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历史同人]秦问>第72章 

  北方的冬天总是白茫茫的一片,在南方难得一见的雪花大片大片往地上掉,把整个山林都变成了晶莹的一片。这个时候还是要是在被窝里睡个懒觉,那就是天底下最美妙的事,谁要是不长眼地把人给叫起来,那就是……祖宗……

  被蒙恬强制拉起来四处巡逻的平悲愤地想,没错,蒙恬就是他的祖宗!他前世欠了他的!

  “老平,你说阿斗这信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平一边爬山一边喘气:“我没看过那封信,不知道。”

  “哦!”蒙恬恍然大悟,他摸了摸自己养了五年的小胡子重复了一边,“你没看过信!”

  平翻了个白眼,这些年蒙恬虽说长大了,小胡子养得颇具威严,然而只有他知道这个已经成为小将军的蒙恬平常有多脱线。

  被平评价为脱线的蒙恬笑嘻嘻地将怀里的信封拿出来,然后递给平,示意自己的副将快点看:“阿斗里面说了好多事,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你确定这个我能看?”看到蒙恬点头,平才略有些无奈地接过来,“行吧,那我看看。”

  平接过信封,将石头上的白雪扫下去,又仔细地擦了擦手,确定手上没有水迹才打开里面的纸,略有些吃力地看了起来。

  虽然说他跟蒙恬识字才几年,但连蒙带猜他已经能看懂一些文章了,而且墨斗的语言是属于简单白话的类型。

  等平看完看完一封信,蒙恬已经拿着箭打了好几只兔子,等他回来时看到的是平若有所思的表情,蒙恬好奇地问:“怎么说,还真要把钱给那个甘罗?”

  “有墨斗这个朋友在,是将军之幸。”平给了墨斗非常高的评价,当初蒙恬往军队投钱的时候他就忍不住为蒙恬捏了一把汗,但为了兄弟们的肚子他并没有阻止蒙恬的行为,而现在,墨斗给他们找到了更好的方法,让平对墨斗颇为感激,“将军照做就是,此法对将军有益无害。”

  “好吧,”蒙恬虽说有点不甘心,但平都这么说了,他照做就是,“要是让我知道他乱用这笔钱,哼……”

  平好笑地安抚蒙恬:“放心,大王规定甘上卿必须公开账务,届时全军士兵都看着,不可能有做手脚的机会的。”

  蒙恬想想也是,便不再多做计较,他继续问:“还有呢?”

  平想了想:“那个铅笔我想看看。”

  蒙恬听罢,便又从怀里掏出一只短短的铅笔来递给平:“这玩意好用是好用,就是有点脆。”他一晚上不知道把笔写断了多少次……

  平接过笔,在信的背面试了试,除了一开始的两个字不小心用力过猛把纸戳破,之后的几个字平都非常顺畅地写出来了。

  平惊叹道:“真是好用,有了这东西,干什么都方便多了!”

  至少斥候能够用这两样东西画出一份清晰完整的地图了,至少紧急通信的时候不必再准备墨砚,至少留下暗号的时候不必再找什么木炭或是用刀刻……有了铅笔,许多事情都变得轻松而简单起来。

  蒙恬一脸自豪,一点都没有被墨斗抢了风头的感觉:“阿斗就是阿斗,有了这个铅笔,我造的笔根本就没什么用了。”

  平倒是不认同:“也不能如此说,若是在正式场合,还是要用到将军造的笔。”

  铅笔的笔迹太过容易掉,更容易被涂改,在后世,除了绘画家,并没有人会将铅笔作主要用途。

  “反正我觉得铅笔更好用,”蒙恬摆摆手,他不喜欢毛笔那软绵绵的劲道,虽然它能写出更加锋利的笔锋,“阿斗太过小气,就送了五只,我得向他多讨几只来。”

  平有点担心地劝到:“将军平时书信还是用毛笔为好。”

  “是是是,”蒙恬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然后突然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问,“还有墨斗最后那个问题是啥意思?”

