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今日离港(GL)>第140章 孜然吻

  “但他心理因素是不是有点太好了?”陆诗邈将平板递给同事。

  她指着案发后的离场脚印, “没有快步,也不跑动,就是平稳的走路,甚至比来的时候步子还慢。没有回头, 确定了对方已死亡才走的。”

  从足迹判断案发犯罪者的心理因素是基本, 这个犯罪者心态有些过于平稳。

  陆诗邈拿着足迹探测灯, 在地上反复用脚构造挣扎搏斗脚印。

  同事看着她,也跟着分析, “扭打在一起的时常也很短暂。”

  “法医说毒化做不出什么,肝脏病理也没测出什么。”陆诗邈捏着眉头。

  “难不成挥发性很强, 或者代谢很强的迷, 药, 不然被人剁了东西,怎么只挣扎这么两下?”同事也表示不理解。

  毒化检测比较慢, 虽然上海实验室鉴定已经是全国技术最强的, 但还是需要两周时间。

  如今再去做一次,又得浪费两周。

  陆诗邈也困惑, “我不理解的是那条丝带,他为什么要往井里扔一条丝带?”

  “连环杀人?”同事在微风中说了一句。

  陆诗邈瞪了他一眼,“呸呸,乌鸦嘴,等微量吧,微量出来说不定能给点线索。”

  两人不肯放弃实验, 沿着足迹勘验记录表,逐一排查疏漏。

  天黑着, 根本什么也看不清, 工地停工, 又没高吊车灯,路灯也拆了,不过三周而已,前后左右长满了草,前几天下了场雨,这里显得乱七八糟。

  “不是,我都看不清你裤子,我是怎么下手刀你的?”

  同事低着头模仿犯罪者的身高,两个眼睛也不好意思去盯女同事的裤子,只要眼神往草上瞟。

  “我也看不清你手里的刀。”

  尽管陆诗邈做的小刀子是纯白色的,但只要天黑下来,管是什么白色统统隐匿起来。

  “他打了手电,不然我觉得不可能精准的一刀切。”陆诗邈在实验中得出结论,“法医给的组织伤口检测是:无粘连。意思为刀口形成的非常快速精准。”

  “一边打手电,一边砍人,还得防止你逃跑,我也太忙了。”同事有些无语。

  “要不再回去梳理一遍这些脚印。”

  周三研判会来了很多人,甚至连法医也到场了,队里说受害人家属上访了,要求快速侦破。

  “这受害人尸体,他们家属到现在都不去殡仪馆领,钱都是从我们科室里走的,如今上访倒挺快?”法医打趣。

  王新也纳闷,“询问也极其不配合,案子立案以后就催个没完。”

  受害人催案子进度非常常见,但这种不管尸体但却催案子的,就有些反常,王新敏感找了摸排把蒲叶家查了个遍。

  “那蒲叶的老婆也怪可怜,当同妻还被传染,这….有无天理。”走访的警察愤愤不平。

  “那别说还有他孩子呢,出生就是个艾滋,他怕脑子不是有病。”警队什么奇葩事都能发生,法医见多了不足为奇,但他这般说话直来直去还是头次。

  “他老婆叫王冰,两人相亲认识的,王冰也是银行职员,两人五年前结婚,婚检时两人身体状况都非常正常。”走访警察开始说故事。

  “三年前王冰发现蒲叶在外和男人约,提起离婚诉讼,当时王冰已经怀孕几个月了,为了留住孩子,蒲叶将名下两套房产过户给了王冰 ,王冰答应他把孩子生下来。”

  “那就意味着产检时期,医院是没有检查出艾滋的。”

  法医直接打断,“正好疾控中心也说,他是两年前检查出来的,意味着蒲叶很有可能是在离婚阶段感染的。”

  “是。”

  走访组回答,“孩子生下来以后,蒲叶经常去王冰家里看孩子,两人曾经发生过多次…性行为,孩子是母乳感染的。”

  “不是…..等等。”

  法医皱着眉又一次打断,“这个王冰知道前夫是个gay,自己被骗当了同妻,生了孩子还能继续上床的?”

  走访组有些尴尬。

  “王冰说当时心态就是母亲心态,母体感你听说过吗?怀孕在身的母亲会对未来有不一样的期盼,她当时想的就是,给孩子一个家。”

  “什么鬼?为什么脑子拎不清的?”

