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感到有手指穿梭在自己的发间,Charles醒转了过来。它们的动作细致温柔,带着浓厚的关怀。手指轻轻地扫过头皮,上下徘徊着将发丝拢在一起,梳理好每一缕然后顺往一边。他基本可以想象出这就是编织的动作——梭子反复不断地运动,把东西缠绕在一起,再从尾端抽出。

  他模模糊糊地嘟囔了几句,然后把脑袋靠在那只手上,享受着落在头皮上那力道和缓的按压和轻柔的推拿。这感觉令人平静,而且更重要的是,有人愿意花时间坐在那里除了爱抚他的头发之外什么都不做——这想法既令人惊讶又让人欣慰:Moira的脸在他的脑海中划过,紧接着一阵汹涌的悲伤从四面八方逼近他。在David出生之前曾经有过一晚,只有他们两个人,当时他们躺在星空下,他的头靠在她的大腿上,而她的手指也像这样穿梭在他的发间,仿佛他值得她耗费这些时间,值得享受这些小小的、美好的事情。

  “Charles.”

  但那不对——那个声音不对。总之,这声音不同于以往。它出现在清晨时分的帐篷里,被埋在黑暗之中和压力之下,但其中也包含了宠溺和喜爱。它伴着低劣的衣服和汗水,地图,象棋,打发时间还有友谊,很可能是他一生中的第一次。

  但是Erik,在他们为了罢黜Shaw而共同度过的所有的时间里,从来没有表现出这类亲昵的行为。他从未有过像这样的举止直到——

  Charles的眼睛忽地睁开。

  在他上方,Erik的脸出现在视野里。他没在看着Charles,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手里的书本上。他正坐在床沿上,一只手抓着书的同时另一只手保持着不断的爱抚动作。就像这样,很容易就认为除了给予——Charles,显然——舒适的感觉和享受优美文学外他别无动机:他的嘴唇轻轻弯起,时而轻颤两下,大概是看到了书中某个有趣的部分。他表现得就像是一个男人正在床边为生病了的爱人守夜一样。

  “我以为你会反对这样的,”他说道,眼睛仍盯着书本。

  这么大声地思考?很不像是Erik。他从来都不会废话——起码在Charles认识他以来都没有过。但是,他就坐在这儿,坚持与一个他觉得毫无意识的男人对话。

  Charles以他能做到的最委婉的方式,轻轻咳嗽了一声。

  那本书砰地一声落在了床上,它的书页合在了一起并失去了Erik的掌握。而Erik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关心于此的迹象:之前捧着书的那只手在书落地后依然伸出了几秒钟,而在Charles发间的那只手仍在继续动作着。但在那时,他的注意力突然转向Charles,书——还有其它的任何事物——都被完全无视。

  “我没想到你会醒的那么快,”他清了清嗓子。他的话听起来有些哽咽又不确定——这是好兆头。“我们之前给你服用了一些会让你保持昏睡的东西。不是什么太强烈的药物,但是我.....认为你会需要它。”他的嘴又一次地弯曲,这一次带着不确定。“多久以来你都没有好好睡过一次觉了?大概有几个星期了吧。你眼睛底下的那些眼圈——”

  “因为我有许多事情要忙。”他僵硬地回答道,同时盯住Erik的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Erik的手离开了,似乎男人完全不记得自己曾把它放在那儿,因为他在手快要碰到床之前才记起来猛地向上一抬。他望着它稍稍蹙眉,仿佛一切都是它的错,是它自己变得太过舒适,甚至忘记了一个有意识的Charles Xavier对于随意爱抚的喜爱要远远少于一个渴求触摸的、无意识的Charles。

  “是的。忙于跟我打仗。”

  “你的信十分清楚地表达出了你想要的,Erik,而且我并不会感激你。”

  “我知道。”

  Charles挑起了两边的眉毛。“如果你知道,那么为什么我会在这儿?”

  带着令人心烦意乱的真挚和严肃——比起一个希望说服他人去相信自己的错误观念的人来说,一个对于自己的愚行坚信不疑的人要恐怖十倍之多——Erik倾下身来,胳膊撑在床上,攥紧双手并同时盯着Charles。“如果你想要讨论这个,Charles——”

  “我唯一想跟你讨论的就是我儿子的下落。”

  “我们还没能找到你的人,”Erik轻描淡写地说。“我们知道他们的大致方位,但我的大部分军队都得在这儿,来夺取这座宫殿。”他停了一下才能咽下从嗓音中涌出的挫败。“这大约只用几天,Charles,大宅很安全——我已经增加了搜索的军队数量。”

  “你告诉过我只用一天。”

  “你是当初那个送他离开的人。”

  小时候,每次当他抬起下巴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时,母亲总会训斥他。然而,这动作应该是对这个荒唐时刻的合理应对。“我不是想要你去找到我的人,Erik。我只是单纯地想指出你曾经说过只要一天,而你没有做到。”

  Erik微微斜过头,抓住了他的下巴。“你这是怀恨在心麽。这完全不像你,真的。而且我不敢相信你会任那种情绪释放。”

  Charles哼了一声不再看他。“我曾经准备杀掉你,你知道的。”这事实——说出口十分不易——承认它非常的困难。这不是他。这从来都不是他。只有他变得绝望后、自从Erik使他绝望后,这才是他。如果这就是Erik能够将他塑造成的样子——只是将美德从他的注意力中移开,那男人就能够轻而易举地将他变成这样的话,那么,在未来的那些长久接触中,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他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坚强。又或者是因为力量总是伴随着痛苦而生——这简直无法想象。

  “你推倒了你的国王。”

  话题转换得令人吃惊。但是没错,这件事也很重要,注意到它的Erik应该被大力赞扬。“为了接近我,Erik,你把我的领地撕了个粉碎,把我的人民置于水深火热之中——你烧了他们的房屋,毁了他们的生活,只因为他们站在了你和你想要的东西中间。我的妻子因你而死。你已经夺走了我的生活且将其付之一炬。我知道我被打败了。我现在就告诉你,为了所有被牵扯进来的人,你赢了。”

  此时此刻,他所能想到的只有之前在一本书里读到的耍蛇者:那些人诱惑蛇靠得更近,那些动作和摇摆招致着危险的到来。眼下Erik就在这儿,正俯身向前,每吐出一个字就会靠得更近,仿佛认为那些音节是某种应允。直到最后一个单词从Charles的舌尖跳出,Erik已经离Charles十分近了,近到当听到那句认输时,他都能看清对方那微微放大的瞳孔。男人双瞳中的暗色颤动着,和着灯光与激动之情一起舞蹈,直到最终沉淀,遮住了绝大部分虹膜的颜色。

  “你仍然在对抗我,”他低语道,手指落下直到指腹得以在Charles右颊轻柔地滑过,食指细致地描绘着Charles的颧骨,同时其它的手指在后部蜿蜒,触摸着任何一块被遗漏的肌肤。

  “我没打算能活下来,”他诚实地承认道。

  Erik的指尖按进他的皮肤里,让血肉不舒服地挤着骨头。“你会再试一次么?”他问道,他的声音太平直以至于不真实——太过完美地冷静了。

  “我只能说那得看情况。”

  他脸颊上的手指蓦地收紧,接着舒展开来,伸直后又屈起,不断地调整着位置,直到能轻轻贴合皮肤,捧住了Charles的脸颊。他的另一只手向上游走到Charles的咽喉然后轻巧地按压着。动作中并没怎么带着固有的威胁感,但明显地表达出了约束他的意图。他的确感觉到自己被安全地掌控着,而且如果情况不是现在这样,这很可能令人欣慰,或者至少叫他心里踏实。“看什么情况?”Erik询问着,语气柔软至极,迷惑性十足,以至于空气都似乎离开了这间屋子,抛下了Charles,把他留给那些圈起他喉咙的手指和情绪爆炸的极坏可能。

  “如果你找到了我儿子。但就个人而言,我更宁愿你没有。”

  手指立刻收紧了。“你是在贿赂我让我放你儿子走么?因为他没有任何地方可去。我们马上就要占领Upper North了。他没有活路了。如果他跟着你,那会是他最好的结局。”

  “我没有在贿赂你去做任何事情。”至少,还没有。只要他利用他现有的一切应该就可以改变这看似徒劳无功的逃脱计划的意义,但是,在此之前,他最好的选择是让这一切安然过去——希望他的儿子能远离这里,从Charles加诸在他头上的一切之中逃离远去。

