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裂隙原本就在扩大中, 随着妖兽群的冲击的,那裂隙更是不停地向外张裂,待到饕餮从中跨越而出的时候,那道裂隙撑到了极限, 仿佛要变成第二个人间通往山海的入口。比先前多十倍、数十倍的妖兽成群的冲出, 就算力量被削弱到了极点,就算知道它们会撞上刀锋、剑刃, 可依旧没有停下自身的脚步。咆哮声如同雷霆怒吼, 一旦它们涌入城市, 就会给人间带来灭顶的危机。

  此刻的玄真道廷在经历了数日妖兽群的冲击后已经做好了准备。山海裂隙出现的地方不可控,但是通过腾挪阵法可以将里头的妖兽搬移到预定的战场——在那里是一片望不见尽头的原野, 没有城市、村落,可以将人间的损失降到了最低。

  “塔防游戏”在成千上万的妖兽跟前必定会失去作用,道廷也没有仰赖这些“塔防”的打算,一架架装载着小型玄兵的直升机出现, 对着妖兽群轰落。这足以将一个城市扫平的武器原本是人类不愿意再放出的猛兽, 可如今为了家园只能够做出这样的选择。无数焰火在爆裂的瞬间向着大地宣泄,仿佛积攒了数千年的愤怒一道涌出。炽热的光炎伴随着不住攀升的温度, 一波将妖兽群送走。但是在那腾升的烟云里, 仍旧有一道身影,闲散得如同原野漫步。祂的眼中是近乎残忍的漠然, 不管是对底下的妖兽,还是对祂眼中如同蝼蚁的人类。

  饕餮, 昔日的缙云氏之子。在被放逐之后, 祂重归山海, 甚至踏上了被一代又一代人王庇护着的土地。

  妖兽群在一瞬间气化, 可这样的威力对于有着神的位格的饕餮而言, 并不算致命。祂其实只用瞬息之间遁离玄兵轰落的范围,就可以轻而易举地避开。可出于对未知的好奇,饕餮并没有离开,祂身后巨大的饕餮法相浮现,张开了血盆大口直接将飙飞到了跟前的玄兵吞噬。那狂暴至极的冲击没有对祂造成伤害,祂低着头看着连尸骸都没有留下的妖兽群皱了皱眉。

  太短暂了。

  对于山海妖兽来说,根本来不及抵抗,甚至来不及产生恐惧的心绪就彻底消失。

  磅礴的气浪翻滚着,在这一刹那,仿佛整个天地都陷入了静默之中。足以毁灭人类自身的禁忌并未对饕餮造成太大的打击。

  “果然想要弑神,威能还不够,我们需要更多的神性力量集中在一起。”

  “但是神性力量来源于弑神,弑神则要玄兵,玄兵则要弑神……我的老天。”

  ……

  道廷的研究员们正目不转睛地关注着这一处的变化。

  饕餮讥笑了一声,祂眯着眼睛,面上露出了一抹凶恶的神色,祂居高临下地望着提着剑阻拦在前方的修士,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慢条斯理道:“我闻到了熟人的气息。”

  混在了研究员中的“饕餮熟人”白泽面色微微一变,那双懒散的眸中浮现了几分懊恼。饕餮这家伙来得太快了,专门用来对付“饕餮”的玄兵还没有打造完成。她虽然位格与饕餮相同,但是不擅长斗争,就算人类要覆灭了她也没有出去送死的打算,思绪快速地转动着,开始设想半成品会带来的结果。

  饕餮负手向前。

  一道锐利的剑气在嗡鸣声中倏然攀升,直冲着饕餮的面门而来。饕餮“嗯”了一声,右手一握,手中握着一柄长刀。祂只不过随意一挥,那道剑气就彻底消散了。饕餮动了几分杀念,眼眸一下子变得猩红,就连不爱动脑子的祂都能想到,脆弱的生灵发出了堪称绚烂的一击,虽然达不到神的高度,可假以时日,必然走到一个巅峰。

  在极致的爆发后,高温并没有消散,气浪仍旧如飓风中的海潮一样涌动,就连大地都在震颤。陶君然捉住了法剑,看到这一剑只带来这样的结果时,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人与神之间本来就有着难以跨越的鸿沟,唯有当千千万万人汇聚在一处时,才有可能缩小一些差距。

  他的身侧站着李神霄,这位神霄雷法的传人身上的气机攀升到了一个巅峰,他的身后出现了一道雷神的法相,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东南西北以及中央五方雷帝同时显化,在法令一出时,化作了五团不同颜色的雷光,重重地朝着饕餮的身上砸落。这是三十六天罡法中的“掌握五雷”演绎到了极致后的模样。在斩杀河伯的时候李神霄受了重伤,可也因此因祸得福而悟道,使得雷法神通再进一步。神雷守住了五方门户,无穷无尽的霹雳悍然砸落,天地间火焰退却,余下的是雷的颜色。

