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阅话音未落, 肩头已经被杜玉洋扶上,对方得到肯定的回答,眉眼含笑着轻轻将她向后推。
心情很荡漾, 洛阅整个人融在对方柔情似水的眸子里, 身体也像水一般柔和, 听话地向后倒去。
每次临摔倒, 杜玉洋炽热的手掌会如约而至地贴近她的腰际,将她从失重的恐慌里拯救出来。
洛阅轻轻抱着杜玉洋的小臂, 感受对方无比勾人的肌肉线条, 以及轻而易举将她抱起扶起的安全感。
脱离玄关处, 杜玉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反手将房门关上。
随着房门一步步与门框严丝合缝, 走廊里的灯光一点点消失在缝隙, 洛阅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杜玉洋, 不清楚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心脏伴随着剧烈的跳动声,即将要从自己的胸腔里跳出来。
被推着向后趔趄了几步, 她猛地被杜玉洋推倒,心一慌, 条件反射地抱上对方的脖颈。紧接着后背落入一片柔软,她侧眸去看, 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里被杜玉洋推倒在了床上。
杜玉洋眸光暗暗, 声音喑哑:“洛老师,知道明天我要演什么吗?”
洛阅当然知道。她眼神闪避,“唔……好像是和小云的亲密戏?”
“是床/戏。”杜玉洋将洛阅压在床/上, 似笑非笑,“洛老师真会写。看到我和别人亲密, 你不会吃醋吗?”
“我写的时候哪儿知道谁是女主角……”洛阅嘀咕,而后眨眨眼,“杜老师会假戏真做吗?”
“你在怀疑我的职业道德素养。”
“那杜老师会因为亲密戏而爱上对手演员吗?”
“我看着有那么花心?”
“那我为什么要吃醋。”洛阅一脸认真,“杜老师不仅会为了我一个人跑到城里买东西,还会给我买好吃的小蛋糕,对我这么好,我为什么要吃醋?”
她用杜玉洋的话术反问回去:“杜老师觉得我有这么不识好歹吗?”
“嗯……”杜玉洋低眸看她,忍笑,而后忽然凑近,似乎是想吻洛阅。
洛阅看着视野里不断靠近的完美五官,心跳“砰砰”“砰砰”,震耳欲聋,她抱着杜玉洋,默认了对方的行为,却在咫尺距离时,忽然侧头躲开了对方。
没得到想要的结果,杜玉洋的视线从洛阅的嘴唇缓缓上移,而后石头砸入水源一般,看进了洛阅的视线。对方显然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破坏氛围的事,眼神闪躲。
杜玉洋并没有什么不满,她拉开和洛阅的距离,翻身躺在她身边,舒缓了一口气后侧头看她,问:“……要不要吃蛋糕?”
洛阅有些好奇地跟随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她还没有吃完的小蛋糕上。
她笑道:“你还是想吃的,对吧?”
“对。”
于是两个人转移阵地,再次窝在这个狭小的小桌子上吃蛋糕。只不过这次的主角换成了杜玉洋。
杜玉洋晚上似乎也没吃什么东西,她拿着洛阅用过的叉子,三下五除二把剩余的蛋糕吃掉,把洛阅看得目瞪口呆。
洛阅:“……你晚上是不是还没来得及吃饭,要不我们先去吃饭也行。”
“是没吃。”杜玉洋放下叉子,抬眸看她,“但我现在有更想吃的东西。”
她暗示得太明显。
可是洛阅忽然对她们的关系感到迷茫了。
本来不是很触目惊心吗?怎么忽然冰释前嫌,只记得她的好,不记得她做过的伤害?如果她现在就这么简单地原谅了杜玉洋,两个人重归于好,她们两个之间的问题就得到解决了吗?
没有。
不解决问题,问题就一直在她们两个之间,像达摩克利斯之剑,终究还会落在她们头上。
不把问题彻底说开,她们永远不可能回到以前。
于是洛阅答非所问:“杜玉洋,你喜欢我吗?”
“喜欢。”杜玉洋的回答毫不犹豫,毫不避讳。
“那你喜欢你自己吗?”
杜玉洋眸子里露出一丝迷茫,她看着洛阅,道:“……喜欢。”
爱人先爱己,这没有问题。
洛阅继续问:“那你觉得,你现在更喜欢自己,还是我?”
