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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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里莫广场12号的门在他身后关闭，把手上银蛇游动，门锁“咔哒”扣紧，声音不大，但清脆。
Sirius没回头，这地方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得快些离开，没时间在这里伤春悲秋，虽然算好了时间，Black家的其他人随时可能追来，他无法确定母亲晕过去前是否发出什么讯号——可能性微乎其微，他的计划甚至还没开始，仅仅是宣称自己要离开，她就歇斯底里地疯了一通，把自己气晕过去。Regulus吓傻了似的愣在客厅一动不动，这场离家出走意外的顺利。
Sirius跨上扫帚，蹬地而起。他正打算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出去，却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停下，悬浮在格里莫广场12号上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地面。
他看到两个小黑点儿，一大一小，正向着格里莫广场12号旁的垃圾场缓慢蠕动。
Sirius有个奇怪的习惯，每次出门总会下意识看一眼附近的垃圾场。这习惯来的隐蔽，他自己也许都没发现自己有这样的举动。
其实，那个垃圾场并不显眼，说它是垃圾场未免有些夸张，充其量是个垃圾堆。Sirius本来没有注意到它，可是Black夫人曾为它大发雷霆。尊贵无匹的Black家门口怎么能有一个肮脏污秽、酸臭刺鼻的垃圾场？她把它弄走过无数次，但是麻瓜们还是会把垃圾丢在那个位置，不得不说，那位置挺尴尬，它位于格里莫广场11号的边沿，与12号的范围相切，问题是麻瓜看不到12号，在他们眼中，那就是11号和13号中间的一片空地，偏僻、宽敞、荒芜，恰好适合用来丢垃圾。Black夫人针对12号的保护咒也没办法管到11号的领域去，随意侵犯麻瓜的住宅，魔法部会来找麻烦。
“大事儿管不了，小事儿跑的比谁都快，拿着鸡毛当令箭，谁不知道他们只是为了多收罚款，”送走了不知第几次来警告他们保护咒不可过界的魔法部人员，Black夫人这样评价，“那群废物。”她恶狠狠地说。Sirius猜测她当时想往地上啐一口，但出于优雅的要求，她克制住了。罚款不是什么问题，如果交点钱就能弄走那个碍眼的垃圾场，她求之不得，她只是嫌弃魔法部的“废物”们踩脏了Black家的地毯。
她撤掉超出范围的保护咒，本想让家养小精灵去定期清理垃圾，转念一想又认为麻瓜配不上Black家的高贵服务，Black夫人于是又收回对Kreacher的命令。垃圾在外面堆积，偶尔会有麻瓜的垃圾车顺道处理，可那不是麻瓜固定的丢垃圾地点，大部分时候，它们还是会在那边堆积，堆积，堆积到附近的麻瓜也受不了为止。
从那之后，Sirius出门都会下意识看一眼门口的垃圾堆，说不清是希望它在还是希望它不在，亦或者只是单纯确认它还在不在。现在，即便他正要逃离格里莫广场12号，还是忍不住低头去看一眼，这一眼却让他停步。
是两个衣衫褴褛的麻瓜乞丐，年纪大点儿的佝偻着身子，枯瘦脏污的手牵着个同样脏兮兮的小孩子。他们不是去丢垃圾的——Sirius一开始以为是一个人拎着个垃圾袋子，相反，他们步履蹒跚走到垃圾场近前，俯下身掏挖起来。不一会儿，老乞丐从垃圾堆里抬起脸，手上拿着个被啃咬过一半儿的苹果，用衣袖仔细擦拭后递给身旁的孩子，孩子接过，似乎是想仔细收起来，老人低头说了句什么，孩子咬一口苹果，双手捧着举到老人面前。
Sirius深吸一口气，他的位置闻不到刺鼻的腐臭，只嗅到一场雷雨正在伦敦上空酝酿，他收回目光，驱动扫帚，如离弦之箭一般窜出去。
“那些脏兮兮的低贱麻瓜们——”Black夫人的尖声数落在他脑内回响，就好像她的一部分穿过格里莫广场12号的墙壁，跟着他飞出来，贴在他背上拼命指指点点。
