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游离的意识中悠悠转醒。

  熟悉的气味,适当暖和的床铺,棉被下宜人的温存,逐渐清晰的视线跟意志,然后那个人安静的睡脸聚焦于他的眼瞳。

  鹅黄色的刘海垂散在额畔及两颊,神情连闭上眼也是一贯认真严峻,他看起来平静且有股说不上来的满足。

  苗木眨了眨眼,十神的手环着自己的侧腰亲暱的搂抱着,他试着想以不吵醒他的方式小心翼翼的扳开,可惜徒劳无功。在苗木挣扎起身时他才温吞的发现身体传来一阵阵不对劲的抗议。

  他全身的气力无声搅乱着,骨头愤怒的嗑嗑作响,然后他的腰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微妙痠疼。

  腰椎同时带动着更下方敏感地带,古怪的发疼发辣的触感传进他的脑海。

  苗木简直是在一瞬间想起了昨晚的所有事,他的脸一下子刷红,倒吸一口气恍然无助瞠圆了眼,大梦初醒且不敢轻举妄动。

  他想起他们昨晚另人害羞的交合,一次又一次,十神扶着他的腰没有间隙的用力挺进,苗木还能感受到双腿被分那麽开带来的难堪跟快感,他们做了三次,还是四次,换了几个不同的姿势,他想起自己跨坐在十神下腹上下摆动,带着哭腔的呻吟似有非有的迴盪在他脑中,这段记忆的涌出令他难为情的红透了脸。

  这档事如开关般让平时一副禁慾姿态的十神像个飢渴的猎豹索求着自己每一寸触碰,难以停下。

  苗木没有印象他最后是否是昏睡过去,但他没有之后的记忆,而自己的身上确实有做过简单的清理了。

  他羞红脸却想发笑,身体又痛又麻却很满意。

  然后他一抬眼才发现十神半睁开眼盯着他瞧。

  苗木怔怔的咬着嘴唇内侧的肉一语不发。

  「连早安都不会说吗。」十神沙哑吐出一句典型的酸熘熘问候,将苗木收进怀裡,把他的脑袋按到肩窝。

  「早、早安…?」

  「呿。」

  苗木乾笑着回应对方的砸嘴,十神闷着声音说道:「有哪裡不舒服就说出来。」

  闻言,他先是瘪着嘴摇了摇头,然后在十神锐利的目光下才迟疑的开口:「呃…腰跟大腿…会痠…还有后面那裡…辣辣的……」他越说越小声,声音埋在对方肩臂难以辨清。

  十神伸长了手臂捞过床头柜的什麽,扳过苗木的身子背对自己,伸手掰开他的腿时被对方慌张的制止。

  「等、等等!要做什麽…」

  「给你擦药。」

  十神皱着眉不耐的说,而对方慌乱的抢过他手上的药膏笨手笨脚的捡起地上的衬衫跌跌撞撞地躲进了浴室,抛下一句「我自己来就好了!」

  看着抿紧的浴室门把,十神缓慢的坐起身顺了顺髮梢,从喉底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歎息。

  过了一会儿,他已经着装打理好自己时只能隔着镜框乾瞪着被霸佔的浴室,苗木花了非常多的时间才从那裡走出来,当然,红着一张脸且只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衬衫,下摆阴影含着大腿处还有点点由自己留下的斑红,他一脸苦恼的翻弄着领口。

  「怎麽办、遮不住啊…」

  「吻痕吗。」

  「…嗯。」对于十神直白的询问他只能羞闷着应声。

  「露出来也挺好的。」

  「才不好!」

  苗木红通着脸赌气的说,脸皮薄的他想埋怨的瞪十神一眼但对方完全没在看他,弯身翻找东西然后看也没看的递过来。

  「这是…?」

  他迟疑的接过塑料包装,有些沉。

  「西装。」十神跨步走进浴室,好整以暇的丢下一句:「我可不会允许你披着一件衬衫走出这裡。」

  「呜、谢谢…」

  十神以带上浴室的门作为回答。

  在他们到达了支部会议室时遇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啊,苗木。」

  「日向君!」

  日向从埋头于雾切身旁电脑的姿势站起身来走向门口,在简单的打了招呼后他表情突然有些尴尬的古怪。

  「怎麽了?」苗木眨着眼问道,日向左顾右盼了半天才搔着后脑支开话题说他来处理一些事,岛上事态的回报跟物资联繫等等,有许多要洽谈的部分必须跑一趟。

  「得忙上好一阵子了啊…」

  他乾笑着。

  「嗯,辛苦了!」

  「你们也是啊…」

  他们在意思的寒暄及互相打气幾句,且聊了一些岛上的后续事情之后,日向说他有事必须处理一下晚些再回来,捞过椅背上的外衣错身离开了。

  「日向君感觉好可靠啊,因为是学长吧。」

  苗木走到雾切身旁笑着说道,然后像是想起什麽般困惑的咕哝:「不过他好像介意着什麽…?」

  雾切飞快的眨了眨眼,瞥了一旁早已坐下安静的看着文档的十神,意味深长的低声向苗木解说:「因为日向君汇集了近乎所有才能呐。」

  「嗯…咦?」

  「这就代表,日向君身上也有我的侦探才能噢。」她若有似无的轻声发笑,非常细微不易发觉。

  「说到这个份上,苗木君应该明白了吧?」

  「呃…雾切小姐观察到了什麽吗…?」

  雾切含着知趣的笑容,眼尾不断瞥着彼端阅览资料的十神,她语气平淡却带着浅浅愉悦的说道:「苗木君的头髮裡交错着不少金黄色的髮丝呢,如果是普通人可能不会察觉,但对侦探来说是非常明显的线索喔。」

