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不期而至。九月初九，九为阳数，故称重阳
左妍之所以对今天这个节日如此重视，是因为，今天是欧雨的生日。
段慕许在校门口下车时，刚巧看见左妍的车子停在了路边的停车位上，便走向前打招呼。
“左老师，早上好！”
“你好，段慕许同学。”左妍关上车门，从后备箱里拿出来了一个精美的包装盒。
“老师，您这是？”
“今天是欧雨的生日，这是送给她的礼物！”段慕许知道她和欧雨的事情，左妍也不必在她面前遮遮掩掩，便如实告诉了她。
“······”段慕许抿了抿嘴角，似是有话要说。
“怎么了吗？”左妍见她面露难色，便停下来望着她。
“左老师，我觉得这个礼物还是不送的好。”
“为什么？”
“因为，欧雨自八岁以后就不再过生日了！”
······
左妍坐在办公室，盯着面前的包装盒，眼神没有焦点，思绪还停留在刚才段慕许告诉她的事情上。
“欧雨的生日，就是她母亲的忌日，八岁之前，欧雨不知道这个事情，每年生日都非常开心，可在她去国外的那一年，她从刘姨口中，也就是照顾她长大的保姆，得知了她母亲的死因，整个人性情大变，并且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过过生日。”
左妍动了动身子，伸手拿起把保温杯，出了办公室。
路过高一一班教室时，眼神不经意间往里面瞟了一下，果然，这孩子青着脸，周遭气压低的可以冻死人。
左妍实在无法想象欧雨是怎么长这么大的，说来，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她还没有仔细了解过她的身世呢。
点开手机网页，输入欧氏集团的名字，大篇幅的介绍都是欧氏董事长欧天林的发家史，人物关系那一栏浓墨重彩的介绍了欧氏大小姐欧雪以及她亡故的母亲，对欧雨一笔带过，只说她是欧天林的私生子，更别说她的母亲了，只字未提。
左妍扔下手机，揉了揉眉心，网络上的介绍都是字面上的，要想知道她的身世，必须得用不寻常的手段。
想了想，给她的学姐打去了电话。
“哎，妍妍，这儿！”左妍前脚进入咖啡厅，就听见司正喊她的名字。
“学姐。”左妍放下包，在司正对面坐下。
“小学妹，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次找我什么事儿？”司正，人如其名，性格刚正，本人也是从事警务工作，在S市公安局任职。
“学姐，你想吃什么啊？我请！”左妍听了她的话也不尴尬，两人从小一块儿长大，司正考入了B大司法学院，自己在一年后也考入B大，两个人的关系已经不是一个“铁”字可以形容的了。
“我有件事儿想请你帮忙。”
“说吧。”
“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个人，是我的学生。”左妍说着，脸红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可她微不可察的表情没有逃过司正的眼睛，看她的样子，这个学生和她的关系可不简单。
“真的只是学生？”司正难得的调侃了她一下。
“······”左妍在她探寻的目光下如芒刺在背，心一横，说出了她们的真是关系，“我们现在算是恋人关系吧。哎，你到底帮不帮啊？”
司正看她炸毛的样子，心情极度舒爽，也不在逗她。
“帮，帮，怎么个查法啊？”
“从她母亲开始查起，我要她全部的资料。”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左妍将自己心中的疑惑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自己的好友。
“是这样啊，听你讲的这孩子童年过的不尽如意，你为什么会喜欢这么个小屁孩儿啊？”司正问出了她心中的疑问。
“你就当我是母性大发吧！”
“······”
为什么会喜欢她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不是每件事情都要追究出一个所以然的。
不到一下午的功夫，司正就将所有关于欧雨和她母亲的关系网查了个一清二楚，以邮件的形式发给了左妍。
左妍坐在电脑桌前，盯着这份电子邮件发呆。
半晌，轻叹一口气，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卧室里没有开灯，欧雨站在窗台前，厚重的窗帘下面，是一滩血迹。
她控制不住自己，每年这个时候她都崩溃的要发疯，她恨死了自己身上的血，如果不是这身肮脏的血，她应该也是父母怀里的乖宝宝吧？可以肆意的和他们撒娇，可以在他们宠溺的眼神里为所欲为。
左妍推开门，腥甜的血腥味铺面而来，她皱皱眉，打开了灯。
灯光下，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她呆在了原地。
欧雨直挺挺的站在窗前，鲜红的血珠吧嗒吧嗒的滴落在地板上，与地上的汇到一块儿，刺激着她的感官。
“小雨！”左妍跑了过去，将她的手腕举起来。
