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最近天气变化太快,一向贪凉的鹤见怀莲穿的凉快,所以不出意外的生病了。
她一觉醒来昏昏沉沉的,可偏偏这时候外面吵闹个不停。
“怀莲!怀莲!怀莲——起床训练!”
胖达在门外哐哐哐地砸门,鹤见怀莲用被子蒙住头在床上滚了个来回企图用这样的方式反抗外面的人。
但,没用。
扰人清梦的罪魁祸首甚至把叩门声敲得越发有节奏了。
鹤见怀莲忍无可忍,也不管自己凌乱的样子直接裹着被子打开房门。
“干什么!你疯…咳…咳咳……”
鹤见怀莲没来得及多说几句,喉头的痒意让她不停地咳着。
撕心裂肺咳嗽的样子让胖达罕见地沉默了,胖达观察着鹤见怀莲的神色,问道:“怀莲?你是不是生病了。”
鹤见怀莲迟钝地半天才反应过来。
生病吗?有吗?
她摸了摸额头,反常的温度让她后知后觉或许真的生病了。
“去医务室看看吧!”胖达说着就准备把鹤见怀莲往被子里一卷直接打包带走。
鹤见怀莲想到什么,从被子滑出来,她解释道:“等一下,咳…我猫还没喂……”
大抵是嫌弃她动作迟缓,胖达急得直接把猫粮抢过来往猫饭碗里一倒,小猫听到饭碗添粮的声音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赶紧吃饭。
此刻的鹤见怀莲烧得有些迷糊了。
她吸了吸鼻子,脑子里却想着“什么时候熊猫能够独立行走说话,还能帮助人喂猫了?”
胖达一扭头就看到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颇为不爽地问她干嘛。
后者很是实在地说出自己刚才的想法。
“……”胖达磨了磨牙,“笨蛋,我是咒骸!咒骸懂吗?!算了,你这副样子赶紧去看医生吧!”
说完就把鹤见怀莲往被子里一卷扛在肩上飞快跑向医务室。
鹤见怀莲没力气挣扎只得任他动作。
一路上鹤见怀莲还从被子里传出声如蚊呐的低语,“你肩膀抵着我胃了…还有,能不能不去医务室?”
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
对此,胖达一律当做没听见。
***
学生宿舍离医务室不远,胖达扛着鹤见怀莲很快就到了医务室。
一抬头看见熊猫扛着个被过来,家入硝子不由得赞叹着咒术界真是有什么都不奇怪。
“家入医生快给怀莲看看,她有病!”
胖达把肩膀上的东西往病床上一扔,家入硝子这才发现里面包着个人。
小孩被裹在被子里闷得脸都红了。天青色眼睛蒙着雾气,眼尾是不正常的绯红,鼻头也是红红的。
——跟被欺负了一样。
家入硝子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她捏了捏鹤见怀莲的脸,讲道:“哪里不舒服?”
“可能发烧了,没力气。”鹤见怀莲缓缓吐了口气,她感觉呼出去的气都带着无比的燥热。
“最近有过度使用咒力吗?”家入硝子为了保险起见,她多问了一句。
随手在鹤见怀莲嘴里放了个口腔温度计。
鹤见怀莲含糊不清地讲道:“没有。”
大概是觉得太热了,她把被子掀开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衣。
家入硝子多看了眼她睡衣上印着的柴犬,又把被子给她盖了回去。
“热……”小孩可怜兮兮地讲道。
家入硝子也不心软,只是说道:“这几天天气变化这么快你还穿的这么少,这下生病了总该让你长长记性。”
她拿出温度计看着上面显示的温度,冲鹤见怀莲晃了晃:“三十九度,输液还是挂点滴?”
——明明都一样。
鹤见怀莲瘪了瘪嘴:“老师,用「反转术式」不行吗?”