  王新拍拍桌子,“哎呀,先听他讲完好伐。”

  法医双手抱在胸前,“继续。”

  “王冰后来彻底和蒲叶断了,就是因为她发现蒲叶又出去约pao。”

  法医咬着腮,翻了个白眼,无语到没什么话可说了。

  “离婚的事蒲叶家里知道了,算是公开出柜,家里人逼他必须和王冰复合,所以当王冰又去蒲叶家大吵大闹后,家里人就彻底和蒲叶断了关系。”

  断了关系。

  陆诗邈抿嘴,这一句话让她不自觉跟着发颤。

  她一闭上眼,脑海里想象出如果自己要是出柜,那邱雯和陆元肯定是又哭又闹又上吊,逃离家庭已是她的上策,断了关系是不得已而为之,最下下策无非是陆元把她锁在家里。

  大不了以后自己死了,也没人来领尸体,陆诗邈在心底喃喃自语。

  “根据疾控中心询问,蒲叶是因为发生了高危性行为后,发现自己长湿疹,随后发烧拉肚子,一直咳个没完,他去了医院检查,呼吸科让他去挂血液科,一查就是艾滋,疾控中心测复查也是阳性。”

  “当时蒲叶处于急症期,病症表现特别明显,领了疾控中心的药之后,中间有长达四个月没去领药,疾控中心给他电话回访,他说自己买了别的药吃,控制的很好。”

  走访这边刚说完,网安这边就接上了,“我们通过恢复手机发现,这个蒲叶是在去年7月份加入了一个卖药群,买的是降病毒的药,替拉依,就是在他不领药的这个期间,靠这个药物维持。”

  “这个群里呢是实名制,而且是拿疾控报告才可入群,大多都是男性,蒲叶当时有在群里问过母婴阻隔药的,正好和走访组对上,他发现感染是在王冰哺乳期。”

  “他在群里买药买了大概五个月,12月份他就加入了这个红色郁金香,甚至为了防止炸号他们还有紫色,蓝色郁金香,大多数没人在里面说话的。”

  “蒲叶先后在这个群里约过大概十几个人。”

  “十几个人。”

  法医嘬嘴,甚至发出了冷叹,“交叉感染,他这是不想活了呗。”

  “反正据我们查证是十几个人,没有网上聊天的,不知道有多少个。”

  “他吃着药好好控制,携带会越来越少的,为什么突然要去约人?”陆诗邈不理解。

  “这个群里还流行…血液注射。”

  “什么?”

  法医和陆诗邈同时发出疑惑反应。

  “他们会给彼此下.药,然后用针管抽血给彼此注射。”

  网安说话时头皮发麻,“对不起,我也不理解,我们只是在聊天记录里发现的。”

  他们按下大屏幕,上面是几个人的聊天记录。

  a:「昨晚借你打了两针。」

  b:「我的血珍贵吗?微笑」

  a:「奴,喝血时很美。」

  只看了两行字,陆诗邈就头皮发麻。

  整个研判会议上没人再说话,尤其是法医,他已经看到目瞪口呆,甚至摇了两下陆诗邈的肩膀。

  “你说这个….不是注射血液吧,或许是什么毒.品呢,昨天你们不是问了毒化检测吗?”

  “这…这,我怎么知道?”

  陆诗邈两手抱在胸前,起了鸡皮疙瘩,她指着屏幕上问道:“他们是大批量的彼此注射吗?”

  “是,但有的受害人是不知道的。”网安又找了几个聊天记录。

  a;「今晚注射尸+1」

  “这个尸所代指的是没有意识或者是不知情的受害者,奴是指知情的肇事者。”

  “所以蒲叶是被人注射后,感染加深,索性弃治疗了是吗?然后受害者心态转接去迫害别人,以此形成传播链。”王新问道。

  走访组看着手头资料,点头,“是,王新自从断药后,再次去医院检查,病毒载量直线飙升。”

  法医看到这已经有些憋不住了。

  “就是交叉了,之前上海防艾研究不是派我去参加了吗?大学城感染的那波,不仅有欧美株,还有泰国株,光说HIV1中的M组优势毒株,就跟打扑克牌似的,什么A、 B、C、D、E、F、G、H、I、J和K,一旦循环重组cd4马上下降。”

  办公室一帮大老爷们也听不懂,瞪大了双眼看着法医。

  “两种不一样的毒株会交叉成耐药毒株,再感染其他人,会直接把耐药毒株传染出去。耐药的意思就是指这个病毒它没法被控制,会越复制越多,当市面上的药物都耐药后,就是无医可治。”

