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吧出来，顾晓梦一路上都在观察李宁玉的脸色，她有一肚子话，可是也知道自家玉姐的脾气，她不想说，自己是问不出来的。
“晓梦，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夜风透过半开的车窗，吹动李宁玉披肩长发，她侧着头，温柔地看向自家爱人。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事情多，所以就往后退一步，留出空间让你思考工作的事，我可不想在这时候，再给你找麻烦。”顾晓梦乖巧地说道。
“关于叶凌的事，你就一点不好奇？”李宁玉故意逗她，明明都好奇地抓耳挠腮了还能忍住不问她，看来她家顾上尉很有长进了。
“这可是你让我问的。”顾晓梦深吸一口气，憋在肚子里的话一股脑往外倒：“叶凌……这家伙我从高中就认识她了，当初她成绩差的要死，要不是校长是她家亲戚，她怎么可能转学到岚武来，哪里像是什么天才了，跟林子橙完全对不上嘛……”
李宁玉被她吵得揉了揉太阳穴，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还有，她那么爱欧阳队长，为什么会朝她开枪，报仇就报仇，对自己的爱人开枪……难道人格切换到林子橙，她就六亲不认了？”
李宁玉说道：“她对欧阳队长开枪，就是想要切断她们之间的感情，向所有人宣告，她是林子橙，不是叶凌……”
顾晓梦想到：“她是不是担心自己做的事会连累到欧阳队长，所以才……”
李宁玉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不错，一下子就说到关键点了。”
“如果她是林子橙，反社会人格最突出的表现，就是没有共情能力，他们没有感情，更没有爱。所以，既然没有感情，又何来切断呢？”
顾晓梦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这么说事情还有转机？”
李宁玉点点头：“不过首先我要知道，当年林叔叔的实验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从张耀先失踪后，金生火已经被各种事件震惊到麻木了，本来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被锻炼的很坚强，可是当他听到马云飞的报告时，还是心跳慢了一拍。
“你再说一遍，谁来自首了？”
马云飞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他说他叫应杰，外号‘判官’，说上次绑架谢峰就是他干的。”
“哼，不管他是真判官还是假判官，为什么自首，难道是良心发现了？”
“他自己也说了，他的目的确实不是为了自首而自首，但是原因……他要见到李科长才肯说。”
金生火跟着马云飞去了审讯室，透过单向玻璃墙看过去，里面是一个面容清矍的三十多岁男人，身高不到一米八，样貌很普通，丢在人群里就找到的那种，要说他就是让众多□□头目做噩梦的“判官”，还是让人难以置信。
“看神情他一点都不紧张嘛。”金生火说道。
“可不是嘛，进来之后先吃了三份盒饭。”马云飞没好气地说。
金生火笑了起来，摇头说道：“我现在倒是有点相信他是判官了，你去请李科长吧。”
应杰看着坐到对面的李宁玉，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李科长，终于见面了。”
不等李宁玉开口他便自顾自说道：“从我的声音，李科长应该能听出我就是给你打电话的那个人，所以也不用我自证身份了，至于你们最想问的问题——为什么我要自首？”
“因为，张耀先是被我杀死的。”
李宁玉没想到她竟然在应杰的脸上看到了愧疚。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这一次我来到东海，原本的目标是刘威，我曾经伏击过他三次，可惜每一次都差了一点，让他跑了，后来他发现躲不掉我的追杀，就用我们那位小师妹的消息，想要把我引开，当然他成功了……我师父最完美的作品，必定是世间最极致的恶，相比之下刘威就不算什么了。”
“他跟你说，我就你们的小师妹？”李宁玉马上想到应杰之前跟踪她，就是被刘威误导了。
应杰点了点头：“所以我才会用谢峰来试探你……还好你跟我们不是一类人。”
“之后我继续追踪刘威，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他很狡猾，没有在固定地方待过，我追踪他坐的那辆面包车，一路跟着他……”
应杰说，就在他追踪刘威的时候，没想到刘威主动给他打了电话。
内容无非就是希望应杰先放过他，他已经知道他们那位小师妹，叫林子橙，曾经被他们师父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了三年。
这一次应杰当然不会再相信他，刘威最擅长的就是制造炸弹，应杰便以其人知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一颗特制□□扔到刘威坐的那辆面包车上。