“小阅,我的回答和你一样。”杜玉洋似乎是意识到了洛阅在问什么,她正色起来。
无论有多喜欢对方,每个人都肯定也必须更喜欢自己。这个道理洛阅懂。
她弯眉笑了笑,再次转移了话题:“吃好了吗?”
杜玉洋看着她,神色算不上高兴,“好了。”
洛阅站起身,向杜玉洋递出一只手,杜玉洋不明所以地将自己的手搭上,紧接着被洛阅握紧,微微用力将她从凳子上拽了起来。
而后,洛阅带着杜玉洋,一步步走回大床。
洛阅坐在床尾,柔软的床垫陷下,她继续拉着杜玉洋的手,抬眸笑道:“房间太亮了,你可以帮我把灯关上吗?”
杜玉洋不置可否,心微微一颤。
洛阅是个很容易害羞的人,以往她们每次翻云覆雨,洛阅都会要求她把灯关上。
但此情此景下,杜玉洋居然摸不清洛阅究竟想要做什么,她只好听话地将屋内的灯尽数关上。大约等了两分钟,眼前又可以依稀看到画面了。
她慢吞吞走回床边,洛阅还在原来的位置,没有灯光,耳朵和鼻子就会更加敏锐。杜玉洋清晰地感到洛阅有规律地呼吸,和从她身上传来的柔和的香气。
她压着声音问:“做什么?”
“不是找我学习剧本吗?刚刚跑题太久。”洛阅道。
“我是有剧本问题想向洛老师讨教,但洛老师这是打算……怎么教呢?”
“这种亲密戏,还是模拟一下最好啦!”洛阅轻笑一声,“我们剧本顾问都是这么教演员的,这样教学效果最好。”
“是吗?”杜玉洋猛地压上去,她微微有些怒气,在黑暗里,凭借模糊的视线锁定洛阅的眸子,她质问:“洛老师用这样的方法教过多少个小姑娘?”
“不知道这个作为对你的感谢,能不能让杜老师满足?哦对了,我今天来例假了,所以咱们不能走最后一步,真是委屈你……”洛阅答非所问。
“撕拉——”
洛阅轻薄及脚踝的裙摆蓦然被撕成了两半。
“对的。”洛阅笑她:“这个情绪是对的哦,杜老师真是一个聪明的学生。”
杜玉洋刚下手,就后悔了。
听到洛阅这样说,她猛然意识到她在做什么,想到剧本里的相似情节,她有些恍然大悟也有些懊恼。又搞砸了。
“小阅,我……”
“你现在,更喜欢你自己还是更喜欢我?”洛阅顿了顿,补充道:“这个问题对我们很重要。”
“……”
“睡觉吧?”洛阅问她。
“你知道的,我不是想和你做那种……”杜玉洋百口莫辩。
“睡觉吧。”洛阅往床中间跑了跑,而后将杜玉洋也拉了上来,她一如往常地抱着杜玉洋的胳膊,阖上眼睛,“我是真的有点困了。”
无奈之下,杜玉洋只好侧身,像曾经一样将洛阅护在怀里。
她轻声道:“好,睡吧。晚安。”
“晚安。”
-
洛阅用非常简单的方式,就试出来了她和杜玉洋之间的问题。
她没有很沮丧,反倒有些开心,在睡梦中也止不住想说,杜玉洋真的有在变好,她现在真的比之前好沟通多了。
不知道就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想到什么时候,她进入了梦乡。
梦是无数个回忆碎片凑成的。
一开始,是洛阅在网上刷到了情感小段子,里面写着“我爱一个人就是会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所以我是破碎的,会刺痛自己也会刺伤对方。我不配被爱,我了解。”
她转发给杜玉洋,配图是一只可爱的小狗:呜呜,我也是这样,怎么办?
