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安记得自己刚玩游戏时, 正值暮春,如今半月过去,恰好是初夏, 有些热了。
小花身上穿着鹅黄色的单衣, 看起来像只雏燕似的,乖巧可爱。
柏安安顿好陈彦,便牵着小花的胖乎乎的小手去吃饭。
毛驴没牵, 距离闹市并不算远。
街上依旧人来人往, 热闹非凡,玩游戏时便觉得如此, 如今穿到游戏之中,人间烟火气息扑面而来。
虽是江湖题材的游戏, 可清水镇还是普通人居多……的吧?
柏安一路胡思乱想着, 小花一路跟熟识的人打招呼。
忽地就有两个人怒喝一声掀翻馄饨摊子, “娘的, 这么难吃你也敢找虎爷要钱?你也不打听打听,这里三条街都是谁照看的!”
彪形大汉话音刚落,柏安便看到点头哈腰的馄饨摊老板的老娘从锅台后面一跃而起,一脚将那大汉踹飞三米远,撞翻路边堆放杂物无数,直到摔在柏安和小花面前,喷泉似的吐出一大口血来。
柏安:“……”
小花拉着柏安后退两步。
“这谁啊?眼生, 不认识啊, 新来的吧?”
“就是, 扈老七也敢招惹!也就她现在年纪大了, 不然这一脚……哼哼。”
众人说话间, 不过一米五左右的矮小婆婆蹿到小花面前, 一把拎起彪形大汉,“虎爷?哼,当年老娘出来混江湖的时候,你爹还在穿尿片呢!”
一脸的凶神恶煞,中气十足,转脸看向小花时,又换了副温和的笑脸:“是小花啊,这位就是柏大夫吧?”
柏安:“啊。”
点点头,世界观正在重组。柏安见过许多老人,一眼可见这老妇人至少年过七十,可这身体素质,真不是盖的。
难不成修炼武功还能延年益寿?
为什么他不能修炼啊!
虎爷的小跟班早就跑没影了,扈老七抓着彪形大汉回到馄饨摊,脱下他的衣衫将他双手束在长条凳子腿上。
“师父,咱们就在扈奶奶这里吃馄饨吧!”
听到小花说他们是要去吃饭,扈老七再三邀请他们在自家摊子上吃馄饨,不要钱。
一听不要钱,小花两眼放光,拉着柏安就找了张没被波及的桌子坐下。
他们坐的椅子腿上,正栓着一个恶棍呢。
“柏大夫,你也瞧着面生,是刚来镇上没多久吧?”扈老七一边现捏馄饨,一边和柏安打招呼。
她儿子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年男人,他老娘打人的时候,柏安见他就站在摊子前,毫不担心。
柏安点头,微微笑道:“是的,来了半月有余。”
“是嘞,我就说怎么瞧着柏大夫面生,最近镇子里不太平,哎,又要乱起来咯!”
她拖长了声音,手上动作十分麻利,面皮放在手中,一根筷子在面皮上一抹,再捏一下,丢入锅中,整个过程不过三秒。
尽管动作很快,可柏安还是看的清楚,馄饨皮上根本没放多少馅……
“扈奶奶,为什么又要乱起来了啊?”
“哎呀,还是魔教惹事。想当年你扈奶奶混江湖的时候,西域的烈火教就搅和得江湖乱七八糟,那一次魔教和中原开战,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我也因此退出江湖,隐居在此,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见风云再起。”
大街上又恢复了平静,馄饨摊上人很少,只有柏安和小花两个人。
听到魔教的消息,柏安心思一动,想到昨夜良姜对他说起的那些话,“他不能现在失去……”
不能失去功力?果然是魔教在搞事情吧。
柏安又想到躺在家里的陈彦,突然出现在清水镇也很值得深思。
虽然柏安对江湖之事还没多少实感,可清水镇越来越紧张的局势还是可以窥见的。江湖人士一日多过一日,四方会溃败,又在妙善堂重新集结,还有前往少林寺的“屠魔令”任务。
柏安不傻,把这些鸡零狗碎的线索放在一起,多少能摸到一点江湖的边。
至于江湖之争的核心——关他什么事情?
