳现在一看到她的笑容,就觉得糟心,刚睡醒的那点茫然都没了,双手抱胸,审视着她“温淮月,你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听我的话了?你到底有完没完?我觉得我说的够清楚了,我不想反反覆覆的提醒你,我相信你也能听懂,全市第一的成绩,智商没那么蠢吧。”

  季婳的语气是不客气的,像冬日凌冽的寒风,刺骨没有温度,她是认真的,没有在说笑。

  温淮月垂着的睫毛掩住了瞳孔深处的阴郁,她缓缓的放下杯子,静静的直视着季婳,斑驳的树影落在她白玉般的脸上,一部分的眉眼隐隐暗暗,晦暗不清。

  “姐姐,为什么一定要赶我走?”杯子落在大理石石桌上,磕碰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随着温淮月清灵的嗓音,“您从回来以后,就莫名其妙说不再见我,为什么呢?理由是什么,你全都不告诉我,您只顾自己的情绪,完全没有思考我会是什么感受,我能不能接受,会不会有意见,是不是会难过。”

  温淮月的语气是平静的,好像不会生气一样,“我等了您三年呢,意义在哪呀。您毫无理由就反驳了我三年的期待,倒显的我极其不自量力,小丑一样。您说我不听话,责怪我,那也是因为您先做错了,不是我的原因。”

  季婳的眉眼彻底冷了下来,这些天里,温淮月一直呈现的是乖巧妹妹的模样,虽然和以前不太一样,但是本质上还是那个温软粘人小姑娘,季婳一直是这么想的。

  但是她今天突然发现,人类是会长大的,长大就意味着棱角与锋芒,变化暗生。温淮月一直在长大,也未能脱离成长变化怪圈。

  她是有刺的,已经不是她想像中那个爱哭,绵软胆小的小姑娘了。

  她不爱哭了,胆子也不再畏畏缩缩的,现在已经能面色平静的坐在她对面,从容的指责着她的不是。

  十五岁的人类小孩,已经有了点长大的凌利。

  季婳没怎么正经养过孩子,不知道孩子一直长大是什么感受,但现在倒是勉强有一点感知。

  ——有种恍然如梦的可惜。

  原来自己当年很随心捡回来的一个孩子,真的在慢慢长大了,也越来越不可爱了。

  “你知道什么?”季婳语气凉薄,“什么也不懂的小屁孩,左右才一个刚中考完的小学生,在这里跟我装大人口气。”

  季婳用眼尾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世界上有很多事是不需要理由的,理由有时候也只是一种冠冕堂皇的借口,你想听我的借口吗?”

  她还是不打算说出真相,在她的打算里,温淮月一无所知的远离她,才是最好的。

  温淮月握着杯子的手微微用力,表情沉沉,一言不发的盯着她。

  “人的痛苦,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傻逼似的想知道“为什么”背后的真相,这是咎由自取。我希望你别犯那个蠢,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心里多少要有点谱。”

  季婳什么表情也没有,语气也很淡,但是警示意味十足。

  冰冷,寡情。

  “太过好奇可不是好事,同样,钻牛角尖也不是好事,温淮月——”

  季婳顿了顿,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人要为自己而活,为了不相干的人劳心劳力,很蠢。”

  不相干的人自然是指季婳,她自我贬低,企图让温淮月这个傻子清醒过来。

  温淮月大概是清醒不过来了,季婳说了长长一段,她一句话也没回季婳,只是沉默。

  死寂般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五分钟,也可能是十分钟,温淮月知道季婳是真的不想说出背后的原因。

  但没关系,不管背后的原因是什么,温淮月都不会就这么放弃她的季婳姐姐。

  她愿意做季婳口中的蠢人。

  温淮月换了个话题,不想再和季婳聊这种让她不开心的话,转变成小可怜模式,她拉了拉凳子,想离季婳更近一点。

  “姐姐,就让我陪在你身边不行吗?”

  温淮月软声的开口,“一个人过是很难过的,让我陪你好不好?”