“不行。”家入硝子冲她粲然一笑,吐出的话却是断了她的念想,“老老实实治病,我这次只会当个普通的医生。”
“可是我还有任务要做,而且胖达找我肯定是有事……”
她反驳的话没说完就被药瓶与桌面碰撞发出的声音打断。鹤见怀莲看向家入硝子,女人捏着药瓶脸色不太好看。
气氛一下变得凝固,很少见家入硝子冷脸的胖达暗道不妙,向门口挪了挪,半个身子都离开医务室了。
鹤见怀莲没注意他的动作,她意识到家入硝子情绪的变化,哑了声音。
她不想让家入硝子生气,也不想输液。
鹤见怀莲一向怕打针,说起来挺难以启齿的,而且她不想让别人知道。
所以当她看到家入硝子一言不发地准备好输液器时鹤见怀莲恨不得立马从窗户那里跑出去。
“来,伸手。”家入硝子讲道。
鹤见怀莲被吓得缩在了床角那里。
单薄的背是对家入硝子无声的反抗。
“伸手。”家入硝子重复道。
声音带了些强硬和命令,一向习惯她温和态度的两个学生都抖了一下。
胖达他则是干脆直接偷溜走,也不管留在医务室的鹤见怀莲会发生什么。
留在医务室的鹤见怀莲低垂着头,她知道家入硝子是担心她,她也能感觉到高烧带来的晕眩和恶心,但是她不想输液。
为什么一定要打针啊?她不是病人吗?关注的应该是她而不是打针……
鹤见怀莲如此想到,精致的眉眼不自觉挂上了委屈和可怜。
鹤见怀莲转过身从被子里出来,她抓住了家入硝子的手。
滚烫的温度立马传递着蔓延到家入硝子手上,家入硝子心底升起异样的情绪。
可始作俑者还不停止,她拽着家入硝子的手抱住了家入硝子的右臂,几乎半个身子挂在她身上。
家入硝子觉得应该推开她,但她又没动作,任由着小孩“不经意”拿走她手里的止血带。
“老师。”鹤见怀莲偷偷把止血带塞进睡衣口袋,又一副病弱委屈的样子说道,“我吃药就好,我不想输液。”
家入硝子问道:“是因为怕针吗?”
她这副对打针痛恨至极的样子除了怕针家入硝子也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刚才胖达还在医务室,所以家入硝子没问。这种事要是在其他人面前问了肯定会让小孩难堪的。
“……”
鹤见怀莲没说话,家入硝子其实也没打算得到回应。
但很快,鹤见怀莲有些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嗯,我怕。”
“从小就怕,因为在鹤见家被拿来做实验经常用针管抽血,很痛啊。”
家入硝子呼吸顿了顿,这还是第一次,鹤见怀莲主动提起她过去的事,充满伤痛与疤痕的过去。
哪怕家入硝子知道这些,可从鹤见怀莲嘴里平静地陈述出来还是让她感到难过和心疼。
“老师。”鹤见怀莲顺着手臂抱住家入硝子,灼热的呼吸喷洒出的热扰乱了家入硝子的思绪,“其实也没有很怕,我也不怕疼。”
——趁着生病就多心疼她一点吧。她早就想对家入硝子撒娇,很想很想。老师知道后,会原谅她吧?生病变得娇气不是情有可原吗?不是老师说的让她依靠她吗?
既然这样,让我多抱抱你,硝子。
小狗只要一个怀抱就会什么都不怕了。
家入硝子无声地叹了口气,自认对她无可奈何。
她扶住小孩的腰省得她掉下去,又讲道,“那不输液了,好吗?”
“输液吧。”鹤见怀莲脑袋蹭在家入硝子的颈窝,顺从地依偎着她。
“我不看就好。”
“那你看着我就好。”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彼此都愣了一下。
随后鹤见怀莲小声说道:“那我就看着你。”
小孩没说谎,她真的很怕针,当家入硝子捏着针头过来时明显看到小孩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鹤见怀莲不再看针,眼睛死死盯着家入硝子脸边的碎发,企图分散注意驱赶焦虑。
尖锐的疼痛感只是一瞬,可鹤见怀莲还是委屈地瘪了一下嘴。
“好了。”家入硝子固定好输液针,安抚地摸了摸鹤见怀莲的脑袋,“很疼吗?”
鹤见怀莲眨眨眼,逼退眼底的情绪:“有点疼。”
——疼死了,比断手断腿还疼。
嘴还挺硬,都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可怜巴巴的。
明明平时受多么严重的伤眼都不眨一下,今天倒是娇娇气气地在冲自己撒娇。
家入硝子摩挲一下手指,一下又一下地点在鹤见怀莲眼尾的位置。
鹤见怀莲不敢乱动,她只能仰着头任由家入硝子恶趣味的动作。
直到鹤见怀莲的眼尾被按压着微微泛起红,家入硝子才收回手。
见小孩茫然地望着自己,眼中还蒙着雾气。
家入硝子微微一笑:“疼就对了,记住疼,下次省得生病。”
“……”鹤见怀莲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她不爽地哼了一声。
过了半天才又问道,“老师,等我病好了,我们再去一次海边看日出吧?”
家入硝子听后微微俯身,眼中带着明显的戏谑:“嗯?还是晚上偷偷去吗?”
“不啊,这次我带你从医务室里正大光明地出去。”
“老师跟紧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