回忆里的杜玉洋回复:我觉得如果你没有安全感,那应该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有给足你安全感。
洛阅感动极了。
紧接着,画面翻转,杜玉洋被同学要联系方式、杜玉洋不回她微信、杜玉洋拒绝沟通……一点点出现在她脑海里。
最后一个回忆碎片,是两个人在别墅里吵架。
杜玉洋红着眼睛,似乎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她侧头避开洛阅的视线,语气生硬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没有安全感。”
洛阅的眼泪已经涌了出来,她一边哭一边道:“是吗?杜玉洋,你真应该看看自己的曾经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
梦里的画面太真实,洛阅情绪被牵带着起起伏伏,朦朦胧胧间哭了出来,一下子把自己给哭醒了。
半梦半醒间,她回忆起和杜玉洋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她患得患失,又一次竟然因为梦到分手而从梦里哭醒,就和现在一样。
那个时候,她和杜玉洋还没同居,她醒来没有人可以拥抱,只好带着破碎的心情给杜玉洋打电话,对方柔声安慰她,让她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想着想着,她擦擦眼泪,发觉如今和曾经不同,自己不是没有人抱,而梦的另一个主人公正将她圈在怀里,对方已经熟睡,但似乎也同样察觉到了她的动作,肌肉记忆般轻轻拍拍她以做安慰。
洛阅觉得安心极了。
她心里舒坦许多,再次往杜玉洋的怀里窝了窝,而后感到了不对劲:
杜玉洋和她都已经分开这么久了,她怎么可能还有在梦里安抚人的肌肉记忆?除非……
洛阅猛地从杜玉洋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这家伙,和她分手以后肯定和小姑娘睡过觉,还肯定不止一次。
她冷漠地将杜玉洋怀里的被子卷走,一个人抱着被子在床的另一侧,安心入睡。
-
第二天一早,洛阅醒得比杜玉洋早。
有些热,洛阅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朦胧的视线里,纱一般的窗帘拦不住明媚的阳光,屋内已然被明亮包裹。窗户似乎没有关紧,窗帘随着风微微摆动,她看着,唇角莫名弯了起来。
身后忽然伸来一只胳膊,强硬地环绕着她,将她向后扯去,后背贴近一个温热的怀抱,洛阅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心里一慌,连忙侧头去看,杜玉洋毫无瑕疵的一张脸蓦然出现在她身后,她这才想起昨夜是怎么过的。
看着杜玉洋这样一张脸,她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昨天似乎太破坏氛围了,昨夜杜玉洋的样子分明是来求表扬的,却被她搞成了恋爱教育大会。
而且,她怎么就没有把持住,和她睡在了一起呢。
洛阅盯着杜玉洋高挺的鼻梁和狭长的眉眼看了会儿,确定对方没有醒来的痕迹,然后小心翼翼,一点点从杜玉洋的怀里逃了出来,直奔洗漱间。
简单洗漱过后,她上了个厕所,再一拉开门,洗漱间的大门旁倚着一个人。
洛阅被吓了一跳,看清是谁之后才心有余悸道:“杜玉洋,你一声不吭地在那里做什么?”
杜玉洋暗棕色的头发乱作一团,她原本低着头,听到声音后抬起,未施粉黛的脸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的白皙,她眼神里略带幽怨,直勾勾地盯着洛阅,看得她直发毛。
杜玉洋说:“为什么不和我说?”
洛阅:“啊?”
“你起来,为什么不和我说?”杜玉洋的声音也极其幽怨,“你还看了我很久,别以为我不知道。”
洛阅依稀想起以前她们两个一起睡觉,第二天起床时,如果杜玉洋起来发现怀里没有洛阅,就会非常委屈地求抱抱。
她听着杜玉洋无厘头的话,忍不住笑了,“杜老师怎么还有这么奇怪的起床气。”
看着杜玉洋,她忍不住想起昨夜两个人发生了什么,脸倏然红了。
洛阅快走几步,趁着杜玉洋还没反应过来,双手推着她向外走,还贴心地打开了房门,“杜老师今天上午还有戏吧?别在我房间耗着了,快回去做准备!”
杜玉洋没撒到想要的娇,还被“暴力”驱赶,整个人都满了一拍,临到彻底离开洛阅的房间,她眼疾手快地扒住门框,低眸看着洛阅,“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我是为了杜老师的前途着想。”洛阅用力一推,杜玉洋松了手,她安抚性地将杜玉洋送至她的门前,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杜老师好好做准备,我们等会儿见。”
杜玉洋明显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被洛阅强行变成了“哑巴”,她只好妥协,留下一句“你等着”,无奈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把杜玉洋送回了房间,洛阅松了口气,一扭头,顾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看样子已经看了一段时间了。
走廊里的光亮很充足,一切都暖洋洋的。但洛阅的心却因为顾清的存在而凉了半截,她尴尬地和顾清打招呼:“嗨,顾老师,早上好啊。”
“你裙子怎么了?”顾清没回复她的招呼,反倒是将视线放在了她的脚踝。
洛阅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裙子,这才想起昨晚杜玉洋的行为,幸好裙子没有一下叉到大腿根,洛阅尴尬极了,连忙用手压住自己的裙子,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她轻轻咬住唇。
杜玉洋撕得也太大了!
