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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宰治对太宰遥了如指掌。

  哪里碰了就会笑的整个人蜷缩起来,哪里是最为敏感脆弱的地方,他都一清二楚。

  很久以前。

  久远的像是梦境的以前,他们还都是小小的一团小豆丁的时候。

  太宰治……津岛修治,很无聊的在黑沉沉的、仿佛永远不会有色彩的大宅院里闲逛。

  一路逛到偌大的庭院里,某个偏僻的角落。

  “听说了吗?二少爷真的把敷宫世音子带回来了。果然二少爷和满惠只是玩玩而已,她还每天妄想着飞上枝头当凤凰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满惠知道这件事了没?真想看看她伤心欲绝的模样。”

  “敷宫小姐就是外界传言连仙人都会为她倾心的‘天之颜’吧?本就该是那样的天仙才配得上二少爷呀。”

  “可是敷宫小姐还带了个孩子一起过来……”

  “真的假的?!是之前嫁给芜木少爷时生的孩子?”

  “没想到啊,竟然真的带过来了,这可真是、要不是长的漂亮家世又好,这种生过孩子的女人也没人想要吧?”

  “别说了。主人家的事儿哪容我们置喙,做好自己该做的事,闭上嘴、管好眼睛,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哎呀,咲代就是太认真了,这里除了我们之外又没有其他人,讨论一下也——”

  “你们在聊什么呀?”津岛修治从树丛后探出头,笑容天真可爱,却吓的拿着扫帚围在一起聊天的几名女仆花容失色。

  她们神色有些慌张,不知道自己方才说的话究竟被听进去多少,握着帚柄的手指关节都有些泛白起来。

  “……修治少爷,日安。”

  “呐呐,在聊什么呀?我也想听!”津岛修治凑到咲代面前,“咲代,你说。”

  咲代面色苍白。

  明明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她进入津岛家工作之前,她的弟弟也不过是这个年纪。

  可是她的弟弟数数都数不来,还只会耍赖发脾气,面前的男孩却已经让人感到无比恐惧。

  他的话语和行为,都早慧的可怕、也气势惊人的可怕。

  可是好像除了她和其他几个感觉敏锐的女仆之外,绝大多数的女仆都感受不到这种恐怖。

  咲代几乎是屏息的、无比恭敬地跪下来,“我们在说二少爷与敷宫大小姐的事情。非常抱歉,修治少爷,以后不会再犯了。”

  津岛修治依旧面上带笑,眼瞳直勾勾的盯着她审视几秒,“嗯嗯,看在咲代很诚实的份上,就原谅你吧!”

  你。

  只有我一个人。

  咲代沉默一秒,再次低下头,“是,非常感谢您的仁慈,少爷。”

  津岛修治似乎觉得很有趣,在她身边绕了一圈,“对了,咲代可以说给我听吗?关于芜木家那个孩子的事情。”

  “我不知道详细情况,少爷。”咲代不敢抬头,恭声道,“我只知道,他会被带进偏院单独居住。”

  “哦,会住偏院啊,那就遇不上了呢。”津岛修治嘟起嘴,像是一瞬间失去兴趣,语气很可爱的说,“我走啦,下次见,咲代。”

  男孩离开后许久,咲代才抬起头。

  她背上冒着一层冷汗,僵硬的看向还不知道恐惧的另外几个人。

  要离开这里。

  接下来要去哪里工作都好,一定要离开津岛家!

  咲代下定了决心。

  另一边,津岛修治蹦蹦跳跳的离开。

  他得去偏院看看才行!

  那里可是他的秘密基地耶,怎么可以被来路不明的人随意侵占了?!

  津岛修治气势汹汹的来到偏院,藏在草丛后偷看。

  偏院里空无一人。

  怎么可能空无一人。

  津岛修治蹲在草丛里,睁着一双大眼睛在偏院里四处搜寻。

  偏院不再是无人的地方,虽然还很稀少,可是确实有人进出的痕迹。

  他知道敷宫世音子和她的孩子今天会过来,后天才举行婚宴。

  虽然敷宫家的家世还不错,可是也只是比在古老世族眼中是暴发户的津岛家好了点,是已经逐渐没落的世家贵族。

  她带来的孩子被放到偏院,便是要任其自生自灭的意思了。

  津岛修治盯着池塘看了两秒。

  ……呜哇,掉下去了呢。

  是掉下去的还是被推下去的?又或者是,自己跳下去的?