“走，跟我去医院！”
“老师，我为什么要活着？他们都希望我死，你呢？你也希望我死吗？”欧雨咧开嘴笑着，空洞的眼神仿佛透过左妍她着藏匿在角落里的人。
“说什么傻话呢？老师当然希望你活着，你必须活着！”你死了，我怎么办？左妍的哭声终于让欧雨回了神，她抬起指尖擦掉了左妍脸上的泪，将她拥入怀中。
“我自小就没有亲人，一直寄人篱下，孑然一身，没想到，还可以在有生之年遇到老师。”
“谁说你没有家，没有亲人，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亲人，以后不准你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听见没有？
“······好！”
左妍让刘姨帮忙找出了药箱，给她包扎了一下伤口。
“好了，身上还会有其他的伤口吗？给我看看！”
“没了！”
“？”左妍不信她说的话，这个人上次在她家里割伤自己的手指，这次又伤到自己的手臂，指不定在自己不知道到时候有做出多少伤害自己身体的行为。
“真的，老师，没了。”欧雨挤出一个微笑，眼神灼灼的看着左妍。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你所有的情绪都可以告诉我，发泄到我身上，以后不要再这么伤害自己了，好不好？”左妍说到最后一句，又带上了哭腔。
“好，我答应你。”欧雨伸出一只胳膊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蹭着她柔软的秀发，燥郁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老师，今晚可以不走吗？”
“······”
“什么都不做，就只是陪陪我，好不好？”
“好。”
’
“来，”左妍揽着欧雨的腰，让她枕着自己，轻拍她的肩膀，“睡吧，我一直都在。”
“老师，”
“嗯？”
“谢谢，”还有，我爱你。
左妍笑了笑，指尖顺着欧雨的乌发，像安抚一只小老虎。
欧雨将脸放在左妍的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农历十二月初十，第一场雪如期而至。
“老师，我们下去玩雪吧？”欧雨趴在窗户上，将脸紧紧的贴着玻璃，呼出的热气打在上面，氲成一滩滩水茫茫的白雾，又迅速化开来。
“来，外面冷，你先穿我的吧。”左妍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呢子大衣，给欧雨披在了肩上。
“老师，我什么时候可以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啊？”欧雨嘟嘟嘴，语气中带着不满。
“你期末考过试，成绩出来了再讲，考好了就可以搬过来。”
“多少分算好啊？”
“年级第一。”
“······”欧雨想到了段慕许，这丫的每每考试都和自己并列第一，且隐隐有超出自己的迹象，考试之前得跟她打好招呼。
“行！”欧雨穿上了大衣，到底她要高一点，这件大衣的袖子略显得有点短，不过没关系，只要是左妍的她都喜欢！
两个人正趴在一起看着雪，左妍的手机响了。
“喂，爸爸，行，马上就到。”左妍看了一眼欧雨，挂断了电话。
“小雨，我们中午吃什么啊？”左妍上前一步搂住了欧雨的腰。
“你说呢？”欧雨抬手放在她的手背上，指腹摩挲着嫩滑的肌肤。
“饺子！好不好？”
“好，我现在就准备食材。”
“不用，我们······回我父母家吃吧？”左妍仰着头，看着欧雨的眼睛，满怀期待。
“你是说现在？”
“嗯，刚才爸爸打电话了，让我中午回去吃饭，我想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
欧雨两只手绞在一块儿，步子也跟着微微移动起来。
左妍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睛里，乐了起来，“你紧张啊？我的小雨也会紧张？”
“这，当然了······那可是你的父母啊······我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他们不喜欢我。”欧雨没有和自己的母亲生活过，以前住在欧家时，也是和欧天林横眉冷对，如今要见自己的岳父岳母，不由得怵的慌，可能是有所欲就有所惧吧，如果二老知道自己要的是他们的女儿，该怎么想自己啊。
“你这么优秀，肯定会喜欢你的，相信我！”左妍拉住了欧雨的手，将她的掌心摊开，擦拭着上面的薄汗。
“那你等等我，我要先回去换件衣服。”这样子太不正式了，欧雨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不合体的衣服，说着就要回去。
“你等等，我送你啊！”左妍笑了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见欧雨这么紧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