  季婳不知道这话题怎么扯到这方面上了,看温淮月的模样,分明是不想回答她的话。

  “一个人就怎么过不好了?”季婳不解风情,冷冷的打破了温淮月构造的温馨气氛。

  “我们每个人都是要有人陪的啊。”温淮月神情很认真,“谁会喜欢孤独啊。没人喜欢空荡荡的屋子里,陪着我们的,只有自己声音的感觉。”

  她的眼睛极其真诚,不掺杂一点杂质,“姐姐,让我陪陪您,我不会让您感到孤独的,我会一直在您身边,您是……我的家人啊。”

  季婳没说话,少女的声音在蝉鸣里汹涌躁动,像冒着气泡的橘子汽水,在无尽的炎热里,是一味炽烈的甜。

  她的眼睛直白,真诚,有一种介于孩子般天真和少年般热烈的意味,是一重纯粹的,透亮的情感。

  季婳觉得那情感是有温度的,在她凉冷的胸腔处烫了个很小的洞口,暖意从里面钻了进去。

  季婳孤苦伶仃一个人,寡独了几百年,对陪伴这种亲密举动已经没多大兴趣了,孤独是她活着的常态,她已经习以为常了,并没觉得哪里不好。

  但事实上,也还是有一点点不好的。原来有人陪的感觉是这样的,意外的不赖,季婳觉得还能接受,偶尔想想,多个人在自己身边,好像也不是不行。

  这个人类女孩,无疑是她遇见的最傻,最炽热的人类,像个活太阳似的,满脸真诚的非要待在她这种人身边,都快把她身上的冰块儿融化了。

  人怎么是这样的,为什么她遇见的人里,没一个像温淮月。

  灼热的几乎要将人烫伤。

  季婳心里发怔,面上还是凉薄一笑,“我不需要,我讨厌有人陪。”

  温淮月内心受挫,但是她的心脏已经被季婳锤炼的坚硬如铁,这点小打小闹根本不算什么,她在某些时刻,是个很自我的人。

  “姐姐,您真的很喜欢说谎,您不会讨厌的,我相信,您会喜欢我陪着你的。”

  温淮月笑的真诚,将碎发撩到耳后,有股孩子气的纯真,“我不会放弃的,就像你所说的,我可能就是个蠢人,做点蠢事也很正常。我现在就是为我自己而活,为我自己的情绪而活。”

  “您说的也没错,世界上很多事是不需要理由的,我所做所为,都不需要理由,只是因为我喜欢,我甘愿。”

  温淮月巧妙的利用了季婳的话,把季婳气的不轻,她竟然说不过一个人类小孩,翻了几个白眼,冲她举了举大拇指,一脸无语,“温淮月,你行。”

  温淮月甜甜一笑,漂亮的脸温软如玉。

  之后几天,温淮月果然做事没有理由,全凭自己的心情做事,找了她好几次,自己不给她开门,就爬墙,墙都要被她翻烂了。

  当事人笑的一脸纯良无害,乖乖女孩的样。

  季婳一脸麻木,麻木的同时,心脏又有种热热的异样感。

  她不知道,那是心脏茕茕孑立的孤感,被灼热日渐融化,最终融和成簇拥温暖的春日花朵。

  简单的,孤独被驱散的热感。

  不过,温淮月只坚持了三四天就走了,似乎发生了什么急事,临走前,还紧紧的抱了一下季婳,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等她走了以后,屋子又安静了下来,突然的孤寂感降临,让季婳微微有点不适的怪异;

  她想,可能是温淮月平常太闹,这下突然安静下来,有点不习惯而已而已,很正常,没什么的。

  温淮月急急赶回去,是因为温遥住院了,她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连气都没喘匀,就往温遥病房跑去。

  “遥姐姐!”温淮月推开了门,扶着膝盖,气喘吁吁的。

  孟望正给温遥削苹果,被温淮月的声音一吓,差点要割到自己的手。

  “你跑着来的吗?”孟望温声说,“不要急,慢慢来。”

  “阿月,你不是去南山古镇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温遥皱着眉问。

  “都这么晚了,你吃了饭没有?”