  但如果他必须得留下来,为了确保儿子的安全,没有什么是他不会做的。

  Charles紧靠着喉咙上的手吞咽了一口,不是因为他需要这么做,而只是为了提醒Erik,自己快要窒息了。他的喉咙不是无生命的物体。它是人类的肢体,鲜活而真实,有血有肉,十分脆弱。

  “我没在贿赂你,”他又说了一遍。“我是在告诉你,当我确认我儿子已经安全地远离你之后,我会结束自己的生命。或许你觉得自己可以阻止我,但那就意味着你必须得每时每刻看着我。即使是你,Erik,也远没有神魂颠倒到想那么做。”

  指甲戳进了他的脖子。他的提示似乎被完全忽略了。“亲爱的,如果你让我没有了选择,我就会这么做。”

  “嗯,而且那将会是十分美妙的情景。所以我说,你最好希望自己能找到我儿子。”能把头靠回枕头并冲着Erik微笑、看着男人双唇紧绷、十分不悦——这真是极其令人满足。这么做是错误的,然而那动作中蕴含的满足自每一处毛孔溢出,点亮了他的所有神经。“如果你找到了他——如果——”他停下了,微微有些战栗。突然,这床寝具再也不那么厚重了。“我永远不会把儿子留下给你抚养。如果那时我知道他会被留下跟你一起,如果我——如果——如果他会被留给你,那么我当时永远也不会自杀。”Erik的眼神游移着,显然不像他意想中的那样,男人明显地因为这些话而畏缩了一下。“所以,”他在努力——如此艰辛地努力着只为表达出这个,为了这句话被说出口。“我得说你最好开始祈祷你找到的是毫发无伤的他。”

  “你是在刺激我去找他么?”

  “刺激你?天啊,不是。”不。从不,决不,永不。就算是他还活在人世,他的儿子也永远不会接近Erik,永远不会接近所有他所代表着的东西——Charles大笑出声,即使那听起来更像是一声喘息。他感觉自己不能呼吸了。“我在尽全力让你看清——你明白么?——你有多么的残忍,把我逼进了什么样的死角之中。我想要你明白你都做了什么,还有你都毁了什么。我想要你知道你让我多绝望,Erik。那是不是让你很高兴?是不是?”

  一点一点地,Erik努力向前靠近他上方,用胳膊牢牢地圈住他。他的头微低,用脸轻轻地蹭了蹭Charles的脸颊。这个动作奇怪地没有包含任何的性致,即使是当Erik的手指紧紧捏着Charles头边的床单时也没有。用余光瞥着Erik的手,Charles忍耐着那依偎的动作并且尽他所能的继续呼吸,即使他所期待的方式超出了他的忍受范围,因为他的肺仿佛缩水的只剩三分之一。

  “Charles。我会给你一切,”他紧靠在Charles的脸旁低语。

  难道Erik觉得他以前从未听过这句话么?这是应对每个情况时都会用的陈词滥调。我爱你。我会给你一切。除了你的自由。日光之下无新事,都是那些东西。Erik很可能也是在按照剧本演戏。

  “真令人陶醉。到底在什么时候让你有了那种我需要人照顾的印象?”最终,他猛地抬起一只手把Erik的脸推开了。震惊似乎是一种很有效手段:Erik退回到他那一边,眼睑下垂着,张口结舌——Charles则几乎克制不住颤抖。“如果我想要什么,我当然会自己去得到它。我再也不会给留下你任何其他的印象——”

  用别的方式来完成这件事只会造成疯狂四溢和极其严重的自我失控。即使当过去他们还只是Erik和Charles,还在合作猎杀Shaw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能够有什么、不能有什么。一个繁育者不可能继承一个王国,但他也不会放过任何能够创造人类与变种人和谐相处的净土的机会。他曾渴望去统治——曾经以为自己做得很好——能够真正地改变一些事情。提供给Erik任何的东西——这本来就是无法想象的,他再清楚不过了。

  只是,Erik脸上那像是被斧头砍过般痛苦的表情却不是这么说的。“你不可能是认真的。你亲了——”

  震惊让他跌回枕头里。他没有被掌掴,但这感觉无疑极其相似;他脸上的皮肤又僵又热,不知道那是出于羞涩、亦或因恼怒而泛起的红晕——很可能是任何一种。也可能都是。“你这个骗子。”

  Erik脸上的震惊逐渐被凝重替代。愤怒可能更加准确一点。这是某种不同寻常的追求方式么?他真的想跟一个读心者玩意识游戏?不——Charles咬着内颊,看向了别处。Erik,就他那一点也不讨人喜欢的个性而言,这男人不会那么笨的。

  那么,他在追求着什么?

  “Charles,”Erik慢慢地说道,倾身向前,捧住了Charles的右脸颊,努力诱哄着Charles回头看进他的眼睛里。“你不记得了么?”

  “我记得很多事情。”然而,他所指的显然不是Erik正在回忆的那段。至少可以说,Erik肯定有一段完全不同的记忆——那么特殊,以至于他根本无从下手去匹配。

  “在我们去杀Shaw之前的那一晚,Charles——在你帐篷里的那一夜。我吻了你,然后——”

  什么?不。

  不加掩饰的愤怒在Charles体内翻涌着,血液和强烈的情感涌至体表并浸过脖颈嵌入脸庞。他一定气愤的面色通红。“无论你是在妄想,还是在很残忍的逼我相信——”

  像是急躁地想诱劝他闭嘴,Erik空闲的那只手猛然触上Charles的另一边脸颊,用力摩挲着他的脸来强迫Charles看着自己。看起来花言巧语的时间结束了。一点也不令人吃惊的是,它并没有持续多久。

  “你做了什么?”Erik问道,轻微地摇晃了一下。“你清除了那段记忆么?天啊,Charles,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对自己这么做?”他的手在颤抖,并且——他看起来像是个正在绝望中苦苦挣扎的男人。

  清楚记忆。这......并不是不可能。他——他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心灵感应者,而且如果他觉得这有必要的话......

  Erik颤抖着低下了头。男人的脑袋弯折得如此之低,Charles都能清晰地看到他的头顶。接着,Erik慢慢地一寸一寸地靠近床,然后突然间把头倚在了Charles的下巴底下。Charles太过惊讶而没来得及阻止他,并默许了暖意的浸入和头发带来的刺痒——Erik头骨的撞击仿佛是在强迫他抬起下巴,把他困在对方那修剪得宜、又惊人柔软的头发之中。“为什么你要那么做?”Erik对着Charles喉咙的凹陷处嘶嘶地说着。他的一只手紧握住Charles的腰,另一只支撑着他俯在Charles身体上。而且,对,那里面有怒气。但是也有......一些更难过,更无所遁形支离破碎的东西。“怪不得你不——Charles,为什么你会对你自己这么做?对我这么做?不——你不——当然了,你根本不知道。哦当然,原因是这么明显。你一定早就知道,如果自己给我完全没有兴趣的暗示——你早就清楚,我只会更感兴趣,尤其是当我发现你是——”他停下来,脸庞更坚决地靠近Charles的喉咙。“Charles,你对自己远比其他任何人所知的要更加残忍。”

  这倒是真的。尽管如此,就算他得一个人面对自己的想法和伤疤,这也跟计划内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那么多人已经承受了那样非常、非常糟糕的事情,假使Erik能放过他的话,Charles可能早在帮助那些人的途上了。人类也好,变种人也好。他曾经是个好的统治者,曾经为他的人民创造的更好的生活;然而他却不能完成这具身体原本的目的。所以这一切究竟有什么用呢?他仍然是个男人——仍然有能力做孩子们的父亲并忍受他们,而且他确实爱过Moira。任何其他的......他可能感受到的吸引力——否认那些需要真不算什么,真的。

  “这是真的么,Charles?你能抹掉你自己的记忆么?”