  说起这个,平也顿了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对方会问到营帐里的士兵是怎么发泄的,会不会互相帮助……难道对方不知道有军。妓的存在吗?



  平想来想去,只想到了一个理由:“应该是墨公子长大了,但无人教他此事,故而有此一问……”

  蒙恬抽了抽嘴角,那为什么会问有没有人互相帮助啊?

  平大概也发现了这个逻辑漏洞,他犹豫地道:“其实,墨公子也该成亲了……”

  蒙恬的神情突然变得诡异起来:“不,阿斗他说此生不愿成亲。”

  当初他祖父有想过把蒙家的闺女订婚给墨斗,不过却被墨斗一口回绝了,当时他还奇怪墨斗怎么回绝地那么干脆,还以为对方是已经有了心上人,现在想想还真是颇有深意……

  平和蒙恬面面相觑,感觉好像知道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蒙恬与平对视着,突然眨了三下眼睛,向着一个方向努了努嘴,平瞬间意会,非常自然地将铅笔和信纸揣到怀里,然后悄悄的将手移到剑上,然后突然一个转头,与蒙恬同时拔出砍向一处灌木丛。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震落了枝条上的积雪,两分人影在散落的雪花中了冒出来,其中一个人用剑身死死抵住平和蒙恬的攻击,他的剑不比秦剑锋利,更没有秦剑的韧性,在僵持了一小段时间后便开始变形,蒙恬的剑直逼对方的鼻尖。

  而另一个人则是依然蹲在原处,在同伴的庇护下饶有兴致着打量着蒙恬和平。

  平与他对视了一会,抽了抽嘴角,这家伙胆子真大……

  这个家伙的胆子确实很大,他甚至好奇地摸了摸平的剑,然后赞叹道:“真不愧是秦剑,果真名不虚传。”

  ……

  对方这个态度,饶是蒙恬都有些懵逼,不过既然对方没有恶意,他也不好继续兵戎相见,他对着面前的对手问:“同时松手?”

  对方以一敌二,手已经开始抖了,但脸上却不带一丝狼狈,甚至还带着有些儒雅的气质,要不是蒙恬正在与他交手,他绝对想不到对方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看起来对方确实没有任何恶意,他非常痛快地就答应了:“好,三、二、一,收!”

  并没有什么套路,三个人非常信守承诺地同时收手,场面暂时平和了下来,就是不知道谁先开口。

  还是那个胆子大的家伙率先自我介绍:“在下姓茅名焦,是齐国人,不知可否知道两位的大名?”

  平非常自觉地站到蒙恬身后,将话语权交给了自家将军,由蒙恬作答:“在下蒙恬,这是我的副手,平。”

  “在下无姓单名缭字,魏国人,”缭似乎对蒙恬非常感兴趣,“你是蒙恬,蒙家人?不知我可有幸与蒙骜将军见一面?”

  蒙恬与平对视了一眼,神情紧张起来,魏国人?要知道蒙骜老将军可是占了魏国不少地,现在更是在战争期,指不定对方会不会突然发难。

  而且这个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怎么可能没有姓?蒙谁呢!

  像是看出了蒙恬的顾忌,缭对他非常友好地笑了笑:“别紧张,我并无恶意,两军对峙,输赢乃正常之事,蒙骜将军光明磊落,是个英雄,所以有此一问。”

  自家祖父被敌国的人这么夸,蒙恬稍微放松了一点,但还是没有丢掉基本的警惕性,他摇了摇头:“只是巧合而已。”

  缭看了看蒙恬,点点头,也不不知信没信,看得蒙恬有点心虚,他岔开话题:“两位这是要去那里?”

