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阿蕊分别后,暮城雪款款上了楼,叩了叩花魁的房门。
过了片刻,门才敞开来,一把娇媚的女声叫她:“请进——”
暮城雪踏了进去,很严谨地合上了门。
“大爷,又让小女子等得好苦。”水雨月靠在床头,挑着一双狐狸眼,笑着唤她。
暮城雪知道这是在调笑她上次来时闹出的笑话,略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唇,伸手抵了抵鼻尖。
“殿下不上来吗?”水雨月拍了拍身旁的被面,眨着眼睛勾引她。
暮城雪没有立刻说话,又在原地站了一站,这才慢慢除去外衣,只着一条样式新颖的白色襦裙,慢慢踱了过去,十分雅正地在大床上坐下了。
水雨月往里面挪了挪,让出一片温热的被衾。
暮城雪先理了理裙摆,而后端了端嗓子,十分淡然地问水雨月为何认出先前那人是她。
水雨月笑一笑,先问道:“殿下的伤可好了?”
暮城雪垂眸活动了下手臂,道:“已无大碍。”
水雨月笑笑,剥了一颗葡萄。
暮城雪无所事事地望了一会儿花魁水红的指尖,又问道:“为何认出,那人是我?我改了容貌,声音也不同。”
水雨月瞧了她两眼,先自笑了起来,像春天的软风,吹得人发懒:“因为殿下的眼睛啊。”
“殿下改了容貌,又换了声音,但眼睛没有变。”
“我认得殿下的眼睛。”
暮城雪怔了两秒,挪开了脸。
一个平日里待人接客阅人无数的姑娘,一眼就认出了另一个人的眼睛。
明明暮城雪也没来过几次。
水雨月也发觉自己的话说得太过暧昧,不自在似的动了动指尖。这才发现葡萄的汁水发粘,贴在她指腹上,有点晶亮的一小块。
她又开始回忆似的发愣了。
屋里一下子就热了起来。像那天暮城雪将她压在床上的那种热。丝丝缕缕的暧昧围绕上来,将姑娘的脸熏出一片暖烫。
水雨月为了岔开话题,就和暮城雪讲了那军爷的事。
如她所料,暮城雪脸上没一点惊讶,只是道:“阿蕊可有受惊?”
水雨月便断定了心中猜想,道:“毕竟是一条人命,有些惊吓是一定的。”
她其实就是直觉,觉得这件事中背后保护阿蕊那人的作风,安到暮城雪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殿下又是如何知晓?”
暮城雪道:“你可知道,我家是做什么的?”
水雨月讶异道:“不是做木件生意的吗?”
“是,但其实也是收集消息的。我与你传信所用机械鸟,家里还有几百件。”
水雨月心中一动,想问她上次花市老板那件事是不是也是她做的,转念一想又罢了。
花魁却又想起一事。
“既是还有几百件,上次我问殿下,安阳殿下却说,想将这机械鸟赠予小妹阿冉。”水雨月问:“这又是何意?”
暮城雪没立刻回答。
“因为我,同我妹妹相处甚少。”
“小妹约五岁时,便被人偷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偷走了?”水雨月难以置信:“在苏王府里,偷走了一个孩子?”
“那年灯会,对方于街上得手。若是在府中,孩子便不会丢。”
“可曾有过消息?”
“不曾。”暮城雪摇头:“许多年了,从未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