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是沙赞最脆弱的型态。以前是如此，血缘上多出一个蝙蝠老父亲，并且开始接受罗宾训练以后……依然如此。
纵使算上魔法本源的归附也一样。它能带给比利魔法的知识，为他滋养出充沛的魔力，却不可能让比利瞬间质变成为魔法大师。
而沙赞的称号是什么？魔法的统领、最强的凡人！
差距可见一斑。
努力不是没有成效，少年单薄的身体也因为营养终于跟上来了，配合父亲和兄长们的轮番训练，总算练出一层薄薄的肌肉。
可是悬殊的战力对比依旧悬殊……即便天性乐观，愿意凡事往好处想，这种无望的追赶依旧令比利有些沮丧。
「我知道我钻牛角尖了啊！可是──」
「你是心里有病，巴特森。」达米安的声音冷不防地在比利背后响起。
双手十指正插在黑发之间，准备乱抓一气给自己醒醒脑的比利不由得「啊」出声来──走路没声音是怎么回事？他的弟弟是只猫？噢，想多了比利！
一个惊吓后仰，正好头顶顶椅背，和绕过沙发椅扶手的达米安脸对脸。
──啊，重感冒的某人大概又消灭了不少卫生纸……鼻头比早上更红了。
是的，现在时间晚间八点，比利身边有一个没换制服，好像不准备参与夜巡的罗宾。
「呃，你被勒令修养了？」比利眨眼睛。
这个发展他真的不意外。
达米安前夜落水还只是小感冒；昨夜坚持夜巡没好好休息，今早病情瞬间加剧──就像被病魔抓住空隙，要把过去几年达米安应得的感冒都给他补上；所以布鲁斯没直接把人按床上……已经算很宽松了吧？
「嘁。」
达米安瞥开眼，不过几秒后又挪回来，眼神居高临下的发出命令：「不要浪费时间，今天开始到我好了为止，你暂时代替我，跟父亲夜巡。不准丢我的脸、丢罗宾的脸！听懂没有！」
「……听懂了？」──才怪啊！沙赞很少夜巡没错；往来福西特市和哥谭要不了他多少时间也没错；可这是什么发展？达米安烧胡涂了？
即便如此比利也没反对达米安的擅自作主，因为达米安没给他机会，他才说「懂」，人矮但气场特足的男孩立刻走路带风的离开偏厅。
然后阿尔弗雷德就进来了。
「威廉少爷，请跟我去试穿制服。布鲁斯老爷已经在等候，我想少爷也希望以良好的精神面貌出现在老爷面前。」
「啊、当然！」比利赶紧从沙发上跳起来，「麻烦你了。阿尔弗雷德。」
……
理所当然，被分散注意力的比利也就没察觉达米安其实没走远，就在门外墙边。
达米安的左手边，全套红罗宾制服的提姆同样靠着墙，悄声说：「你还真放心。」
提姆一贯是细心的，而且跟蝙蝠侠一个毛病，无论是出于保护还是防范意图，总想掌握所有能够掌握的因素……所以就算以前未曾注意，现在的他也已经察觉到，达米安一直不够有安全感，罗宾和蝙蝠侠正是男孩定位安全感的锚点。
「他是唯一一个不会真正成为罗宾的。也不会继承蝙蝠侠的披风──永远不会。」或许是提姆垂着眼帘没有看他，达米安就当自言自语了，「而且巴特森那个蠢货需要竖立自信！沙赞太强，反而害他当自己的时候缺乏安全感……嘁、太懦弱。」
所以是同病相怜？暗忖着，知道更多的提姆轻声补充：「也不完全是安全感的问题。」
不过这年头，闯出名声来的超级英雄有几个是心理健全的？根据红罗宾的不完全统计，死爹死妈死挚友死挚爱，简直是超级英雄的必备条件！
就这样还想心理健全？不存在的！
比利．巴特森只是不会让内心纯善被阴霾掩盖，能够保证那点光芒再微弱也不熄灭。但他依旧是人，不是圣人。
蝙蝠侠的正联搭档一般是超人，偶尔是沙赞；夜巡搭档则是罗宾。从来没有过比……好吧，现在他是罗宾、临时的。
和蝙蝠侠一块站在滴水兽身上，俯视高楼林立、灯光在漆黑中变幻，自然而然流露出靡丽堕落感的深夜哥谭，比利心情微妙。
他不恐高，高度也征服不了他。不提新掌握的抓钩枪使用技巧，罗宾制服的披风本身就具备滑翔功能；再不济，魔法里的飞行术他也掌握了，或者还可以──「沙赞」！
可是用比利的身份当替补罗宾，且即将跟蝙蝠侠搭档，或游走在哥谭巷弄之中，或飞驰在哥谭高楼之间，那感觉……就是很不一样。
「记住，服从我的指挥。罗宾。」
护目镜后面那双钢蓝色的眼睛看过来，蝙蝠侠沉着嗓音，是提醒也是警告。
蝙蝠侠的抓钩枪射出钢索，固定在对面的高楼。
黑漆漆的大蝙蝠荡了出去。