她故作镇定,摆摆手,“大概是在哪里刮烂了吧,没事。倒是顾老师,这个点来做什么?找杜老师有事儿吗?”
“哦,没有。”顾清向前走了几步,递来一个小包袱,“不是听说你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吗?我去给你买了点红糖,喏,没事就冲泡一点喝。”
洛阅笑,“谢谢顾老师关心。”
说完这话,顾清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洛阅也只好站在原地,等待对方说话。
顾清似乎是在斟酌自己的用词,她犹豫了良久,才出声。
“……我知道我跟她相比晚了一步,但昨天剧组事情太多,我没来得及去买……忙完才知道她已经去准备了。”顾清低着眸子,“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和她差不到哪……”
“顾老师,谢谢你的关心。”洛阅弯弯眼睛,“我很高兴你和杜老师能这样关心我,但您应该也能看出来,我对杜老师的感情。之前骗您是我不对,我确实和杜老师不是单纯的大学同学关系。我觉得,您这样优秀的人,没必要在我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对吧。”
顾清只当没听到她说的话,自顾自地向下说:“本来我说过来顺便看一下杜玉洋醒了没……既然醒了,麻烦你让她尽快做下来吧,妆造师已经准备了一段时间了。”
洛阅有些无奈,她只好应下:“好。”
“那我走了。”顾清这才抬起眸子,她满是失落地弯了弯眉眼,强颜欢笑,“你也一样,准备准备就下来吧。”
“好的。”
将顾清送走,洛阅松了口气,她跑回房间,扑在床上翻滚了几下,将破了的裙子换掉,而后和朋友聊天。
【阅亮的阅】:你知道吗,昨天我和她发生了什么!!!
【阅亮的阅】:……我以为她就是随手一撕,没想到她居然把我的裙子撕成这样!!你知道今早看到我们老板的时候我有多尴尬吗!!!
【阅亮的阅】:算了不聊了,我要去剧组了。
看着【玉兔】一直不回复,洛阅也没有不开心,她现在的心情没办法用语言描述,只好收拾好心情,简单化了个妆就跑下楼。
今天上午的景在室内,是她昨天和杜玉洋模拟的那段亲密戏。不得不说,剧组的道具组实力强劲,这段戏份所在的房间设施和她小说里所形容的几乎一模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杜玉洋和另一个演员才做好妆造,姗姗来迟。
杜玉洋进景的时候,洛阅察觉到了她向自己投来的视线,她条件反射观察了一下四周同事的反应,所幸大家似乎没有注意到。但即便如此,她还是默默向角落里缩了缩。
明明之前没觉得和杜玉洋有什么,怎么经过昨夜,她总有一种搞办公室地下恋情的错觉……
不管怎样,还是避避嫌比较好。
于是今天在剧组,杜玉洋去左边,洛阅就默默跑去右边,杜玉洋跟着去右边,洛阅就再次回到左边;中午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杜玉洋刚坐下,洛阅就啪唧一下站起,等到杜玉洋吃完,起来买了杯水再回来,洛阅就又坐在了原处吃饭。
杜玉洋:?
不仅如此,杜玉洋隐隐感到,洛阅似乎在全方位地躲避她,她投去的视线被洛阅无视,送去的水也被可怜巴巴地丢在角落,无人问津。
终于,趁着晚上吃过饭,洛阅回房间休息的空隙,杜玉洋几步跨过楼梯,赶上洛阅的速度,将她拦在了房间门口。
洛阅惊慌失措,她攥着杜玉洋的衣袖,努力缩小自己,小声道:“做什么?!”
杜玉洋先是低眸看了她的脚腕一眼,问:“那个烂掉的裙子我赔给你,别再穿了。”
“我肯定不穿了啊。”洛阅看看她,“到底有什么事儿你快直接说。”
“今天你穿着烂裙子,没有人看到吧?”
“没有没有。你到底要做什么?”
