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梦之没有想到有一天, 自己的话会被这样义正辞严的驳回。
她已经习惯了说自己是个废物了，也习惯了别人看自己是时自甘堕落的眼神。
但是李依然没有，李依然不仅没有放任自流, 甚至还说……喜欢自己？
叶梦之知道, 自己有很多的粉丝, 但是她周围的人……甚至是她的经纪人, 全都不喜欢她。
她习惯性地把自己缩进壳里, 以为永远都不会有人在了解自己以后再喜欢自己了。
但是李依然不是，李依然是那样的直接, 那样的张扬。
对她的喜欢也是, 设身处地，甚至不让她自轻自贱。
叶梦之忽然感觉到了什么。
她下意识地说到：“谢谢依然姐，我知道了。我以后不这么说了。”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依然姐你真好。”
听到最后一句话, 李依然的嘴角的笑僵硬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发了一张好人卡。
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
李依然说道：“你的经纪人把你给送过来之后……人呢？”
是个经济人在把人送过来之后，都得过来露个面吧？
要是直接走了，那这里的工作人员肯定会觉得这个经纪人目中无人。
并且……经纪人的目中无人，最后都会报应在艺人身上。
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潜规则。
毕竟谁都知道, 和自己打交道的从来都不是经济人, 而是艺人本人。
叶梦之的经纪人刘洋已经在圈子里很长时间了，肯定是不会不知道这样的事情。
所以……刘洋是故意的？
但是叶梦之毕竟是刘洋的艺人啊，让自己的艺人在这个圈子里面没了好名声, 难道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并且，李依然一直都觉得，叶梦之对于她经纪人的依赖感很不对劲。
因为在圈子里见到的乌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 所以李依然下意识地把事情往不好的那个方面想了。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这些年忽然火起来的一个词语。
PUA。
因为对心理学的一些了解，让李依然对这个词语的词条几乎可以说是倒背如流。
PUA，全称是“Pick-up Artist”。
以前是指男性同过学习搭讪, 让自己的异性缘变好，算是一个中性词。
但是自从出现了前些年一个北大的学姐被一个男性PUA后自杀的事件之后，这个词语就逐渐变质了。
它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贬义词。
现在经常被用在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进行精神控制的时候，就说谁被谁PUA了。
一般情况下来说，那些自信的人很难被PUA。
但是很显然，叶梦之最缺少的东西，就是自信。
被PUA的人是很难察觉自己被PUA了，像是叶梦之这种，几乎完全和外界隔离的人，就更难发现了。
她甚至根本就想不到这样的词语。
李依然一瞬间想了很多，但是表现出来的却仅仅只是一瞬间。
她分得清主次，于是先交代叶梦之：“等下你不要说是你的经纪人把你送过来的，就说是我接你过来的。”
叶梦之不知道事什么意思，但是看着李依然地表情很严肃，所以没敢问，只能点点头。
她太拘谨了。
李依然想。
李依然跟叶梦之见面很多次了，并且因为她们还经常一起打游戏，所以其实两人可以说已经很熟悉了。
今天叶梦之对李依然的拘谨，可以说是毫无缘由。
难道……她察觉到了什么？
李依然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为女，但是一直耽误过去了，导致在27岁的时候都没有谈恋爱。
于是在发现叶梦之的长相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之后，她就想着相处试试。
没想到试了试之后，她竟然会觉得叶梦之很……很可怜。
她对叶梦之产生的怜爱。
曾经有一个知名女脱口秀演员说过这样一句话，当一个女生对男性产生了爱，这不算什么，但是如果对对方产生的是怜爱，那就说明她很难再摆脱了。
这句话对李依然来说，也同样适用。
如果叶梦之真的是因为李依然对她的好感而拘谨的话，她可以保持回原来的距离么？
像是一个朋友那样？
李依然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把这件事情挑明，不让叶梦之为难。
她微微顿了一步，和叶梦之拉开距离，把刚才自己除了关于pua之外的想法给叶梦之说了。
叶梦之听完，忽然有些沉默。
李依然知道，叶梦之是想劝自己李依然说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但是叶梦之也劝不了自己。
她知道刘洋是个很干练的人，也知道刘洋做的很多事情目的性都很强。