  Charles态度模糊地低低哼了一声,追随着那卡在自己喉咙里的振动,感受着它们在Erik的脸庞边的回荡。那脸庞仍然安稳地埋在Charles的脸颊旁。这角度并不怎么好:仰面躺在床上并没有提供给他任何优势能把Erik推起来,远离自己。而且说的好像最开始Erik舒展身体压上他的时候有征求他的同意一样。

  “到底能不能?”Erik催促着他回答,同时用手指轻弹着Charles的脸颊,但力气有点大,Charles不舒服地扭动着。

  “不会永久消除。但我可以把事情隔离在脑海外。”

  向一个非心灵感应者解释意识就像跟一个天生失明的人解释颜色一样。比较是帮助人理解的最好路径,但是那些房子、卡片目录和仓库都无法和人类大脑相提并论。Erik永远不会理解记忆的运转和人类意识中蕴藏的巨大能量和生命力。词汇、信息——只要知道该去哪里观察的话,这些东西都是精细定义且有形的,人的意识中满满地都是它们,十分美丽,除此以外,人类的脑海中还充斥着那些隐蔽的地方,留给未来记忆的地方——它们或许被暂时遗忘,但依然在等待着被发掘。如果他把事情锁起来,那么跟其他任何人选择去忘记是一样的效果——只会更有效,因为他有更好的精确度。

  “那么,你也可以再次找到这段记忆。”

  “我没理由这么做。而且,尤其是当你说它存在时,我就更没有理由去相信你。”这是谎言。而且,片刻之前Erik脸上的表情也足以证明男人的提议是真心实意的。

  突然,Erik猛地坐起来,用甚至有点吓人的准确度伸手紧抓住Charles的脸颊。这变化太快了,快得Charles跟不上它,只捕捉到了一丝末节。男人的手指轻易地抓到了颧骨,戳进那凹陷里按压着。他把皮肤表面的瘀伤揉散的样子带着与一个在游行中把糖果撒在人行道上给孩子们的人别无二致。

  “如果你不记得自己曾经对我做出过超越友情的事情的话,那我保证,你一定会发现,相比之下和我打仗要容易得多。如果你已经感觉到了纽带联系的开始,那你就不得不开始反抗自己的本能,一如和我交战。你总不能双线作战吧,嗯,liebling(*)?”他低语道,最终退开了些,并把嘴唇压向了Charles。(*注:德语的“亲爱的”,作者此处所写为“libeling”应是“liebling”的手误。)

  这......不是预料中应该有的走向。爱称和承诺,坦露在外和隐藏其中的威胁——统统都不是;或许还要加上Erik正确的可能性。他是抹去了什么吗?可惜,现在没时间考虑了。

  亲吻仍在继续。这个吻那么纯真,因此一开始他很难感到惊慌。那动作所带来的熟悉感或许是Erik的目的,并且极有可能就是他想通过行动来证明的东西。关于肌肉记忆(*)的理论,尤其是连接理论——Charles可能是位统治者,但他的初恋是科学。鉴于曾在那个主题上面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后,他很明白自己所感受到的是什么。(*注:肌肉记忆(Muscle Memory),人体的肌肉是具有记忆效应的,同一种动作重复多次之后,肌肉就会形成条件反射。)

  好吧。或许有时间去考虑:告诉他自己这个故事。都是很遥远的,事实和虚幻混杂在一起的,而且完全不是他真正的生活。棒极了。如果他想透了,那他就不会被卑鄙的渴望支配。真是一出好戏,对吧?干净利落极了。

  所以,从头开始想:从......从前?好吧,对。从一个他不知道的时刻起。三百年左右吧。所以,从那时起,对,它只发生过一次。即使很难说清楚它到底是什么:有人声称是Shaw导致的结局,而且他们很可能是对的。他似乎不曾老去过。但是在过去有一个时刻。传说,地球在猛烈的爆炸和光与火的力量中重生。然后暴风雨接踵袭来,肆意蹂躏着地球的每一个角落。

  蹂躏。不是个好词汇。尤其是伴随着固执地压在他唇上的嘴唇,和——

  不。想想故事。而且不要亲回去。

  据说有一个女人。一个白头发的女人,她能控制住暴风雨——也能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狂风骤雨。一个女人,只有Shaw会让她活着,用那些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的方法。

  Charles靠在Erik唇边低声道出这个问题——“你找到她了么?”——但Erik似乎没听到混乱词汇中的内容,他更加热切地向前靠近,一只手缓慢地抬起去搂Charles的肩胛,用掌心包住那块骨头。

  无论Shaw以前做过什么,变种人都变得更强大了,而人类则变得更加弱小。但当这片唯一的土地在他们脚底开裂时,一切都毫不重要了。所以当人口减少时,变种人和人类都一样。

  那个女人,无论她是谁,是个真正的英雄。而不是Shaw。从来不是Shaw。

  他们敬仰她。视她为他们的救世主。而且因为他们崇敬她,他们就也崇拜Shaw,由于他是唯一的那个让她活下来的人。

  从前,从前:Charles更紧地阖上了眼睛。

  但即使那个女人救了他们,也并不是一切都好了起来。他们的人还是太少了。解决的办法是一条法令,直接来自于那个让他们活下来的女人......和那个维持她生命的男人。她给了这个世界生命,但是没有了他,她什么都不是,甚至没有办法维持自己的生命。她那样脆弱。不堪一击。

  接着,变化发生了。就像变种人的变化一样,人类——为了弥补他们正在下降的人口数量——改变的更多。少数的人开始变得天生不同。忽然之间,分娩不只是女人独有的特权了。

  而且那些可以生育的人——任一性别——都珍贵得很。他们价值连城,需要保护。

  这也同样地适用于那个女人和那个给予她生命的男人。并且因为他们这么做了,所以整个地球都向他们学习。繁育者是被照顾着的,需要被当作珍宝的人,并且要听从于全副武装、誓要保护他们的人——他们会保护可生育者们最伟大的贡献:他们的孩子。这个宣告是如此的美好,以至于连自然法则都对其让步:当生育孩子的能力出现时,人类改变了,这次是使连结成为可能。当然了,这毫无负担:这只是为了确保那些照顾繁育者的人们——即守卫者——可以跟他们连结。

  那时就像这样,而它也一直保留到了今天:繁育者和守卫者,团结在一个目的下:重建一个更好的世界。

  这是一个非常美好的故事。当然,当把它讲给小孩子们时,没有人提到繁育者不能继承;没有人提到他们被自己不能生育的亲属控制着——无论哪个不可生育者担当大家长的的职务——直到他们被嫁出去——常常是安排好的——并且被转接给他们的配偶;还有,一旦结婚,他们本质上就是财产,法律只是禁止伤害繁育者最重要的孕育孩子的能力,或者实际上,只有当孩子们本身收到伤害时繁育者才会受到保护。这是多么残忍的浪漫啊。真是个可爱的故事。

  可能给自己讲故事并不是个好主意。但这一切?

  这就是他现在跟Erik躺在床上的原因。

  Erik,就是这个把嘴唇压在他的上面,坚定地欺身向前,并不断巧言诱哄的人。他的手贪婪地曲在Charles的手腕处,按压并询问着,即使他完全不会接受“不”作为答案。Charles知道他这一想法,甚至可以从他身上尝到它。他合上眼睛,努力不要在倾向Erik时恨自己,斗争着——因为他不会被本能支配,该死,他不是低等生物——不要张开嘴放他进来。他这么做的原因、他的身体哭喊着要他干脆点向后靠好让Erik攀上他、双腿钳在他两侧的原因、让他无法回头真正毁掉一切的原因——全部是生物本能在作祟。

  在Erik的手中弓起了身子让他感到恶心。这就已经够了。这感觉挺好——很好,但是——不。他——他可以解决这个的,对吧?现在必须停下。他必须得这么做。就是现在。在一切更进一步之前。床单跟皮肤间摩擦的刺耳声音——他可以对抗那个的——知道变化没有被广泛传播:现在只不过有百分之三十的男性婴儿生来就有变化,而且如果这就是全部——如果这就是唯一折磨着Charles的事情——好吧,他可以解决它。不,不是可以,他将要解决它。如果他能让Erik离开他,能阻止自然——生物本能——天啊,不管Charles多么热爱他的科学,现在真是极其地不方便啊。而且强迫自己背诵数据和历史似乎不起作用。他的心率在加快——专注于数数能让他远离这个状况么?——他身体在做出回应。该死的自然母亲和她稀奇古怪的主意,让那些能生育孩子的人那么脆弱珍稀——以至于他们会需要一个保护的担保。一个连结。

  而且现在Erik已经决定为了得到那个连结他需要对Charles的嘴发起攻击。该死的,如果他的描述和Charles自己体内的感觉值得相信的话,他已经是那个的一部分了。无论删除所有的记忆与否,他的身体正在尖叫着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发生了。

