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一句话震得赫敏愣在原地,她想转头让哈利说自己只是在开玩笑而已,可是对方的眼神都在说这一切都不是假的,让自己早点接受。赫敏使劲摇头,直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哈利拍拍她的肩头,知道这种事一时半会也很难接受,对于此刻的赫敏更是如此,

  “赫敏,对不起。”

  赫敏不相信地往前跑了好几步,之后又腿脚发软一般跌坐在走廊的栏杆上,当担忧了好几年的事情在此刻真的成为现实后,她反而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情绪和面容来做出反应。每一次苏晕倒,她都担惊受怕,也会红眼眶流泪,可是现在自己连一滴泪都无法落下。她好像整个人都是懵的,耳朵都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只能一直回响着“苏死了,死了”这一句话。

  “什么时候的事情?”

  赫敏的声音还带着颤抖和沙哑,像是隐忍下无尽的痛苦后发出的低鸣,哈利抿了抿嘴,眉眼低垂回答道:

  “一个月以前。”

  “那不可能!”

  赫敏极力反驳,激动地站起身来,对着哈利叫道:

  “你在说谎,我昨天还见到了苏,她一切都好好的。”

  赫敏像是找到了哈利话语里的漏洞一般,有些诡异地笑了起来,或许真的是愚人节,是什么恶作剧呢。而哈利先是讶异一下,罗恩开了口,

  “赫敏,之前两个多月的事情你不记得了吗?”

  “什么两个多月?”

  两人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便把前因后果一并说给了赫敏听。片刻之后,赫敏只觉得自己再也无法支撑起沉重的身子,偏偏倒到,似乎下一秒就会摔向地面。她靠着柱子,罗恩想上前安慰,哈利拉住了他,现在对方最需要的是消化这些信息的时间,旁人还是不要去打扰比较好。

  赫敏先是震惊于自己的失忆,忘掉和苏经历的一切,后来又心疼苏的示情从未得到有效的回答,更气愤自己竟然会用那些话来辱骂苏,对其厌弃不堪,甚至还到了动手的程度。她不敢相信之前种种都是自己干的,再到苏奄奄一息时,自己都没有试着去救过对方,而是冷眼旁观,那真的是自己吗?

  这一切冷酷而绝望的事实冲击着赫敏的理智,她的冷静自持就像是一个笑话,下一秒却不想停下自己的脚步,她需要去证实,也许,也许苏只是在宿舍里休息而已,是的,一定是这样。

  随即赫敏不在意身后人的喊叫,不顾一切地往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赶去,路上见了谁,撞了谁,都不能让她停下,。直到遇上正要去上课的麦格教授,一眼就看出赫敏的状态不对劲,而最近发生的事情,让她不能对这种异样忽视,所以连忙挥动魔杖拦下了赫敏,并询问身后匆匆赶来的哈利和罗恩,

  “格兰杰小姐怎么了?”

  赫敏听到声音,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她相信教授是不会骗自己的,所以一把拽住麦格教授的袍子,喘着粗气,扯得喉咙生疼,问道:

  “教授,苏,苏她在哪里?”

  麦格教授一惊,但看到哈利的眼神示意后,也知道是赫敏恢复了,刚刚得知苏去世的消息。她疑惑赫敏突然间又和以前一样,但就这么一瞬间,没法去思考这些,她无法直视对方的眼睛,明明都是两个好孩子,为什么要承受这般痛苦的折磨呢?话转了几圈,还是说出了口,

  “苏...她去世了,邓布利多已经证实。”

  “证实,怎么证实,他找到苏了?如果没找到,那苏肯定还活着。”

  情绪激动下的赫敏根本就不能顾忌那么多,麦格教授还是继续冷静地吐出话语,

  “格兰杰小姐,邓布利多不会说谎话,更何况对象还是苏。”

  赫敏知道对方不会用这些事开玩笑,她只是想从某一个人口中听到一个否定的回答,那就是苏还没死,还活着。可是每一个人都在告诉她,苏已经死了,节哀顺变。她不想节哀顺变,只想见到苏而已。

  她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低头时望到手腕上的链子,上面的蓝色显得黯淡无光,用手抚上,想起苏的一颦一笑,这才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失去了对方,她把头埋在膝盖间,低低啜泣起来,直到不能自已。

  麦格教授不能在这儿久呆,她必须尽量为学校里的学生们联系好去处,绝不允许再有一个孩子受到伤害,所以她叮嘱了哈利和罗恩一定要看着赫敏之后,就匆匆离去。哈利和罗恩站在身后,显得犹豫,他们从未见过赫敏哭成这个样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因为赫敏一向比自己要理智得多,即使是之前知晓苏死去时,依然也是反过来安慰他们,当然,那之前的真的是赫敏·格兰杰吗?