Sirius猛然向下俯冲，好像这样就能将她甩出去。下面有个麻瓜正在探头向外看，他披着淡薄的月光冲到一半儿，拾回理智，稳稳上升，隐入夜色，脱离麻瓜的视野。
“脏，说什么脏，”他赌气般想着，努力用捧着烂苹果的小乞丐清澈且满含希翼的眼睛替代母亲那张尖刻的脸，“我偏要看看有多脏。”
Sirius调整方向，朝蜘蛛尾巷飞去。
那时，他不知道Snape家就在蜘蛛尾巷，倘若他知道的话，就会谨慎选择“去观光”的目的地，而不是憋着一口气向东飞，只为看看母亲口中全伦敦最鄙陋污秽的恶心地方，究竟是怎么恶心。
夏季的雷雨无需酝酿许久，月亮早被厚重的浓云遮蔽，豆大的雨珠很快打下来，和着雷声，上帝裹着云毯躲在夜幕后，一边打嗝一边号哭。
Sirius飞到蜘蛛尾巷附近降落，收起扫帚丢进背包，顺便选了个安全的地方把它藏好，变成阿尼玛格斯形态，黑色大狗踩着泥水，无声无息地进入蜘蛛尾巷。
Sirius喜欢的魔法很多，但如果要给这个喜欢一个排名，阿尼玛格斯可以名列榜首。当他想隐藏自己，安全出入一些相对危险的地方时，尤其管用。所幸Sirius还记得自己是个14岁的少年，即使是个巫师，也受到未成年巫师不得在校外使用魔法的制约（阿尼玛格斯就不同了，他没有登记），如果真正面对一些危险的麻瓜犯罪者，自保能力有限。
雨真大，他的皮毛被打湿，水珠顺着睫毛不间断的往下掉，还好狗狗的睫毛足够长。Sirius这么想着，走进墙壁的阴影中，贴着房檐向前。
理智告诉他，他不该在这种地方淋雨，正确的做法是去拿回背包，取出扫帚，往对角巷去，先去破釜酒吧，把乱糟糟的雷雨隔绝在室外，点一杯黄油啤酒（如果可以瞒过老板，虚报年龄要一杯火焰威士忌更好），庆祝一下今天这个对他来说具有历史意义的日子，然后再开间房，在柔软的床铺上好好睡一觉，第二天叫猫头鹰送信给James，告诉他他已经离家出走的好消息。
可是，他没办法听从自己的理智。房檐上的落雨打在Sirius身上，冰凉，却无法浇熄他心头的无名火。他幻想过无数次真正离开格里莫广场12号时的心情，或轻松或狂喜，事到临头，哪个都不是。他憋着一股气没处使，非得在雷声轰鸣的雨夜，去看看麻瓜究竟如何肮脏才行。
他很快将如愿以偿。
雨仍哗哗下着，Sirius走过半条街巷也没见半个人，他停下脚步，抖抖浑身湿漉漉的毛，陡然兴趣缺缺。雨水滚到他的鼻尖儿，“啊嚏！”黑色大狗狠狠打了个喷嚏，甩着脑袋，水珠四溅。
甩头间他突然听到远处似乎有人声传来，Sirius打完喷嚏，静静站了会儿，侧耳倾听，确认不是自己的错觉。似乎有个男人正在前面大声叫骂。他绕过墙壁拐角，小心翼翼探出头去，暴雨模糊视线，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男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朝地上摔摔打打，看不真切。
Sirius放轻步子，缓缓凑近。
“小怪物，嗝——”那是个痴肥的男人，谢顶，穿着一条看不出颜色的牛仔裤，上身套着蓝色工装，他一手拎着瓶子，另一手翘着粗短的手指，指着地上一坨黑乎乎的东西恶语相向。
“和你妈妈一样，丑陋的怪物！”男人恶狠狠骂着。
Sirius凑近一点儿，忍着臭哄哄的酒气仔细观察，才发现地上那坨黑乎乎是个蜷缩的少年，他躺在泥地里，蜷着身子，两条干瘦的胳膊护着头，湿头发糊了满脸，像个皱巴巴的黑色垃圾袋。
“呸！”男人往地上啐了口痰，手里的酒瓶朝着少年的头砸去。他前一秒还在喝酒，这一下毫无预兆，Sirius惊了一跳，他的位置太远，也来不及帮少年挥开酒瓶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好在醉醺醺的男人准星不行，酒瓶打在少年身后的墙壁上碎裂开，飞溅的玻璃片划破了他的胳膊，殷红血液滲出来，和着冷冰冰的雨水，在泥地上混出浅粉色的一滩。
“和你妈妈一样，一样！”男人大声叫骂。