杜玉洋的眼神冷冰冰的,她从下到上扫视了洛阅一眼,欲言又止。
洛阅看她这副样子,知道自己肯定又做了什么让她不开心,心里条件反射地开始反思和害怕。
但与此同时,她也在瞬间就开始安慰自己,并惊奇发现,杜玉洋确实有在听她的话慢慢变好,以往的这种时刻,她可能已经开始生气了,而现在,她居然还可以保持冷静地面对她。
沉默良久,杜玉洋才说话。
“洛阅,你是不是打算过河拆桥,睡完就丢?”杜玉洋低眸,眸光和语气都冷冰冰的。
“什么过河拆桥,睡完……等等。”洛阅狐疑抬眸,盯着杜玉洋的视线,良久才做出反应,“你说谁把你睡了?”
“你。”
“你注意用词!!”洛阅着急道,“咱们两个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吧,什么叫‘睡了’!”
“睡在一张床上,睡在一个怀抱里,还不叫睡吗?”杜玉洋一本正经。
“那也不能这么说啊。”洛阅蹙眉,“这只能说是……一起休息。对吧?”
“……”杜玉洋沉默了一瞬,紧接着她问:“不讨论这个。你不是过河拆桥,那你躲什么?”
“我这不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吗?”洛阅扒拉着杜玉洋的衣袖,“要是让别人看到,她们会误会我们的关系的。”
“……本来也不清白。”杜玉洋默默道。
“我再警告你一遍,注意用词!我都是为了你的前途好吧?如果这样的消息让别人传出去,对你的前途发展肯定有影响的。”洛阅像一只小动物一样环顾四周,警惕极了。她推推杜玉洋,“好了,我记得你晚上还有一场戏吧?我就不去了,我休息休息。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那抱一下。”杜玉洋的眼神没有任何闪躲,她非常认真地说出了这四个字。
“在这儿啊?”洛阅小心翼翼。
“就在这儿。”杜玉洋严肃极了。
眼看着周围没有什么人,洛阅妥协,“好好好,这儿就这儿,来吧杜老师。”
杜玉洋听话地抬起了双臂,洛阅快速地抱了抱杜玉洋。
杜玉洋有些不满:“就只是这样?”
“就只是这样。”洛阅点点头,“你走吧!晚上再给你抱抱,行吗?”
杜玉洋这才不情不愿地下了楼。
终于是把这个“粘人精”敷衍走了。洛阅背靠房门,后知后觉不对劲。
不对啊,她和杜玉洋哪里不清白了?她干嘛这么心虚啊。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大脑里和杜玉洋有关的事情抛在脑后,洗漱一下,放松地倒在了床上。
晚上的戏份不需要她到位,她埋在被子里,整个床铺都是杜玉洋身上那古韵的松香,让她无比安心。
没过多久,她就进入了梦乡。
梦的地址仍旧是在那个狭小破旧的出租屋,阳光明媚,她和杜玉洋都是刚醒。
和杜玉洋谈恋爱以前,洛阅一直以为她是一个温柔的高岭之花,待人和善,温文尔雅,但也不可玷污和亵渎。
和杜玉洋快在一起的时候,她看着对方狭长的眼睛,心里忐忑不安了许久,才得到了一句“再等等。”导致杜玉洋这个“不可亵渎的高岭之花”形象在她心里根深蒂固。
可等到真的和杜玉洋在一起了,她才发现这个人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她迷迷糊糊起来了,还没来得及翻身,杜玉洋的手已经扶了上来,将她圈在了怀里,语气还迷迷糊糊的:“……别动。”
“玉洋,我有课。”洛阅笑道。
“有课也不行。”杜玉洋眼睛也不睁,只一个劲儿地往洛阅怀里钻,无意识地在她胸口蹭蹭,撒娇:“你得陪我。”
“真的不行。”洛阅推推她,“我已经旷了两次课了,再旷要挂了。”
听到这话,杜玉洋才微微将眼睛睁开了一个缝,“你和老师说要陪女朋友睡觉,她会同意的。”
洛阅不置可否,无奈地看着她。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可笑的理由,杜玉洋沉默了一瞬,“好吧,那你亲亲我。”
洛阅弯弯眼睛,听话地凑过去,蜻蜓点水地在她唇上轻触。
“好了吗?杜小朋友。这样可以放我去上课了吗?”