  哈利也知道两人嘴笨,也许会说多错多,不如就尽好一个朋友的本分,在一旁静静地陪伴着。赫敏没有放肆,只是觉得自己被揪成一团的心,再次被狠狠地扎上几刀。身上的每一寸都在被割离,放置砧板上任人观望,每一处都不再是她,却又每一分都还是她守着痛苦相依。

  赫敏并不知道极致的痛是什么样的,只是明白自己彻底断了弦,凑不出合适的曲子,只能咿咿呀呀地发出呜咽,她咧着嘴笑,但始终挂不住脸上的湿润。她贫瘠的记忆里似乎未曾被好好教授过如何面对死亡,那是终结,是永恒,是下一秒的不见面。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的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她坐在楼梯旁靠着柱子,呆呆地望着月亮,思念着一个说过“月亮好美”的人。

  赫敏的眼睛有些肿了,只是这一次没人用带着凉意的手帕为她敷一敷眼睛。悲伤的氛围里,她勉强让自己平静些,瞬间就想到这整件事逻辑不通的地方。霍格莫德村事件明显是一场圈套和阴谋,苏不会看不出来,更不会那么莽撞而去。还是说,对于这一次遭遇,苏不得不去呢?

  以前苏已经告知过自己,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通过某种未知的方式来到了这个名为《哈利·波特》的世界。虽然现在看来,当时的一些说辞有些存疑,但是经过多年的观察,赫敏多少也是有些眉目。苏是因为某种的目的或者任务而来,她需要完成这些才能达到结果,而对方最关注的对象或许会是这个世界的第一主角——哈利·波特,所以一直以来苏都很关心哈利的生死。

  赫敏并不怀疑苏每次出手救哈利不是出自于真心,只是在第一学年魁地奇球场上苏救下哈利后,那一瞬间的嫌弃是很明显。她能感觉到那不是针对于哈利,只是像极了某种被迫做出行为后的烦躁,因为自己对于强迫而做的事情也会有如此表现,所以她太熟悉了。

  这嫌弃不止出现了一次,但无一例外都发生在苏救下哈利,或是某些看起来特别重要的时刻里。只是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苏究竟是因为什么目的来此,又或许现在这般是不是因为任务完成而离开。

  苏知道故事的一切结局,但赫敏从未选择去询问过后续,除开她感觉对方会因此受到伤害外,更觉得如果结局不是走过一遭,那它将毫无意义。

  所以去霍格莫德村也许是剧情中的一幕,攸关哈利的性命,所以苏不得不去,只是为什么最后是那般结果,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不是不信哈利的说辞,但霍格莫德村一定还隐藏着未发现的痕迹,而这跟苏的生死有关,所以赫敏暗自做了决定,打算去霍格莫德村一趟,只是不能让其他人知晓这个计划。

  对于这错过的两个月,赫敏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如果不是哈利言之凿凿的模样,她甚至怀疑之前两个月的人是否真的是自己。她想,就算自己忘记一切,在再见到苏时,也会重新有心动的感觉,这是她可以肯定的事实。因为记忆会骗人,话语会哄人,唯有身体记忆深入骨髓中,很难被遗忘,也很难被剔除。

  就算有什么咒语或者魔法药剂,但她反复回忆后,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会遭遇这变故,好像只是突然出现,毫无征兆。不,不,也不算有征兆,在这之前她的情绪反复起伏,捉摸不定,就像是自己变得渐渐不像自己,就像是要被某种外来的事物取代,而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赫敏知道苏身上还隐藏着许多未知的秘密,也许那会超过自己的认知,但是她现在既然有所眉目,兴许苏还存有一线生机,她就不会放弃。今晚的月亮没有那么圆,但她或许还能同自己观赏着同一轮月就有所安慰,只是心口钝痛没法被掩饰而已,赫敏·格兰杰会找到苏·兰德,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