  “去秦国啊,”茅焦回答道,相比于一边对蒙恬好奇的尉缭,茅焦更加对平感兴趣一点,从一开始他就像是闻见了鱼腥味的猫一样,一直在往对方身边凑,“我和缭兄是半路相识,因皆想来见识见识秦国故而相随,昨日尉兄断言前方有军队,所以我们便想从这山上绕过去,结果便遇上了你们,怕有危险因此才躲于此处,还望蒙兄平兄不要介意。”

  平被茅焦绕得头晕,他后退了几步,对方却乘机欺身,目光□□裸地盯着平的胸口看,蒙恬看不下去了,但无奈缭并没有阻止的想法,只能自己开口:“茅兄这是干甚?”

  茅焦痴迷道:“你那怀里的东西能否让我看看?”

  蒙恬脸色一变,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对方并不是想要看信,而是想要看纸和笔,搞得他有点哭笑不得:“茅兄,那信你可看不得,不过我这儿另有纸笔可赠与你。”

  茅焦闻言,立马将自己的视线转向蒙恬,热情如火:“快快快,给我!”

  蒙恬有点肉痛,本来是想画地图的,结果没想到地图没画到,倒是赔了自己都没有多少的纸笔,他慢慢地从怀里摸出一份纸笔来,然后抬头一看,缭也一脸希冀地看着他,于是蒙恬摸出了两份纸笔。

  看着几乎是过来抢的茅焦,蒙恬不由的抽了抽嘴,你们还真不客气……

  茅焦:“蒙兄你可真客气!”

  蒙恬略有些蛋疼地别开视线道:“两位兄弟既然是到秦国做客,我自当尽地主之谊,尉兄说得没错,前方确实是秦国的军队,不过两位不必担心,正相反,秦军会护送二位抵达秦国。”

  这其实是一种变相的监视,毕竟他们四个说到底还是萍水相逢,万一这两人是在骗他,蒙恬也不知道,而对方估计早已看破他身份,就更加不能让对方跑了。

  不过看起来缭和茅焦并不排斥,事实上,茅焦还特别高兴:“本来我还在愁若是与尉兄分开可如何自保,蒙兄可帮了我大忙!”

  正在前面引路的蒙恬听到这句话奇怪地回头;“怎么,你们不同路?”

  难道不是去千金阁的吗?

  茅焦笑嘻嘻地回应道:“尉兄要去千金阁,而我,则是要去那雍城看看……”

  雍城?

  蒙恬脚步一顿,警惕地看了对方一眼,他记得祖父好像提过,今天大王的成年礼似乎要定在那里……

  有蹊跷,说不定这个茅焦比那个缭还要麻烦一点,这件事得告诉祖父,还有墨斗哪儿也得回信。

  后面的茅焦依然笑得轻松愉快,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

  或许蒙恬不知道他遇到了这两个人有多能耐,但墨斗却知道地一清二楚,当他收到蒙恬的来信都忍不住赞叹一句蒙恬这是哪来的运气,竟然碰到这两个神人?

  茅焦:生卒年月不详,齐国人。是一位真正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的勇士,在嬴政处死二十七人之后,依然不顾生死,执意进谏。直至嬴政采纳了他的建议,厚葬被杀死的人,又亲自率领车队,前往雍地把太后接回咸阳,挽救了嬴政岌岌可危的名声。

  尉缭:生卒年不详,战国兵家人物。魏国大梁(今河南开封)人。不知姓,名缭,秦王政十年入秦游说,不过看来现在因为千金阁所以提前过来了,在历史上被任为国尉后,改称尉缭。传说他著了《尉缭子》艺术,在古代就被列入军事学名著,受到历代兵家推崇,与《孙子》、《吴子》、《司马法》等在宋代并称为《武经七书》。

  说实话,墨斗非常想见尉缭一面,这家伙可是可神秘人物,到后世都没搞明白魏国的尉缭和秦国的尉缭到底是不是同一人,更是相传尉缭懂得面相占卜,在被秦王嬴政赏识之初就曾经认定嬴政的面相刚烈,有求于人时可以虚心诚恳,一但被冒犯时却会变得极之残暴,对敌人也毫不手软。

