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桉听进心里, 嘴上自言自语地说道，“保持朋友的距离。”
顾一珂明显也是喝上头了，嘴说着不停, 说她和她对象以前关系有多好，说到深处, 一边哭着，一边扒拉陈桉的衣服擦眼泪鼻涕。
顾一珂哭完了，人也要倒了, 陈桉认命地把顾一珂扶进房间, 一沾床, 顾一珂就呼呼大睡起来。
陈桉帮她盖好被子，又返回客厅收拾狼藉, 见还有半瓶啤酒，不想浪费，一口闷了下去。
收拾一番后，陈桉最后蹲在把桌子擦干净, 猛地站起来，突感眼前一黑。
陈桉躺在沙发上缓了一缓, 后面酒喝得急, 现在头也有些晕乎乎。
听见门口传了敲门声, 陈桉被吓了一跳, 把眼皮一抬, 是顾一珂家里人回来了吗？
但是这么晚不会有人来了吧, 陈桉突然想到鬼片里开门遇鬼的场景, 后背一凉。
陈桉胡思乱想了会儿, 最后还是决定去开门了。
叶子笑说得对, 信仰社会主义的新青年, 怎么能怕鬼。
陈桉来到门口，手紧紧抓住把手，一转，门开了。
暗淡的灯光下，许清歌站在门后，一抬眼直直地对上陈桉的视线，额前的几束发丝被沾湿，肩膀上是化掉的雪花留下的水泽。
陈桉没想到许清歌会出现在这里，惊讶地对视了会儿。
她里面穿着睡衣，外面套装一件羽绒服，这么冷的天，是怎么匆匆赶到这。
许清歌歪了歪头，眉眼上都是笑意，“陈小木，元旦快乐。”
陈桉心口砰砰直跳，许清歌不仅来了，还亲口祝她“元旦快乐”
许清歌见陈桉还是茫然的样子，语气略带埋怨，“陈小木，外面很冷。”
外面下着雪，寒气浓重。
陈桉连忙让许清歌进屋子，“快进来，她们都睡了。”
“打扰了。”
许清歌一进屋子，就闻到了屋内浓浓的酒味。
许清歌靠近陈桉身上，皱起眉头，“你喝酒了？”
陈桉咽了咽口水，“是我们都喝了点酒。”
“胆子这么大。”许清歌一把推开陈桉，表情嫌弃，“难闻死了。”
陈桉炸毛，“你才难闻。”
许清歌做了个嘘声的动作，陈桉立马压低声音，“你才难闻。”
“谁难闻，谁知道。”许清歌来到沙发上坐下，眼睛望着四周。
陈桉想起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许清歌眨眨眼，陈桉看了眼许清歌身上的睡衣，瞪大了双眼，“你不会是趁你爸妈睡着，偷溜出来吧。”
许清歌的表情表明了一切，陈桉冲她竖起大拇指，“你厉害。”
许清歌：“我知道我厉害。”
“你来干什么？”陈桉问。
许清歌“哼”了声，“来找你们玩。”
陈桉无奈，“这大半夜的，活动早结束了，有什么好玩？”
“我就来看看。”许清歌说。
陈桉眯起眼看着许清歌，“是不是来看我？”
许清歌否定道，“不是，陈小木你可别自恋。”
“嗯嗯。”
陈桉点点头，心里美滋滋，许清歌喜欢她，就是来找她，想见她。
陈桉悄悄地凑到许清歌耳边，一字一顿地说道，“许清歌，元旦快乐。”
许清歌怔了怔，转过脸去，“知道啦。”
许清歌晚上来了，只能便和陈桉一起借住在顾一珂家里。为了不让许父许母发现，明天许清歌在起早赶回去。
许清歌先去了卧室，陈桉则来到浴室里。
滚烫的水流从头顶浇下，带走身上的酒味，头疼有所缓解，陈桉舒适地闭上眼睛，上头的酒劲过去了，她也从刚刚因许清歌到来而带来的巨大喜悦中清醒过来。
她很清楚的知道，许清歌是为她来，因为许清歌喜欢她，所以她可以深夜冒着风雪，偷跑出来见她，只为说一句“元旦快乐”
她很高兴，真的很高兴，高兴得让她产生了一种只要她想，许清歌就可以一直在她身边的错觉。
陈桉眼底酸涩难耐，一只手撑在瓷砖上，水流顺着手臂滑下。
人的贪心，是最可怕的东西。
许清歌占据了她生活中的一点一滴，对她编织了一张巨大的温柔网，只会让她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陈桉喃喃自语，“人不能贪心。”
陈桉在浴室洗完澡，吹好头发，走进房间。
许清歌坐在床头，抬头望着天花板。
陈桉问道，“你在看什么？”
许清歌收回眼神，看向陈桉，“顾一珂家的吊灯很好看。”
“是很好看，”
陈桉眼睛却没望向吊灯，手放在开光处，假装打了个哈欠，“太晚了，睡觉吧，明天早上还要早起，我熄灯了。”
“嗯好。”许清歌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位置留给陈桉。
陈桉按下开光，整间卧室陷入黑暗。
