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母亲显然还没有从悲痛中缓过来,公卿派了一位女警察,过去安慰这位崩溃的母亲稳定她的情绪。
她选择先对看起来比较平静的王凡进行问询。
王凡坐在审讯椅上目光呆滞,像是一个被抽空了情绪的木偶。
这样的神情公卿在刑警队时常能看到,她示意身边的记录员可以开始之后,便开始了问询:
“王凡,现在我们有一些情况需要向你进行了解,希望你能配合。”
王凡缓缓抬起沉重的头颅,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点头表示回应。
“今天中午的时候,你在哪里?”
“在家。”
他声音沙哑的像是用矬子矬过一样的粗砺。
“家里还有谁?”
“我妈,我两个孩子。”
说到两个孩子的时候,王凡的眼眶瞬间通红,哽咽了几下实在是忍不住,双手抱住了头,压抑的哭声从臂弯下传了出来。
那哭声闷闷的,像是夏日憋了好几天后终于响起的闷雷,轰隆隆的打在听到的每一个人的心上。
公卿身边刚从警校毕业不久做记录员的小警察也跟着偷偷红了眼眶。
公卿看到在一边偷偷抹泪的小警察,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但现在显然不是教育新人的好时候,她拍了拍小警察的肩膀。
“你先出去,把小贾叫进来。”
一直在审讯室镜子后面观察审讯情况的小贾一看自家老大那表情,一拍大腿心里嘀咕一声:
“哎哟,要遭!”
也不等委委屈屈的小警察走进来叫人,就主动从隔壁房间出来,往审讯1室门口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好碰到小警察开门出来,他利用门的遮挡无声的点了点小警察垂头丧气耷拉着的脑壳,用嘴型无声的训:
“你啊你!”
小警察有些委屈,莫名其妙看了小贾一眼,用手背抹了抹眼角,低着头走开了。
小贾进到审讯室后,麻利的接手之前小警察的工作。对公卿点了一下头,公卿这才对着不知道何时已经停止恸哭,沉默的王凡继续问询。
审讯时间持续了近2个小时,审讯结束后,公卿示意小贾将人带出去,顺便看一下孩子母亲的状态,如果稳定下来了的话,就带进来。
她沉默的坐在审讯室里,思索刚刚审讯过程中的一切细节。
王凡表现的一直很正常,完全符合一个正在经历丧子之痛的父亲该有的反应,在问询的过程中,即便对同一个问题反复进行询问,也完全没有出现大的逻辑纰漏。
准确的来说,是几乎没有纰漏。
手中随手拿过笔记本电脑,翻阅着刚刚的问询记录:
“孩子几点去睡觉的?”
“12:40左右。”
“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我有看午间新闻的习惯,新闻结束的时候我看了一眼表,所以就记住了。”
“你在孩子坠楼之前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没有,我看我妈把孩子哄睡了出来之后,我也在沙发上眯了一觉,警察敲门的时候才把我叫醒的。”
“你母亲是什么时候从屋里出来的你还记得吗?”
“大概12:50左右。”
“这个时间为什么也记得这么清晰?”
“因为我妈出来之后嫌我看电视声音太吵,喊我赶紧把电视关了,我想把今日说法看完,就看了眼时间和她说再看10分钟。”
一切都看起来毫无破绽,公卿捏了捏眉心,将电脑放回原位。
可就是这样的没有任何问题,反而让她心底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这是来自一个老刑警的直觉,一切都太顺理成章了,就好像是在看一场没有任何瑕疵精湛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