  苗木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

  「然后以日向君的身高,应该很轻易的能看到苗木君领口下的痕迹吧,那些角度跟颜色当然不是虫子造成的。还有——」

  「我、我去一趟洗手间!」

  然后苗木红着脸落荒而逃了。

  「啊啦,最重要的线索我还没说呢。」

  「真是个性格恶劣的女人。」

  雾切悠悠的睇了眼语气不耐烦的十神,她不着痕迹的轻叹口气:「第一次就这麽不知节制,十神君感觉真是憋很久了。」

  「闭嘴。」

  他不悦地瞪了雾切一眼。

  「嘛,最重要的是苗木君的走路姿势喔,虽然要观察上一段时间,不过可以推论出很多秘密呢。」

  「……」十神烦躁的抬头迎上雾切的视线,对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蓄势待发。

  「没想到像十神君这麽高傲的人,喜欢骑乘位呢,喜欢看苗木君丰富可爱的表情吗?」

  十神愤怒的阖上笔电,啪的一声响彻会议厅偌大的空间。

  他接下来一整天都没给雾切好脸色看,但对方一点也不在意且一直玩味的盯着他瞧。当苗木红着脸回来时也只是迅速的将自己埋到成堆的工作之中,小心翼翼一声不吭。

  「啊…羞死人了…」

  苗木跟在十神后头低声嚷嚷着,失落垂下的脑袋一晃一晃的很是无助,十神从鼻腔发出一声闷哼来回复他,然后在寝室门口停下,看都没看的掏出钥匙。

  「啊、十神君。」苗木唤了一声,偏了偏头走进室内。「今天是最后一天…哇!」

  砰的一声他又有如昨日那样被压在门上,不知何时已被由内反锁的木质门板,扎实无声的阖盖着。

  「不要突然这样啦,我又跑不到哪裡去…唔……」

  十神一个偏头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他留恋心仪的滋味缱绻翻滚,烦乱的伸出舌尖探索对方温热美好的口腔,划过温软的嘴唇内壁,搅动彼端不敢轻举妄动的舌根。

  他们意乱情迷的互相索吻了好一段时间,细细呻吟闷在喉头滚动,鼻息所及都是对方四溢的气息,他有些贪婪地向前环抱住十神,被吻得昏昏沉沉的脑袋有些缺氧。

  直到前襟被敞开一阵冷意才令他惊醒。

  苗木惊呼一声,拍开对方在自己身上乱窜的手掌,气喘吁吁地整理领口,用着一点也没有杀伤力的眼神瞪着他。

  「十神君太不知节制了…」他撇开脸嚷着,但红透的耳廓让这些语句一些说服力也没有。「每晚都这样折腾会、会受不了的。」

  十神眯着眼盯着他,良久后垂下脸按着眼窝长长的叹了口气。

  「嗯,也是啊。」

  闻言,苗木古怪的眨了眨眼,难为情的用眼尾扫过对方,他有些懊恼地看着十神卸下西装外套慢条斯理地坐到电脑桌前操作那些异次元的介面,站在门口的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这麽容易妥协的十神君他可没见过。

  …不可能是刚刚果断地拒绝伤害到他了吧。

  苗木不解的揣测着,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也吓到了自己,用力地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个奇怪的想法甩开,但有些力不从心。他怀着忐忑的心情觑向十神那熨烫得平整的衬衫,包复着肩胛骨前弯的背影,不知是否是主观作祟,总觉得有股说不上来的落寞。

  苗木摆了摆头,幻觉吧,他认识的十神君又不是什麽玻璃心的大少爷。

  他轻声叹了口气,抬手想褪去身上的西装外套,当发现跟平常不大一样的质地跟钮扣位子让他顿了一顿,才想起这是十神早上拿给他穿的。

  舒适且合身,袖口贴身的含着他的手腕,穿在身上彷彿是自体衍生的一部分,自然合适,也之所以让他今天都没好好意识到这件事。

  来自十神君的礼物,那个不怎麽合群且对于表达自己的想法总是拐弯抹角,高傲彆扭又强势霸道,每每面对自己的道谢都不会採正面回应的那个十神君。

  捏着袖口,苗木轻巧的走到他的椅子边上,一个弯腰环抱住对方。

  「我先去洗澡……再来换十神君,然后…」他羞红了脸凑到十神脸颊旁,闷声在他耳缘处喃道。

  「稍微一下的话…可以哦……」

  他语意不详的说着,希望对方可以领会自己想表达什麽,光是这样露骨的相告就让他脸红得快滴出血来,苗木有些难为情的蹭着十神的颈窝。

  十神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扳过苗木的脸凑上去吻了一口,满意地哼出声回应:「那我就姑且表扬你一下吧。」

  当苗木抱着衣物走进浴室时在意的看了眼跟在后头的十神,他们距离有些近让他无法好好关上门。

  「那个、十神君…?」他试探性地开口,不解地上瞟着对方。

  「…愚民。」十神啧了一声不耐的盯着他瞧。「一起洗的话不就节省时间了。」

  至于到底是是节省还是增长,那都是后话了。

  fin.