比利愣一下，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他得跟上去。他举起自己的抓钩枪、瞄准，嘴上还嘀咕着：「好的，我会听话的。就跟平常的联盟任务一样。」
比利纵身跳下！
他那件个人特色明显，是所有罗宾中唯一黑底滚金边的披风，同样利落的穿过夜空。
也是从这个夜晚开始，伴随着火花闪电、光影效果，哥谭的蝙蝠侠传说揭开新篇章──
「──蝙蝠侠喜新厌旧；罗宾变种，知更鸟进化闪电鸟！」达米安抓皱了早报纸质的边沿，「巴特森，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在嫌弃哥谭的夜晚不够热闹？」
他不过是服下感冒药，躺床睡一觉。结果一早起来罗宾都有新的都市传说了！
「就……哥谭连罪犯看起来都比其他地方凶残点。」被弟弟的绿眼睛一瞪，比利缩了缩脖子，不由得低下头、对手指……
「对不起。我吓一跳。」
然后经过格斗训练又被吓到的比利，面对孔武大汉挥舞着、砸落下来有破空声的钢管，搭档棍自然迎上──带电的、电光效果华丽的──那个当下，搭档棍上电流往钢棍传导产生的「滋滋滋」细微声响，听在周围几人耳朵里，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然后很不巧，这次的被害人又是某个哥谭日报记者的线人。
然后看过今晨早报的哥谭市民就通通晓得了，蝙蝠侠又有一个新罗宾，擅长电疗！嗯，真正意义上的电疗，会痛会麻会昏过去，但是有益身心健康那种。
因为比利的搭档棍只有内置一对储存传导器，如果能产生电流，绝对是魔法闪电！而比利的魔法闪电根据需求，实际上的确可以用于治疗──就是过程不太舒爽。
「他不会有事的。我有给自己加限制！」
当时电晕大混混的比利，在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下举手解释……噢，其实是要蝙蝠侠先注意他的手套，他双手手套的腕部都有一圈绚丽的暗金花纹，看起来跟披风镶边是一套，但按照比利的说法那是经过魔法加持产生的花纹。
「你用它确保电击能产生治疗效果。」蝙蝠侠检查过混混体征，同样在当时很轻易就得出答案。
比利有保持克制，不会死人。那么在蝙蝠的标准中，电疗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
好的，时间拉回现在。拉回那份摆在餐桌上的不得了的哥谭日报上。
这个……闪电鸟传说，应该如何收场？
「听起来很威风啊！」迪克从达米安的椅背后方探头看报，「滋滋滋我也会，布鲁德海文的记者怎么就没人再给我取绰号？」这位真正的第一代电击搭档棍使用者，发出重点完全错的疑问之声。
「──说一些有用的，格雷森。」达米安好像在磨牙，报纸直接被他往迪克脸上拍去。
当大哥的灵巧拦截，然后挤到比利旁边坐下。
看在达米安连罗宾的位置都愿意暂时借出的份上，迪克怎么也不能让自己兄长的位置蒙羞嘛！他直接跟比利在餐桌上谈心。
事实上，做到这一步，尽管比利容易轻信，乐观向上，可他又不是蠢，哪还不晓得达米安是顺水推舟？所以明明看上去状况已经好很多，达米安也绝口不提「代班的你可以下班了」这件事。
「呃，因为、我的心结？」
「嗯。小D关心人的方法是别扭了一点，不过他在对你释放善意。而且暂代罗宾这个方法──效果不错吧！」迪克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带着肯定和鼓励的意味，随后把手往比利的肩膀用力一拍。
事实胜于雄辩。
比利搔搔脸颊，顿一下，还是点了头。
以罗宾的定位随蝙蝠侠在哥谭转一晚，亲眼见证了名符其实的凡人英雄，目睹了他的父亲是如何履行黑暗骑士的使命，比利确实感觉到他由于自身的另一面而导致的心态失衡，有被扳回来的趋势……他做不到父亲那种程度，不过、比利似乎也不是一无是处？
这让比利稍后再次见到达米安挑剔的冷脸时，完全无视抵触的给了他一个拥抱。
「谢谢啦！弟弟。」他说。
「搞清楚顺序，我才是先来的！」达米安对此表示不满。不过，他还是勉为其难让自己站住，没有挣扎或者反应过度。
至于闪电鸟──达米安相信等自己康复，他一定会让哥谭的罪犯们迅速忘记什么电疗罗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