  哦,天啊,停下。

  随着一击大幅度的猛推,Erik从他身上摔了下来。生物本能被绞杀了。

  对的,他能解决这个,能把它记在心里然后把它——Erik——推开,因为他必须得这么做,因为如果他不做,Erik就会做出比他已经干过的还要糟糕的事情来。世界现在是一团乱麻,人们已经躺倒任其发生,让人们在他们双腿之间攀爬并把它交给他们,只是因为他们生而拥有生育小孩的能力,并且生活在一个人口下降并且对孩子们有不顾一切的需求的世界里。

  但他不是他们。他不可能是其中一员。

  “够了,”他断喝一声,用胳膊在床上费力地撑起自己,直视着Erik。在某个时刻,Erik一定曾脱光了他的衣服帮他重新打扮成现在这个样子:一件纯白的T恤,根据触感来看估计是用南部地区的棉花做的。即使不是新的,但那老旧的质感十分柔软,而且穿在身上感觉非常舒适——既然他注意到它了,它就变成另一个诅咒他们间刚开始的联系的理由了。

  这是Erik的衬衫。他穿着Erik的闲置衬衫......而且这感觉很舒适。

  每增加的一个理由,就像不断收紧的套索。如果他找不到一个方法离开,如果他不断开跟Erik的连结——

  因为,随着每一秒钟滴答溜走,这变得越发明显:或许——还有承认这个所需要付出的东西——或许他做不到像他自己想要的那么明确地客观。他在跟自己作斗争。

  而且他正在输。

  他长出一口气,故意用力瞪视Erik的眼睛。这是他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家。Erik已经做了的事,和他将要做的事情——Charles用手指死死地抓住床。自然的力量不总能参透——无法知晓Erik是怎么把世界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他已经这么做了。从现在开始会有好转么?不会的。

  而且如果这发生了——如果他不能找到解决的方法——至少他不会在曾经自己和妻子的卧房中和Erik睡觉。

  如果他能有办法,他根本不会跟Erik睡在一块儿。

  “我穿着你的衣服,”Charles茫然地说着,点头看向那从毯子底下冒出来的柔软的棉衬衫和灰色棉裤。他之前坐起来的时候毯子滑了下去,因此没有注意到,但现在他不能把自己的眼神从那上面移开。

  有很多情绪在Erik的脸上滑过,仿佛在互相争斗:恼怒更像是被随手扔到了一边,反而是一种渴求的欲望越发强烈——哈,让生物本能、让那该死的虐待狂一般的东西也去折磨他吧,——还有,对,当然啦还有满意,因为他感情里更原始的部分无疑很开心能看到Charles穿着他的衣服、被他的气息包裹。他肯定非常喜欢标记自己的领地,这丝毫不用怀疑。事实上,他已经那么做了。这不是像说那里没有一个衣橱,里面全部装满了Charles自己的衣服一样——这只是Erik努力把他包裹进自己的气息里,好让这能是他们更容易地滑入一次成熟的连结。

  “当然了,”Erik最终说道,他的舌头探出来湿润了嘴唇。他稍稍翻过身子,将腿斜下床并用一只手臂撑起全身的重量。这个姿势看起来很随便,但看过来的眼神里的有一股欲望,以几乎难以掩饰的热度追随着Charles的每一个动作。

  好吧,他的自我控制能力是值得称赞的——总之,在某种程度上是值得赞许的。因为征服已知的世界并不能代表拥有特别好的克制力。

  “我不同意这个,Erik。我有充分的理由压制住那段记忆——”

  “把它找回来。”

  Charles安静下来。“什么?”

  Erik的嘴抽搐了一下。“找。回。来。恢复那段记忆。”

  他绝对不会这么干。无论是什么样的错误判断让他第一次亲了Erik,或者让Erik亲了他——显然有个他不记得的第一次存在于世——最好他还是不要记起来了。因为它会让他们之间的连结更加简单易得。

  而且它会令人窒息的。

  “不,”他简单地说。

  并不是说Charles在期待着会有什么好的反应,但是说真的,他真的不想承受Erik的怒火:他的手放在他喉咙底下,食指和拇指在他的下巴上捏着,压着——单单这股压力——只够让他吞咽,威胁着他快要窒息,却并不能够转为更实际的行动。他能够感受到Erik手指上的老茧——是剑磨出来的,甚至也可能是枪(虽然枪不太常见)——按压进了自己的皮肤。

  “这已经结束了,Charles,”他大吼道,每个音节都发的干脆,而且比真的拿鞭子抽他的声响还要清脆——而且今天的法律性不能禁止那个。“够了。”就像一只叼着骨头的狗,他轻轻摇了摇Charles。“我到现在为止已经非常仁慈了,你知道的。”

  事后想想,猛力捶打并扇Erik几巴掌大概不是最好的选择。即便如此,但天啊,那种肉体对肉体的冲撞,Erik的头猛地被扇开的方式,以及他是怎样咕哝了一声,目瞪口呆——太过吃惊以至于Charles让自己离开床他都没做出反应——

  快去门那里。打开锁,把它——对,感谢神灵——跑——

  他歪歪斜斜地冲进客厅,匆忙之中勉强越过了门框 。没有卫兵。好极了——他向前冲去,在地毯上滑了下,因为只有他的袜子带了些许的摩擦力。但是他靠对面的墙把自己撑起来,手指张开覆盖在木制嵌板,当他准备好再次离开时,身后传来了Erik停留在转角的声音,在那刺激之下,他重新振作了起来。

  该死,这是他的房子,他比Erik更加了解它,他是不会让一个饱受蒙骗而因此能够一眼看穿他的暴君——一个在Shaw手下受尽折磨,所以永远不应该成为第二个Shaw的人——比他跑得更快的。如果他能绕过那个转角走过下一个走廊,那里有间屋子,在那个书架后面有一条通道——如果他能够做到进入那间屋子并且锁上门——

  他身后突然刮来一阵气流:一次想要抓住他后背的尝试失败了。

  孤注一掷地,他把一个花瓶从立柱上拽下来。那个花瓶样子十分可怕,但是他的母亲——当她还足够清醒的能够欣赏一件陶器的时候——很喜欢它。不过,如果她是在喝醉的时候挑选的,那么她对那件惹人讨厌的东西的钟爱可能更能让人理解。哦,好吧。这个可以被认为是一点对她的记忆的悼念:他蹒跚而行,在Erik的手逼近自己衬衫的褶皱的时候把它砸在Erik的头上。就在那一刻:花瓶在Erik眉毛上面粉碎,成了很多残忍的陶器碎片,精准地就像Charles的衬衫撕碎了一样——一阵令人恶心的布料撕裂声——还有一段嘶哑的咕哝声显示了那打击真实无比——即使它只是让Erik踉跄了一下,男人脚步不稳,顺着墙摔倒在地,一只手摇摇晃晃地拍打着那模型像,想努力稳住自己。

  Charles全力冲刺着。

  绝大部分的他明白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但是已经过去了很多天,而Erik还没有找到David,这就是希望——足够让他奋力一试了。如果他能够在Erik找到他儿子之前逃出去——如果他能够找到他的儿子——那么,他和David便很有可能可以成功远离这里了。他们可以逃到一个座落在树林某处的非常小的屋舍,在Upper North的再上面。那是一个Erik永远不会找到他们的地方,一个甚至连生物学都会忘记所有关于他们的事情的地方,而且Charles可以最终享受到些许宁静。

  仿佛宁静从来都是一个选项似的。

  但它不是,就在他走到那条走廊的拐角处时,一只手深深按进了他肩膀。他被那手猛地一拽,被扳过来面对Erik。你这个笨蛋,这句话劈头盖脸地砸在他的脸上。这就是现在的生活,他在那拳风带来的旋转而倒下时被地毯通知道,穿着袜子的脚从他身底滑出并把他摔在他张开胸膛所依靠的地板上,而眼泪悄无声息地在眼眶里汇聚着。不是因为那一拳——它很痛,但Erik收回了不少力道。不,那是因为——天啊,这不可能是因为这个,它不能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他躺在地上,而Erik就在那儿,准备好接管他生活的每一个部分并且做到如此,不能是在他如此无助地情况下,而且什么都没有,真的——完全什么都没有。

  这就是渺小的感觉,不是么?无关紧要之感再糟糕不过了,无论是对这个浩瀚的世界而言,还是对于他自己。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样。

  而且,对,他很害怕。

  他没有意识到他正在咒骂着,直到一只手摸上他的后颈,强迫他的脸压在地毯上。“别再祈求神灵了,Charles,”Erik在他上方咆哮道。“你想要怜悯的话,最好求我。”