  饕餮的瞳孔骤然一缩,在这演绎到了极致的雷霆中察觉到几分威胁。祂并没有去吞吃落下的雷霆,左手往虚空中一捉,又取出了一张布满饕餮纹路的盾牌。将饕餮盾往上方一扔,右手长刀则是向前劈落。那被玄兵冲击得千疮百孔的地面,顿时出现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祂的父亲是轩辕帝的将领缙云氏,如果祂没有化身为饕餮,祂本该继承缙云氏之名。这意味着就算不开启属于饕餮的权能,祂凭借着自身的本事也能够跟昔日山海间的英雄们一较高下。

  面对着身上威势赫赫的饕餮,不管是陶君然还是李神霄都没有退让。

  -

  巨大的震荡带来的动静一直蔓延到百里开外。

  傅眷正在忙碌着,她的面色煞白,自身的灵力已然是处于透支状态。姜夷光看着她的模样几乎想开口,可最后又将话语压了回去。循着线索找到了七尊地狱魔王雕像后,傅眷就开始着手布置献祭阵,姜夷光倒是想要帮忙,可面对那些玄奥的纹路以及神性力量,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无能。

  “玄兵能够解决那些妖兽群,但是面对饕餮,八成无能为力。”姜夷光叹了一口气,要是真研究出来针对饕餮的武器,不管在哪个地方投放,恐怕都会给人间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因为要消灭的是神性力量,这意味着玄兵自身的威能也要达到“神话”的层次,就像“十日凌空”。“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将饕餮引过来。”姜夷光嘟囔了一声,她看了眼傅眷的神色,猜测玄真道廷其实没有同意这个计划,思考着片刻后,她摸出了手机给白泽打了个电话。

  白泽一听立马反应了过来,这不是让她当饕餮的诱饵吗?她内心深处十分抗拒,可思绪一转,到底没有拒绝。毕竟看着玄真道廷如今的模样,还真不一定拦得住饕餮,等到祂来到这边,或许直接变成烤羊肉了。

  故人的气息对饕餮的吸引力极大。

  在道廷的研究室中尚且可以遮掩一二,可一旦离开阵法,无疑是移动的美味小点心。饕餮并没有遗忘过去的事情,可回忆是祂的食物,而这种食物得在将故人全部吞入腹中时,才能够达到美味的最高层次。因而在感知到了白泽的气息后,祂立马放弃了陶君然和李神霄。五方雷帝法相已经打开了一道裂隙,饕餮并不喜欢雷电的味道,可为了“白泽”,祂没再嫌弃,直接开启了属于饕餮的吞食万物的神话权能,嘴巴一张,将横亘在前方的能量吞入口中。雷霆在牙齿间流窜,微微有些发麻,饕餮嘶了一声,直接一步跨过碍事的人,追溯着白泽的气息向着前方狂奔。

  黑色的身影像是一道疾电,最后在看清楚白泽的身影后,那匆忙的脚步变得从容。祂拂了拂袖子,每一步都踏在了半空中,仿佛脚下是无形的阶梯,留下了一连串沉静的脚步声。“找到你了,白泽。”饕餮扬眉,咧着嘴笑,祂维持着人的模样,神态仿佛昔日顽劣又开朗的缙云氏之子,两人同在轩辕丘游戏。

  白泽一副牙酸的神色,没有半点见到故人的喜悦。她一扭头看着几乎力竭的傅眷,又瞧了瞧持着剑神情警惕的姜夷光……突然升起了一种不可靠的感觉。当初她的大腿是轩辕,有风后、缙云氏、应龙、女魃等人在,她甚至可以连脑子都不用转动,而此刻,她能依靠的是两个凡人,虽然有天生道骨,可真的能够对抗气势磅礴至极的凶兽吗?

  姜夷光拔剑。

  风暴、雷霆、火焰顷刻间蹿升起,犀利的剑光在长啸声中如浪涛奔涌。

  姜夷光吐出了一口浊气,虽然通过饕餮能够感知到天地的浩渺,可她已经去过上古时代,也见过神灵的雍容,并不会在这个时候怯战。她的目光锁定着前方的饕餮,长剑向着前方刺出,在那炸裂般的响声中,高声道:“风来!”无数剑气化洪流,一股青色的剑风翻涌而起,裹挟着烈烈的剑势斩向了前方。

  人间的剑术饕餮不会放在眼中,可在此刻祂窥见的是属于九天玄女的剑决!在祂的记忆中,玄女是微微的、温柔的笑着,然后一剑将祂们这些人拍入土里的存在。别说是他们这一辈,就连轩辕帝和祂的父亲缙云也没少受到折磨。祂下意识地做出了防备,长刀斩向剑流,连那面饕餮盾牌也被祂扔出。