“她在哪儿？”少年不知从哪迸发出一股力气，他撑着墙站起来，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我妈妈在哪儿，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啪——！”男人一巴掌打在少年脸上，后者瘦小的身躯撞上墙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嘣声。
“咳咳、”不等少年反应，男人又上前一步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按在墙壁上，“你休想找到她。”
“休想！”男人神态癫狂地大喊。
从Sirius的角度，他看不清少年的五官，只能看到他憋红了脸，踢蹬着腿，手指扣动着墙面，手臂上的血液仍在流着。他再也看不下去，踩着雨水大吼着冲出去：“嗷——！”
这一下，效果立竿见影，要知道Sirius的阿尼玛格斯形态很大，站立起来比那个男人要高出不少。
男人之见一个黑影冲着自己扑过来，联想到最近所谓伦敦地区有怪物出没的新闻，酒吓醒一半，丢开少年夺路而逃。
“哼。”Sirius冷哼，这麻瓜，打人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这么不经吓。
他没再追击，转头想看看少年的情况，这一看让他万分后悔：
是Severus Snape。他救了他。
Merlin一定在开玩笑！
Sirius愣在原地。别开玩笑了，这个、这个可怜兮兮，命悬一线的小东西怎么可能是Snape，是那个小毒蛇？那个去年还扬言一定要Dumbldeore把他们从霍格沃兹开除，并且确实给他们带来很多麻烦的斯莱特林的小蝙蝠，卢修斯的跟屁虫？
Snape此刻才没心情管他怎么想，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窘态被Sirius看了个全，对方甚至还误打误撞救了他。
Tobias把他扔下后，他腿上无力，根本站不住，只能沿着墙壁倒下去，这会儿他只想把自己撑起来，可是右手上的伤令他有心无力，只好挪蹭着把自己弄成靠墙坐着的姿势。完成这一切，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Tobias伤到他的喉咙，他一时说不出话，吓跑Tobias的不明生物停在他附近盯着他，那眼神，不知是不是在审视一顿晚餐。
‘我可没有几两肉。’Snape自嘲一笑，又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很感激它。这么想着，他鬼使神差般朝黑色大狗伸出手去，想摸摸对方的头。
那只手离他越来越近，是Snape的手，上面沾着泥水和血污。Sirius抬起头，发现Snape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表情，放松、解脱、难过，以及一点点飘忽不定的微笑。
不——！事情不能是这样，不该是这样，这个、这个斯莱特林的小蝙蝠怎么会住在这里，怎么会……？
少年的手已经触到他的头顶，体温冰凉，骨节分明，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的毛发。
不等Sirius的脑子反应过来，身体已经率先做出反应，他抖落Snape的手，并且咬上他的胳膊。对方被酒瓶碎片划破的伤在他口中再次崩裂，腥咸的血液滲出来，他触电般松了口，听到Snape吃痛的闷哼，再下一秒，他眉心一疼，一只透明瓶子打中了他，眼睛火辣辣灼烧般疼起来。
“唔！”Sirius痛哼，用爪子疯狂揉眼睛。
Snape捂着胳膊后退，瞥了眼地上的小瓶子，内容物已经消失无踪。他咬着嘴唇看着黑色大狗趴在地上揉眼睛，一时半会儿没有任何战斗力，这才谨慎挪出它的范围，跌跌撞撞朝蜘蛛尾巷深处跑去。
TBC
Chapter End Notes
本文Eileen和Tobias的剧情采用我写的Difference中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