  就像他会那么做似的。他会交出Erik想要的所有东西,只求男人别这样俯下身子。

  “操。你。”这句话的功效在它被唾向地毯后小了很多。他可能听起来彻底地令人同情,他堵得厉害,努力憋着不哭出来,而且他的声音因为痛苦和绝望显得那么粗糙破碎。

  “我想还是别了。你才是为那个而生的人,Charles。”

  不可能。大自然搞错了。一定是的。Moira给了他最美丽的宝宝,而且他们本来可以拥有更多。他爱她,他的确是的,无论当Erik从他身后拉扯着右臂时他感受到了多么剧烈的生物渴望。那个混蛋很显然没有意识到四肢都是附着在身体上的,或者他有,但他只是不在乎。可是在Charles能够解决之前,Erik已经在他面前跪下,一点也不温柔地把他推到边上好让他自己靠回墙上,而且,还稍微抬起膝盖形成一个笼子,把Charles锁在自己的大腿上。

  被虐待就是完全地侮辱。他不是一个洋娃娃。所以他抗拒着——当然他会这么做——但是他的指甲又短又修剪得体,而且在那时手被Erik固定着,双腕被Erik的一只手扣住,他没能造成很大的伤害。也许在Erik手臂上留下少数抓伤,可那男人才刚打完一场战争——他已经有了更严重的伤口。但如果这不能起效的话——他努力扭成一团并在Erik脖子上咬了一口,但Erik避开了他,他空出来的手抬高去紧扣住Charles的喉咙。

  又来?认真的么?

  好吧。任由Erik让他窒息好了。就现在而言死亡并不会是最糟糕的结局。他已经准备自己动手了,免得还要麻烦Erik。真的,这什么都不算,与那发间的滚烫的气喘吁吁的呼吸相比,与Erik在背后传来的热度相比,完全没有那么糟糕,而且——而且——Erik是在摇晃他么?

  是的,他的确是。这动作轻微但是流畅,向前又向后,而且完全不像是Charles的妈妈曾经为他做过的那样。那可能需要接触还可能要带着些喜爱,而这两种东西Erik似乎有一些理解,因为就算这很令人难以置信,他现在的动作就像写在教科书上的关于如何驯服自己心神错乱的配偶的标准例子。身体接触,重复的摇晃动作——Erik已经做了他的研究。即使这样,这的确使人慰藉——刨去Charles的最佳期待,外加无视掉当Erik抬起了一条腿并放在Charles低一点的那条腿上面,最终定住了他时他是怎样的保持着蜷曲和扭动的姿势,用脚踢并用污秽的言辞咒骂的,这一切确实没多大用,但确实感人感到了些许安慰。

  那摇晃继续着,即使Charles正诅咒并祈祷着,他的威胁和被噎住的呼吸,甚至他的恳求。感受到那泪水脱眶而出,流淌的湿热在皮肤上蔓延,这真的不只是一点点耻辱,但Erik只是继续表现他温柔的摇摆动作,任由Charles自己挣扎着,终于直到他的肢体不能保持那斗志了,而且极度的疲乏逼迫他进入一种精疲力竭的低潮,其中唯一剩下对付侮辱的选择就是保持静止,越紧张越好,用极其狂暴的方式抑制住呜咽声以至于作呕。但呕吐好过哭泣。他并不软弱。就让Erik看看他会是什么样子——好像扔一块牛排给一只狗并且希望它不会注意到那肉是从哪里来的一样。

  Charles一度安静到Erik能明显判断出他可以领会信息了,Erik把自己的脸颊靠在Charles的发间并且叹息着,他的呼吸声脆弱而又奇怪地体贴。“无论你是否自己取回那段记忆,Charles,或者需要我来见证它被完成。你知道那连结会让我做那个的。不要让这件事情发展成那样,拜托。”

  在他们连结之后,意味着Erik一度可以控制住Charles的心电感应。或者——他准备好了接受它么?拜托,不要。而且难道那样的一个陈述本应该令人欣慰?Erik一定是在学习的时候错过了那堂课:无论你是否让自己获取一段记忆,而这记忆可能允许你记住是自己帮助这段连结正常运转,我都将要强迫你组成一段你并不愿意的连结。Erik一直都能看见那严峻的真相,就像某些类似于摇篮曲的东西——或者可能是一种麻醉药。最好的杀死那毫无意义的希望的方法就是在它出现之前扼杀,并且用保持合理的期待取而代之:这是一种极其恶劣的方式来安慰某人——它可能就是地狱——但是这是Erik所知的最好办法。

  “是什么样的变态逻辑会让你相信我们俩之间的连结会是个好主意?”Charles崩溃地呵斥着,猛地低下下巴并努力让那些放在脖子周围的手指戳自己——如果他成功了,至少会有一点点Erik会放走他的希望。但是......没有那种运气。“你才刚攻克了残留下的文明,而且考虑到你已经造成的混乱,你应该同那些你刚征服的地区进行些严肃的政治活动。只是因为Genosha一直是非正式的地区首脑不代表现在就没有很多工作需要它这个官方政府首脑来完成。我得说你估计要忙的不可开交了,而不是还要担心我在你的睡梦中杀死你。”

  Erik哼了一声。“认真的么,Charles?在我的睡梦中?”

  关于Erik可以给他的所有轻视怠慢,拒绝重视他在那张列表上十分靠前。“我会是对每一位愤愤不平的公民来说最好号召力的人。你知道的。”

  “只是对那些来自跟你相同地区的人,”Erik轻松地回复道,松开了他对Charles喉咙的控制有足够长的时间能让他潇洒地在他脸颊上拍了拍。这是Erik自己理解中表达喜爱的方式。“而且,即使到那时,也不是一个广泛分布的规模。当那里的人们已经对你那些使变种人与人类在同样水平上一体化的努力非常宽容时,你犯了一个巨大的策略上的错误,认为跟一个人类结婚就不会导致你的外交关系起冲突。给定时间,你可能会让事情缓和,但是你肯定会在跟Moira结婚的时候失去所有的朋友——而且你会因为走在一段连结之前而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他停顿了一下,蹭了蹭Charles的脸。他今天早上一定是没有机会刮胡子:那些在Charles皮肤上的胡须茬子紧紧地抓在上面仿佛那是一个亲吻。“你有能力搞定这个么?在逃跑之前你已经跟我开始有一段连结后,你能成功地跟Moira建立连结么?”

  立刻地,Charles张开嘴要给出一个迅速的反驳,但是......

  问题是,他不确定。他已经拒绝跟Moira建立连结因为他不愿意那种力量覆盖在他的妻子身上,好吧?这就是他一直以来告诉自己的而且那——它甚至不算是个谎言。变种人对变种人,他本就没有选择:这连结将会不计后果地运转,但是,因为她是人类,他必须得开启连结——而且他想要她得到自由。即使真的是这样,这也可能是对某些他的身体知道但他从自己意识中抹去的事情一种很方便的遮蔽:如果,实际上,他意外地使他和Erik的紧密连结开始苏醒,那么和Moira之间的连结可能就真的不再会有了。

  只是想一想——冰冷的不确定钻进他的内脏,伸展至他的四肢并且让它们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他的回答缺失似乎很符合Erik的胃口:他靠着Charles的头稍微笑了笑,在他的太阳穴旁边留了一个亲吻。他的嘴唇居然是温暖的,而且Charles越长时间没有反抗,在Erik肌肉中的紧绷感就减轻的越多,变成一些慢吞吞的越发温和的东西。他仍然保持着坚定的紧握动作,但是他做的更轻松了,也更带宠爱了。

  “没有人会来接应你的,Charles,”他说,并且,除去他的用词之外,他的语调是友善的,即使他的手指在Charles的衬衫底下极富暗示性地游走,在他的肋骨和臀部之间探索肉体,这触碰是那么亲密,以至于他自己身上的器官没有依照本能、随之翩翩起舞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即使是你自己的人民,他们很多都对Moira缺乏信心,”Erik接着说——口头上地也是身体上地:他的手掌用力按压,蹂躏着皮肤并一路向上到Charles的胸口,才用手指钩住Charles的锁骨并紧抓不放。“有些人完全反对你的决定。顺带一提,他们做了很可爱的横幅——而且你那解决他们担忧的演讲很好。可是,说真的,Charles,当人民发现你自始至终都是一个繁育者——”他停了下来,在Charles的太阳穴落下另一个亲吻,右手手指在Charles努力开始移动时从他的锁骨飞快地移动到喉咙处,“那将会是所有事情的终结。”