“馄饨来咯!小花,你都好久没来了,快尝尝扈奶奶做的馄饨好吃不好吃!”
柏安面前放了一碗热腾腾的馄饨,他点头致谢,“多谢。”
“哎,柏大夫太客气了。对了,你娶亲没?”
柏安脸上笑意一僵。
小花抢在他前头回答:“还没呢!我还没有师娘,扈奶奶要给我介绍师娘吗?”
“哎哟喂,”扈老七嘬着牙花子笑,“我要是能有本事张罗这些,早就给你宝叔叔娶妻了。”
柏安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馄饨里虽然没什么馅料,可却非常好吃,汤料鲜美至极,里面还飘着一些嫩白菜叶子,份量十足。
柏安和小花很快就吃完了一大碗,虽然扈老七再三推攘,可柏安还是付了十二文钱。
牵着小花离开时,扈老七很热情地让柏安下次再来。
“师父,扈奶奶做的馄饨是不是很好吃?”
“是挺好吃的。”
“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好吃吗?”小花故弄玄虚地压低声音。
柏安失笑:“为什么?”还是很配合地演戏。
“你瞧见她捉的那个坏叔叔了没?扈奶奶说会把他送去官府,能换赏银呢。可大家都说,她是捉了那人回家,用他煮汤!因此扈奶奶煮的馄饨皮才那么好吃!”
原来你也知道馄饨只有皮啊!
小花说着,两只小手还配合着张牙舞爪地挥舞,生怕柏安不害怕。
柏安面无表情:“真的很吓人。”
小花丧气,“师父,没吓到你对不对?”
“吓到了。”
柏安牵着她漫步在集市中,想着备齐厨房里的用具,好在家做饭,家里还有一个病号几天没吃饭了,先煮点粥吃吃看吧。
“师父,你知道为什么扈奶奶的馄饨那么好吃吗?”
集市上卖什么的都有,柏安盘算着要买的东西挺多的,柴米油盐都需要,碗筷瓢盆也需要,有点后悔没牵灰灰出来了。
“为什么?”
“因为扈奶奶祖祖辈辈都是做馄饨的呀,听说有祖传配方呢,扈奶奶以前还是小姑娘时违背父命出去闯荡江湖,再回镇上时,就有了宝叔叔呀。”
幸好柏安现在声名鹊起,和卖瓦罐的摊贩商人商量一下,他愿意把柏安买的东西送到药堂。
柏安付了银子给他。
“宝叔叔的爹呢?”
“大家都不知道呢,是扈奶奶把他带大的。”
柏安继续朝前走,走到粮店里,买了各色小豆,买了米面粮油,见他买的多,店老板也愿意帮忙送去药堂。
“那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都是我爹跟我讲的!我问他小花是哪里来的,爹爹告诉我,人长大了就会出去闯荡江湖,回来后就会有孩子了!”
柏安:“……”这都什么爹啊,没救了,埋了吧。
不过大街上也不是上生物课的时候,柏安没有吭声,再往前走,到处都是摆摊卖吃食的小贩,人流涌动。
小花已经走不动路了,“师父,脚疼。”
柏安低头看她,小花仰着头看向稻草杆上插着的糖葫芦,嘴角流下晶莹的口水。
柏安将她抱起来,两根手指捏开她的嘴巴,看了看她的牙齿,“不行,再吃你就会牙疼了。”
小花:“牙不疼,师父是不是听错了,是脚疼。”
她嘴巴还张着,含糊不清地强词夺理。
柏安失笑,松开手指,“再吃就要有小虫……”
说话间,一个男人猛地从柏安身后经过,将他撞了个趔趄,一时脚下不稳,眼看着就要连小花一起摔跤。
“啊——”小花抱着柏安的脖子奶里奶气地啊啊大叫,眼睛闭的很紧。
一只手突然伸到柏安眼前,将他连小花一同半抱着扶起。
死里逃生。
柏安松了口气,站稳身子,抬起头正要道谢,便在一双熟悉的浅咖色眼眸中溺死了语言功能。
他换了一身月白色锦衣,长发没再高高束起,梳着中原的发髻,手中还像模像样地拿着一把扇子。
公子世无双。
“小心。”
许是为了遮掩怪异的腔调,他说话简短急促,柏安刚站好,他便松开了手。
柏安挑眉,鬼使神差地,在良姜收回手的前一秒,伸出食指在他手心轻蹭一下。
良姜面无表情,“?”
