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她的顾影自怜尚未结束,那厢陆景和已经客串起医生的角色,打开记录文档询问起她的身体状况。

  梅菲随手将长发一拢,倚靠在开放式厨房明亮的大理石台上,一边小口啜着滚烫的开水,一边眯起眼睛打量半身沐浴在夕阳中的陆景和。

  他穿着居家的宽松T恤,橙红的余晖涂在手臂上,映出匀称有力的肌肉线条。

  衣衫柔软的面料由他动作牵引,摩擦与褶皱之中,能隐约看出其下年轻精壮的肉/体,蕴含着蓬勃灼热的力量。

  让她想起赤道成片的棕榈,草原奔跑的猎豹,还有比群花更美艳的金刚鹦鹉。

  堪称艺术品。

  再往上,近乎黑色的深蓝头发未经打理,有几根正潇洒不羁地往外翘,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粗框眼镜,削弱了那双似星海似宝石的紫眸的锋芒。

  像这样专注地向她提问时,竟然有几分……可爱。

  “视力受影响吗,现在看我清……”

  半路出家的无证医生陆景和望闻问切进行了一半,一抬头,才发现自己的病人格外流氓,正在用堪称垂涎三尺的眼神对医生动手动脚。

  那目光中的渴望太显而易见,陆景和被盯得心脏漏跳一拍,忘了词。

  流氓本人倒是无事发生似的,接着答:“没影响,很清楚。”

  刚醒来时嗓音略带嘶哑,她故意将『清楚』两个字咬得很重很低,灼热的视线不加掩饰,放肆地在他唇颈游荡,末了还伸出舌尖,舔去嫣红的唇珠上残留的盈盈水迹。

  她眼角弯弯,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挑衅一样。

  陆景和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

  “梅菲小姐,勾引医生是犯法的。”

  梅菲无辜地瞪大眼睛。

  她放下水杯,若有所思地走向陆景和。随后恍然大悟,笑吟吟地在他身前驻足,伸出手腕。

  “这样啊,那麻烦你把我就地正法好咯。快来,已经等不及了。”

  陆景和再也压不住笑意,无奈地摇摇头,合上电脑,眼镜被随手丢在大理石桌面。

  他拉着她的手腕往前轻轻一拽,让她坐到自己腿上。

  “过来。”

  他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插进她柔顺的发丝间,微微仰首,衔住了她不安分的嘴唇。

  梅菲合上眼,双手捧起陆景和的脸,尽情享受着这个绵长的吻。

  仲夏的太阳极尽热烈,哪怕是临走前最后的光辉,也浓稠得像油画颜料。

  橙红刷满了他们半身,另一半则沉没在阴影里。

  梅菲感觉自己好像跨在了光与暗的交界,同时承载了两种极端。

  一半是生,一半是死。一半是焚灼,一半是霜雪。一半是狂热的白昼,一半是缄默的黑夜。

  一半是凋零磨灭的陈旧过去,一半是支离破碎的刺目未来。

  她想起了被火山灰永远定格在两千年前的庞贝古城。

  她忽然希望远方暗红的夕阳就是火山口。而阳光则是一千摄氏度的岩浆,喷涌迸发,天地变色,瞬间将一切喧嚣都杀死、将一切静寂都记录。

  从此他们便会埋在不为人知的地底,默默拥吻数千年。

  她是如此热切地期盼着,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陆景和忽然放开了她,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在她颊边轻轻抚摸,声音含着不稳的喘息。

  “你不专心。”

  他毫不客气地哑声指责。

  “在想什么?”

  这也能发现啊,梅菲无奈地想。这么敏锐,以后要做什么亏心事想瞒过他可怎么办?

  “在想……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