  这就是当世界为一个时刻慢下来的感觉吧,不是么?这种被困住的恐慌,这种无助地挣扎。

  “你发过誓——你发过誓的——”他哽咽着,在他能更好地思考以前就痛斥出声。喉咙上骤然缩紧的手止住了他余下的话。该死的,如果Erik准备要让他窒息,为什么他不只是简单的正确地做完它,来制止这个说到一半的、毫无意义的威胁呢?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任何事情。我也不会。即使我假设你不问问题代表你不相信我,Charles,我之前也告诉过你:在你的队伍中有个叛徒。而且这个对外泄露信息的人在对内渗透信息方面也很有用。造一个谣,而当我们结婚的时候,也就是你开始展现——”那只在Charles喉咙处的手最终松开了,但是它所前进的方向——向下来到Charles的肚子,它最终在那儿停下并轻柔地推动着——不再受到欢迎,“——任何有意看上一眼的家伙都能确认。”

  多么残忍。多么彻底的,彻底的残忍。该死的这一切,真的,所有这一切:要不是这怒火他都不能呼吸了,而且不应该能感觉像这样的,对吧?就像他活着受到无助和羞耻的煎熬,像是他可以怒斥出声,但那毫无意义。并且是Erik做出这个的。他的朋友。一个他所信任的朋友。

  我是有多怀念他可以做到这样的时候?

  “或者,”Erik拖长腔调慢吞吞地说,小心地拍了拍Charles的肚子,“你可以发表一个声明。如果这让你深受冒犯,那么你永远都可以选择请求我来发表它。”

  一个声明?就像这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一样?

  他疯了么?

  “Erik,”他慢慢地说道,咀嚼着每一个单词,“我真的认为我可能会恨你。”善于应酬的。微弱的。而且真的极其的残忍。可能是真的。但或许不是,而这正是所有这些事情中最让人疼痛的地方。“而且如果你想我会请求你任何事情,如果你能把脑子从屁股里挖出来好好思考一下的话,我会十分感激你的。”尤其是残忍的,突然想起这个:Charles不习惯于粗俗,但是当局面需要......

  足够冷酷,但无论如何,Erik猛地退了回去。嗯,很好。他是不是终于领会了这样的逼迫代表了什么?也就是他不能去做这个然后只是期待平静无波?有点晚了:Erik的计划是个完美的,优秀的计划,如果忽略人类的要素的话——那个有关一个会思考会感受的,在交易另一端的并且绝对不会乐意被逼迫至此的人的因素。

  “怎么?”他坚持道,故意向后靠着Erik,让他承担着额外的重量。“你认为那不会发生?你真的觉得我最终会定居下来,给你生几个孩子,被剥夺了所有我本应拥有的东西但最后处于快乐之中?你是真的觉得你是那么好的一个情人么,Erik?能够把所有的抵抗从我身体里操出来,即使我最开始的时候抗拒跟你上床?”Erik现在还是很冷静:Charles扭动着他的肩膀,只是为了看看他是否有所反应。什么都没有。有趣。“这对你来说太诚实了?不喜欢以事实来称呼它?这是强奸,Erik。强迫性婚姻。而且我不会因为那个而爱上你的。我不会期待从你那儿得到任何一点的爱。你将会强行推动一个连结,我知道,但我不会合作的。”

  当Erik的回复终于来到的时候,它完全不是Charles所期待的样子:“Charles,”他慢慢地说道,然后,即使他声音中有颤抖,在那强迫的平静下隐藏的东西把音节凑在一起,“我让你认为我想你受伤么?”

  这是一段更适合在大量酒精之后和可以让他和Erik保持相当距离的长桌之上进行的对话。而肯定不应该发生于此刻:他坐在Erik的大腿上,被男人捧在怀里,就像他是什么漂亮精致的小玩意儿一般,就像他是任何一种他想让Erik看见的对立面一般。

  就像从现在开始他本应成为的所有东西。

  被捕的。被困的。被拥有的。

  我真的已经变成那个样子了么?他的嘴干干的,而他不能把那个想法说出来。不能。还不行。

  从Erik胸膛传来的比平时更厚重的呼吸感提醒他自己还没有回答。但是,说什么呢?

  可能,要说出真相吧,因为那是他能够提供的最令人惊讶的事情。

  “希望我受伤?当然不,”他承认道,“但是我很肯定你一定完全没有考虑过我非常期待什么。而且,因为你忽略了它们,你正在使我受伤。”

  Erik的胸膛坚定地压进Charles的头发中;Charles摇着头,但Erik不会让他自己颤抖的。他之前那个问题带来的不确定感已经过去,被那回答扫到了一边。

  一个谎言可能才是更好的选择。

  “这很吸引人,Charles,”他用一种更新过的虚张声势说道,“你想要抵制社会习俗并且在进化论和世界上其他所有人都是错但只有你是正确的假定下操作,但这并不是事实。你认为我在给你伤害,但是生物学认为我对你的方式是正确的。生物学,宗教,社会习俗。”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扩展他的胸膛去触碰Charles的后背,而且如果他屏住气太长时间,这确实并不令人吃惊。“我会,当然了,会听你说你必须说的任何东西——而且我确实明白一辈子的根深蒂固的坏习惯对你来说没那么容易打破——但是如果你看一看你周围的世界,就会发现很明显的,无论你在期待什么,环境和自然需要你去过着跟现在截然不同的日子。”

  Charles转过下巴努力去越过肩膀看着Erik,即使他只能看见一个侧影,大部分都是Erik的下颌线。“哦?如果你是在如此地关心人口问题,Erik,或许我们需要讨论一下你为了统一这些地区而发动战争的因果性了。”

  明显地,他击中了一个核心的痛处:Erik在他身后僵住了。符合逻辑的争论也好——它们颇是Charles的专长,实际上——但是当试图通过推理得出事情的结论时,双重标准确实使得结果变得很微妙。这次是这条规矩嘲笑Erik了,很好。归根结底,没有什么其他东西现在跟Charles站在一边了。

  但是Erik的回答依然不是他所期待的:“你记得那天的多少事情?”

  他不需要问Erik指的是哪一天:它肯定会在他俩的脑海里一直深刻着直到他们死去。“如果你觉得你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

  “因为我不知道。我估计你已经消除了一部分——你表现的就像这样——但是我不确定你消除了多少。”

  “而你希望知道我消除了什么?这完全违背了我一开始消除它的目的。”他停顿了下来,把脸转到可以瞪着走廊另一侧的方向。“你可能不知道我消除了什么——但是你已经形成了一个主意,是关于你认为我消除了什么的。”

  Erik在他的脑袋旁边点了点头。

  “嗯?你觉得我除去了什么,Erik?”

  回答并没有很快到来,并且,在此期间,Erik在Charles后背处不舒服地挪动着,垂下双手去护住Charles的肚子,仍然把它固定在对的位置,但Charles想象着,从外面看进来的观察者大概觉得这像是个简单的拥抱。“所有重要的事情,”Erik最终承认道,他的声音太过嘶哑,无法伪装他的怀疑让他丝毫不受影响。

  “我不愿意把这些回忆取回来。”

  “这会对你如何揣摩这件事有影响,Charles。而且它会解释给你相当多的事情。”

  “我高度怀疑它会改变我打算靠近这个状况的方法。”

  “我不是说它会改变你的决定。但是它会改变你对于此事的观点。你怎么看待我。”

  哦——还有就在那儿——有一些东西。Charles没有——他没有看到,但他应该有的。他怎么能错过了这个?是的,他明白Erik完全不懂为什么Charles可能认为他正表现的残忍,但是这是......更多的。在那些丢失的记忆里有什么是Erik明确认为会证明他并不如此打算的东西。为有可能的强奸和强迫辩解——他认为这些记忆完全地会做到那一点。

  那一定是些极度有效的记忆。

  早先那侵扰Charles肚子的缓慢爬行的不安开足马力又回来了,沿着脊椎蜿蜒而上,把怀疑的冰柱刺进脖子下部。那脉搏,包括紧绷的肌肉,足够解释什么叫做冬天的触感。

  他已经删掉的是什么?