杜玉洋睨她一眼,理直气壮:“不可以。”她补充,“你得带着我一起。”
“我们是连体婴吗?”洛阅没好气笑道。
“是的。”杜玉洋行动力超强,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我们是连体婴。”
洛阅拗不过她,正好杜玉洋没有课,就让她陪着一起上了课。
其实当时就能看出意思端倪,杜玉洋对她的占有欲,不是单纯地想要官宣的仪式感,也不是想给足她安全感,黏着她,也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可以一直占有洛阅,顺便向全世界说明她们的关系。
只是当时热恋期,洛阅只当是杜玉洋这个人太反差,只是想和她在一起。
睡梦里,她不知不觉地蹙起眉,再次陷入对杜玉洋的思考里。
那样痛苦的过去,她已经忘记了吗?杜玉洋对她做过的伤害,她已经痊愈了吗?
可是即便这些痛苦的回忆还在,洛阅还想不想和杜玉洋在一起呢?
……好像是想,还想,挺想的那种。
她仍旧想念杜玉洋的体温和气味,想念她凑来的身体和柔软的心。
想念那些日日夜夜,她们相互扶持的时刻。
-
洛阅是被窗外的雨声吵醒的。
大脑空白,她睡得有些头痛,半梦半醒地看向窗外,风将窗帘掀起巨大的波纹,倾盆大雨毫不留情地摔在玻璃窗上,留下一道道白痕,触目惊心。
她就维持这样的姿势,直勾勾地看着窗外,而后突然想起,杜玉洋似乎还在出夜戏。
来不及反应,她从床上爬起,简单梳理了一下头发,简单披了一件衣服,穿着拖鞋就下了楼。
没拿手机,她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来到一楼民宿大门,外面一片漆黑,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但洛阅就是很确定,杜玉洋有一场夜戏,现在夜雨如此猛烈,大风也跟着来到,席卷着冷空气将这里细密地包裹起来。
如果杜玉洋和剧组工作人员被大雨困在外面就不好了。
洛阅看着这样大的雨,先是试探地喊了几声:“杜玉洋?玉洋?你在外面吗?”
良久,民宿外回应她的只有愈演愈烈的瓢泼大雨。
冷风不停地从门外卷进来,顺着她的小腿一路向上,凉得她小腹又开始隐隐作痛。她忍耐片刻,犹豫一瞬,最终还是选择了裹紧了衣服,打起伞就向外走。
前脚还没踏出民宿,洛阅听见身后有人喊道:“洛老师?您这么晚了在这儿做什么?”
“嗯?”洛阅扭头回来,几个工作人员人手一件拍摄器械,看样子已经收工,她大脑转速极慢,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紧接着她一抬头,杜玉洋也一步步从身后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杜玉洋顺着同事的视线,发现了穿着单薄的洛阅,她微微蹙眉,一边向洛阅的方向走,一边抬手将自己的头发扎了起来。
走近,她帮晕乎乎的洛阅将手里的伞收起,而后微微揽过她,低声问:“你穿这么点衣服,出来做什么?”
洛阅愣怔,“给、给你送伞啊。”
杜玉洋忍笑,“给我送什么伞?”
“你不是出外景走夜戏吗?我看下雨了……”
几个工作人员听到,纷纷笑起,其中一个调侃道:
“你说洛老师关心杜老师吧,她不知道杜老师走的是内景。你说洛老师不关心杜老师吧,她偏偏在这样一个雨夜,穿着睡衣也要给杜老师送伞。”
“洛老师好关心杜老师啊,愉悦CP是真的!嗑死我了!”
“呜呜,你们都别笑话洛老师了,人家起码还有可以关心的对象,咱们能给谁送伞啊。”
“我们怎么没有送伞的对象?”一个工作人员举了举手里的相机,“看到了吗?这是我老婆,我给它打伞。”
“呜呜,摄像机,我只有你了……”
“……”
经过这么一遭,洛阅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的脸霎时间红透了,低眸看看手里的伞,她尴尬地将它藏在了身后,小声地对杜玉洋说:“我记错了!”
“嗯。记错了。”杜玉洋眉眼带笑,一看就心情不错,她低头看了眼洛阅光溜溜的腿,蹙了蹙眉,“怎么穿这么少?虽然天气越来越热了,但雨天还是会降温,别感冒了。”
她向不远处的同事打招呼,“今晚辛苦大家了,那我们就先上去了。”
几个剧组的工作人员连忙招手,“不辛苦不辛苦,杜老师才是辛苦了。晚安!”