看样子是要装作不认识。
柏安有些可惜,见良姜要走,想都没想便叫住他,“公子!”
良姜停下脚步,微微皱眉,用眼神询问他——“有事吗?”
柏安看出他的不耐烦,也许他今日乔装打扮是还有别的事情吧,路过也只是偶然,或许伸手之前他也不知道是柏安。
可不管怎么样,良姜的举手之劳,让柏安心中生出一点希冀。
“多谢公子,要不然我们二人就要摔跤了,我想好好谢谢你,不如到我的药堂小坐片刻?”
小花睁开眼睛,回头看见良姜时,很没出息地:“哇……”
和她师父闷骚的反应如出一辙。要不他们二人怎么会成为师徒呢。
柏安抱着小花的手,轻点她的小腿,干得漂亮,徒弟再接再厉
小花心领神会,捧着自己的小脸卖萌道:“对呀对呀,让我们好好感谢你嘛,喝杯茶不够的话,再来一串糖葫芦怎么样?”
柏安:“……”
“糖葫芦不太可以,那边有糖炒板栗。”柏安笑着,暂退一步。
“漂亮哥哥喜欢吃板栗吗?”
良姜看着柏安,若有所思,片刻后还是拒绝了,“不用。”
说罢,转身便走,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唉,真好看啊,感觉看着他的脸,小花都能多吃两串糖葫芦。”小花惆怅地感叹道。
柏安伸出食指给她一个脑瓜崩,“不可能。”
抱着小花继续朝前走,穿过人群,经过糖葫芦,吱吱糖,糖炒板栗……
小花急得哇哇乱叫,“师父,师父!”
“又哪里疼?”
“呜呜,心疼……”
到码头附近的菜场时,柏安才把小花给放下来,看到正在搬货的宋老二时,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有一个没完成的任务。
背包里只有一份药经残卷一,里面写的东西莫名其妙,凑不齐就看不懂。
柏安默默在心里记了一笔,带着小花买了些菜和肉,这才带着她回家。
回家路过闹市,小花换了个策略,她不再哀求柏安,而是换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美食,安慰柏安道:“师父,我知道你没钱,小花一点都不想吃!”
“师父,等小花能赚钱了,一定会给师父买很多很多糖葫芦的!”
柏安哭笑不得,最后花了三十文钱,买了一包糖炒板栗。
虽然不是糖葫芦,可好歹有“糖”字,小花心满意足了。
回到家,小花捧着一包糖炒板栗就往屋里跑,“狗狗哥哥!吃不吃糖炒板栗呀?是师父给我买的哦?”