  脚步声在走道上回响——Erik擒住他的地方太靠近走廊的转角处了,而且,说实话,那是种嘲讽——预先阻止了所有可能的答案。Erik的手收紧了——不会让他感到疼痛,但是带着些足够强烈的期待,足以让他把注意力从Charles身上暂时转移到那个拐过弯的男人。

  这个男人应该感到自豪,因为当发现他的统治者坐在地板上一个明显激动的男人大腿上时他只受到了一点点惊吓。Charles跟做出痛苦表情的强烈渴望斗争着:毫无疑问地,Erik会通知他的军队Charles的存在和自己对他的最终目的。他完全不能忽视那个事实,考虑到Erik的士兵完全没有礼貌到去假装并不感兴趣。如果任何事情是对立的:他思索地注视着Charles,轻声地自己哼着并且转动着眼睛,显然察觉到自己撑住了整个场面。

  最好习惯于这样呆呆的注视——而且,习惯于那种想法,忽略胸中升起的虚脱感让他尽了全部的努力。如果Erik有他的方法,那么从现在起这就是生活。人们会瞪视着他们内心的内容,比眼前这个男人更加露骨地展示他们的兴趣。

  “我的领主,”这个男人说,只是这边稍微松弛,给了Erik一个懒散的——而且几近嘲笑的——致意。只有神才知道Erik怎么做到还没把这个男人的内脏剖出来的:他完全没有尖叫着要求尊重。这大致上还算随意的空气迫近他,让他惊觉自己一开始甚至是愿意跟Erik一起工作的。

  话虽如此,比那个男人的动作更让人吃惊的,是Erik的反应。这是Erik,在Charles了解他的时间里,是一个做所有事情都精准干脆的人。就像刀锋——尖锐、坚硬并且高效。但是,他现在注视这个男人的方式——混杂着愉悦 、恼怒还有,对,一丝厌恶,和少许对这个男人明显的信任结合在一块儿——显示出至少某种程度的尊重和熟悉。对于Erik来说,容忍他的士兵中的一人有这样的散漫,都得是在情有可原的情况下,还需要理由,而这是Charles没办法开始猜想的。

  “Logan,”Erik招呼道,不是不近人情地。“有消息?”

  完全出乎Charles的预料,那人放下敬礼的手势并且斜倚在墙上,随意地把胳膊叠在胸前。“我们得到了你要的东西。把它还给了John。可怜的孩子几乎把自己搞得湿透,正设法搞明白怎么做的。那正上演着糟透了的哭喊。”他得意地笑着说。“更多的是在John的方面,我打赌。”

  一声低沉的笑声自Erik胸膛里震动起来,然后Charles把他的背撞进那笑声的来源。最开始被Erik圈在大腿上就已经够糟糕的了,但在Erik跟别人对话的时候仅仅坐在那儿——这超出了他的底线。

  就像这些底线中的任何一条在一切太晚之前有被尊重一样。真的很好笑。

  “告诉John要把他带到我所在的地方来,”Erik说,他手指在Charles腰上的轻拍至少说明他明白俘虏的不舒服。“还有,做得好。”

  Logan,Erik是这么叫他的,喷了声气露出一个半真心的笑容。“哦,是的,当然了。我知道,真的很重要的任务还有所有的那些。”他的眼睛从Erik身上移开,又低下落回到Charles身上。即使看不到Erik的表情,Charles也能够感受到Erik的面部肌肉在他的脸颊旁抽动,并且他猜测这个Logan正在接收到一个类似于皱眉的表情。成年男人只因为这个皱眉就会投降的——Charles的确知道;他就在那儿——但是Logan只是在看见那个皱眉时轻轻笑了,看起来似乎很满意——他是想自取灭亡么?——他可是戏弄Erik让他生气了啊。更好的是,他开口时暗示着他将要努力继续下去的眼中闪光:“当然我可以猜为什么。”

  Charles可以发誓走廊里的温度至少下降了好几度。“这些就够了,Logan。”

  只有神才知道Erik是怎么不解雇他的。Logan已经证明了他的个性天然就不具有服从命令的能力——他也表现的不像是个具备发号施令能力的人:他不算特别高,但是他更像是完全装成这个样子的。这男人有层层叠叠的肌肉,看在老天的份上,而他粗制的上衣和军队装束的裤子完全掩饰不住。还有那么宽的肩膀——Charles不能想象Logan在他的一生中一度输过很多场斗争。甚至于他头发的裁剪——奇怪地在他脑袋上雕刻出来,几乎像是两个鱼鳍,但又是卷曲的——可能对任何人来说都会荒唐,但适合他。无论有没有厚的荒谬的连鬓胡子,从体格上来说他都不像是个可以被随意糊弄的人。

  但是,这里是Erik在给他下命令。而且Logan紧随着他们。真古怪。

  “是的,”Logan噗的一声,已经转身折回去大厅的方向了。“我痛恨打断一些事情。”

  他会么?好吧,那就使他成了他们中的一个。如果Charles设法把Logan叫回来,Erik会痛斥他么?他濒于尝试了,只不过是为了看看,但那被忽略的机会几乎让他沉默并且把那些词语在他胸中破裂。不开口询问总比问了被拒绝提供帮助要好。在这一点上,他不确定他能忍耐拒绝。

  尽他最快的速度,那个人带着漠视不经心地漫步着,更像是在镇上的游览而不是穿过被俘虏敌人居住地的步行。Erik,相比之下,似乎是令人不安的高兴,不只是因为得到了那个男人带来的消息,更因为看到他的离开:他靠在Charles太阳穴边笑着——皮肤的扯动让这个笑容可以被察觉到,还有在他发际线上摩擦的双唇——甚至感觉到了自鸣得意。

  “有人给你带来了更多的战利品?”Charles尖刻地问道。“我是要排队等待了么?”

  当这些话跌入他们中间时,前一刻Erik还在用温暖的后背支撑着他,下一秒就突然伸手钳住了Charles的肩膀,愤怒地用力向上一拽,让后者——虽不至于瘫倒在地——跌跌撞撞地跪在了地上。Erik从身后贴近,双手仍旧牢牢扣着Charles的肩膀,即使在盛怒之中也没有放开他。男人又向上拽了一把,在自己站起身的同时,也把Charles拉了起来。

  Charles站了起来,摇摆地蹒跚着,并且因为Erik弯曲着放在他臀部还调整着形成精准保护的手指的触感而畏缩。按逻辑来说,那些手指不可能散发出那么强的隔着几层衣服都能感受到的热量,但是每一根手指的按压都如同烫伤一样刻在他的意识里。神经的机能失调?有可能。即使更有可能的是,他的感官能力已经被逼迫至极限,并且现在正在以一种身体消极的方式来回应它所意识到的造成这些问题的原因:Erik,还有,扩展来说,Erik的触碰。

  全面地考虑起来,也不是那么不合理。

  “别那么荒唐,Charles,”当他们都站着了时Erik才最终回答道。“在所有这些我为了找你回来所经历过的麻烦之后,你真的觉得我那么轻视我和我的人所做出的牺牲?那么藐视以至于把注意力放到其他人上面去?你是真的觉得我一直在拒绝你是么?”

  Erik轻推了一下他,而Charles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几步,一只穿着袜子的脚的脚尖踩到了另一只,如果没有Erik那只扶着他手肘的手,他可能已经绊倒了。

  “你到目前为止已经对我的意见表现出相当的拒绝了,如果你能回想起来的话。”他指出。

  至少可以这么说,从Erik喉咙里涌现的声音让人害怕。疯狂的生物都会有比那个更令人愉快的声调。可是,就像那声音出现的一样快,Erik把它抑制住并咽回了喉咙里。Charles不能想象自己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是那一定是明显的不高兴以至于刺激Erik那样制止自己。而且,的确,Erik已经恢复了平静,突然间表现的接近于悔恨。他向后退去,双手摊开在身体两侧,手心朝上,示意自己毫无威胁之意。

  “这不是我想要的发展,你知道的,”他承认道,“我......没有预见到你可能有选择地编改自己的记忆。”他的脸扭曲着,让他的脸颊变细眉毛卷曲。“Charles,如果你让自己获取这些记忆,很多事情都可以解释了——”

  “我把它们锁起来是有原因的。”

  Erik皱起眉——甚至是在他们还是朋友的时间里,他也从来没有处理好过被拒绝的事情——但是他保持着疏远。“我不能让你那么做。”停顿了下,他用舌头沾湿嘴唇,就像是准备说什么,但是,当他张开嘴,所有的词汇都搁浅了,从牙缝中挤出的只有一声震惊的喘息,转瞬即逝。他无言以对。男人又一次舔了舔嘴唇。“Charles——”就像那名字是个祈祷,是个恳求——某种祈求。那个瞬间很快就过去了,而Erik又回到了自我控制中,明显地深吸一口气并把他张开的手掌又抬高了一点。“Charles,”他又试了一次,成功地让自己这次听起来还算有权威,“为什么你觉得你不能获取我的意识?”