  温淮月没说话,跑上前,直直的攥住了温遥的手,急道“遥姐姐,你没出什么事吧?为什么突然住院了?!姐夫,遥姐姐没什么大事吧?”

  孟望拍了拍她的后背,宽慰她“你姐姐只是胃出了点毛病,是最近饮食不规律造成的,没什么大事,不要担心。”

  “对,我就一点小毛病而已。”温遥笑笑,捏了捏她的脸,“不要害怕,别丧着一张脸,不吉利。”

  话是这么说,但是她的脸色白的像纸,唇也是一点颜色都没有,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嗓音微微发哑,没气似的。

  温淮月眼圈有点发红,埋怨她,“为什么饮食不规律啊,遥姐姐都不好好吃饭的吗?”

  温遥和孟望对视了一眼,孟望摸了摸她的脑袋,“放心阿月,医生说了,只是一点小毛病而已。以后姐夫会好好催促你姐姐吃饭的。”

  “我去给你买饭,顺便买点水果回来,你好好陪陪你姐姐。”

  “辛苦姐夫了。”温淮月小声道。

  孟望又拍了拍她的头,出去了。

  “干嘛呢?”温遥调侃她,“一副丧气耷拉的样儿。”

  温淮月上前抱住了温遥,轻轻在她肩膀蹭了蹭,闷声说“遥姐姐,你是不是很累。”

  “嗯?怎么说。”

  “因为太累,就说明姐姐很忙,所以就没时间吃饭了啊。”

  温遥笑出了声,捏了捏她的鼻子,“忙点才好啊,不忙姐姐就没钱赚啦,就没法养你了啊,傻不傻。”

  温淮月很愧疚,心里不是滋味,这几天她的注意力一直在季婳身上,温遥平常几乎都是待在公司里,温淮月也就没什么机会了解温遥平常的生活。

  温淮月的家人很少,满打满算,也就温遥,孟望,加上一个季婳而已。

  这三个人陪她长大,都是她重要的人,谁出事,自己都会极度伤心。

  温淮月似乎又陷入了某种自我压抑的情绪里,面色不太有精神,温遥有心逗她,说“姐姐还没找你算账呢,自己一个人就敢去外地,胆大了啊。”

  温淮月小声说,“我又不是小孩了。”

  “在我这,你就是小孩,一辈子都是小孩。”温遥靠在床上,吃着孟望削的苹果,“又去找你的季婳姐姐了是吧,你知道你的季婳姐姐心里在想什么吗?”

  温淮月垂着头,恹恹的。

  温遥叹了口气,“我上次找了季婳,聊了关于你的事。”

  温淮月猛的抬起头,“您去找了季婳姐姐?”

  温遥咬了一口苹果,“是啊,她说了一堆让人火大的话。”

  温遥实话实说,没打算隐瞒“她说,她不想见你。阿月,姐姐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想法,只是觉得她太古怪了,你要……小心注意一点。”

  温遥是想让温淮月远离季婳的,但是看到自己妹妹这样,感觉不大可能,只能希望温淮月能明理一点。

  温遥其实不怎么喜欢太管孩子,她喜欢放养孩子,让孩子有自己的思想和快乐,她不想把温淮月管教成一个没有士见的乖孩子。

  因此,很多事,温遥都会让温淮月自己来办理,错误也让她自己来尝。

  温淮月微不可几的皱了下眉,眉眼森森,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知道的,遥姐姐,我有自己的想法,我会保持理智的。”

  温遥一笑,“那就好,到时候不要被她欺负的哭鼻子哦。不过也没关系,她欺负你,姐姐会帮你还回去的。”

  温淮月也笑了,绕开了这个话题,“遥姐姐有想吃的东西吗?这里离家不远呢,我可以做给你吃。”

  “想吃辣的。”温遥说。

  温淮月摆起脸,摇摇头,“不行,不能吃,你现在的胃受不了。”

  “唉,什么也不能吃,太惨了。”温遥假装可怜兮兮。

  “遥姐姐,身体要紧,这几天都让我来照顾你。”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要到一个高潮了,到了高中,离成年就不远啦。

  今天整理后面剧情的时候,发现我的年下好像都不太正常的样子: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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