  所以尉缭认为这样的嬴政欠缺照顾天下百姓的仁德之心,多次尝试逃离嬴政为他安排的住处。注1

  不过墨斗暂时是遇不上尉缭的了,因为按照历史他即将和嬴政启程一起去雍城见证历史(划掉)见证嬴政的成年礼。而蒙恬的信再一次提醒了他,以前书上的历史此刻就要在他眼前上演,而这段历史,说实话,并不光彩。

  墨斗忍不住直皱眉,嫪毐政变并不是一算光彩的历史,甚至很多人对嬴政处理的手段指指点点,而且更加让墨斗担心的事嬴政的心理情况;厌女症加失眠症……墨斗完全有理由相信,嬴政确实可能做出跟历史一样的举动来。

  而且墨斗觉得自己好像也有问题——最近他好像越来越容易对嬴政脸红了……天知道他一个男人对嬴政脸红什么啊?不就是互。撸了嘛!

  蒙恬那小子怎么回信的时候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啊!

  墨斗头疼地直揉脑袋:我当初怎么就没选心理专业呢?

  话说,后世一般是什么排解痛苦的来着?感觉他和嬴政都好需要啊……

  墨斗会头疼嬴政的心理状态,但这并不代表别人会关注嬴政的心理,甚至包括嬴政自己,在很多情况下,环境只会逼迫着他们继续前进,哪怕代价是健康。

  “你把知道都告诉寡人,”嬴政的手死捏着薄薄的一张纸,但是他的神色却平静地诡异,“寡人要知道所有。”

  “这是所有了,臣已经有所的消息都给大王了,”李斯微微俯身,面上全是忠诚,但眼底却一片狂热,“大王,该动手了。”

  嬴政挪动了一下眼珠,与李斯直直对视,在李斯错愕的眼神下,他竟然笑了,李斯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给嬴政看错东西了。

  “还请大王明示。”

  他垂下头,接着这个机会确定了一遍纸上的内容,没错,上面明明确确写了关于赵姬和嫪毐的事,嬴政应该来说不该是如此反应……

  嬴政八年,也就是前239年,嫪毐获封长信侯,门下有家僮数千人,门客亦达千余人,势力甚至能与吕不韦相抗衡,因此行事也越发猖狂,与太后诞下二子,更是甚至与与赵姬谋曰“王即薨,以子为后”。

  这上面一桩桩一件件全戳嬴政的心口,斯自从把嫪毐捧上去之后就一直在关注对方的动向,这些东西收集不易,废了他极大的精力,不过李斯保证,哪怕嫪毐只是犯了一件事,嬴政都不会轻易饶了他,更何况全是加在一起。

  李斯知道吕不韦也正着手准备告发嫪毐,毕竟对方也是知道这件事的,这些年吕不韦的势力一降再降,嫪毐却在赵姬的帮助下一升再升,吕不韦已经坐不住了,不过吕不韦的感觉跟他李斯没关系,他所要做的就是不断地向上爬。

  可是是嬴政反应完全不在李斯的预料范围之内……不知为何,李斯的心不自觉地吊起来,他突然意识到,他或许不该再拿看少年的眼光看待嬴政,他要成年了,并且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秦王。

  李斯确实没有想错,嬴政不再是少年了,相比与之前,他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最后一丝青涩,眼光愈加老道,手段越发狠辣,心机更加深沉。

  嬴政将自己的眼珠转了回来,他重新将视线放到纸上,确实,信息都写到纸上了:嫪毐怎么见到的赵姬,谁提供了帮助,什么时候生的孩子,又生了多少,以及他和赵姬说了什么话……

  太全面了,就像是布置了多年的陷阱,就等着他往下跳,好让他成为一个垫脚石。

  嬴政扯扯嘴角,漫不经心道:“无事,寡人就是想问问,李卿花了多少时间为寡人做了这份事,好让寡人知道该如何奖赏李卿。”