陈彦虚弱地睁开眼,小花跳着坐上竹椅,纸包着的板栗放在腿上,她正费力地剥着板栗壳,取出肉来,便又跳下椅子,把板栗肉放到陈彦嘴边。
板栗在陈彦干燥起皮的嘴边轻轻蹭着,鼻尖萦绕着甜香可口的气息。
几日未进米水,陈彦早就饿了,他还记得小花,那日就是小花最先发现的他。
她不会害他。
陈彦迟钝地想着,缓缓张开开裂的唇。
“嘻嘻,不能给你!”小小少女古灵精怪地把板栗扔到自己嘴里,腮边鼓气,像个小仓鼠一样,含糊不清地解释道:“师父说了,你不能吃这些哦。”
她重新坐回椅子,晃悠着小腿,脚上的鞋子是兔头红缨的。
陈彦没有生气,闭起嘴巴,咽了咽口水。
他能感觉到手指的存在,只不过很痛,两条腿的情况最糟糕,和腿上伤痛相比,五脏六肺倒是舒服得多,连饥饿都能感觉到了。
情况最差的那几天,他真的以为自己会死。
幸好没死,只要还有一口气,哪怕手脚都断了,他也已经发过誓,要用牙齿将那些杀害他全家的仇人一一咬死,送入十八层地狱。
他一动不动地望向房梁,上面干净无比,连只蜘蛛都没有。
这里是药堂,救了他的人医术很高,那么他的伤,还有痊愈的可能。
找到仇人,杀了他们。找到仇人,杀了他们……
陈彦腮帮紧绷,手指费力地蜷缩在一起,恨不得吼尽胸中郁气。
指尖一软,他睁着猩红的双眼望去,被称作小花的女孩趴在床边,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紧绷的手指之间。
“不可以,师父说了,还不可以用力哦!”
为了阻拦他,小花腿上的板栗都掉到地上了。
真可惜。
小花瞪了回去,眼红了不起啊!赔她板栗!
陈彦身子慢慢舒展,苦笑着,从喉咙里憋出一个字来,“嗯。”
“哎,真不乖,早点听话不就好了吗?”
柏安端着一碗粥进来,便瞧见小花站在床边,撅着嘴很是委屈。
一看见他便开始告状:“师父,狗狗不听话,我把板栗弄掉了!”
陈彦看着他,没有解释,肉眼可见的紧张。
“捡起来剥壳吃应该没事吧?”
“小花看看,还能吃!”
“吃吧。”
柏安把粥碗放到一旁桌上。
小花一个一个捡起板栗,翻起裙摆,放到衣兜兜里。
柏安给陈彦稍微垫高些枕头,喂他粥喝。
“多谢大夫。”陈彦垂下眼眸,配合地张嘴。
他还很稚气,瞧着十来岁的样子,正处在变声期,本来就嘶哑的声音因为受伤雪上加霜。
“你多大?”
“十二。”
“你比小花大六岁,”柏安翘着二郎腿,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喂他,“是她要我救你的,虽然救你没问你意见,可我瞧着你是想活的。”
陈彦默默地咽下一口粥,“我想活。”
“那便乖乖听话吧,便是血海深仇,也该好了才能报仇不是?”
小花抠开一个板栗,“给你,师父。”喂到柏安嘴边。
柏安一张嘴,软糯香甜的板栗就滚入口中,还挺好吃。
上次去无鸣山摘草药时,柏安看到一片野板栗林,便道:“等秋天,师父带你去山上摘板栗。”
“可以摘糖葫芦吗?”小花大喜,歪着脸问道。
柏安:“……”
“小花妹妹,我也可以带你去。”陈彦讨好地笑笑。
小花又是一喜,“摘糖葫芦吗?”
陈彦虚弱笑道:“糖葫芦是用山楂做的,摘回来后我可以做给你吃。”
“好耶!狗狗真棒!”小花高兴地蹦蹦跳跳,衣兜里的板栗掉了出来,她弯腰去捡,兜里的板栗全都滚了出来。
柏安无奈扶额,感觉自己徒弟有点傻乎乎的。
陈彦自己凑过来喝粥,讨好地对柏安笑,“柏大夫,我想活。”
“你可以治好我吗?”