许清歌轻声说道，“太黑了，你小心点。”
陈桉在黑夜里摸索着床沿，刚爬上就压到了什么东西。
许清歌低嗔道，“你压到我胳膊了，你在那边。”
黑夜中，陈桉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道，“我没看见。”
“行啦，这边让给你。”许清歌又往床的另一边挪了挪，把这边的空位置留给了陈桉。
顾一珂这边的卧室是小房间，床不大，只要一侧身就能碰到对方。
陈桉侧躺着身子，不敢往许清歌那边靠，闭了闭眼，“睡吧。”
许清歌没接话，陈桉以为许清歌太困了，要睡着了。
黑夜中安静了几分钟，许清歌的声音悠悠传来，“陈小木，我睡不着。”
陈桉睁开眼睛，“那怎么办？”
许清歌身体转到陈桉这边方向，“你们今天干了什么？”
陈桉依旧没动，“聊天，喝酒，吃火锅，看电影。”
许清歌说，“电影？那你给我说说电影内容吧。”
陈桉：“.....你确定？”
许清歌：“确定。”
陈桉便开始说电影内容，刚讲两句，许清歌说，“你转过来，对着我说。”
“我这样说也行。”
“我要看着脸听故事，谁想看你圆溜溜的后脑勺？”
陈桉：“....”
陈桉无奈地转过身子，“小祖宗，这有什么区别？”
许清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眼底湿润，又故意声音放软，“有区别。”
女孩声线本来就低柔，又故意放软，简直要人命。
陈桉咬了下舌头，“声音正常点。”
许清歌笑了一声，“你说故事。”
陈桉回想起之前说到哪儿，开口衔接上。
陈桉绘声绘色地说到一半，许清歌终于发觉的内容不对劲，疑惑道，“你们看的什么电影？”
陈桉低下声音，“当然是恐怖片。”
许清歌沉默了两秒，“我不听了。”
这下陈桉笑了，玩心起来，“不行，你必须听。”
“我不听，我睡觉了。”许清歌做势要转过身子。
陈桉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是你刚刚说要听，必须听完。”
“我后悔了，不听。”
“听完嘛。”
两人在床上推搡着，许清歌想转过头，陈桉凑上前想掰正许清歌身子。
一进一退，正好鼻尖相碰。
被子在你来我往中，滑下去半截。
两人突然都安静下来。
许清歌声音很轻，拉着了尾音，“我—不—想—听”
温软的嗓音像是一根羽毛一样挠得陈桉心底发痒，惹得身体发麻。
陈桉喉咙耸动了一下，把被子捞了上来，“你想听，我也不想说了，好好睡觉。”
光线太暗，许清歌看不见陈桉的表情，伸手揉了揉陈桉的脑袋，“那晚安，陈小木。”
陈桉顿了顿，“晚安。”
许清歌察觉到陈桉今天不想面对着面睡觉，主动转过了身体，背对着陈桉。
陈桉并没有转过身子，反而失神地看着头顶的吊灯。
吊灯中间的图案是星空，一颗颗星星在黑夜中闪着微微的荧光，光芒又瞬间被黑夜吞噬。
陈桉转眼盯着许清歌的后背，默默想着，吊灯很好看。
许清歌一直没睡着，晚上的精神一直在紧绷的状态，从晚自习收到陈桉短信的那时候开始，就一直没放松下来。
她想对陈桉亲口说一声元旦快乐，所以在书桌前一直注意楼下的动静，写题目心不在焉，却迟迟没听见陈桉回来的声音。
陈桉中途又发了条消息过来：她们让我闭嘴，委屈死了。
许清歌没来由酸了一下，她脑子里已经想象出陈桉发这句话时，委屈巴巴的样子。
忽然很想见陈桉。
元旦这么重要的日子，她不在。
陈桉现在身边有朋友陪伴，不缺轻松和快乐，或许不太需要她在场，但她就是不想缺席陈桉每一个瞬间，每年元旦她们都会在一起，今年也不会例外。
所以即使再晚，她还是来了。
一双手无声无息地绕到许清歌的腰间，覆在她的腰上，轻轻地搂住她。
陈桉靠了过来，许清歌浑身僵住了下，身体像是被电流击中，酥麻感从四肢蔓延全身。
陈桉声音低低沉沉地问她，“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吗？”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因为我自己的贪心而失去你。
所以你会答应吗？
难以言说的悲哀笼罩在许清歌心上，比刚刚路上刮起的冷风还要冰凉。
她轻阖上眼睛，声音暗哑地应道，“会是一辈子好朋友。”
作者有话说：
咳咳，微微虐，小虐怡情哈
前两天的补上，呜呜，困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