  一瞬间,李斯手脚冰凉,冷汗唰地从背后冒了出来,是的,他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他做得太明显了,这简直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嬴政他李斯将主意打到了嬴政头上,而且还是早有预谋。

  李斯舔了舔嘴唇,又咽下一口唾沫才开口说话,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进了沙子一样嘶哑:“这是臣分内之事,大王无需在意。”

  “分内之事,”嬴政仅仅只是重复了一遍,李斯的寒气开始漫向了心里,但就在李斯准备好被嬴政质问的时候,嬴政却就此放过了他,“吩咐下去,寡人要在雍城举办冠礼。”

  嬴政的声线很平,但却如千斤重鼎落在了李斯的心上,嗡嗡地鸣声示警,更是直接定下了嫪毐的结局。

  李斯松下一口气,连忙俯身称是,没等嬴政下一步的分析便急急地往外走,生怕嬴政后悔再把他给叫住问话。事实上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就在他出门的那一刻,嬴政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有所的东西都砸了个彻底。

  响动很大,但是守在外面的人根本敢进去看一眼,他们全都老老实实地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声,直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地往里面张望:“阿父……”

  嬴政手一顿,抬头一看,是他的儿子扶苏,嬴政轻轻将手里的砚台轻轻放下,走过去蹲下将扶苏抱起,地上全是碎片,很可能会伤到扶苏:“扶苏怎么过来了?”

  扶苏看着嬴政,他的父亲的脸还因为愤怒而扭曲着,但他并没有任何畏惧的情绪,而是用手摸了摸嬴政的脸颊:“扶苏今日学了诗经,想背给阿父听……阿父这是怎么了?谁惹阿父哭了?”

  嬴政扯起嘴角:“阿父没哭,没人能欺负阿父,阿父只是在生气。”

  但嬴政的话并没让扶苏放心,他皱起肉肉的脸:“不可以说谎的,扶苏能感觉到阿父在哭……阿父莫哭,扶苏给阿父背诗经,阿父要是还不开心,扶苏就去找墨斗叔叔造玩具给阿父玩,墨斗叔叔造的玩具可好玩了~”

  嬴政将扶苏抱到怀里:“好,扶苏给阿父背诗经,玩具咱们一起玩。”

  扶苏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严肃地背起诗经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嬴政听着奶乎乎的声音,将扶苏越抱越紧,嬴政突然想到,赵姬生的孩子也应当与扶苏一般大了……

  ‘王即薨,以子为后’,这句话就像是一个恶毒的诅咒刻在了嬴政的心里。

  嬴政低头看乖乖被他抱着的扶苏,这个孩子甚至还在用他小小的手拍着他的手臂安抚着他,嬴政的眼睛突然间就湿了他将头埋到扶苏的怀里,咬紧牙,哪怕是为了扶苏,他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嫪毐!

  ……

  当嬴政抱着扶苏出现在墨斗面前时,墨斗已经能非常淡定地接受这个现实了,毕竟他经历过更加刺激的事情……

  墨斗远远地站着向嬴政和扶苏行礼:“拜见大王,拜见长公子。”

  “站那么作甚?”嬴政皱了皱眉,空气好像有点不对劲,“这是什么味道?”

  墨斗听到问话,默默地往后又退了几步:“没什么,是我在瞎折腾,大王容我去沐浴一番。”

  嬴政挑挑眉,看来墨斗这是又在倒腾好东西了,他点点头很快就同意了:“行,去吧。”

  墨斗身上的味道并不重,所以洗得很快,当他出来时,嬴政正握着扶苏的手在纸上教他写字,墨斗上凑上去一看,赞叹道:“长公子学诗经了?”

  扶苏挺起小胸脯:“嗯!”

  墨斗笑眯眯地看着扶苏,怪蜀黍属性开始蠢蠢欲动:“长公子好厉害!”