  姜夷光眸光一瞬,脚下踏着罡步,避开了饕餮那一刀掀起的风浪。她觑着献祭阵上该摆放祭品的位置,估量着距离,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在交手的一瞬间,饕餮就感知到了那剑上的气息,并没有达到玄女的那种程度,祂的恐慌来自于记忆。祂有些恼怒地盯着姜夷光,周身旋绕着一股暴虐的气息。

  在饕餮再度举起刀的时候,姜夷光的心神瞬间绷紧,她将水神玺印催动,眼眸中亮起一抹淡淡的金色光焰。在这股神性力量的加持下,她再度向着前方刺穿一剑,这一剑爆发出来极为强悍的力量,如暴风绞向饕餮。在风中,雷火骤然现出,却是傅眷强撑着使出了雷火之诀。在阴阳之气被拨动后,卦象更易,风、雷、水、火……这天地间最为基础的能量交错融汇,爆发出极具杀伤力的威能!

  饕餮眉头微微皱起,就算是祂也无法忽略这一击,盾牌在胸前一横,长刀则是裹挟着神力劈落。刀剑交锋的时刻逸散出来的气息向外扫荡,在姜夷光身上留下了一道道切割出来的血痕。姜夷光闷哼了一声,没有后退。她的剑术凌冽,堂皇正大,是来自九天玄女的剑法,每一次剑与刀的碰撞产生的力量都会碾压着她的血肉和骨骼,气息逐渐地跌落,可剑意反倒是不住地攀升。

  近了!它踏上了阵眼!阵纹骤然间亮起,交错的血色光芒透露出不祥的气息!饕餮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踩入了一个陌生的、令祂厌恶的阵中。但是祂没有半分紧张,而是冷笑了一声,直接开启了属于饕餮的权能。

  “不好,祂在吞噬阵法!”姜夷光心中直打鼓,在这个时候她的剑气也被那道法相吞噬,根本没法阻挡半分。她觑了眼为了催发阵法而摇摇欲坠的傅眷,咬了咬牙,那道留着参悟的轩辕剑气顷刻间被催发!下一刻,一股剧烈无匹的剑气出现在了天地之间,仿佛无数个烈阳烧灼着地面!

  “轩辕剑?”饕餮大惊失色,面上再也维持不住先前的平和。祂可以吞噬各种存在,但是轩辕剑气……却是完全不敢吞服。祂在慌忙之间抬起了刀,疯狂地催动自身的力量,朝着那蕴藏着轩辕气息的剑意落下!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属于外域神灵的献祭阵已经构建完毕,七道地狱之门同一时间打开,形成了七个黑洞,森冷而又邪恶的气机浮动着,无数牵引的力量将处于阵心的“祭品”,也就是饕餮拉向了深渊!这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发生,饕餮和地狱之门一道消失,留存在此处的只有一些趁机跑出地狱的外域恶魔。

  姜夷光捂着胸口跌坐在了地上,口中溢出了鲜血,耳旁的声音极为细碎,怎么都听不清楚。她有些恍惚,一抬眼窥见了丑陋的恶魔时,勉力地举起剑劈下。只是在做了这个动作后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扭头看着完好无损、像是跑出来游玩的白泽有气无力道:“能辟邪的白泽大人,劳烦您动动手好吗?”

  白泽“哼”了一声,催动了自身的权能,这些阴森邪恶的小东西瞬间就化作烟气消散。白泽低声道:“祂消失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姜夷光道:“万一回不来了呢?”她最期盼的结局就是饕餮和地狱七魔王一起完蛋,这样直接少了两帮需要对付的敌人。

  “不可能。”白泽摇了摇头,叹息道,“祂可是饕餮啊。”

  “那就在她回来之前研究出‘饕餮号’玄兵吧。”姜夷光撑着剑站起身,她伸手拍了拍白泽的肩膀,敷衍地开口。没再理会白泽充满谴责的眼神,她走到了一脸疲色的傅眷身侧,朝着她伸出了手,问道,“怎么样?”刻画阵法已经消耗了很多灵性力量,而在面对饕餮时出手,更是雪上加霜吧?不过以傅眷的性子,她大概也只会回答一句“没事”,将一切情绪都藏在深处,不愿被人知晓。

  傅眷确实想说一声“不要紧”,可对上了姜夷光带着几分关切的视线,她又有些晃神。握住了姜夷光伸出的手,她抿了抿唇,轻轻回答道:“很累。”“道骨”给她带来了旁人艳羡的天赋,可同时她也承担了该有的代价。“未来的她”是“道”,而以现在之身去见未来,是一种越过天机的“窥道”行为,她毕竟没到那个层次。

  姜夷光笑了笑,温声道:“那就先回家吧。”

  白泽的视线在两人的身上来回转动,片刻后,轻嗤了一声,就收回了目光。

  山海裂隙仍旧存在,可在先锋军全军覆灭以及饕餮不见踪迹后,那后头的妖兽们放慢了脚步,没再大规模的穿渡。阵势虽然小了不少,可玄真道廷的弟子仍旧没有退却,清点了伤亡后,余下的人仍旧在法坛附近驻扎,好应对未来之变。

  一望无垠的原野上。

  玄兵爆炸带来的沟壑和破碎算是小事,更多的需要处理的则是充盈在空气中的特殊能量以及紊乱的磁场,要是普通人进入其中,指不定落下了什么后遗症。

  “小傅的计划成功了,不过,这算不算祸水东引?”

