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去好不好。”花魁眼里忽然滚下泪来,隔着厚厚的衣衫烫伤了暮城雪的肩膀。
她死死锁着暮城雪,心里慌得像三年前那个流血的夜。
暮城雪任由她抱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转过身子,为她擦掉了眼泪,又拿了件衣服给她披上。
水雨月如同捞到了救命稻草,急切道:“你不要去,我......你要我干什么都行,除了出去,我还爱你,我一直爱你,你别走好不好......”
暮城雪嘴角抽动了一下,用沉默回答。
花魁渐渐不哭了,也不再央求她不要走了。她退开两步,失魂落魄地跌在床上。
暮城雪本该沉默,但还是无法自控,温声道:“等我回来。”
她推开房门,左右看了看,快步走了出去。
半炷香后,没有被任何人发觉已经离开,暮城雪穿过角门,进了等在巷子对面的一辆马车里。
户衣见她进来,就坐到外面驾车。马车无声驶入小巷,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另一条街上。
***
受太子殿下熏陶,已经“悔过自新”的高大爷今晚又趴了别人家墙头。他旁边那个看起来更不可能趴墙头的穿着和他差不多的夜行衣,外面套着櫜鞬,头上戴一个黑斗笠,正是暮城雪。
她在马车中便换好了衣服,除掉了易容。户衣将她送到晁府对面,驾车又回了春欢楼。
“这晁府守卫也真是严密,在府中养这么多私兵,早就超过京城的禁制了吧?光这一条就能定晁坤的罪了。”
“晁府内私兵众多,大多使弩,极难对付,府中还有机关。”暮城雪大致说了一下机关的位置以及破解之法,道:“多加小心。”
高夔讶异道:“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莫非你进去过?”
暮城雪道:“高大人健忘,我与你相识之日便在这里吃了亏。”
高夔一拍脑门,低声道:“我想起来了!那天你从晁府逃出来以后就躺我家房顶上了,肚子上还插着一支箭,一身的血啊!那白衣服全给染红了,跟爆浆西瓜似的......”
暮城雪无语地把头转回去了。
晁燮站在书房内饶有兴致地剪烛,也不知为何这么晚竟不睡觉。手下进来上报赵公子约他到春欢楼一叙,晁燮本要拒绝,听见春欢楼却停下动作,站在原地举着剪刀,甚是纠结的模样。
“老爷子叮嘱我今夜要在府里守着......”晁燮心神不宁地说。
手下知道他最喜欢春欢楼,遂讨好道:“依属下观之,府外宁静,今夜该当无事。况且御史大人不是也出府去了吗?公子便是出去也无妨,今夜府中家兵上千,就算是皇帝亲自来了也能一举灭掉。”
晁燮犹豫了片刻,微一伸手。手下知他心意,立即拿来外衣为他穿上,套了马车停在府外。
高夔趴在房顶上,望着晁燮登车离开。他换了个姿势,低声骂了一句:“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狗东西脑子里装的全是春欢楼,听见这仨字就颠颠儿跑过去了。”
他没意识到自己把旁边的暮城雪也给骂进去了,同样满脑子全是春欢楼的狗东西暮城雪满脸无语。
高夔笑道:“晁燮也顺利走了,晁坤今夜又住宫里,这晁府还不是任我们耍?”
他一早便打听好了,晁御史今夜要在宫中留宿。当时暮广好奇就多问了一句父皇怎能允许这般越矩的行为,结果换来了对面三人犹如胆疼一般的奇怪表情。
高夔原本还没大没小地搭着当朝太子殿下的肩膀,脸上挂着痞笑,闻言立即抬起胳膊闪到一旁,调整面部摆出一副苦相。
暮广原本就早有疑惑,见他这一副行云流水的动作好奇心更重,茫然地盯着他。
高夔受不了他那纯净的目光,转开脸盯着暮城雪看:“小人只是殿下身边一个小小的侍卫,这宫廷皇室的秘闻实在不敢妄言,不然阖族的脑袋都不够砍的,还望各位大人多多体谅。”高夔话锋一转,转头开始举荐人才:“太子殿下,您的堂妹可是当今天子的亲侄女,这天家的秘密,还是该由天家的人来揭晓。”
暮城雪和他对视片刻,决定先把这烫手山芋丢出去再和他算账,依葫芦画瓢转头看向李直:“高大人既然说了是堂妹,自然也算不得至亲。李大人官拜右相,掌天下大事,自然清楚前因后果。况且李大人如今身为太子太师,自然有义务为太子解惑。”
李直无法反驳这一番冠冕堂皇的真话,他也想转头,结果旁边再没有别人了,顿觉两眼一黑。
太师大人深吸一口气,颇为隐晦地和对面求知若渴的太子学生解释了一下他的父皇和当今权臣之间的“特殊情感”和“暧昧关系”。
素来直言不讳的李直只觉得无比尴尬,一只靴子颇为不自在地向旁边稍稍移动了下。
暮广:“......”
高夔学暮城雪挂冷脸,三人目不斜视谁也不看太子殿下,避免给他造成更大的困扰。
让暮广崩溃的其实不是这个事儿,他能接受的。他崩溃的是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这个亲儿子不知道。
烟花
太子在楚京人流量最大的地方登高而立,言晁家早有反意,他受帝诏,将以太子之身讨伐晁家。受敬嫔影响,他读书极多,口才甚好,将其间利弊讲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