他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柏安。
柏安掏出帕子擦净他嘴边的米粒,耳边响起熟悉的机械提示音。
【支线任务】:陈彦的请求,陈彦希望你能医治好他的身体
【任务奖励】:陈家的秘密
他要秘密做什么?任务奖励给的越来越敷衍了。
不过医者仁心,哪怕陈彦什么都不给,柏安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眼前。
谁让他是个大夫呢。
“可以。”
得到柏安的回答,陈彦神色顿时一松,看向小花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感激之情。
似乎已经认清了自己的位置。
如此过了两天,有了新丹炉的加持,柏安炼好给陈彦动手术所需的丹药,药材也都准备好了。
选了个晴朗的天气,做好一切准备工作,虽然没有无菌手术室,不过早就在陈彦身上动过一次更大的手术,也不差这一次。
没有师父在身边,柏安动刀之前还是有些忐忑的,可等他正式开始时,什么情绪都被他抛在脑后,眼中只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陈彦腿上的伤比手上要好很多,有黑玉膏在,续上筋脉应该不成难事。
等柏安动完刀子,缝制好伤口,才听到院子里小花的声音。
陈彦还在昏睡,体温和呼吸一切正常。
柏安松下衣袖,幽影便从他脖颈处爬到衣袖中。
小花坐在竹椅里,学着他的习惯翘起二郎腿,只不过腿太短,只能脚腕搭在小腿上,十分滑稽。
她在数板栗,一颗,两颗,“师父说了,不能多吃。那小花一天吃两颗。嗯……今天吃过了,那就从现在开始算起!”
不能多吃的话柏安是说过,可也不是这样算的啊!他走过去,抢走小花手里的板栗,“不能吃太多,你娘说你半夜还腹胀。”
“喏,我有这个!”小花从腰间的小袋子里掏出一个瓷瓶,拿着倒了半天,倒出一粒拇指盖大小的药丸子,“啊,只有一颗了……”
柏安用陈皮、山楂、山药等药材给她捏了些消食的丸子,里面添加的有炒麦芽,吃起来甜滋滋的。
也被小花当成糖豆吃的差不多了。
柏安无奈,不仅没收了她的板栗,连同消食丸也收走,“不许再吃了。”
小花腰间的布袋兜是仿着柏安腰间的布袋做的,柏安的随身背包又是仿着他师父的包的样式,一脉相承。
“你在家看着陈彦,我要出门一趟。”
这会儿闲了下来,柏安便想着继续去做药经的任务。
“好嘞!”小花奋力点头,被收了板栗只恼三秒,转瞬间又开心起来,蹦跳着向屋里跑去,“狗狗哥哥!”
“咳咳……小花妹妹,我叫陈彦。”
“唔,不能叫你狗狗哥哥么?”
……
柏安换了身衣服,药园里的药草看上去平平无奇,成熟的速度和游戏里比起来要慢的多,就拿【三七】来说,游戏里成熟只需要七天,现在需要二十八天。
也就是说,现实和游戏大约是4:1么。
没法快速收获,那就需要花银子购买 药材,幸好给人看病时还能收到点秘籍武器什么的,柏安打算交易时顺便卖一下东西,也能勉强资金回流。
骑着灰灰前往河边花船,已经申时,金色的夕阳依旧热烈,却又多了些落幕的寂寞。
街上来往的行人身上披上一层金纱,柏安骑在毛驴背上,在“哒哒”的蹄声中靠近目的地。
上次他是上午来的,花船瞧着也普普通通,可这会儿还没靠近,隔着条青石铺成的街道,隔着河边金色的垂柳,便听到男女声音交杂的欢笑。
拨开遮挡视线的垂柳,十几条花船用铁链并在一起,来往的客人有男有女,船上的花灯少说也有上千盏,高高地挂在灯架之上。
把灰灰栓在柳树上,还不忘叮嘱几句:“我去去就来,你在这儿等着,不要跟人跑了。”
说着从腰间布袋里掏出一根青白皮萝卜,喂给灰灰。
“呃呃!”灰灰打着响鼻。
“你这就是答应了。若是有人想要骑你,你就踢他,叫大声点。”
“噗嗤,”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你这人,好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