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宁玉从房间里出来，脸色不是很好。
顾晓梦担心地走过去询问：“玉姐？”
李宁玉朝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这时李爸也买菜回来了，老两口到厨房忙活起来。
“找到什么了吗？”顾晓梦悄悄问她。
“回去再说吧。”
中午，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李妈不停得给她们俩夹菜，很快碗里就堆成了小山。
李宁玉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妈，小萍爸妈这些年还好吗？”
“小萍，哪个小萍？”李妈愣住。
“我的小学同学，朱小萍。”
李妈放下筷子，和李爸对视一眼，不自在地说道：“都过去了二十多年了……”
“我问的是小萍的父母，朱伯伯当年跟您可是一个车间的。”
李妈想说什么，又顾忌旁边看似闷头吃饭实则竖起耳朵的顾晓梦，只能含糊地说：“他们挺好的，小儿子上个月刚结婚，现在全家都住在沪州。”
“你今天是怎么了？突然问起以前的事。”李爸也一脸纳闷，他们家已经很多年没有谈论过朱家的事了。
李宁玉从父母回避的态度就能看出，根本打听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她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刚才坐车路过以前的小学，突然想起她了，有些感慨，要是当年……”
李妈打断她的话：“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人总要往前看。”
顾晓梦心里的问号越来越多，但是她察觉到气氛不对一直乖巧地多听少说，一直到两人从李家出来，坐上分公司派来接她们的车。
“玉姐，你们刚才在打什么哑谜？朱小萍又是谁？”
“还有啊，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李宁玉歉意地看向她：“对不起啊晓梦，现在我的脑子很乱，等我把事情理清楚，再告诉你好吗？”
顾晓梦用力点头：“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就行。”
“最重要的是，别为难自己。”
当天晚上李宁玉分别给欧阳剑平和李智博打了个电话。
岚武市，兴平街某写字楼。
“李科长，吴□□任曾是岚武中心医院精神科的主治医师，最近几年自己出来单干，她也是我们市局的心理健康顾问，每半年局里各科室的负责人都要在她这里接受心理辅导。”李智博边走边介绍道。
他们的目的地是十五楼的蓝天心理诊疗所，出了电梯，李宁玉便瞧见诊疗所的牌子，一进门便是两排长椅，里面空空荡荡。
前台的小姑娘看见他们走进来，微笑迎上来：“早上好，吴主任在里面等你们。”
“小张，今天早上没别的客人吗？”
“本来有预约的，但是吴主任说你们难得来一次，所以就推了上午所有预约，把时间专门空出来。”
小张领着他们进了主任办公室，“主任，李博士他们到了。”
吴主任大约四十岁左右，穿着西服套裙，整个人显得知性干练。
“这位就是李科长？”
李宁玉微微点头：“您好，我是李宁玉。”
吴敏笑着看向李智博：“博士，昨天接到你的电话我就把上午的预约全推了，不过等下我得和李科长单独谈谈，就不方便接待你了。”
李智博不在意地摆摆手：“我就是带个路，你个李科长慢慢聊，正好我回去还有事。”
“稍等。”吴敏起身走到自己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沓档案袋，递给他：“这是你们警局科室负责人的心理评估报告，劳烦你顺便带回去。”
李智博接过报告，随手翻了一下，发现好像跟警局科室的数目对不上。
“吴主任，好像少了几份。”不是他谨慎，要是回头谁的报告找不到了还挺麻烦的。
“我跟你们警局签的合同上，只有外勤科室的负责人才需要做心理评估。”
“那特警大队也没有啊。”李智博又翻了一下确定没有叶凌的名字。
吴敏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哦，特警大队情况特殊，队长副队长都是现场评估，直接交给他们本人，不用做测试题。”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先走了。”李智博转身离开了房间。
“李科长，我们里面谈。”吴敏指了指房间左侧的一扇门。
她打开那扇门，里面出人意料的宽敞，房门正对着一整面的落地窗，整间房装饰的非常温馨，沙发、躺椅摆放的很随意，让人不自觉地放松起来。
吴敏倒了两杯水进来，“为了治疗效果，我这里只有白水。”
“谢谢。”李宁玉双手接过杯子。
她喝完水后，吴敏拉上了窗帘。
“我们的谈话可以开始了……”
不知过了多久，吴敏靠在沙发上，一个声音叫醒：“吴主任，吴主任？”
