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里，隐约间还残留着一抹半空中挥拍的影子，金色的球路在空中划过，远远地飞向了场外。
他的扣杀，出界了。
落地的少年在地面一个趔趄，正面摔倒在地。他听着队友的呼唤伸手摸了摸鼻子，明明有着鲜红的血丝，却没有一点痛感。
球场对面的人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目光扫过自己的伤处，越前这才发现他感受不到自己皮肤擦破的伤痕。
那个人的脸逆着光，冷漠的眼睛让他无法动弹，如同冰封的深渊。
“终于开始了，幸村的网球。”
场上的两个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自始至终都有条不紊，一丝汗都没出，另一个却狼狈不堪大汗淋漓，甚至临近失误的边缘。
没有击球的手感，无法体会痛觉，对距离的判断也失调，以往一些凭借震动来调整控球的回击都在慢慢失控，明明应该出现在左边一步内，却跑过了头。
越前的大脑里，所有的知识和经验都在紊乱。
“触觉，包括了痛觉，压感，位置感知，震动感知以及立体识别能力等，是体感的总称，在运动领域是所有一切的基础。”乾严肃着脸看向场内，“今天除了不二体会过那半吊子的触觉剥夺，也只有远山能知道这个感受。”
不二皱着眉看向后辈，眼中充满了担忧，“一旦失去触觉，赖以判断的所有经验都会错乱。”场内的后辈还在一点点摸索可能的回击方法。
“精市没有迅速剥夺五感，说明他已经能随心所欲地使用这一招了，甚至可以控制对手的每一个阶段。”柳也为后辈做着解释，“以往需要几个来回拉锯才能实施，现在他已经把灭五感融进了每一球中，只要他想，就可以瞬间发动。”
切原又想和这样的部长打球，又有点可怜对手，“部长是不是在试验什么？感觉他还没用全力，比分完全没有变化。”
真田回头看了一眼总是在关键时刻敏锐的后辈，没有回答。
徒然跑动着，就算接到球也不能如愿实现球路，眼睁睁看着自己不断失控，越前除了睁大了眼咬紧牙什么都做不到。
“这样看着对你来说太残酷了。”幸村轻声说着，上次看到对手的这种状态还是半年前，如今他也不再留情，这最后的刺激想必能让你知道，面对真实差距，你有多弱小吧。
来球像一道金色的光，擦过中网后夺走了眼中所有的光明。
怎么会，眼前一片黑暗……球在哪，球场呢，网有多远？
左边响起了落地声，夹着风势袭来的小球让越前捕捉到了球路。这样的打球他从未体验过，无法感受，不能看到，仅仅凭着听觉，他还能再坚持下去……
左边，右边，在前场……摔倒又爬起，他几乎是凭借着身体的习惯在击球。
“你确实不错，男孩。”近处有一个声音，那个人就在自己面前。我在网前吗？
“但是，只是这样并不是我所期待的比赛。”
一瞬间，越前好像被什么东西罩住一般，一切声响都消失不见。
他被这个世界隔离了。
球场地面上一个球拍安静地躺着，一步之外，茫然挥动着双手，似乎在半蹲着摸索什么，小少年眼睛里没有一丝光芒。
幸村看着他跪在地上碰到了球拍，摇摇不稳地站起来。耳边响起青学众人的呼唤声，那个孩子却什么都听不到。
第三局，这是越前的发球局，他还记得自己要发球，却感受不到抛球的力度和挥拍的碰击。他发出去了吗？被击回了吗？这些他通通都不知道。
“太可怕了……幸村的网球。”很多人都呆愣地注视着场上那个孩子，而站在他对面冷漠看着对手的少年，就像一个来自深渊的死神。
“这还怎么打……完全无解啊。”
“太可怜了吧，实力差距这么多，何必做得这么绝。”
“总觉得是不是和幸村以前的灭五感不太一样了……”
“怎么看都是不可战胜的，说到底灭五感是怎么回事啊，正常人能打出这种球？”
“所以才叫‘神之子’……”
或许大部分人都在感叹被碾压的可怜男孩，但是幸村却没有一丝分心地看着对手。一发失误，二发失误。能够在这种程度的灭五感中保持清醒似乎很了不起，但只有真田知道，幸村根本就在有所保留地刺激着对手。
他并不清楚幸村有什么打算，甚至听着场内一片对幸村的评论都没有丝毫动摇。仅仅是这种水平就要大呼小叫，目光短浅的人们。
发球权交换，幸村在底线站定。正如真田猜测的，他所使用的灭五感并不是完全的灭五感。以越前的精神力，如果想要完全克服或许现在还太早，而幸村想要做的，就是让他走到绝路，看看能不能逼出又一个新的突破。
那个他等待已久的突破。
慢慢在地上弹球，他放缓了动作，对面的人还在挣扎着撑着自己的身体。
抛球，抽击。这是一个无可挑剔的高速内旋削击，没有人会怀疑，即使是清醒着的越前也绝对接不到这个球。灭五感的确强大得可怕，但是他们这时才忽然意识到，即使不用灭五感，这个神之子也是一个攻破了那么多绝招的人物。
“……啊，果然他是不能战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