杜玉洋微微颔首,而后带着洛阅,向楼上走去。
洛阅发觉自己没帮上忙,心情有些低落,她垂头丧气,亦步亦趋跟着杜玉洋。
“谢谢洛老师的关心。”杜玉洋见她情绪不好,道:“怎么了?”
“不知道我这个脑子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这样下去了,还想着要去大雨里解救你呢。没想到差点成了你的麻烦。”洛阅低着头,“要是你们当时没有喊住我,恐怕我已经进去了。这里泥地那么多,我还没带手机,估计要等到明早才能被你们发现了。到了那个时候,我恐怕已经在泥地里变成一尊雕像了。”
“这不是叫住你了吗?不要焦虑,也不要去想没有发生的事情来内耗自己。”杜玉洋安慰道。
紧接着她补充道:“没关系啊。”杜玉洋侧眸看她,“洛老师的关心,大家可都收到了。”
洛阅正想再说什么,杜玉洋顿了一下,忽然蹙紧眉头,轻轻倒吸了一口气,一把扶着旁边的扶手,停下了脚步。
洛阅连忙凑过去查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杜玉洋深呼吸了几次,一只手捂着胃部,她轻轻摆摆手,“没事,老毛病了。”
杜玉洋这个人,洛阅再了解不过了,她瞬间明白了,连忙问:“是胃病又犯了吗?”
杜玉洋轻轻“嗯”了一声。
洛阅弯下腰,努力和杜玉洋低下的视线对上,她扶着杜玉洋,另一只手附上对方的胃部,微微用力向内摁了摁,道:“现在有好一点吗?”
上学的时候,杜玉洋经常出去跑剧组,有时戏太多,对戏和琢磨剧本撞在一起,就总是不吃饭,渐渐地,病根就落了下来。
她的胃病最严重的时候,每天都会无缘无故地疼,洛阅经常帮她摁压胃部缓解疼痛,也因此学会了很多和胃病的知识。
只是没想到,杜玉洋后来已经成为了影后,功成名就,也会忙到没有时间吃饭,让胃病反反复复吗?
从相逢到现在,洛阅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情绪,想要知道杜玉洋没有她的这几年里,过得怎么样、经历了什么。
还记得重逢的那天,她在杜玉洋的车上,哭着和她说:“杜玉洋,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过得不好。”
事实上,洛阅没有杜玉洋的时光,也没有很美好。
这几年,说长,洛阅感觉不过弹指一挥间,说短,可她和杜玉洋都变得更加成熟了,物是人非事事休,她实现了梦想,成为了业内有名的编剧,杜玉洋也功成名就,成为了最年轻的影后,名噪一时。
她突然特别想知道没有自己的生活,杜玉洋是怎样过来的。
没有她的照顾,没有她的关心,她是怎么茁壮成长的呢?
大概过了一两分钟,杜玉洋抬手摁住了她的,道:“好一点了。”
听她这么说,洛阅松了一口气,连忙搀着她往楼上走,在两个房间之间,她毫不犹豫地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杜玉洋现在的状态太差,洛阅又不熟悉她的房间,到时候找东西太不方便。
来不及开灯,她让杜玉洋坐在她的床尾,自己跑去桌子上寻找胃药。
杜玉洋的胃病让她也有了一个习惯,就是随身携带胃药,无论去哪儿,无论自己有没有胃病。
她带的胃药是找遍了全国的一款独特的药,很贴合杜玉洋的病症,像调料粉一样装在一个小瓶子里,需要吃两勺“调料粉”,而后服水咽下,效果很快也很好。
药品之类的小物件被她放在一个不大的包里,里面杂物很多,她情急之下去找,无数小东西碰撞,乒乒乓乓。
她有些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越是着急,她竟然越是找不到那个形状明明很独特的罐子。
终于,她的手摸到了一个熟悉的形状,她微微攥紧,将其从包里拿出。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外还在大雨滂沱,她借着微弱的光,将东西放在眼下辨认。
余光里,一个身影蓦然向她扑来。
洛阅侧眸,来不及做出反应,被杜玉洋从身后抱了个满怀。
对方柔软的身体和温热的体温触及她,发丝随着惯性落在洛阅的脖颈间,引得她微微战栗。
杜玉洋轻声问她:
“你也喜欢我,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