吴敏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人，呆呆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为什么我会睡着了？”
李宁玉也满脸疑惑：“我醒来时，就发现你靠在沙发上。”
吴敏发现窗帘被拉开了一角，刺目的阳光照进屋里，如果不是这强烈的光线，说不定她还会继续睡下去。她伸出右手直愣愣地盯着手表，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现在是下午一点半。
难道我被催眠了？吴敏的呼吸急促起来，她站起身走到茶水柜前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一饮而尽，直到喝下三杯水，静下心来后，她才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
“李科长，刚才我对你进行了催眠治疗。”
“简单解释一下，催眠是我们心理治疗的一种手段，也是非常难掌握一门技术，需要催眠者有深厚的心理学理论只是，同时要对被催眠者的心理状态，情绪弱点，以及情绪波动特征有较深的了解，同时还要掌握引导情绪和心理暗示的技巧。通常情况下，催眠只是为了释放被催眠者的负面情绪，减轻他的心理负担，从而达到治疗作用。”
“现在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吴敏注视着她的眼睛。
李宁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倒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最近案子很多，压力也很大，刚才睡了一觉，现在感觉好多了。”
“你确定，现在很好？”吴敏试探着问她。
李宁玉点头，露出不解神色。
吴敏咬咬牙继续道：“李科长，我就直说了，你以前有没有接触过催眠术？”
“我是学法医的，催眠属于心理学的范畴，我没有涉猎过。”李宁玉摇头。
“怎么会呢。”吴敏不敢置信，她刚才竟然在给李宁玉催眠时睡着了，这明显是被反向催眠了，总不可能是李宁玉无意识中就把她催眠了吧。
难道真的是我学艺不精，确实也有过心理医生催眠失误的例子，但是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吴敏开始怀疑人生了。
李宁玉从她的反应看出，李智博并没有把她曾经到沪州医学院接受心理治疗的事告诉吴敏，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也就索性否认了，毕竟她的情况实在是没办法跟外人解释。
“那我们今天就到这儿吧。”吴敏尴尬地朝她笑笑，神色有些狼狈。
李宁玉点点头，跟她道了声谢，便离开了诊疗室。
出门前，她在心里说了声抱歉。
离开写字楼，李宁玉拦下一辆出租车直接回了警局。
她反锁了办公室的门，取出几张白纸，拿起水笔在上面勾勒线条，很快一个戴着蝴蝶发卡，穿着短袖短裤，脸蛋圆圆的短发小女孩出现在纸上。
李宁玉移开已经画好的画，再次在纸上勾勒起来……
在她的笔下一个个生动的人物，跃然纸上。
第二个小女孩眉眼已经长开，一张瓜子脸、一身素净的连衣裙，梳着马尾，表情冷淡。
第三个女孩十八九岁的模样，穿着校服，头发简单地在脑后扎起。
第四张……正是李宁玉现在的模样，一身利落的职业装，容颜清丽，成熟干练。
就在画第五张，她犹豫了，那个人是最难画的……
她像是从黑夜里走出来的幽灵，李宁玉难以理解，为什么自己的记忆里会有这样一个奇怪的灵魂。
经过吴敏的催眠，她看清了从昨天开始就不停在她耳边说话的四个人，也是她的精神意志足够强大，才能忍耐大半天，没有陷入精神分裂。
进入催眠后，她与自己脑海中的其他人对话，每一个人都告诉了她自己的故事，她可以探察她们的记忆，也知道她们本来就是不同年龄阶段的自己。
可是，就在吴敏定下的铃声想起，她就要从催眠中醒来时，一个手拉住了她，那只手的主人和她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但是穿着却一身奇怪的黄绿色军服。
吴敏后来应该就是被这个奇怪的人催眠，她似乎不想让吴敏看到她们的秘密。
“我就是你，不用怀疑，等你解决了她们的问题，我会和你好好谈谈。”那人指了指身后的四个李宁玉。
“是你封存了她们的记忆？”
“这是你的选择，每一个李宁玉……自己的选择，还记得那位林叔叔说的话吗，我对你来说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现在让我消化掉她们的记忆就已经很难了，再加上你，我真的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精神错乱。”
“我说过，我就是你，如果你难以理解的话，可以叫我……李上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