  陆诗邈耐心解释。

  法医也搭腔,“尸体长溃烂疱疹是因为复合亚型毒株载量徒增。”

  艾滋病并不会直接对身体进行攻击,而是逐渐破坏免疫系统,会让你在感染期间得上各种乱七八糟的病症,让外部细菌围攻身体。

  像是没法被清理干净的木马病毒,阻断药就是一层防火墙,让病毒只能攻击外层,每日减少病毒增多就是携带者,但等到病毒攻破了防火墙,那就是艾滋病患者。

  艾滋病问世到目前不到五十年,医疗技术已经可以将其延缓成慢性病。有的人潜伏期较长,可能七八年到二十年都发现不了。

  办公室随之陷入沉默。

  “这个刘某也是怪了,他也没病,他是怎么加入这个群的?”王新发问。

  国家有法律要求,任何单位不能泄露艾滋病患者信息,就算警察办案也不行。摸排组没法直接从疾控中心得到全部的感染名单,更没法对病患家属直接询问。

  所以这案子就像是走迷宫,碰到出口就是碰到了。

  “这些vx群监控起来,下次再聚会给他们一网打尽。”王新发话。

  这个周陆诗邈出过三次现场,两次盗窃,还有一次就是周五中午。

  陆诗邈值班接到中控室电话,说是居委会来电,有一户独居老人死在家中。陆诗邈和法医及时出警。

  民警见到陆诗邈给了具体信息。

  上海电网工程做的突出,算是国家新的实验工程,他们监控独居老人的用电量,来判断他们是否出现异常。

  就比如这个典型例子。

  因为电网工程预警到老人一周用电为0,与上周不符,他们电话给了街道居委会,居委会上门后发现没人回应,只能找警察,警察上门发现门锁并没有被破坏,门内闻到恶臭,开始联系家属。

  结果家属都在国外,有时差所以没接到电话。

  陆诗邈让居委会和民警签了单子,没有家属签字破门流程就会麻烦许多。

  搞了半小时,她才穿好防护服,客厅没什么异常,她检查了门窗,用足迹灯沿路找条通道往恶臭方向走去。

  推开门。

  地上是一具尸体。

  法医现场检查了表征,没有他杀现象,也排除了自杀的可能,如果想检查病因得搬回实验室解剖。

  “怎么说?”法医犯难,子女不在,处理遗体就麻烦。

  “回去冻起来,联系到家属再说吧。”陆诗邈有些疲倦,没有亲属就只能割开肚子,检查走一遍鉴定流程,证明是自然死亡才能销户。

  “我给殡仪馆打电话。”

  这工作陆诗邈做的习惯,她一个周多的时候要打十几通电话给殡仪馆,但今天她格外反感。

  可能是因为老人死的可怜,让她想到了自己的未来。

  老人趴在马桶旁,死之前还挣扎过。

  看尸体表征大概是心梗或者是…脑梗造成的死亡。总之他狰狞的脸让陆诗邈有点麻木。

  死亡,总是会这样。

  这周末陆诗邈原本要值班,但她答应薛桐这周见面去看医生,于是她和同事调了班,给沈法医打了招呼,一下班往浦东开去。

  周末情侣都急着回家约会,堵在高架上整整三十分钟。

  她没什么心情听歌,满脑子都是独居老人狰狞的脸。她想:如果薛桐死的比她早,自己以后会不会也这样?

  薛桐周五有教研学习座谈,陆诗邈没办法把车开进学校只能停在路边。

  她坐在车里等了一个小时,有点不耐烦了。

  陆警官发了条短信:「我在校门口,你还有多久。」

  「很快,你饿了吗?要不你先去吃点东西。」薛桐过了好久才回。

  陆诗邈确实有点饿了,她把自己的烦躁归结在没吃饱。于是停了车,往大学门口的美食街走去。

  她在炸串摊位门口,点了两根淀粉肠,她喜欢吃这种带调料的东西,而今天她特意要老板多放辣椒、多方孜然。

  陆诗邈怕烤肠没味道,吃进嘴里会让她想起那个浴室死去的独居老人。

  警校只有周末可以出校门,周一到周五比高三活的还累,陆诗邈只站了几分钟,摊位上就围满了人。

  她左右观察背包准备外出的大学生,突然想起周一碰到的孙沁脸上的泪,叹了口气,接过老板的两根肠,慢慢往车旁走去。

  还没等陆诗邈走到车边,一根烤肠已经被消灭,她知道薛桐是绝对不会吃烤肠的,但还是留了一根没咬。

  公平一点。

  起码得问问,万一吃了呢?

