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公布了出赛名单后，这几日里很多人都渐渐只在晨训露了面后便消失。每个人的训练菜单都做了调整，于此同时几乎合宿地的小球场被占满，不计算分数不顾及前后辈的练习赛每天都在上演。
幸村和柳也成为了国中生组里提出比赛要求的热门人选。前者是目前没人打败的对象，很多人都想通过他来看到自己的弱点和进化方向，而柳则能给对手提供最不擅长球路的信息。这两个人每天都在自己的训练和比赛结束后被人请求指导，让真田只好和恋人分开，直到晚上才有时间共处。
“即便你没有担任队长，也并不比迹部清闲到哪去。”
晚餐时间，真田和幸村在桌边坐下。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快要结束用餐，餐厅的桌子空出了许多。他们俩侧对着落地窗，安静地享受二人世界。
“迹部在忙什么？”幸村笑了笑问他。
“阅读文件，了解选手信息。好像他自己还有公司的事。”真田喝了口茶，“他的确很擅长这些工作，就算本身已经很多事情要做也能安排好时间。”
早就习惯的少年或许对这些领导者的工作非常熟悉，换作任何人都不会像迹部一样迅速接手队长的职位不需要适应。幸村越发觉得自己推荐的人选是最合适的，若是换成自己，一定会耽误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他看了看身边这几天很少相处的恋人，勾起了嘴角，“现在想想，幸好拒绝了。”
真田挑眉望着他，“你是真的为了我吗？”
幸村笑而不语。若是以“专心于网球”为借口，那并不符合自己三年来担任立海部长的风格，他有自信即便率领队伍也不会落后实力。不过若把真实的心情说出来，弦一郎一定会得意极了。为了不被留下小辫子，幸村决定这个理由绝对不会告诉他。
“对了，复习准备得如何？后天就要回学校考试了，这几天赤也一直缠着柳生他们补习。”幸村想到这几天紧张得睡不好觉的那个孩子不由得笑着摇摇头，“你跟他说了什么让他那么着急？”
真田冷哼了一声，皱着眉，“考试不及格取消出赛资格。”
“……弦一郎，你也学会骗人了呢。”
“他尚且没有承担起一个校队的自觉，太松懈了。”
看着恋人一脸不满的表情，幸村轻轻叹了口气，“别太严苛了，我倒是觉得赤也只是在用这段时间和大家撒娇罢了。”
那个孩子已经很早就清楚地意识到和前辈们不会永远留在国中这段日子中，幸村有时候会看到赤也愣愣地盯着立海的这些人，不知在想什么一样发呆。每次发现这一点，幸村心里就觉得酸酸的。
他们曾经在一起玩闹了三年，在赤也加入到立海的队伍后才多了一个可以一同逗弄的后辈，说是团宠也不为过。与其说立海的每个人都喜欢欺负赤也，不如说大家会把他当作自己的弟弟来看待，帮助他成长，却在发现男孩蜕变为少年时发出一声失落的感叹。
幸村拍了拍真田的手，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留给立海重整队伍的时间也不多了，世界杯结束后，幸村他们面临的就是一个必须迅速组织好阵容征战新一轮全国大赛的队伍。
“须贺鹿岛给我发邮件说高中大学部联合练习有了很大进步，那几个二年级也都基本达到了我们留下的水平要求。”幸村低声说着，“有赤也他们三个扛起明年的三巨头，另外的双打也能合格了，我们留给赤也的不是一团乱麻。”
他和真田就像对年幼的弟弟放不下心的兄长，一边希望赤也能快点成长变稳重，一边又希望他永远是那个单纯的孩子。
“我知道。”真田点了点头，即使是赤也那样天真的性格也总是给人们带来网球上的惊喜，无论是实力还是潜力，他都很放心。只是比起带领别人，或许那孩子更多是需要与别人同行。
“暂且不考虑他的事。考试后的半天短假你有什么安排吗，精市？”
“嗯？我在家陪妹妹，怎么了？”
真田犹豫了一会，缓缓回道，“我打算跟家人坦白正在和你交往的事，你……有空过来吗？”
幸村眨了眨眼，半天才反应过来恋人说了什么话。他不由得微微张口，慢慢点了点头，“……嗯，我有空。”
真田松了口气，脸上带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至少在征战世界之前，我想没有任何对我们之间未来的担忧。家人也会看我们比赛的转播，这样一来就不用有所顾忌了。”
幸村好像不认识他一样仔细地盯着真田的表情，“好狡猾……弦一郎，你要是这样说的话，他们肯定会顾忌我们的比赛状态不会有任何反对的。”
真田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被幸村提到反而认真思考了一会。他本就未曾考虑家人会反对，不如说在前几天发邮件试探母亲态度的时候发现了很好的预感，才下定决心在这个时候公开。幸村家自由开放，他更担心的是祖父和佐助的反应。
“恐怕佐助那小子根本不会考虑到我的心情……”真田皱紧了眉，觉得自己比起考试，更紧张的是家里的那场谈话。
他满脑子都是小时候佐助缠着幸村一步也不离开的场面，终于也像赤也一样，吃不好睡不着了。
——
或许U17合宿的这些少年们在网球领域都是数一数二的佼佼者，可是面对薄薄的一张卷子，任何人都是平等的。时隔近一个月，立海的学生们终于看到了那些熟悉的影子出现在校园里。由于入选了多人参加世界杯，为了配合国家队的比赛时间，学校为网球部提前了考试时间。
见到熟悉的同学们幸村也有点怀念之前和大家一起活动的日子。他的前座替他接收了很多来自女孩子们的抱怨，从学生会的储藏室里拎出来一个大纸袋。
“一想到代收礼物的日子还要继续到圣诞节，我就觉得要被她们的目光戳破了，幸村。”泽野打开了袋子指给幸村看，“大家都不会送巧克力之类的东西，但是有很多信和画。”
幸村好奇地拿起一个画筒，打开盖子抽出来的画卷是一幅立海画室的剪影。从门口看进去，一个靠在窗边的小凳前立着打好草稿的三角画架，旁边的小桌上，颜料盘和笔刷挨在一起，似乎画的主人只是从座位离开了一小会。
他认出来那是自己常坐的位置，不由得充满了说不出的感动。这幅画的署名是美术部的高中部学姐，以往和他常常讨论抽象派画家，在他的记忆中那个人很少会画如此写实的作品。
泽野看着他静静地注视着画一言不发，也弯下了眼睛，“大家都希望你保重身体。”
幸村笑了笑，转过头望着身边这个娇小的少女。从国一起的沉默害羞，到慢慢和同学们融入在一起，之前还交到了男朋友……每个人在自己的人生都有不同的路，可是能在这里汇合，是他觉得最神奇的事。
“谢谢你，泽野。”
幸村小心地收起画，“一直都在麻烦你这些事，说不定你也曾经困扰过。”他想到这几年的情人节盛况，还有少女迅速改变的开朗稳重，“很抱歉没有帮到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