  Charles倒抽一口气。

  这是个合理的问题。他一直假设是Erik接收了某种阻碍心电感应的移植。现今它们在贵族阶级中并不那么少见。手术的价格,合适设备的缺少——所有这些累加起来让大多数人负担或者接受不起这种移植,但是像Erik一样的人应该可以得到的,而且假设Erik已经动用了他的地位去接受这个手术是很简单的。

  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么?有......很少。只有一个,真的。而且那不是一个他愿意去考虑的选择。除非他必须要这么做。

  “一次移植?”Erik提示道。他能够用声音引发Charles的恐惧,这一点让人刻骨难忘。“很稀少,不是么?而且,幸亏那不是能允许我阻挡你的东西。”

  通过鼻子吸气时一次集中自己注意力的尝试,Charles往后退了一步。不方便的是,这让他压在了墙壁的木材上,而Erik,看到了这个机会悄悄地靠近了些。他似乎注意着不要没有必要地把Charles围起来——可能是一些展露信任的渴望?——但是他的前行是强硬的,而Charles发现自己被囊括在内,即使没有被压制住。还没有。

  “你应该更加清楚一段连结最开始是什么样子的,Charles,”他带着某种接近于和善的情绪说道。

  就像正在进行的尝试,这一个是一次值得人钦佩的努力,试着以有礼貌的柔和方式透露无情的讯息。而且这也是个彻底地失败:Charles的肚子压制住自己,并且他的呼吸慢慢停了下来。他的意识和视野在来回旋转,漂浮着,接着他蹒跚着,猛地向后伸手抓住墙壁好固定住自己。

  那个建议里有些东西——产生了共鸣。它不应该——形成一段连结不是他能够忽略的东西——但它的确是这样。

  “不。你是错的。”

  “我不是,Charles。那些记忆会做出解释的。你明显知道即使是一个心灵感应者也不可能切开一段连结,所以我只能假设你觉得下一个最好的事情会是如果你完全不了解连结。”他的眉毛舒展开来,脸部因为同情而放松。“我确实好奇,如果你在跟Moira连结的努力中控制住自己,是因为你害怕你的意识会告诉你的那些东西而训练它去避免那种情况呢,还是因为你真的相信把另一个人跟你捆在一起是很残忍的行为呢。”

  后面那个。一定是的。连接过程中的不舒服被编进了他的记忆里,太过复杂而不可能是其他任何的错觉。他能够植入记忆,但是那要花费他很多时间——一个无法想象的时长——去检查他的整个记忆并且加进那种他拥有的小的感动:童年时看到一个政治伙伴从他的伴侣那里以她明显不赞同的方式拉出力量为自己所用的那种不确定感;那种可能犯了个会威胁到他妻子生命的错误后的恐惧,因为所有的决定都在于他而那错误不可能被纠正;还有最多的,是看见Shaw的所作所为,创造出那些意味着整个种族无法进化的东西。还有那么多其他的事情,在他脑海里编织出小小的区域——那个不和他的妻子连结的决定一直都在那儿,而且任何他已经和Erik做过的事情的认识都只是奠定了一个基础。

  “我理解,Charles,你不愿意我能够使用你的心灵感应能力——”

  “并且你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但是我们已经因为一个理由变成这样了。护卫发展出可以吸引到他们的繁育者的最高天赋的能力,只为了利用这天赋去保护他们的繁育者,而且当我知道现在的你不能理解这一点时——”他又一次向前移动,缓慢地——令人疼痛地缓慢——当他抬起手,用指尖刷过Charles的脸颊时,他有那个眼睛搜寻着Charles脸上可能出现的任何恐惧。当他没有遭到任何抵抗——移动,移动,Charles的思维尖叫着,但是他的身体太过平静而无法抓住由他所知而带来的巨大恐慌——他把手指下滑到Charles的头发上,摊平在Charles的脸颊处;并最终也用上了手掌,抬起去托住Charles的脸。“我知道你现在不了解它,”他低语着,“但是我正在努力保护你,Charles。而且这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不会要求你独自坐在铁塔里像个没用的玩物。”跟上他的话语几乎是不可能的,他正热烈地专注于Erik的眼睛。“没有让你运用你的天赋是我太愚蠢。你是——”他停下来,笑了笑。“神啊,Charles,你太过有天赋,我们可以一起努力,让事情变得对每一个人都更好。这是你的了,如果你想要它的话,亲爱的:这个王国,这个让你比在Westchester更有影响的机会。”

  只是想想都觉得太过可怕——去假设他可以拥有那些,那些未受抑制的能力,而且Erik真的不明白。“不,”他哽咽着,手仍然紧抓着墙壁,因为无法从Erik眼中违反自然的鲜亮信仰和表达的诚挚中抽离出来,他的动作被自己的无能预先阻止了。“我——Erik,这就是我一直以来害怕的。用我的意识,我可以让任何人做出任何事情,而且如果我——”他咬掉了剩下的词汇,吞进了空气。它进去的方式不对:他的肺挤压着合上,但是他必须要说出这个,让Erik以某种方式理解——“如果我曾经允许自己,我会成为一些可怕的东西。而且我不想要它——那种类型的能力。没有人应该拥有那种能力。它甚至不是关于一种道义上的态度说人们应该要能自己做出选择。它是关于一个事实,如果某人拥有了那种能力,一个错误的决定——就将会摧毁无数生命。甚至即使我的意图是好的,一旦我失去了控制——如果我错了,甚至于我被说服认为自己是正确的——所有人都会被迫承受那个结果。这可能开始于那些好的理由,但是我并没有准备好去享受那样的影响力,Erik——没有人能做到。前进一点会是很诱人的,跨过一些界限——我不想要这样,Erik,你明白么?”

  “你在害怕你自己。”

  Charles颤抖着:他说了那么多,而Erik只用了一个简单的句子就做了总结。

  “不用麻烦你告诉我你可以帮助我了,”他坚持道,因为Erik需要明白,“说什么你不会让我成为那样的东西。只是因为你有能力阻止我并不代表你不会用从我这儿榨取的能力去自己做些可怕地事情。你不是道义上的权威——我相信你会组织我成为某些可怕的东西就如同相信你不会用我们之间的连结去为你的目的谋益一样,不会更多了。”

  Erik的手指在Charles脸颊上弯曲收紧。“那你就是承认有连结了。”

  所有的事情潮水般涌入,然后Charles在事情稳定下来和世界重新聚焦之前就把Erik的手拍掉了。“我们之间没有联盟。对话结束了。”

  Erik任由他的手下垂,即使当它停止移动时,他把手指紧握成拳一小会儿,而后又让它张开。“我会带你回到你的房间。”

  什么?这真的可以这么简单么?自始至终,这就是所有他需要说的东西么?Erik——他从来不放弃......还有——哦。

  他现在也不是放弃。这是重新组合,没什么别的。这是这个对话的结束,是的,但是只是因为他们在绕圈子,而且Erik无论如何也不是那个适合叙说的人。他在为Charles做出努力,而不是简单回到那种老旧的行为方式,但是这次对话没有任何进展,而且对于Erik来说,这是一个邀请,表示他已经尝试过了并且继续——现在是去以他的方式做事情了。

  不知怎么的,Charles甩不掉他已经输了的感觉:像是这是他的一个也是唯一的机会去争辩,Erik只为了他去做的努力,但是他现在相信他已经豁免了他出于尊重而对Charles负起的职责。

  有时候,这只是一个又一个错误叠在了一起——像是他正在用错误筑起一生,而且,当Erik伸手去抓牢他的手肘并领着他下到大厅回到他的房间时,这个认知开始凝固:他不能开始决定哪些行动是错误的而哪些又是正确的。他可能现在就在犯错误,而且他不到后来并不会知道,直到后见之明提供给他更好的角度。

  他在挣扎,而那个唯一想要拉他浮出水面并帮助他的人就是那个沉着冷静的让他的生活轰然倒塌的人。

  此时此刻,可能就这么放手让自己溺死才是更明智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