  她心里想着,抬头瞧见正走出校门的薛桐。

  薛桐今天穿着职业装,还是西装裤加西装外套,无非里面的衬衣变成了白色,提的包尺寸变大了。

  旁边跟着个学生,穿着卫衣,看不出来性别。

  陆诗邈靠在车门上,把剩下一根烤肠塞进嘴巴里,薛桐似乎是在和学生在讲话,在门口停留了一好一阵。

  烤肠吃完了,她找垃圾桶把棍子扔掉,随后拉开车门坐进主驾,发动油门往校门口开去。

  运动档位让rs7发出轰鸣,一个剧烈的刹车声停在薛桐身边,在安静的刑事警察学院门口特别突兀。

  薛桐正在和总区队长(班长)沟通,交流下周勘验实训的事,她吓了一跳,凭安全意识把学生往空地上垃拽,抬眸见到熟悉的车,紧皱的眉头松动。

  陆诗邈降下车窗,“和学生聊完了吗?薛教?”

  薛桐听得出陆诗邈有点烦躁,“马上。”

  她转头对学生说,“我们vx上联系吧,实训场地和要求我发给你,你组织班里的人提前把场地布置好。”

  “好的,薛□□,那微信上联系。”

  “好,出校注意安全。”薛桐两手捏着包,礼貌回复后,往陆诗邈车旁走去。

  拉开车门,她系上安全带,“你等了很久吗?”

  “不久。”陆诗邈捏着方向盘。

  “那你烦躁什么?”薛桐见陆诗邈嘴边有两个芝麻粒,笑着伸手抽出张纸替人擦掉,“你吃了什么?为什么吃的满嘴都是?”

  “烤肠,本来留给你的,刚刚太饿吃掉了。”陆诗邈没挂回d档,仍旧维持s档,一脚踩出去,薛桐贴在副驾靠背上。

  “这里限速,抓拍扣分。”薛桐冷静道。

  “我还有12分呢。”陆诗邈说道。

  “你甲流好了吗?”薛桐听陆诗邈的鼻音不重,似乎恢复了常态。

  “挺好的,不发烧,不咳嗽,没拉肚子了。”陆诗邈全神贯注在马路上。

  “你不是饿了吗,不如我们今天出去吃饭?”薛桐坐在副驾提议,“你想吃披萨——”

  “我现在想回家。”

  见了薛桐就只想回家,赖在沙发上,躺着吃西瓜,看电视,洗澡睡觉,她不想出去吃了,她这周好累。

  薛桐点点头,“明天我们去看医生吗?”

  “我帮你约好了,明天下去。”陆诗邈转头看向薛桐,“我和池野联系过。”

  “嗯,行。”薛桐也陷入沉默,她不明白陆诗邈奇怪的烦躁是哪里来的。

  薛桐手机响起。

  是科研组的电话,她坐在副驾刚打了完又接到香港警队电话,他们其中一位交流督查要去浙江开会,打完车里恢复安静,微信又响了起来。

  陆诗邈把车开进云顶的时候,薛桐的微信狂轰乱炸起来。

  在烦躁情绪中,这些怪声就像是故意安排,陆诗邈倒车熄火,看着薛桐,“你手机是怎么了?”

  “学生把我拉进实训群了。”

  陆诗邈,“就刚刚那个?女孩?”

  早训晚训太烦人,所以警校女孩大多都是短发,一是为了方便,二是太懒了。

  “嗯。”

  “你是不是不会关免提打扰?我帮你。”陆诗邈朝薛桐方向伸手。

  薛桐低头回了几句,把手机递到陆诗邈手里,笑着说:“我会是会,但你想弄就你弄吧。”

  陆诗邈低头看了群。

  学生在群里叽里呱啦地欢迎美女教员,连表情包都是发射爱心。

  发射爱心。

  陆诗邈抬头对上薛桐递来的目光,“我甲流好了。”

  “嗯。”薛桐回。

  陆诗邈见人只是回了个嗯,把手机扔到后排,手解锁开安全带,直接探身靠近薛桐,“那我可以亲你吧。”

  “在这?不如回——”

  家是回不去了。

  陆诗邈勾住薛桐的脖子,将唇贴上去,安全带虽束缚着薛桐,但被陆诗邈扯出点距离。

  这个吻带了点孜然味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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