“我被他骗了。”应杰苦笑：“爆炸之后，他又打来电话，里面传来了他的笑声。”
“其实中途他已经下车，给一个替死鬼穿上了他的衣服，戴了墨镜，我太想杀了他，结果……”
李宁玉问：“车上的那个人就是张耀先。”
“是啊，一个完全无辜的人。”应杰抓着自己的头发：“李科长不管你信不信，从我第一天杀人，这二十年中，我从来没有杀过一个好人，从来没有无辜者在我手中结束生命。”
他双目通红：“这一次，该死的人是我。”
李宁玉对他扭曲的正义感实在不知该如何评价，问道：“这就是你来自首的原因？”
“不！”应杰慢慢摇头：“那天之后，我也成了被追杀的对象……”
“追杀我的那个人，是你的同事——叶凌，我想她还有一个名字叫林子橙。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改头换面成了警察，但是我百分百确定她就是我师父的第三个徒弟，那是来自同类的气味……现在刘威也忙着逃命。”
应杰说完之后仿佛释然了：“她不会放过我，所以我来自首，如果能用我一条命，换你们抓到她，我就死而无憾了。”
金生火听着他们的对话，简直目瞪口呆：“他打算拿自己当诱饵，帮我们抓叶凌？”
马云飞也喃喃说道：“这些人都疯了吗？”
金生火看着自投罗网的应杰，心情非常复杂：“不管怎么说，能让‘判官’选择跟警方合作，说明在他们的能力范围内拿叶凌毫无办法。”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把这家伙保护起来，等着叶凌？”马云飞觉得这实在是太滑稽了。
“现在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一个星期了，你们有找到叶凌的踪迹吗？”
李宁玉从审讯室走出来，看向金生火：“金局长，借一步说话。”
金生火领着她回到自己办公室，关上门问道：“怎么了李科长？”
“我有个请求。”
“你说。”金生火知道李宁玉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他。
“我想向省局申请查看林长辉教授的研究资料。”
“为什么？”
李宁玉解释道：“当年知情的人除了兰局长外，都已经不在人世，想要更全面的了解林子橙，只有调阅林教授的研究资料。您也看见了，以她的智商，还有对我们警局系统的了解，我们根本抓不到她。”
金生火审视地看着她，笑道：“李科长，你没有对我说实话，怎么你还是认为老金和前世一样不值得信任吗？”
李宁玉苦笑：“不是我不信任您，这只是我的个人推测，我仍然不相信，林叔叔的研究是为了消灭林子橙这个人格，尽管跟他相处的时候，我还很小，可是我能感受到他对子橙的爱，他是一直想要改变她……”
“好吧。”金生火微笑着拉开了门：“我们一起去找兰局长。”
“老金，你们怎么想一出是一出，林教授的研究资料室绝密，当年许教授申请了几个月，也只对他解密了一部分，你们想申请全部解密，这怎么可能嘛。”兰局长听完金生火的申请后，毫不留情一顿批评。
李宁玉正要解释，金生火抬手示意她先别说话，笑着说道：“局长，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时间都过去二十年了，据我所知这类资料最长保密期限也就是三十年，差不多了，再说现在国际上关于人格构造的理论论文都发了不少，又不像当年，研究的人少，危害性大。”
兰局长对于心理学的研究并不在行，被金生火一番话说得神情有些松动：“既然没到解密期限，那就是绝密内容，一旦泄密，你知道什么后果吗？”
金生火指了指自己的肩章：“您看我肩膀上这几颗星能不能接住？”
李宁玉果断说得：“还有我，如果发生泄密，我愿意承担责任。”
兰局长冷笑：“你们俩加一起都不够！”
不等金生火争辩，他话锋一转：“再加上我还差不多。”
李宁玉和金生火同时愣住。
他叹息道：“当年的事情我也有责任，许教授对她实施催眠是我签的字，一步错，步步错，如果这件事不能妥善解决，以后到了下面我怎么面对老张。”
可以看出兰局长这么多年来，对叶凌是怀着愧疚的。
“老金、小李，我是真心希望你们能把那个孩子拉回来，为了林教授，也为了老张，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输给阎升，不能让她真的堕入黑暗。”
永嘉大厦，岚武市最亮眼的高科技公司——永嘉科技的所在地，老板杨永嘉本来就是个不差钱的富二代，又是资深科幻迷，自从买下了这栋十七层高的大楼，就疯狂砸钱，各种酷炫的高科技设备往里面装，尤其是安保系统，更是请了世界一流的安保公司设计，杨永嘉曾经跟朋友吹牛，说这栋大厦就是完美防御的堡垒，要是小偷窃贼进来，就倒了大霉，保安坐在中央控制室，按下按钮把安全门关上，不管入侵者在办公室还是在洗手间，都会被困住，只能束手就擒。
现在它成了困住刘威的牢笼，林子橙玩心大起，坐在中央控制室里，不断升起落下安全门，跟刘威玩起了迷宫追逐游戏。
追着他的，是一台全副武装的机器人……
“师兄，你要是跑累了，就说一声，可以申请中场休息，毕竟咱们的大师兄还没到，三个人的游戏才更有趣，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