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段时间去看心理医生了。”
池意怔愣了下,以为是因为直播带货的糟心事。
“我应该和你一起去的。”果然还是不应该来,在这么特殊的时刻,自己竟选择出差,作为女朋友太失职了。
“是在这之前去的,大概......”她踢了下脚尖的小石子,“在我出差那段时间。”
关于看心理医生的事,程亦歆现在想来觉得应该要坦诚,况且明星在镜头底下是没有隐私的,现在不说等以后池意会看到网上的爆料。
池意的手指下意识收紧,咬了下唇,“是我给你的压力太大了吗?”
“不是的,想和你在一起,所以才想要解决目前遇到的问题。”
“池总——!”两人说着话,老远一个人朝她们挥了挥手,随后小跑过来。
“是团队的人,邹文。”
“开饭了,回去吃饭吧。”邹文跑过来就为了喊她们回去吃饭,目光又落在程亦歆身上:“这位是程小姐吧?久仰大名了,听魏奇说你来了我还不信。”
程亦歆笑了笑:“很高兴认识你,邹文。”
寒暄后,邹文知趣离开,又提醒道:“快点回去哈,阿婆做了我们三人的饭,不然饭菜冷了。”说完小跑离开了。
程亦歆看着邹文离开的背影,说:“那我们也走吧。”
她往前走了两步,池意拉住她的手,“刚才的话题......”
“会跟你说的,不着急。”程亦歆扣住她的左手,十指穿过她的指间用力扣住。
可池意似乎并没有被安慰到,面色有些凝重,很怕程亦歆藏在心里的事自己无法分忧。
程亦歆轻轻拽了两下,可对方纹丝不动,她动作顿了下,先是盯着池意看了看,随后凑过去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我已经来了,又不会跑,找个合适的气氛我们慢慢说。”
温情的眼神让池意稍稍宽心了些,两人往村子走,池意受伤的右胳膊垂在身侧,手中紧握程亦歆送来的玫瑰。
“怎么突然千里迢迢给我带一束花。”
“没什么,就是想送你。”程亦歆轻晃了晃她的手,边走边说:“送我女朋友玫瑰,需要很特别的理由吗?”
池意笑了下,回握了下她的手,“不需要。”
由于村子比较落后,若是团队所有人都在村长家,对村长来说是不小的压力,于是村长便与村民商量,将他们分散给村民,与村民同吃同住。
池意和邹文分在一个小组,寄宿在一个阿婆家里。
阿婆早年丧偶,育有一子一女,女儿早早便嫁人了,儿子儿媳外出打工,只有过年才会回来。
一个人在家里很孤独,难得有人能来陪她,对池意和邹文很是热情。
但让他们头疼的是,阿婆年纪大了,记不住事情,说了好几遍的事转头就能忘。
池意领着程亦歆往桂兰阿婆的房子走去。
是一个老旧的瓦房,外墙没有刮腻子,能看到水泥混合红砖的砖墙。
光天化日下,里面漆黑一片。
山区条件有限,桌子上的菜都是阿婆自己种的,蔬菜偏多。
屋子内光线很差,加上阿婆炒的菜酱油放很多,看起来根本没有食欲。
“小程,多吃点。”
程亦歆看着碗里一块黑乎乎的酱肉,她知道阿婆是好心,但看起来实在是没有什么食欲。
可不好拂了阿婆的好意,程亦歆咬牙吃了下去。
“叫你男人多吃点。”阿婆冷不丁说了这句。
程亦歆从肉的油腻感抽身出来,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池意,又看向对面的邹文,一脸戒备。
“你别误会。”邹文一看就知道误会大了,“阿婆总以为我们是两口子,说了好多遍都不听。”
池意也是一脸的无奈,可对方是上了年纪的老人,纠正了N次还是转头就忘,默认一男一女就是两口子的关系。
“阿婆。”怕阿婆听不清,程亦歆扯着嗓子喊:“你是在说池意吗?”
“是啊是啊。”阿婆点点头,“小池和小邹。”
“你搞错了,阿婆。”程亦歆面不改色道:“池意的对象可不是小邹。”
“啊?”阿婆看起来还有点懵,“那是谁呀?”
“姓程。”程亦歆可劲忽悠她,“结婚都好几年了。”
她伸手比划了下,桌面的高度,“孩子都这么高了。”
“哦哦,这样啊。”阿婆点点头,“那你是?”
“我是她姐。”
“是吗?难怪你们长得那么像。”
“是吧?”程亦歆得意地挑挑眉,不自觉就说:“妻妻相吧。”
“七什么?”
“没什么。”
邹文在一旁努力憋笑,不过大概总算摆脱了阿婆心里自己和老板是“俩口子”的印象。
吃过饭,池意领着程亦歆去房间,打开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潮湿味道,小小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木板床,一个枕头和一张被子。
房子灰扑扑的,是上了年头的旧,打扫很干净。
“你晚上就睡这啊?”程亦歆坐在床沿,刚坐下床板便嘎吱了一声,听得出这床上了些年头了。
池意点了下头,程亦歆千里迢迢跑来找她,却让她住这么简陋的环境心里很过意不去,可自己也是寄人篱下,没有选择。
程亦歆说:“我外婆家以前的老房子也和这个差不多,要大一点。你睡得惯吗?”
“我还好,只要能睡觉,也没差。”
阿婆家还有床,邹文只能打地铺住睡袋,团队其他小伙伴借宿的家庭也没好多少。
“自己有场地,为什么不在小学那儿搭个帐篷什么的,不挺好的?”
