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最后一口吃完, 她抽纸擦了擦嘴,两手搭在沙发靠背上,看着电视里的各种唱跳节目。
桌上的手机嗡嗡动了两下, 她拿起来, 划拉了一下。
“喂~”老太太的声音夹杂着鞭炮声从手机传进白君童耳朵。
“童童啊,”老太太加大音量, 怕自己声音被鞭炮声掩过去, “吃饭没有啊。”
这会儿天都黑了,白君童扯了扯嘴角,还行, 这老太太还记得给她打电话。
“都几点了, 早吃了。”她说。
老太太诶了一声:“我都忘了, 你在你朋友家玩儿呢,嗐,那我白担心了。”
“我还以为你在家里一个人, 得多无聊啊,”老太太继续说,“你们吃的什么呀?”
白君童把腿蜷在沙发上, 瞥了眼桌上那碗还剩点儿汤的空碗,深吸了口气。
“好多呢,糖醋排骨, 酸菜鱼, 还有蒜蓉虾……”白君童说着笑了一下,“我帮着弄了蒜蓉虾和紫菜汤。”
说得跟真的一样儿, 她都有些佩服自己了。
原本今年她是准备弄这些菜的, 还专门查了糖醋排骨的做法,只可惜没用上。
“哎哟, 还挺多,比奶奶做的还丰富呢。”老太太说,“那你们这会儿在干嘛呢?”
“呃……”白君童突然卡壳,瞥了眼电视,“哦!看电视呢,我们在看电视。”
老太太哦了一声,没再问了。
电话挂了之后,白君童松了口气。
起身把电视关了,她蹲下身拉开下面的抽屉,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照片集,这是以前老太太常常拉她去拍的,说是留个念想。
留的什么念想,那会儿的她并不能理解。
她翻看了一遍,照片被保存得很好,两人的姿势大多都是她站在老太太身前,老太太两手搭在她的肩上,十分木讷规矩。
直到后来她长高了,老太太搭不了了,变成了她的双手搭在老太太肩上,脸上笑容却也跟着多了。
手机再次嗡嗡作响,她把照片放回去,再把抽屉拉上,起身拿了电话。
“喂。”打着电话,她顺手把碗拿进厨房洗碗池搁着。
“新年快乐!”唐笑笑说,仰着脑袋看着这会儿原本应该黑漆漆,现在却五彩缤纷的天空。
白君童轻笑一声,用水冲了一下手,抬脚上楼:“你也是啊,新年快乐。”
不远处又有村民点了鞭炮,唐笑笑被吓得原地蹦了一下,赶忙进屋:“哎呀,吓死我了……”
白君童勾着唇角,把卧室门关上,走到窗边往外看着。
“你那里怎么还放鞭炮啊?还有人没吃年夜饭吗?”她问,语气淡淡。
眸底倒映着不断炸开的烟花。
“不知道,”唐笑笑撇了撇嘴,站在门边,脑袋伸出去瞅了瞅,发现那家人都捂着耳朵站在边上,小孩儿正蹦跳着尖叫,“你吃饭没有啊?”
“……”白君童笑出了声,有些无奈,“你怎么和我奶奶问的同一个问题啊。”
难道她们就觉得这个点儿还有人没吃饭吗?
从中午两三点屋外就一直鞭炮不停,昭示着又有人家户开始吃年夜饭了,让她想记不得吃饭都没法。
唐笑笑憨憨地笑了两声。
突然,她一下子反应过来,惊讶地问:“诶?你和你奶奶没在一块儿?那你现在在哪儿?”
“大年夜我能去哪儿?”白君童说,“我奶奶在我小姑家……对了,过了年,还有一周就开学了,你得回来了吧?”
唐笑笑嗯了一声,那家人的鞭炮刚放完,大人招呼着小孩儿回家。
“只有一周了。”她感慨着,“好快啊。”
“是啊,确实挺快的。”白君童附和着。
……
虽然她之前和唐笑笑说了,让她回来的时候和她说一声,结果等人到家了才给她发了消息,说是怕麻烦她。
第二天开学,白君童起了个大早,在厨房煮了面吃,又给老太太煮了鸡蛋。
“奶奶,我走了。”拿了书包,白君童冲老太太卧室喊,“记得起来吃鸡蛋!”
老太太也扬着声音回了她。
刚下车,白君童就看到了站着等她的唐笑笑,她的头发长了点儿,寡淡的眉毛终于被遮住,倒显得人可爱了几分。
她脸上挂着笑,抬脚冲唐笑笑走过去。
“你专门在这里等我?”她用肩膀轻轻撞了唐笑笑一下,两手插在兜里。
唐笑笑被她撞得一歪,跟个不倒翁似的,站稳之后,她瞪了白君童一眼,胖了一点儿的腮帮子鼓着:“不然呢。”
诶嘿!
白君童看着她肉肉的腮帮子,伸手一把捏住:“你再瞪!”
“哎呀,你别揪我……”唐笑笑皱着脸,两手和白君童拉扯着,想拯救自己的脸。
两人拉拉扯扯来到教室门口才算完,白君童拉了凳子坐着,轻喘着把书包放好。
嘿!唐小狗力还挺大,她现在脸上都还火辣辣的,估计都被捏红了。
伸手摸了摸,还有些烫。
不一会儿,教室里不断来人,三三两两凑成一堆聊着天儿。
过了没一会儿,白君童就见段尘风风火火冲进来,接着拎着书包直往她这儿奔。
“白小童,我作业没写完,你赶紧,赶紧给我抄一抄。”段尘喘着粗气,把书包放在桌上噼里啪啦开始翻了几本练习册和试卷本子出来。
“……”白君童看着他桌上那一堆,诧异看着他,“你不会都没做吧?”
“屁,我还是写了点儿的。”段尘回她,又掏出笔来,“赶紧,写多少算多少。”
结果临近老师让他们交上去的时候,白君童才抖着酸痛的手放下笔。
段尘拿着两人的作业站起身,拍了拍白君童肩膀,悄声说:“谢了。”
接着一脸悠哉拿了作业上去。
“……”白君童捏着酸痛的右手,中指搁笔那地方凹下去一块儿,特别疼。
妈的,这狗儿子。
第一天的课基本没上,除了数学课照常,其他老师都想着他们还没收心,于是和大家一起唠嗑,唠得一教室的笑个不停。
开学后倒也没什么不同,因为快上高三了,除了班主任时常会给他们敲打敲打,也就只能看自己的自制力了。
也许,他们最后能放松的时间,就是这半个学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