  津岛修治愉快的从草丛中跑出来,凑到池面上看了看,接着——

  快快乐乐的跳了下去。

  池底的芜木光遥看着像是自杀一样跳下来的男孩,震惊的瞪大眼睛,一口气差点被吓出去,赶紧拉着人离开水底。

  池塘本就不深,津岛修治也没有真的溺水。

  “你好呀,芜木光遥。”

  津岛修治全身湿漉漉的坐在石头上,看着同样湿漉漉的芜木光遥道。

  芜木光遥面无表情,发梢还滴着水,淡淡的说,“你好,修治哥。”

  津岛修治打了个寒颤还不想走,兴致勃勃地问,“你刚才准备自杀,被我打断了吗?”

  “没有,我只是在游泳。”芜木光遥的语气还是很淡,“水里很舒服。”

  “是吗?”津岛修治话题跳的很快,“你以后就一个人住在这里了?才三岁而已,家主都不怕你死在这里呀?”

  “会有人定时过来送饭。”

  “然后呢?”

  “没了。”

  津岛修治拍了拍手,“这样啊,你被软禁在偏院了。”

  “嗯。”芜木光遥并不在意,“还能活着,就很好。”

  津岛修治若有所思的微微眯起眼,忽然问,“你不想学习吗?继续读书识字,都不想?”

  “那不是我想就能有的事情。”芜木光遥轻声道,“我和你不一样。”

  “这点小事,我可以帮你哦。”津岛修治带着有些莫测的笑容,“只要你说想,我就能做到哦?”

  芜木光遥定定的看着他几秒,“……条件是什么?”

  津岛修治思考半晌,“唔,就让我换件衣服吧,都湿掉了,好冷。……别用那种不信任的眼神看我嘛,我是助人为乐的善良小孩哦?”

  芜木光遥不相信。

  津岛修治当然也只是随口说说。

  他才不助人为乐呢。

  得到他的帮助,就要成为他的玩具。

  非常有良心的等价交换,对吧?

  …

  太宰治一点点顺着太宰遥的后颈往下摸。

  后背的布料已经破碎,露出线条流畅的背脊。

  翅膀和背脊处相连的部位漂亮的让人流连忘返,手指轻轻在附近打转的话,海妖就会发出软绵绵、黏糊糊的声音,像是裹着蜜、含着糖。

  “这么舒服吗?”太宰治一手在翅膀根部流连,一手慢慢往下滑,在腰侧轻揉。

  太宰遥轻轻喘息着,根本已经把人类这方面的生理知识抛到天边,丝毫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究竟看起来多么糟糕,“舒服,哥哥再揉揉。”

  成年期的时候如果有哥哥在就好了。

  他那时候还什么都没想起来,可是却像本能般的拒绝了可可佩利帮忙梳毛缓解难受的提议。

  可可佩利毕竟仅是抱着无聊养养海妖玩的心态,被拒绝也不生气,只是有些遗憾。

  不过既然是海妖自己的决定,祂也不会再干涉。

  “因为我是哥哥的所有物。”太宰遥被摸的舒舒服服,按着太宰治的胸口,抬起头,弯弯眉眼,有点突然的说,“只有哥哥可以决定谁能摸摸我。”

  太宰治还不理解他的话语背后究竟有什么样的含义。

  没有伴侣、也没有亲友帮忙缓解成年期不舒服的海妖,无论是换羽还是换鳞,都得自己熬过去。

  会让可可佩利提出帮忙的话,就代表那并非一件能轻松度过的事情。

  确实非常非常不舒服。

  可是与身体重组的痛楚相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能忍耐。

  “还有谁想摸摸遥?”太宰治低声问,按着太宰遥翅膀根的手忍不住加重力道。

  “没有……唔。”太宰遥被摸得有点哽咽起来,“哥哥、轻点。”

  “遥看起来很舒服呢。”太宰治恶劣的继续用稍重的力道摸摸,“真的要轻一点吗?”

  太宰治有些着迷的看着太宰遥眼尾反射着微光的细鳞、微微湿润的眼眶。

  像是完全掌控住他。

  无论是愉快还是痛楚,都由自己赋予。

  是他的。

  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嗯、”太宰遥用脸颊蹭蹭太宰治的脸,几乎献祭般的道,“哥哥想怎么对待我,都可以。”

  “是吗?”太宰治眸色暗暗沉沉,握住他的手,语气轻缓的诱哄着道,“遥帮我弄出来吧?”

  “刚才哥哥还说不要……”太宰遥这么说着,还是乖乖拉开太宰治的裤子拉链。

  洁白的翅翼不自主将太宰治包覆起来,遮挡着白炽的灯光,投下浅浅的影子。

  太宰遥是第一次弄,生疏的紧,还得太宰治出声教他。

  “……好多。”太宰遥看了看手上的黏糊糊,又伸出舌头舔了舔掌心,“哥哥的味道,好浓。”

  太宰治:……

  太宰治深吸一口气,“遥果然是在勾引我吧?”

