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雾里>第39章 玫瑰

楚瑾被她噎得无话可说,张着嘴没有说话,她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空气像是瞬间凝结成冰锥,生生地刺痛着楚瑾的心。秦霜野堪称凛冽的眼神疾速扫过楚瑾的脸,片刻后几乎是不可闻似的轻轻叹了口气,淡淡道:“睡吧,没什么。”


楚瑾提起的心一松,可是又记起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为什么秦霜野这么敏感呢?


她忽然记起来之前去查双向情感障碍相关,听说病人都普遍内心毫无安全感,敏感是正常的,而引起这些的重要因素是患者童年的种种经历造成。抑郁与躁狂虽然听着是两种极端反应,但两者内心是没有二致的,心理学家统称为抑郁型人格,这是一种性格障碍,而养出一个抑郁型人格的人最重要的因数就是成长经历中充满了被遗弃与被抛弃的感觉。


那该严重要什么程度啊……


楚瑾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楚父出差回来她总会第一时间冲上去抱住父亲,而过几天又要去几百公里外的南榆工作时又会哭鼻子,抱住楚父的大腿使劲把鼻涕往上面抹,等王敏好声好气地哄好之后又会放声大哭,那时她总觉得自己是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到后来也只不过是一场短暂的离别罢了。


后来因为楚父的各种要求,她慢慢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女孩,所以楚瑾现在觉得那些网络上的小奶狗简直娘得不行,这么委屈的话那干脆别做男人了。


而秦霜野不一样,她从始至终都不是那个备受关注的那个人,她曾跟自己讲过自己有一个龙凤胎弟弟,但在她四岁时溺水死了,那会暴躁冷漠的父亲也在责备她为什么死的不是她,为什么没有看好弟弟要他去水边玩。到了孤儿院,由于都是一些被父母遗弃的姑娘,她年纪又比其他人要大,所以受到保育员关注的永远都是那些弟弟妹妹,懂事永远都是那些保育员对她最好的评价。九岁被人收养之后也若有若无,反而是养父被遗弃又拾起的亲生儿子更讨他欢心。


想起这个楚瑾鼻尖就酸酸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里难受,像被人扎了一根银针。


等到楚瑾真的睡着之后,秦霜野才昏昏沉沉翻身仰望着天花板,从枕头底下翻出没有信号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才知道今天又是失眠早醒的一天,等天亮吧,反正也不愁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她已经是一个废物了。


手机响了很久,但就是没有那个人去接起她满怀希望打来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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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鸽扑哧扑哧跑了一路,想要停下来休息休息喝口水时就被人用不透光的黑色头套套住了脑袋,刚开始自己的本能让她短暂地挣扎了一会,可想到既然是绑架肯定要有赎金,自己的母亲已经那样了,不如早点撕票。


身上那件黑白校服已经脏兮兮的了,可绑匪并没有将她带到一个偏远的地方,反而将她带回北桐,大奔G35在高速路上风驰电擎,坐在副驾驶的人干脆利落地抬手将头套一揭,现在是凌晨五点多,正值晨阳初生之时,白鸽先是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而后慢慢适应了一下,终于看清这一车人的面貌了。


在驾驶这辆车的是一个壮汉,她自己正被一左一右夹在中间,副驾驶坐着一个女人,也可以说是少女吧,虽穿着成熟,但还是掩盖不住脸上的稚嫩气。


夏谈梦漂亮的柳叶眉微微往上一挑,而后笑道:“没事,你其实不用害怕的。”


听声音就像是莫约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为什么还要打扮成这副模样。白鸽愣愣地想着。


夏谈梦眯起眼,把一张照片从小手包里取出来递给白鸽,嗤笑道:“喏,这是你未婚妻许榆想要托我交于你的东西,也就是一张照片而已。”


白鸽颤颤巍巍接过来,照片背面用圆珠笔写了一行字,白鸽第一眼就知道这是许榆的字迹,而那行字出自《至爱梵高·星空之谜》,许榆之前特地在看书时拿摘抄本把这条惊艳到她的句子摘抄下来了。


这是一句关于死亡的绝美描写。


夏谈梦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眼微微眯起,清澈干净的眸子灿若星辰,柔若春水。她点点照片上那个扎着辫子的女孩子,笑着问道:“听那个小姑娘说,这是你对吧?”


白鸽没有否认。


“听说还是你们第一次见面时她拿手机给你拍下的,那会你甚至都没有感觉自己被人偷拍了。”


“无所谓,许榆她喜欢就好。”白鸽两手一摊。


夏谈梦轻轻把搭在肩上的马尾放到背后,忽然一本正经地跟白鸽介绍自己来:“我就不跟你说我的姓名了,他们都喊我雾里,我不是来救赎你的,而是来问一个究竟的。”


白鸽淡然一笑:“究竟?”