  扶苏骄傲脸:“父王说过,孤是最聪明哒!”

  一旁的嬴政听不下去了,他干咳一声:“斗,你莫惯着他。”

  墨斗震惊道:“难道不是大王说长公子最聪明的吗?”

  嬴政抽了抽嘴角,然后迎上扶苏濡幕的小眼神,败下阵来:“扶苏当然是个好孩子……寡人去洗漱洗漱……”

  镇定自若的背影中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滋味,墨斗看地是憋笑不已。

  “墨斗叔叔,”扶苏小心翼翼地探头,确定自家阿父走了之后悄悄对墨斗说,“孤告诉你一件事。”

  墨斗低头,认真地看向扶苏:“长公子请讲。”

  扶苏也认真地点点头,只有墨斗叔叔是把他当回事的,所以这件事他只告诉墨斗叔叔:“今日父王不开心。”不过父王哭的事是不能告诉别人的,所有人都不可以。

  墨斗皱眉,然后又舒展开来:“那长公子想让我干什么?”

  扶苏轻轻颔首,竟然有了一丝长公子的风范:“是,孤知道墨斗叔叔每次造出的东西父王都很喜欢,所以……”

  “所以长公子想让我造新东西好让大王开心?”

  “是,可以吗?”扶苏皱皱眉,“就是孤没东西好赏赐墨斗叔叔。”

  墨斗微微一笑:“墨斗答应长公子,至于奖赏暂且留着可好?”

  扶苏歪歪头,然后转头拿笔递给墨斗:“立字据。”

  墨斗笑得更开心了:“好~立字据。”

  当嬴政出来的时候,这俩一大一小已经说完了悄悄话,这时齐刷刷地看向嬴政,看得嬴政脚步一顿:“何事?”

  没事,墨斗和扶苏不约而同地摇摇头,嬴政怀疑地扫视了这两人一眼,最后还是无奈地摇摇头:“罢了,你们继续玩罢。”

  墨斗和扶苏立马低头,一脸认真的样子,让嬴政的心情轻松了一点,他没有坐下,而是随意地到处走走,墨斗觉得自己大概有病,为什么他的心脏是随着嬴政的脚步声跳动的?

  “对了,”嬴政突然停了下来,墨斗的心也随之漏跳了一拍,与扶苏齐齐抬眼看嬴政,“寡人不日便要去往雍城举行冠礼,你们随寡人同行。”

  扶苏作为长公子是必须同行了,墨斗当然也得带上。

  墨斗身体一僵,他貌似知道为什么扶苏说嬴政今天不开心了,估计嬴政已经知道嫪毐和赵姬的事了……

  墨斗抿抿嘴,但脸上却露出微笑:“墨斗多谢大王。”

  他得抓紧时间跟蒙恬通信一封,希望能赶上那个时辰……

  秦国,雍城内,蕲年宫。

  嫪毐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颇有点不习惯,自从他来到雍城后就又不需在维持阉人的身份,于是便重新开始蓄胡,结果嬴政现在要来雍城举行成年礼,他就不得不又把胡子剃了。

  要知道,在古代,就算没有儒家学说的‘身体发肤授之父母,不敢损’的概念,但去掉胡子还是一件不好的事情,甚至都算得上是羞辱。

  嫪毐愤愤放下手,果然那个嬴政还是长不大的小孩子,当年说得好好的不再管雍城,结果成年了还是屁颠屁颠地要在母亲的眼皮子底下举行冠礼。

  旁边两个小孩正在玩耍,看到嫪毐走来走去,稍大的小孩好奇地趴在嫪毐的腿边问到,“阿父阿父,你的胡子呢!”

  烦心事又被重提,嫪毐不耐烦地抽出自己的腿:“去去去,滚一边,本侯正心烦着!”