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或许刘洋很不喜欢她。
也没有想到，很有可能身边的认都不喜欢自己，可能是刘洋造成的。
因为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当年刘洋为什么要选择自己呢？
为什么要签自己呢？
仅仅是因为厌恶么？
但是这是为什么呢？
叶梦之不知道。
她看向李依然，勉强笑着说：“依然姐，我……”
“别多想，这只是我的猜测。”李依然怕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等下你录完节目之后，跟我出去一趟吧？”
虽然叶梦之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是依然点点头。
录节目的时候，叶梦之给了李依然一个惊喜。
叶梦之的台词很差劲，可以说是含糊不清的，李依然本来以为她唱歌也有这样的毛病。
但是完全没有。
叶梦之唱歌很好听。
她唱的是一首出乎李依然预料的歌。
叫《第十九层孤寂》。
叶梦之唱的很好听。
她乖乖地站着，捧着话筒。
“我眼里，窗外乌云密布转瞬间，落雨
再定睛，草长莺飞和风三月里，明丽
是真只假，我从来难以分清
假作真时，亦是无处可避
深海底，有成群结队的鱼，展翅，略去
云雾里，有洁白的飞鸟，成行九万里
天地之中，沉睡一羽，不愿苏醒
是蝶梦庄周，亦或是梦蝶矣
几世纪的，偏见恐惧，太根深固蒂
谁说的，不同就该隔离
血淋漓，挚友背弃，逢场作戏，曾有温情又，弃之如敝
视我如瘟疫，避我恐不及
你们转身毫不留情
行单只影，边缘游历，我曾妄想去融入人群
结局已注定，你们说不必
我微笑着，与世隔离入地狱
我眼里，狰狞阴影横生推我入，沼泥
再定睛，一派平静，天边晨光已微曦
是真是假，有谁能揭开，谜底
真亦作假，-最终陷入僵局
角落里，我看人群黑影交织在一起
无声的狂欢最是，孤寂
我可以，困心一隅，死守阴翳，宁愿你们与我不同行
我可以逃避，我可以死去，我存活在自己梦里
难以触及，遥不可及
天边晨星的光芒将熄”
李依然没想到她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听到这首歌。
叶梦之唱完之后，所有在场的工作人员都有点惊讶。
毕竟叶梦之是圈子里有名的废物，据说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都剩的那种水平。
但是以今天的这个情况来看的话……
至少对方唱歌是很不错的。
完全就是找错了方向。
叶梦之唱完之后，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呼吸和心情都平复下来之后，才把话筒放下。
李依然在她向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就大声夸她：“唱的很好，梦之，着是我最喜欢的版本。”
叶梦之也露出了一抹笑，但是她摇摇头，说：“不，我还是最喜欢原唱，虽然原唱专业性不强，但是那是我最喜欢的一个版本。”
接着叶梦之就说：“可惜我刚进圈子的时候，写词的那位太太就已经退圈了，所以没有见到面。”
李依然笑了笑，转移了话题：“今天表现的很不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那种好，我知道中秋当天的热搜会是什么了。”
叶梦之忽然被夸，很快忘掉了自己的那点遗憾，高兴的贴在李依然身边，紧接着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很快退开。
李依然：？？？
你后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叶梦之也觉得自己太过分了，神色慌乱地说：“姐姐，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梦之。”李依然大度地摇摇头，说道：“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这不是你的错……真要说起来，这是我的错。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现吧，好不好？”
当然不好。
叶梦之心想。
如果她还没有发现李依然对自己的感情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心安理得地任由李依然对自己好。
但是……她发现了。
她忽然不敢让李依然接近自己了。
不是因为不喜欢李依然，而是因为太喜欢了。
李依然可是她从少年时候就开始有了的初心，她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
但是她更清楚的是，她这样的人，真的是不值得被爱的。
与其现在拥有了一场镜花水月般梦，以后被厌恶被抛弃，还不如及时止损，让一切都来不及发生，就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梦之其实超级惨的……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