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阳台上抽完烟的华三爷, 在进入客厅前稍微停顿了一下, 还没有扭头看过去,他先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寻一个人而已,何必大动干戈呢?”

  他扭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坐在阳台上,表情很平静,穿着一身黑色冲锋衣,与身后的夜景渐渐融为一体。

  华三爷敛起神色, 淡定得仿佛让绑人的不是他, 说:“那可真对不住, 手下没轻没重习惯了,下次一定注意。”

  徐骞低下视线,他这人其实不爱打官话, 没意思, “问吧,你想要什么答案?”

  “我想要的,你就能给吗?”华三爷眯起了眼。

  “如果我不能, 那他们就更不能了。”徐骞的语气不变。

  华三爷侧过身,眼神里多了些说不清的东西, “我有个手下, 身手不错, 常年东奔西走,为我办了不少事情,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人……从沙漠回来后就不省人事了, 他没有死亡,可也没有活着。”

  “所以?”徐骞听出来了,缘由是燕九度,那么问题来了,对方想要的是什么?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华三爷再次转向他,眼里带着万分无辜的好奇,“我拔掉了他的氧气管,不让任何人给他输送营养,可他,依旧活着,除了没有意识,他就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样。”

  “……”喵喵喵喵喵?徐骞下意识看了眼列表里的燕九度,亮着的,依旧是被他重伤的状态,还没有死透,万幸!

  “一开始,我以为是他吃了不应该吃的东西。我切开他的胃,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再后来我抽了他的血、取了他的肉,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华三爷微微摇着头,还特别哀伤地叹了口气,“他们都说,你是唯一一个可能见到他的,那你来说说看,这是为什么呢?”

  “……”徐骞偷偷咽了下喉咙,他隐约get到了对方的表情,他印象里还有个专业名词叫——病娇。

  好似是徐骞的久久让华三爷有些不高兴了,他又说:“你看,我想要的回答你并不能给我。”

  “……”不,回答我能给你,你手下就是单纯被我重伤啊亲!我捡个尸体他就能活蹦乱跳了!可这话徐骞没法说,也不能说。

  “小朋友,我们的谈话结束了,咳……”华三爷低头咳嗽了一声,下一秒对面的房门就开了,走出来三个黑衣大汉。

  徐骞却一点也不紧张,就在刚刚,他想到了一个非常美妙的办法,“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吧,他能解答你的所有疑惑。”

  华三爷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好啊,但是你先跟我走,好不好?”

  “唉,这可不太好,”徐骞装模作样地摇摇头,“我明儿还得上学呢。”

  华三爷没再回他,而是朝后招了招手,那三人动作很快,就在他们伸手即将碰到徐骞的时候,又开口了。

  “那个人也姓徐,是个哑巴,明天上午,我让他来找你。”

  徐骞说完,整个身子向下仰,直接消失在了阳台上。

  “——!”

  “三爷……”三个下手有些慌,这人一眨眼就不见了,而且还是从酒店的三楼跳下去的,这个三楼可不是真正的三楼,下面一楼还有二十多米的商城呢。

  “咳……咳……”华三爷又咳嗽了起来,这次没有回答他们,只是死盯着对方离开的方向。

  -

  徐骞回到公寓,也不管外面的兄弟俩,只说有点急事,连忙回卧室翻起了自己的诸多马甲,他隐约记得自己的天策号还是哪个号是学了缝针的。

  十五秒过后,徐骞顶着马甲[虚弱的小狗]站在原地,他这个天策号是老号,开二内的时候特意学了万花的好几个技能,现在正好派上用场,而且这脸……还是个凶神恶煞之余还不缺乏一点帅气的刀疤脸,总之一看就是个很不好惹的大佬。

  过了一会儿,徐骞重新切回自己的万花号,这才走出卧室。

  这一开门,就看到两个蹲在门口的大脑袋。

  “——!”

  “你们吃饭了吗?”徐骞的第一句话。

  “还、还没,等你呢!”孟良辰结巴了一句。

  徐骞又问,“冰箱里有什么菜吗?这个点还是不出门了。”

  “菜啊……”这可把孟自秋难住了,他做饭只限于泡面和粥,他弟倒是会一点,但是现在是上学期间,冰箱里怎么可能会有菜这种东西。

  “那你们在家里等着,我下楼买点菜。”徐骞对两人说。

  “啊?又等啊……”“不急这一会儿。”徐骞摆摆手,是的,继续等吧。

  孟良辰没有像他哥那样追问,而是挽起袖子,反正迟早会知道的,“那我去煮饭。”

  “啊啊?你煮饭啊,那我……我也,我去洗洗碗!”

  另一边,刚刚下了楼的徐骞,却先抬头望了望,今天白天出了太阳,万里无云的晴朗日子,就连夜晚也十分明朗,只不过这儿的月亮是蓝色的。

  对,蓝色的。

  收回视线,徐骞将帽子往下压了压,朝着不远的超市走去。

  半个小时后,徐骞提着两袋子菜回到了公寓。他这人有个习惯,一遇到什么事情,压力大了,就爱做菜。

  于是,孟家两兄弟就这么看着徐骞手起刀落,举止行云又流水,案板上的那块猪肉就这么被他化腐朽为神奇般地切成片再切成丝……

  徐骞做了四个菜,一个汤,完全满足三个半大小子的胃口,米饭和菜全部吃得干干净净的,也就汤还剩了那么一丢丢。

  “喝完吧。”徐骞朝孟自秋抬了抬下巴。

  孟自秋摸着鼓鼓的肚子,然后点了点头,“行,免得浪费。”

  孟良辰主动去把碗给洗了,孟自秋想了想,又把厨房里的垃圾拿出去扔了。

  待手上的事情都做完了,徐骞才摆出一副要说话的姿势,另外两人也各自找了位置坐下。

  “事情呢,我已经想好解决的办法了,事发的原因在我。明天上午我要出去一趟,在我回来之前,你们尽量在家里待着。”

  孟良辰张着嘴,可一对上徐骞的眼神,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徐骞捏了下自己右手的中指,这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也是一双沾染过鲜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