听她说完,池意像是如梦初醒,瞳孔有点点震惊。
“才想到吧?”程亦歆笑道。
“真的是。不过,这次已经进山了,采购不方便,下次就这么做。”
两人正说着话,阿婆抱了一床被子过来,边说:“你们两个人,一床被子不够盖,我又拿了一床,就是薄了点。”
“谢谢阿婆。”程亦歆忙从阿婆手里接过被子,笑容甜甜的,“冷我们就抱着睡。”
“你们感情可真好。”阿婆笑笑,“那我到菜地浇菜去,你们自己随便逛逛。”
“浇菜啊?那我帮忙!”程亦歆很积极,跟着阿婆往外走,池意也只得跟上去。
但胳膊受了伤的池意,抬手都很疼,只能站在一旁围观。
“池总。”团队的小伙伴过来找她,面色有些凝重。
在浇菜的程亦歆注意到了,朝她挥挥手:“有事你就去忙,我一会跟阿婆回去。”
山里天气寒冷,晚些时候池意回来时程亦歆正在院子里烤火。
“你回来啦。”程亦歆瞧见她回来,脸上是开心的神色,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小板凳,说:“我给你烤了土豆。”
“阿婆呢?”
“她出去了,不知道去哪了。”程亦歆如是说,用火钳从柴火底下的灰堆里夹出两个烧得黢黑的土豆。
太烫,又拿到水下冲了冲降温,洗成了灰色的。
池意接过拳头大小的土豆,想要剥皮想起来自己手伤了,拿着土豆有些窘迫。
程亦歆噗嗤一声笑出来,想到中午她是用勺子喝的粥,拿过她手里的土豆,“我给你剥。”土豆是阿婆自己种的,浇菜时挖了几个回来,用柴火烤出来又香又甜,确定是很容易把外皮烤焦,拳头大小的土豆剥去焦黑的部分就剩下半个大。
她把土豆送到池意嘴边,让她咬一口,“好吃吗?”
“挺香的,就是没什么味道,沾点盐应该会更好吃。”
她说完,程亦歆就跑去厨房拿了盐。
两人坐在火堆前烤火,池意看了看外面天色渐暗,“今天下午做了什么?”
“浇了菜地,还摘了些菜回来择好,就在等你回来。”
“嗯。”池意还是有些担心程亦歆,又说:“思文跟我说叔叔阿姨店里被泼油漆的事,警察已经查到了,是三个未成年人,查到时他们因酒后失足掉下河里溺死,也算是恶有恶报。”
“现在网上的舆论都在朝对你有利的方向,相关人员警方还在调查,不日就会有审判结果。”
她看了看程亦歆,观察她的表情,语气稍小心翼翼道:“还有文静姐说,你是先斩后奏过来的,有很多工作在等你。”
程亦歆放下火钳,盯着火盆里灼灼的火光,伴随着不时噼里啪啦作响的火星子。
“你送我的那本书,我看完了。”
池意不知道她突然说起这个话题是什么意思,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这段时间我也想了很多,想着干脆退圈算了,拿着当演员赚到的钱安稳度过下半辈子,也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谈恋爱都小心翼翼。”
“可是,看到那些支持我的人,又觉得我这么做太自私了,因为键盘侠的话而否定自己,对自己产生怀疑,从而去否认粉丝对我的喜爱。”
“所以,工作我还是会做的,只是在那之前——”她转头看向池意,火盆里的橙光照在她的脸上,“很想见你,有好多话想跟你说,还想跟你道歉。”
说到这,程亦歆再度看向火盆,轻轻呼了口气,说:“之前我去看心理医生是因为我自己想不通,总是会去设想一些不可能的东西。“如果我不是明星,我们是不是就不会遇见,你也不会喜欢我”,还有我们之间的贫富差距。”
“我们家…算小康吧。我爸妈不是什么文化人,开一家小小的火锅店,可是你不同,你的世界是我如果没有当演员,永远都不可能接触到的。”
“我知道你给我很多的爱,不管是刚认识,还是现在,你都是小心翼翼的,怕让我不开心,与其说是我没有安全感,其实是你。”
“坦白来说,我们刚开始在一起 是出于我对陆清的报复 就是想用你来气她。目的达成后 我是想分手的 可是又贪图你的体贴 一开始动机就不纯 我很自私吧。”
“还有 之前同意不公开恋情 即便是当时的情况不适合公开 但…不可否认的是我内心也有惧怕赔付违约金的成分 因此委屈你 可是你却没有怨言。”
“我想不通 你那么好 为什么会喜欢上我这样的人 直到你跟我说因为我以前救过你 我很害怕 因为我没有这段记忆 我怕救你的人不是我 怕有一天真正救你的人出现你离开我 很多的事情加在一起让我的情绪很乱 所以我才去看心理医生。”
她说完 池意瞳孔微缩 是震惊的反应 她讷讷道:“对不起 我不知道你心理承受那么多......”
“现在该道歉的人是我。之前我说出那样的话 你心里其实受伤了吧。我那时候情绪太混乱 不跟你说是怕我自己没有整理好思绪 说出一些伤人的话让你更担心。我以为这样是对你好的 其实并不是。”
“在你不在的这段时间 我看着你送的书 突然一下好像都释怀了。”
“比起我胡思乱想让我们渐行渐远
不如把我心里卑劣的真实告诉你 由你决定去留。”
程亦歆深吸了一口气 认真问:“可以原谅我吗?”
“我没有怪你。”池意说。
“那...还有一件事。”程亦歆说 “我们分手。”
“上一次开始得不明不白 这次不是因为任何人 只是我喜欢你 我想和你在一起。”
“之前我们聊过理想型的话题 就像你说的 当你喜欢一个人 任何的框定都能被打破。”
“池意 我喜欢你。”
“请和我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