  小孩瘪瘪嘴,想哭却又不敢哭,直到赵姬赶出来将孩子一把抱到怀里,小孩才放声大哭:“哇,阿母,阿父他欺负我!”

  赵姬责怪地看了嫪毐一眼:“他又不懂事,你这是干什么?”

  嫪毐不耐烦道:“你看他样,哪有能继承秦国的样子?孩子你是怎么教的!”

  赵姬一瞪眼:“你说什么!”

  嫪毐一顿,心中颇有怨气,赵姬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保养地再好也止不住地越现老态,不过这不是重点,灭了灯就都一样,关键是,随着赵姬的年龄,对方对欲望的需求越发地少了起来,更加希望的则是安稳的家庭,要不是他拿孩子的前程说事,赵姬更加想让他就这么和他过下去。

  这让嫪毐怎么能忍得了?!他正值三十,没旁的女人怎么受得了,更何况他以他的势力早该出名,阉人的帽子他总不可能一直带着!

  但暂且,他还需要赵姬,嫪毐憋下心中的火,老老实实地对赵姬道歉:“是本侯的错,不该迁怒大儿。”

  赵姬忙着哄孩子,根本没在意嫪毐说什么,孩子依然在不停地哭,无奈之下,赵姬袖口掏出了个什么东西塞给了孩子,东西亮晶晶的,立马吸引了小孩的目光。

  赵姬松了口气,将孩子放到地上,然后转头继续跟嫪毐吵。

  “你这是嫌弃孩子!是不是嫌弃我了!”

  嫪毐绝望地闭上眼,又来了……

  “我告诉你,嫪毐,若不是有本太后,你能有今天!”

  “本侯……”

  “还本侯!”

  “我错了,”嫪毐赶紧说,“我近日有些紧张,故而迁怒了大儿,是我的错,更不该于你吼。”

  赵姬见好就收,她顿了顿问:“可是因为大王?”

  嫪毐点点头,眼中带一丝怀疑:“毕竟你……”

  “大王已经不认我这个太后了,”赵姬冷冷打断,“你莫要多想,我的孩子都在这里。”

  这样他就放心了,嫪毐满意地牵起一丝嘴角,然后迅速压下,面带委屈:“还有,你最近都不让我碰你了……”

  赵姬怔了怔,被嫪毐的话取悦了,毕竟大部分女人都会为男人的喜欢而喜悦,她的身体并不像做,但是嫪毐的话让她愿意来一场性。事。

  两人互相交缠在一起,混杂着呻。吟与断断续续的对话。

  “赵姬……帮我可好?”

  “好……”

  而这一切都被一双眼睛收入其中,不是狗仔李斯,而是刚刚抵达雍城的茅焦。

  消息总是要比赶路来得快,当茅焦赶到雍城的时候,雍城应该已经开始在为嬴政的到来做准备了……

  之所以说是应该,因为茅焦除了在城门口看见了告示之外,以及来来往往调动的军队之外,茅焦就没看见雍城还有其他任何动作了:他们连破旧的祭台都没修缮。

  再结合他之前得到的情报,这个雍城果然有问题。

  茅焦绕着蕲年宫转了两圈,然后抱了几块石头放到墙角,站在上面正大光明地往里面瞅,他的运气非常好,一眼就看见了两个小孩以及一对缠绵的夫妻。

  哇哦,真是大消息!

  要是让狗仔李斯知道,肯定会忍不住想揍死这个茅焦,他辛辛苦苦收集的情报这小子竟然这么容易就看见了……

  不过茅焦的运气就是这么好,他到秦国的路上有尉缭护送,去雍城的路上有蒙恬护送,历史上前二十七个人都死了,而他就是刚刚好第二十八个人。而就像现在,他在这上面偷看,嫪毐和赵姬愣是没发现他,巡逻的人也因为人事的调动而无暇顾及这里。

  茅焦震惊而又心满意足地爬下石头,拍拍手回到驿站开始苦恼起来,该用什么姿势来告发嫪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