  太宰遥一点点舔着手指,迷惑的歪歪头,“没有呀。”

  太宰治眸色深深,“不管是谁,遥都会这么做吗?”

  “才不会。”太宰遥还在慢慢舔,“喜欢哥哥的味道才会吃的,只喜欢哥哥的味道。”

  太宰治揉揉他的后颈,声音很低,“有多喜欢?”

  “想一直贴着哥哥的喜欢!”太宰遥舔完了,有些意犹未尽的把目光又往下挪,“还想要。”

  太宰治沉默了一下,忽然觉得有点应付不来他的渴求,“遥知道吗,这种行为只有恋人之间能做哦?”

  太宰遥、太宰遥的动作僵住了,慢慢眨眼,“恋人……?”

  “看来是该重新教育一下了。”太宰治看着他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发热的头脑像是被泼了盆凉水,忽然觉得身体有些冷起来,“傻海妖,恐怕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吧。”

  “才不会被人卖,只和哥哥这样做。”太宰遥停顿几秒,像是在回想着什么,“那、摸摸也是恋人才能做的吗?”

  “要看是什么程度的摸摸。”太宰治道。

  太宰遥直白的道,“像哥哥刚才摸摸我那样。”

  太宰治沉默半晌,艰难的道,“也是。”

  “这样的话,”太宰遥想了想,“哥哥刚才像恋人一样的摸摸我了,所以哥哥现在是我的恋人?”

  太宰治屈了屈手指,“当然不是,我们只是兄弟而已哦。”

  太宰遥后知后觉的向后退开了点,有点迟疑的想了想,“兄弟也能像刚才那样贴贴吧?”

  为什么突然就变成只有恋人才能做了?是过了十年世界不一样了吗?

  明明刚才是自己用言语将他推开的,在他向后退的瞬间,太宰治放在榻榻米上的手还是猛地握紧了,接着拉住太宰遥的手腕,“没有伴侣。”

  太宰治的声音有些干涩,“我没有伴侣哦,也没有恋人。而且兄弟之间也、我们还是可以……像刚才那样。”

  “兄弟之间也能这样嘛!”太宰遥收起翅膀,又化为人类形态,像是吸收了什么新知识的点点头,又鼓起脸,“哥哥刚才还吓我!”

  太宰治、太宰治实在很想撬开傻海妖的头脑看看里头都装了什么。

  不,仔细想想,或许是以前的自己弄出来的锅。

  太宰遥从小对这方面的事情就不怎么敏感,自己当初觉得不会和他分开,为了潜移默化达成目的,所以给他灌输了点不太正确的思想。

  世事难料,太宰遥被卖进实验室之后就没再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海妖传承记忆里的生理知识又和人类完全不一样。

  太宰治垂下眸。

  想去触碰,又不敢去触碰。

  哄着人替他弄了,现在又开始后悔。

  怎么办?明天去侦探社的话,太宰遥很有可能就会得知真相。

  到时候,会觉得自己恶心,就离开自己吧。

  ……这样也好。

  “绝对不会离开哥哥。”太宰遥由下而上的看他,眼神坚定,“哥哥别再想不可能的事了,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哦。”

  ——与对爱恋之情这方面无比的迟钝完全不一样,他在太宰治升起自厌自弃、畏怯退缩的负面情绪时,总是敏锐的过分。

  像是天赋技能完全点歪一样,安慰的话语直白的像告白,常常让太宰治不知怎么应对。

  “哥哥刚才是不是骗了我?”太宰遥握住他的手,“摸摸蹭蹭,确实只有恋人才可以做,对吧?”

  太宰治顿了顿,语气变得轻快起来,“有什么关系,遥自己也说了,遥是我的所有物啊。就算不是恋人又怎么样,我想让所有物做什么都可以不是吗,替我疏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太宰遥没有被他稍显尖锐的话语刺伤,轻轻摸摸他的脸,“哥哥,我也没有伴侣哦。仔细想想,我的伴侣如果不是哥哥就不行,哥哥愿意……”

  “别说。”太宰治喃喃道,“别说了,遥。”

  太宰遥沉默下来,似乎想再向后退开。

  又被太宰治下意识的捏住手腕。

  太宰治看着自己握住人不让走的手,又看向太宰遥,眼里带着不自知的、几乎一碰就碎的光。

  太宰遥温柔的弯弯眉眼,“不会走的,哥哥等了我这么多年,现在轮到我等哥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