  “本来也是祂们咎由自取。”李神霄冷冷一笑,想要进入神州的不仅仅是东瀛的神性力量。地狱魔王对外域也是邪恶的存在,说起来他们这也是做善事。

  “山海未定,危机重重啊。”陶君然叹息了一声,又道,“可以让小辈们进山海历练了。到时候就算要开战,主场也不能落在人间。”人类拧成一股力量是强大的,但是个体同样是渺小的,在胜利的背后是无数的死伤,他们得尽可能地对那些生命负责。

  -

  山海青丘。

  有一波凶兽出现在了青丘泽,领头的是一只驳兽。

  尽管知道只是四凶那边做做样子,青丘国的战士们还是认真对待,一丝不苟地将可能存在的威胁全部清除,毕竟他们这儿镇压着蚩尤之尸,容不得半分差错。

  “人间那边怎么样了?”涂山涟提着一柄染血的剑,眉眼间还残余着几分战意,犹为凌厉。

  涂山猗跟她并肩走着,伸了个懒腰道:“没事了。”

  “饕餮呢?”涂山涟又问。

  “被弄走了。”涂山猗轻哼了一声,外域的神性出现在人间,怎么看都不妙。亏得她们能想出这种办法……可惜结果是不确定的,两败俱伤可能存在,但也有可能是某一方吞噬其中一方的力量,从而变得更强。不过怎么说呢,对于如今的人间而言,拖延时间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涂山涟沉默片刻,又淡淡道:“国主已经同意他们进入山海了。”

  “是啊。”涂山猗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扭头看神色冷然的涂山涟,她斟酌了片刻,妩媚一笑道,“你要是不想见到那些人,就在住处设下结界?”

  涂山涟拧眉,对涂山猗的态度有些莫名的不满,她伸手扼住了涂山猗的手腕,迫使她的速度与自己相同。她瞧着涂山猗的眼睛,语调中藏着几分寒意:“那个人会过来吗?”

  “哪个人?”涂山猗一脸困惑。她早知自己不是涂山涟的对手,索性放弃了挣扎。

  涂山涟冷笑:“你说呢?”

  涂山猗蹙眉,完全不知道涂山涟的怒火从何而来,她眸光转动着,琢磨了好半晌,才恍然大悟道:“你说她啊?我不知道。不过她——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吧?可以说是道廷的护法神将,难不成还需要来我们山海历练吗?”

  涂山涟松开了手,她的视线落在了那嫩白的手腕间一圈红色的指痕上,片刻后才抿唇道:“我不希望你重蹈覆辙。”

  没想到会听见这番言论,涂山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凝神望着自己的死对头,笑盈盈道:“你没听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句话吗?”

  “没听过。”涂山涟面不改色,她的眼神中明显多了几分冷肃,甚至还有几分警告的意味。“涂山猗。”她慢条斯理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涂山猗:“嗯?”

  涂山涟:“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在跟你打商量。”她的手落在了涂山猗的肩膀上,微微地施了个小法诀,就让涂山猗九条白色的狐尾显化出。她没注意涂山猗发黑的脸色,伸手圈住了一条狐尾,缓缓地向下捋动,“与其毁在别人手中,还不如断在我手里。”

  涂山猗:“……”她的面色一下子就涨得通红,右手一握抓出了鞭子,一旋身就朝着涂山涟的手腕抽去。她的尾巴可是回来后好不容易接续好的,为什么要断第二次?

  涂山涟没有闪躲,手上很快就出现了一道鞭痕。

  “你别太过分了。”涂山猗又气又恼地瞪着涂山涟,她倒是想摆出一副威严的面孔,可尾巴还被涂山涟捏在手中。瞧着对方那张如雪色照人的脸,她怎么也打不下第二鞭,只得深呼吸一口气,咬牙道,“松手!”

  涂山涟笑声很轻,像是一阵微风拂过。

  没了桎梏的涂山猗懒得再看她,直接化作了一道遁光离去。

  涂山涟止步,她抬起手按了按太阳穴,近些时日的厮杀沾染了太多的血,免不了会回忆起涂山猗回青丘时九尾断裂、可怜巴巴的模样。

  实在是难以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