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纳西莎亲自端了茶点来找德拉科。德拉科的茶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滚烫的茶水溅到他的手背上,那片皮肤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纳西莎赶紧用了一个愈合咒,又让小精灵拿了药,仔细地敷了一层以防万一,然后严厉地瞪着她的儿子。

  自从他上学后,德拉科就很少在家里这么失态了。他还记得上一次打翻茶杯是在八岁,因为藏在兜里的金色飞贼挣扎着要出去,把他弄得很痒。

  多么神奇,现在哈利·波特的名字跟一只发疯的金色飞贼有同样的效果,短短一周,又是弄脏桌布,又是打翻茶杯。

  德拉科自嘲地扬起眉毛,再次抬头的时候已经能很平静地和纳西莎对视了,“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纳西莎的语气毫无波动,这意味着她气得不轻,言外之意是需要他为自己异常的行为做出解释。

  “我不想让格兰芬多搅坏我的圣诞节,两个,两次。”德拉科说。他看到纳西莎眉间浮现出淡淡的厌恶,悄悄松了口气。

  纳西莎想到小天狼星,完全理解这种感受,比刚才温和了一点,但没如德拉科所愿放弃这个话题,她更加不想谈论她的便宜堂弟,现在想来,邓布利多让哈利·波特和小天狼星一起,恐怕就是预料到他们不会单独迎进小天狼星吧。

  纳西莎更加温柔了,说:“你听到你父亲的话了,德拉科,现在我们需要和波特先生搞好关系。而且我看得出,你们上次相处的还可以,所以你还在担心什么呢?”

  “我没有——”德拉科抬高声音,但看清纳西莎的眼神后,他叹了口气,把话里的刺吞了回去。

  他的确很久没和纳西莎交过心了,德拉科几乎快要忘记小时候每晚纳西莎在床边给他讲故事的日子。他的每个假期,纳西莎总是有隐隐的期待,德拉科都假装没看见,他不需要妈妈的故事才能入睡。也许是他最近的睡眠质量太差,德拉科竟然有点怀念。

  “呃,我这学期——我从一年级就做了很多不可逆转的事。”最终他说。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很难,承认它们更难。”纳西莎狡黠地笑起来,让她显得有些调皮,“或许你还记得你父亲一周前的样子,他是很好的例子。”

  德拉科不禁也笑了笑,一周前的父亲确实令人印象深刻。虽然卢修斯到现在都只跟他们说是和邓布利多建立了利益关系,但他不顾德拉科的感受直接放弃了起诉鹰头马身有翼兽,也没有再提过任何关于黑魔王和食死徒的事,德拉科知道这是卢修斯能达到的最好的状态了。他从小就没见过卢修斯承认错误,这次无论什么原因——他猜是因为邓布利多或斯内普——对卢修斯来说一定不太好受。

  纳西莎仔细地观察着儿子的脸色,补充道:“还有,我相信你比我更了解,波特先生是邓布利多的得意门生。”

  他们都很容易原谅别人,德拉科听出潜在的意思。好吧,德拉科妥协地露出能让纳西莎放松的笑容,表示他会努力,但不保证结果。

  纳西莎看起来很满意,出去之前还冲他比了“嘘”的手势,把他们母子背后说的卢修斯的悄悄话封锁。

  德拉科躺回了床上,墙上的火龙已经睡熟,鼻子偶尔会冒出一股烟。他头顶的星空图闪烁着微弱的光,天琴座附近开始下流星雨,德拉科盯着看了一会儿,毫无睡意。他到底没有和纳西莎说出实话,即使他尝试过,也深刻地意识到如果连母亲他都不愿意诉说的话,那么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选了。

  《解梦指南》也没有任何帮助,德拉科不意外,任何书都不会有一章专门讲“梦到和死对头上床”意味着什么的。或者说,是个人就知道那该死的意味着什么。

  最令他害怕的是,有时候在白天他都会想起波特,比如孔雀哈里特昂着头从窗边走过,还有家养小精灵整理书房的瓷瓶里插着的白孔雀尾羽。本以为马尔福庄园是他的避风港,结果这个庄园里也到处都有波特的影子。而德拉科还被父亲安排了“接近”波特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