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梨子想了想,觉得可能会有效,采纳了夜夜的建议。

  门的那边,花园静马站在门口,没有开门,没有作声。她穿着单薄的睡衣,外面披了一件薄披肩,赤脚站在地板上。她目光沉沉地盯着门把手,即使听说花织可能留了其他东西,也没能激起她走出去的欲望。她只是心如止水,毫无波澜。

  花织留给自己的东西已经找到了,那封信,深雪会帮她好好保管。其他的东西,肯定不是留给自己的,她们知道就好,不需要自己去。

  自己不在,世界照样转,而且转得更好。

  她闭上眼,转身离开门边,欲回到床上,逃避烦人的现实。

  “艾特瓦尔大人,其实还有一件事。”好像是史毕加的南都同学在说话,这让静马止步,“铃子不见了。”

  铃子,不见了?怎么可能?静马为南都同学笨拙的谎言感到好笑。即使不在学校,估计也是在深雪那里帮忙把。

  却听南都同学继续说:“我们找不到铃子,六条学姐走的时候也没有带她一起,真不知道她去哪了……”听得出,南都的声音有些焦急。

  铃子……她不会不告而别……如果铃子出事了……静马心里一阵慌乱,顾不上思考,转身一把扭开门栓,打开门急问外面的人:“问了老师没有?”

  只见门外三双无辜的眼睛望着自己,为首的南都夜夜回答:“老师说她回家了。”

  静马手一抖,差点哭出来。接着生气地想要把门摔上,却被那仨挤进门里。她很气,又无可奈何,抱着双手问:“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三个史毕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光莉站出来:“静马大人,您不去看一眼花织大人留下的东西吗?”

  静马看了一眼眼前这位身量小小的学妹,随后移开目光,坐到书桌前面的椅子上,背对其他人。“东西不是留给我的,深雪去看了就好。”话说出口,静马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铃子她……”夜夜又开口提到铃子,然后突然住口,没有下文。静马闭上眼,微不可查地叹息。

  夜夜好像斟酌了一下语言,复开口道:“铃子回家之前没有跟我们任何人说过,这不大寻常,我们很担心她。”

  没有和任何人说么?铃子平时不会这样,她肯定会把自己的去向告诉身边的人,以免旁人担心。这不寻常,她不辞而别一定是因为——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考虑别人了。

  静马捏紧拳头,指甲紧紧地掐在手心。但她说出的却和她心里想的不一样:“她可能忘了告诉你们吧,不用担心。”她觉得话题该结束了,应该请她们出去了。

  却不想,夜夜跟着便问:“您真的不担心吗?”“我不担心!”

  静马回答得太快,音调太高,显而易见的欲盖弥彰。她自己也意识到,强调般的,缓缓地再说了一遍:“我,不担心。”

  那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中滚落。

  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即使铃子有什么事也有的是人去帮她,根本没自己什么事。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感到如此悲伤?

  静马这时才悟到——自己已经脆弱到,无法接受任何小小的坏消息了。

  “静马大人。”

  几位史毕加的学妹围绕着她,都是担心的语气。但静马依旧只能不争气地哭泣。

  光莉说:“静马大人,我们一起出去好不好?”

  夜夜说:“我们去深雪学姐那吧?再去,找铃子。”

  绘梨子说:“我们会陪着您。”

  静马点了点头,她们以为静马重新鼓起了勇气,都欢欣喜悦的样子。她们不知道,这只是静马心里不同的恐惧交战的结果。

  面对现实世界的恐惧,还有,新出现的,失去的恐惧,两者互相争斗。当失去的恐惧占到上峰,渐渐吞没静马内心的时候,她只能被迫决定——走出这里。

  史毕加的学妹们帮静马梳头,整理仪容。往镜中望去,静马眼眶赤红,纵有天生的惊人美貌,也难掩憔悴颜色。

  打点妥当后,静马起身走出房间,学妹跟在后面,关了房里的灯。静马觉得那房里的黑暗中,还有一双眼睛正望着自己,红色的眼瞳,深深地望着自己。但是围绕着自己的,房门之外的更深的黑暗,一口将那虚幻的目光吞噬了。

  静马,踏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她将行至远方(三)

  今天算不得特别好的天气,阴天,天色灰蒙蒙的,好像随时会落几丝雨下来。

  静马和夜夜、光莉两位学妹一同坐车抵达镇上的医院——她们要去找一位医生。医生是花织爷爷的学生,也是曾经为花织治病的助理医生。花织留下的,要静马去看的东西,就在医生那。

  三人在医院门口下车,门口等候着的,却是静马未曾想到的人。

  诹坊奏前辈,五年不曾相见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