夏谈梦莞尔,轻轻把手搭在双腿上摆成了一个优雅的姿势:“是的,我的爱人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去找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少女来做我的替身,因此我想和你谈谈。”


白鸽双手插兜,右手捏着裤兜里那块旧很旧的橡皮,勉强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这可不行,我可不做小三。”


“那倒不是,他只爱我一个,但是他的人格总驱使他去关注那些经历和我差不多的少女。”夏谈梦低头轻轻哼了一声,有很大的几率是她在自嘲,“据我所知,你的父亲是吸毒感染HIV而死的,并不是和张美雯那个怨妇离异,这点和我很相像。”


白鸽微微一愣怔,她似是没想到。


夏谈梦“嗐”了一声,随即轻描淡写地将白鸽的成长经历说了出来:“你的父亲是在你还在吃奶时死的,你的成绩在班上最是好,因此你那个废物母亲对你给予的厚望超出了你能承受的范围,这种以爱之名而实施的道德绑架迫使你得了抑郁症,到最后呢,还是留不住你在人世最后一个信任的人,并且你在你学校里的可信度也低得可怜。”


“以为自己是朵高贵冷艳的红玫瑰,实则你只是阴沟里下.贱的罂栗花。”夏谈梦嘲道。


白鸽现在看夏谈梦的眼神简直在看一个傻逼。


“行吧,我也不瞒着你了,许榆本来内心还是有一束光的,不过是谁教唆她自杀的呢,现在那个人就在你面前,而那一束光就是你,可你冷漠,许诺她的东西从来就不懂得怎样去实现。”夏谈梦无所谓道。


白鸽一怔。


夏谈梦身体微微前倾,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微笑:“多么可悲啊,从始至终你都是那个杀人犯。”


白鸽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她明明很理想的!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想法!”


“但是这会你让她心寒了。”夏谈梦打了个哈欠,“还记得一年前你还没得抑郁症的时候去许榆家吗?那时她与你承诺了什么还记得吗?”


“……病好了去看海……”


时间像是回到了一年前那个仲夏午后,白鸽背着书包兴高采烈搭上了公交,准备给许榆一个惊喜,窗外景色随着车辆前进飞速往后倒退着。手里抱着的那个礼品盒里是两条手环,彩虹色的,还刻上了她们的名字,love大家各分一半。


白鸽love许榆。


许榆得知白鸽要来看她高兴得不得了,前一天晚上就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了,虽然昨天母亲带着弟弟来看自己,这让她的心情变得很不好,但还是激动得睡不着觉!


不知过了多久,许榆托着腮在房间窗户窥探着外面,窗帘被拉开一点点小缝隙,有点刺痛感,但还好。


门被人敲得咚咚作响,平时很少有客人会来她这里,不是妈妈就是外婆,要不就是白鸽!


对的,一定是白鸽!


许榆边走边想,涂好防晒之后伸出手去开了门,一个人抱着很高很高的礼品盒直直地被倒映在许榆的眸子里,她想要去看清后面的人的面孔。


下一秒白鸽忽然把脸探出来,吓了许榆一跳呢。


“那什么,我买了点零食和水果来。”白鸽颤颤巍巍地把那几个塑料袋放在茶几上,而后蹲下.身把那个礼品盒放在地板上,笑着对许榆说道:“猜猜我买了什么?”


许榆摆摆手:“白鸽姐姐,你还是别买这么贵重的东西吧,阿姨知道了肯定又要说了。”


白鸽吊儿郎当一笑:“她懂什么啊?来,我给你拆开看看,保证你一定很喜欢。”


随着丝带被白鸽解开,一个木质画板映入眼帘,底下还有各式各样的画具与颜料,许榆没想到白鸽会给她送这个。


“……一定很贵吧?”


“还好了,我家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了,再说了你也不能总在作业本上画吧。”


夕阳在许榆白皙的脸上跳跃着,白鸽看到了一个箭步上去把窗帘拉严实了,扭头就问她说:“疼不疼?需不需要去医院?”


许榆没有感到疼,反而觉得很温暖。


她不想像一个吸血鬼一样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见光就死,


许榆笑了笑,拉住了白鸽的手腕,白鸽先是一愣,而后从口袋里拿出手环给许榆戴上。


这个手环对于许榆有点大,松松垮垮地搭在上面,时不时就会往下掉,白鸽哭笑不得,于是嫌弃许榆道:“榆榆,你太瘦了。”


许榆低头认真地为白鸽戴上手环,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拉住白鸽的手,真挚地许愿说:“白鸽姐姐,等我病好了,我们就去看海吧,要仲夏中午的!”


白鸽认真听完她的话,佯做思考。


许榆有点不高兴:“为什么你还要思考?”


“我开玩笑的,我答应你!”


而后轻轻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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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过几天得大改,其实只是改改我那一塌糊涂的错别字啦,大家看到有修改就不用点进来啦。

我晚上再来看错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